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懊恼
霍云峥也会骂人，这更惊掉了一众弟妹的下巴。
霍云昭眼看今夜是绝对讨不着任何好处，不由分说，拉了霍明舒便出门去。
霍明珠犹豫再三，并没有选择跟上，反而凑到霍云峥面前去，难得柔柔弱弱的问他：“大哥，我能不能留下来？”
其实这事儿同她没有半点关系，但她留在这儿，傅清宁看见她就想起霍明舒，总归心里不舒坦。
是以霍云峥连面皮都没松一下：“跟五郎下山，去。”
霍明珠小脸儿一垮，若放在平日里，撒泼打滚肯定是不会走的，今天不行。
二哥哥动手打了人，大哥哥也骂了人。
她遭不住。
原来兄长们真的发起脾气来，是这个样子。
正经挺吓人的。
她只好提了裙摆一溜烟追出去。
此时天色晚了，下山的路难走，霍明珠不愿意靠近自己亲哥亲姐，只能牵着霍云令袖口，小步跟在他身旁。
霍云昭一门心思全在霍明舒身上，便也随便她去，压根儿没管。
还是霍云承小心翼翼问霍云令：“四哥，咱们这样下山，一会儿回了观里，大伯母问起来……怎么交代啊。”
哥哥们留在山上不下来，回话的事肯定落在他头上。夜色中霍云令神色晦暗，看着行在前面脚步也不快的兄妹二人，一时间想起从美人溪回城那日。
二娘幼时是个别扭的，长大一些才见温顺，偏又不像大姐姐那般，如果真要说起来，只能说她是随着年纪增长而把那份古怪别扭藏了起来而已。
可如今，变本加厉。
霍云令咬了咬牙，清冷道：“一会儿回了观里，你们去睡觉，不要掺和这些，长辈们那里用不着你们。”
交代完两个弟弟，想起身旁这个不安分的幼妹，低头看她一眼：“你也是。”
霍明珠今夜受到的惊吓实在不小，见识了大哥二哥还有自己亲姐姐的另一面，方才知晓自己在家中这十四年，竟是个最呆滞蠢笨的，连亲兄姊都从未看清过。眼下一张小脸紧绷着，隐隐发白，眼底还有些没来得及化开的惊惧。
霍云令正好看见她眸中情绪，低叹一声，索性把小姑娘的手牵着：“三娘听话，同你没有干系，回去睡一觉，明日起来，什么都忘了。”
“可是四哥哥……”
“嘘。”霍云令不叫她说下去，“先下山，四哥牵着你，走慢些，仔细看路，山间夜路难行，别摔了。”
·
山上众人手忙脚乱要安抚傅清宁，但小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哭起来根本止不住眼泪。
徐嘉衍心疼难耐，一咬牙，叫大哥。
霍云峥抽身出来问他什么事，他看了眼屋外天色：“咱们也下山！”
“天色晚了，表妹情绪不佳，状态不好，不合适。”“咱们留在山上，却不见他们几个，小公爷他们若是问起，大哥预备怎么说？”
霍云奕也直起身来看他：“你是怕五郎在大伯母和我娘面前颠倒黑白吧？”
徐嘉衍沉默不语。
霍云峥也回过味儿来，拍他肩头：“我叫四郎领了他们一同下山去，长辈面前有四郎回话，你不用担心。”
有霍云令在，他当然不会担心什么，但今夜他挑明了一些事，这得亲自去说清楚。
一刻也耽误不得。
方才没说要一同下山，是懒得跟霍云昭兄妹纠缠。
“他们下了山，惊扰了长辈们休息，肯定是要问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四哥也一定照实了说，可是我们留在山上，大伯母和二伯母也只会徒增担忧。”徐嘉衍定定然看霍云峥：“夜间山路虽然难行，但咱们这么多人，也能顾好大姐姐和表妹。”
他再三坚持，后来连霍云沛都附和着他说，霍云峥细想了想，留在山上的确不是办法，这毕竟是家事，还有二娘的心思……当众被揭穿之后，其实应该算家丑。
家丑不可外扬。
今夜回到青云观，如实回明，若时辰还早，最好是即刻启程回家，等回了家，关起门来，要怎么处置都成，不能在外面叫人看笑话。
念及此，霍云峥看了眼傅清宁。
小表妹方才支走沈元策，难为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顾得上这些。
于是松了口，同意下来，又打发霍云奕跟霍云沛：“去跟小公爷和阿策说一声，就说二娘身体不适，方才让四郎五郎陪着她匆匆下山去了，咱们越想越不放心，便也要立即下山，告诉他们一声，免得明日起来见不着咱们家的人，平白担心。”
兄弟二人话不多说出了门去，不多时从外面回来，霍云奕面上隐有为难之色。
霍云峥眼皮一跳：“怎么？”
他看了一眼徐嘉衍，摇了摇头，说没事。
徐嘉衍眯眼：“二哥是去见了小侯爷吧？”
霍云奕几不可闻叹口气，嗯了声，徐嘉衍低声冷笑，也没再说什么。
兄弟一行收拾妥当，把两个姑娘护着，一并往山下去。
晚霞彻底散开，天色的确黑透了。
傅清宁大哭一场，此时哭累了，撑着身子下山去，霍明意一刻也不敢松懈，稳稳当当的跟在她身边，碧霄跟连翘两个护在右侧，傅清宁甚至半个身子都靠在碧霄身上，多半是凭她而借力。身后霍云峥叫了徐嘉衍一声。
霍云奕先拦了他的话：“大哥，有什么话，等下了山再说吧。”
霍云峥犹豫一瞬，到了嘴边的话收回去，神色复杂的看了徐嘉衍一眼。
徐嘉衍坦然道：“大哥放心，等下了山，在伯母们面前，我自会把话说清楚，不会连累表妹。”
他倒不是担心这个……
霍云峥摇了摇头：“二娘她……算了，先下山吧。”
也怪他。
上次他本想着回家后要把二娘的事情与母亲说一说，结果回来后又忙了一阵外面的事，一时之间没有顾上。
紧接着表妹在升王府出事，一家人心思都在表妹身上，他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倒弄成如今这个样子。
霍云峥面沉如水，在茫茫夜色中，又显出几分懊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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