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纳托斯并没有离开。
浓郁的死亡气息笼罩整个树屋,守护祂的新娘。
祂要为祂的新娘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
几缕浓雾化作成群乌鸦,飞向天际消失不见。
整个亡灵族收到亡灵领袖的神谕: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祂将迎娶新娘。
亡灵族各分支首领聚集,接下神谕,开始筹办婚礼。
同一时间,与亡灵族交好的种族也接到消息,甚至他们的死对头之一——光明教廷。
光明教廷的标志是太阳圆环内一束鸢尾花,打着光明与自由的名义妄想掌握伊甸大陆大部分资源,建立新世界秩序。
一群追求利益贩卖灵魂,通过各种手段占据资源顶端。
虚伪至极。
亡灵之主行走于黑暗与死亡之间,是黑暗洗礼的新生,如此迷人的权柄!
一出现光明教廷的视野之内,似贪婪的果蝇瞬间围上去,每年对亡灵族发动大大小小战争不计其数,烦不胜烦!
这次获得亡灵领袖将要迎娶新娘的消息,他们立即改变计划,打听这位新娘的信息。
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被亡灵领袖怜爱的一个女人而已,掌控一个女人易如反掌!
如果她能成功变成光明教廷的人,那么窃取亡灵领袖的权柄轻而易举!
黏腻贪婪的视线似乎在睡梦中,鹿挽月都能隐隐察觉。
不是任何垃圾都能随意觊觎!
浓郁的雾气无风自动,轻易湮灭贪婪者的视线,塔纳托斯不紧不慢盘着指骨,坐在树梢。
祂的两节小指骨盘了几千年,早已光滑圆润,透着温润的玉质光泽。
祂要将祂精心盘圆的指骨送给祂的新娘——作为新婚礼物。
卢卡兹倒挂树梢,很庆幸赌赢了。
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明天他会向神母请罪。
——
第二天。
卢卡兹早早变回原形,恭敬地候在床边。
昨天一直处在紧张害怕的情绪中,危机解除,陡然放松,鹿挽月一睡不醒。
她又开始做梦了。
梦中的场景也是树屋,她跟前是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
“母神愿意嫁给祂吗?是您真实的决定吗?吾不需要祂给予能量照样能平安诞生,成为取代祂的新神!”
小孩儿没有张嘴,稚嫩的呓语从祂身体中传来。
同属性的神灵会互相排斥。
取代对方的权柄。
规则如此!
鹿挽月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
她将孕育神嗣整整十年,在神明遍地走的世界需要相对安全的环境,阻挡贪婪者窥探的视线。
这只是一场交易,很划算。
等神嗣平安降生,直接死遁脱离,完成任务进入下一个世界。
互不妨碍,她很满意。
“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崽崽不必担心。”鹿挽月弯腰揉了揉小孩儿的头。
“好吧,母亲,吾不喜欢祂!不过尊重您的决定。”稚嫩的呓语似乎有些气闷。
鹿挽月的意识被轻轻推出梦境。
下一秒,她陡然惊醒。
双眼睁大,看见守在床边的卢卡斯怔愣几秒,刚睡醒的声音轻微沙哑,“昨天你去哪了?”
“大人恕罪!卑劣的信徒明知克鲁提亚属于亡灵领袖的地盘却不提醒,明知祂降临却不告诉大人,这是背叛!请大人处罚。”卢卡兹优雅单膝跪地,左手握拳抵住心口,恕罪道。
鹿挽月神情恹恹。
她知道卢卡斯从前是塔纳托斯最忠实的信徒之一。
在这个人人都有信仰的世界,怎么可能一秒轻易改变信仰?
在现代搞传销都要靠洗脑呢!
不过卢卡兹主动要做她的信徒,遇事却知情不报,肯定要罚。
“惩罚你生生世世不能吸食人血,将人类从食谱中剔除。”沙哑的声音响起。
鹿挽月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孕育黑暗与死亡的大人,背叛者卢卡兹从今往后将人类剔除食谱,不能吸食人族血液,以此恕罪!”卢卡兹跪地,虔诚地欲亲吻她悬在床外的足尖,以示忠诚。
塔纳托斯维持好类人形态,推门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皮肤下不可名状之物瞬间暴动!
惨白的皮肤鼓起一个个小包,皮肤下蠕动、游移。
塔纳托斯苍白着脸,嘴角温温柔柔地牵起弧度,眼神却浓稠沉郁,似盯上猎物的毒蛇
“卢卡兹竟敢亲吻她的足尖!杀了他!”
“她是吾的新娘!竟敢碰吾的新娘!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
无数嘈杂的呓语破天荒统一。
死亡气息浓郁的黑雾瞬间将卢卡兹缠绕,漂至半空,似一双大手紧紧握住他。
快要将他捏碎!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寸寸断裂!
“塔纳托斯!你想干什么?他是我的信徒。”鹿挽月撑起半个身子,冷冷地看向祂。
塔纳托斯抿抿唇,鸢色瞳孔颤了颤,执拗道:“你——是吾的新娘。”
“她竟然为了一只蚂蚁呵斥吾!杀了那只蚂蚁!”
“她怎么能用如此冷冽的眼神看吾!吾可是她的伴侣!”
“都怪卢卡兹,要不是卢卡兹她不会这样对吾!杀了他!”
......
无数涌动着醋意的呓语翻腾。
鹿挽月全都听见了。
她惊讶地看着抿着唇、正直勾勾盯着她的塔纳托斯。
“闭嘴!”塔纳托斯有些懊恼,不耐地呵斥,似乎怕鹿挽月误会,转而温柔道:“吾不是说你。”
“你竟然叫吾闭嘴!”
“我们就是你,你就是我们!这明明是我们共同的意志,你就是想杀了他!”
“你还想将鹿挽月藏起来!”
“你在嫉妒!”
“你想亲吻她!”
......
无数呓语吵起来,将塔纳托斯卖得裤子都不剩!
“噗!”鹿挽月听着一句接一句不禁笑出声。
塔纳托斯唇色越加苍白,鸢尾色的眸子中似乎闪烁着破碎的光,再次执拗道:“你——是吾的新娘。”
说完,逃似的。
瞬间散作浓郁的黑雾消失不见。
卢卡兹也砸在地上,幸好吸血鬼再生能力超强,抖抖肩,揉揉手腕,全身骨头瞬间恢复。
鹿挽月定定望着塔纳托斯离去的位置,轻声警告:“以后不用做那些虚礼,忠诚有很多种表现方式......”
“是,大人!”卢卡兹恭敬道。
“走吧,等下去学院。”
另一边,塔纳托斯并没有离开。
祂只是躲起来了。
正在教训祂庞大的意识。
莹白如玉的无头骷髅褪去大众喜欢的人类外皮,站在树屋最高处,“以往你们从不见出来,就不能乖乖呆在意识长河中当个死人吗?”
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新娘是大家的,可不能让你一缕意识独占。”
“对!是大家的!”
杂乱的呓语又在这件事上统一。
“啧,信不信吾选择一起融合!如果不想被吾融合后意识消失,就乖乖的,至少不能暴露吾的意志!”塔纳托斯威胁的呓语响起。
“融合吧!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
“融合融合!谁也别想独占!”
塔纳托斯不禁泄气。
不愧是祂的意识,吃不得一点儿亏!
祂并不想融合,独占欲甚至连祂自己的意识都无法忍受。
而身为祂的意识们,有着同他一样的特性。
祂们互相都忍受不了。
只能越来越崩坏,躁动!
祂得赶在婚礼前解决。
——
鹿挽月穿着魔法袍静静坐在教室。
打量一圈,各种种族都有,人族最多。
教室里的同学也在暗戳戳地打量她这位新同学。
一位高级魔导师左右轻轻挥着魔杖,姿态优雅地走进教室,像极了合唱团的指挥。
“你们好,我是你们的魔法基础学老师,可以叫我西尔。”
那端腔拿调的样子不像是来授课,更像是去表演歌剧。
“今天我们学习魔法作用结果产生原理。”
“施展魔法,首先是魔法准备阶段,集中精力感受,收集你需要施展魔法类型的魔法元素,比如火魔法收集火魔法元素。”西尔拿起魔杖,闭眼感受。
整个教室都安静极了
大家都跟着西尔说的步骤开始感受魔法元素。
“收集成功后控制魔法能量运行,生成魔法回路。”西尔睁开眼接着道。
魔法回路?
鹿挽月闭着眼皱了皱眉。
“发出释放命令或动作条件。”西尔魔杖在空中画了什么,微微一顿,“魔法产生结果!”
瞬间!
魔杖另一端悬空漂浮一团炽热燃烧的火焰。
“哇呜!”整个教室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鹿挽月眸子都亮了!
魔法好神奇!
她闭上眼开始重新尝试。
感受…感受……
一片漆黑中,陡然漂浮各种颜色光点。
它们飘动、游戈。
这难道就是魔法元素?
她努力收集着红色的光点,凝聚体内。
能量运行…魔法回路……
露挽月跟着老师讲解的原理一步一步操作。
释放动作……
西尔老师释放火魔法时貌似在空中画了一颗火苗?
那直接写火字呢?
瞬间有了决定。
露挽月用魔杖在空中写了大大的火字。
产生结果……
“轰!”
冲天的大火将整个教室笼罩!
“啊!”
“好大的火!救命”
教室响起各种尖叫声。
一片兵荒马乱中,西尔魔导师边跑边抓起魔杖释放水魔法。
塔纳托斯感应到祂的新娘遇到了危险!
瞬间化作浓郁的黑雾来到教室,把露挽月严密包裹进黑雾中。
教室里冲天的火焰似被扼制住咽喉般,呼吸不了空气,陡然熄灭。
浓郁的黑雾瞬间化作塔纳托斯类人形。
“月月,怎么样?”塔纳托斯鸢色的瞳孔闪烁,似乎很担心。
“谢谢,塔纳托斯。”她觉得不怎么样。
怎么会释放出这么大的火魔法?
差点造成消防事故!
除了释放魔法前,将画火苗改成空中写了一个火的汉字外,其他步骤一模一样!
难道是汉字的问题?
另一头。
西尔见火终于灭了,不禁松一口气。
水魔法元素都快耗光,再不熄灭,怕是要将这栋教学楼整栋燃烧!
“到底是谁干的?”
西尔实在想不到一个魔法基础原理会出现如此意外!
“西…西尔老师,对不起。”露挽月一脸歉意地举手。
万幸其他同学都没事,不然她会愧疚得吃不下饭。
“这火是你弄?”西尔一脸不可思议。
才学魔法就能释放出如此恐怖的魔法,虽然只是基础火魔法。
难道她真的是个天才?
“大家抱歉,我也不知道释放出的火魔法会这么大。”露挽月一脸歉意地向大家鞠一躬。
“没事没事!”
“哈哈哈!你好厉害!”
同学们纷纷摆手说没关系。
“你不适合克鲁提雅魔法学院,你需要一位高级大魔导师一对一教你学习魔法。”西尔皱着眉建议道。
“啊?”露挽月傻眼。
西尔这是婉拒。
有另求高谋的意味。
她哪能找到一个高级大魔导师呀?
就算找到,也肯定不会轻易收学徒。
那可是高级大魔导师耶!
又不是菜市场里的大白菜!
露挽月眼睫低垂,看着烧焦的魔杖,有些失落。
“吾可以教你。”塔纳托斯拿过露挽月手中烧焦的魔杖,嫌弃地看了一眼便扔掉。
“你干什么?那是我的魔杖!”露挽月惊呼,伸手去捡,被塔纳托斯的黑雾拦住。
“魔法道具都只是辅助,魔法才是本质。”塔纳托斯认真地看着她。
她愣了几秒,讷讷地收回手,悄悄看塔纳托斯的表情,试探道:“你教我哦?必须教会哦?”
“吾教你,对你负责。”塔纳托斯承诺道,定定看相祂的新娘。
神灵不会轻易承诺。
但塔纳托斯可以给祂的新娘所有承诺,只要祂的新娘愿意。
露挽月被祂看得不好意思,不自在地别了别耳后的发丝。
毕竟祂的类人少年形态,她是真的吃这一挂!
苍白阴郁的模样,那一触就碎的破碎感!
不能再细想了。
她的脸颊莫名泛红,耳垂滴血般,不自知。
塔纳托斯情不自禁地做了咽口水的动作,虽然祂并没有口水这种东西。
祂只是觉得喉咙发痒、发干!
想尝尝可口、滴血般的耳垂。
会不会是蜂蜜味儿的?
祂的新娘如此美味。
想舔舐她的全部血液,和着咀嚼的血肉一起咽下,整个吞咽吃掉。
祂,好像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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