第三百七十九章 条件已全部具备
苏武听闻赵昊之言，微微蹙眉，龙目之中闪过一丝疑惑：
“赵卿，朕深知你智计无双，不过朕想听的是你之具体行动，非虚言可蔽。”
“卿到底何以破此谣，又做了何等妙策？”
赵昊微微颔首，恭敬道：“陛下明鉴，臣未曾有何动作。”
“乃是顺应自然之道，让谣言自败，臣之所谓，不过顺水推舟。”
苏武闻言，眉头微皱，很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轻叹道：
“赵卿此言，令朕费解。”
“天下之人皆知谣言可畏，就算是圣人，身后名也只能任由他人评判，赵卿如何令其不攻自破？”
“莫不是还有何原因，就连朕也需瞒着？”
赵昊连忙澄清：“不敢对陛下有任何隐瞒，臣确实什么都没做，只是顺着造谣者之意，破了他的局。”
苏武略微陷入思索。
以他只见，赵昊不会瞒自己，也肯定不敢瞒自己。
不过这倒让他更加好奇。
“赵卿且将前因后果全部道来。”
赵昊微微一笑，恭敬道：“回陛下，谣言虽猛如虎，然亦有破绽可寻。”
“此谣之所以易破，乃因其荒诞不经，有悖常理。”
“若以臣之性命为祭，水灾自消，此等说法，何其荒谬。”
“然荒谬归荒谬，效果着实拔群，众人皆坚信不疑。”
“若只论逼臣就范，欲置我于死地，此谣言也算得上无懈可击。”
“谣言虽猛，然其根基乃人心之不古。臣若一死，谣言便失去根基，自会消散于无形。
苏武闻言，轻抚下巴，一边思索一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道：
“赵卿所言，莫不是想说，你若身死，水灾依旧，谣言便自破？”
但是片刻之后，苏武又自己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不对，赵卿，昔日，你“战死”之消息传入京城之后，造谣并未就此退散啊！”
“倒不如说，非但未息，反愈演愈烈，许多莫须有的罪名也虚加于你，更添诸多不实之词。”
“在朕看来，你这诈死之计，似过于仓促，令造谣者愈发猖獗，竟连出面澄清之机会亦无。”
赵昊深深一揖，沉声道：“陛下明鉴，臣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敢行诈死之计。”
“而且卑职也只做了这一件事。”
“而余下之事，皆由造谣者自行演绎。”
“臣之所以敢行此险计，正是因深知人心之复杂，造谣者之心理。”
苏武轻抚胡须，疑惑道：“赵卿竟能操控人心，左右谣言？”
赵昊摇头道：“操控人心，卑职岂敢言此？”
“不过是顺势而为，借造谣者之力，行我之愿罢了。”
“卑职先前说过，知此谣言，根基不牢。”
“其目的，原意仅为置臣于死地。”
“于造谣者而言，他们不可能去想卑职死后会怎样，毕竟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可能会去考虑卑职死后会怎样。”
苏武颔首道：“此理虽浅显，然朕仍不解，为何你之名声能由黑转白？”
赵昊微微一笑，道：“陛下，且听卑职为您细细道来。”
“此皆因人心之复杂。”
苏武不住颔首，期待着赵昊的下文。
赵昊继续道。
“既然卑职是背负恶名而死，那卑职死去的消息，定然会让城中扶老携幼的竞相告庆。”
“更多骂名袭来，也是必然之势，”
“而且卑职在朝中树敌众多，仇敌肯定欲趁此机会，火上浇油，令谣言更加猖獗。”
“届时，关于卑职的一切肯定如同燎原之火般发展迅速，到了造谣者，甚至于陛下您都无力左右的程度。”
苏武点了点头道：“赵卿言中，正是如此。”
赵昊轻笑一声，看向旁边的蜡烛，道：
“然此谣言，只是如无根之火，难以持久。”
“卑职死后不久，江南水灾的消息定会如期而至。”
“此时，谣言之火已显颓势，但必然还对卑职辱骂相加。”
“这时，京城之中定会忽然出现一批人。”
“或是文人骚客，或是落榜秀才，或是所谓的‘隐居高人’，无论他们身份如何，一定都会出现这样一批人。”
“他们会逆着潮流，站出来为臣辩驳，同时指责这帮轻信谣言之人的愚蠢。”
“当然，卑职不是相信所谓的‘公道自在人心’。”
“而是相信人心。”
“他们只是为了借此机会，炫耀自己的才华，或是特立独行，或是树立威望，或是博取关注，或是仅仅享受打压别人的快乐。”
“总之不管因何原因，都一定会有这么一帮人。”
苏武闻言，心中一骇。
当初由于京城关于赵昊一事传的如火如荼，苏武也不得不去关注。
有一段时间，确实有亲信上报过一件，与赵昊所言完全一样之事。
赵昊从苏武的表情中得到了自己的答案，随后继续道：
“如此一来，他们便是刮起了第一阵风。”
“谣言之火，愈发微弱。”
“而恨卑职的人，造谣卑职的人，肯定不会愿意看到这一幕，便会继续描黑。”
“殊不知，这只是越描越白。”
“在这京城之中，上到大臣下到乞丐，从古至今都有一个亘古不变的定理。”
“人比起别人硬塞给他的‘真相’，更喜欢自己去探究所谓的，鲜有人知的，真正的‘真相’。”
“我天 朝子民，沐浴王化，个个都是思考独立的‘聪明人’。”
“所以他们越是传，本就不稳的根基只会更加不稳。”
“至此，条件已全部具备。”
“而那些原本摇摆不定者，见事实摆在眼前，亦不愿显得愚钝，即便不知真相，亦会倾向于卑职。”
“至于剩下的，十之八 九都是一些从众者。”
“他们是谣言最根基的力量，也是最容易动摇的一部分，只不过是随风摇摆，见风使舵罢了。”
说完这一切，赵昊轻酌一口茶，双手作揖道：“陛下，卑职不过是稍稍利用了人之惯性而已。”
苏武听罢，不禁抚掌称赞道：“赵卿此计，真乃妙哉！”
“利用人心之复杂，借势而为，终令谣言消散，你之名声亦由黑转白。此等智慧，朕佩服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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