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武侠修真 > 血衣蝴蝶 > 第四章 夕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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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丁容与南宫玉出现在鹰爪王等人面前时,对方是大吃一惊。

    “九现云龙”季峰更是震惊,他也才刚刚到达,喘息未定,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上来了,不禁叫道:“你们来得好快,是谁带你们来的?”

    丁容讽刺道:“自然不会是你留下来的人,你甚至尚未作好设伏的准备吧!连黛在哪儿?”

    “鹰爪王”王大鹏冷笑一声道:“想要见她,先过我们这一关再说。”说罢,取出一对铁鹰爪在手。这对铁鹰爪为缅铁所制,长约两尺,柄头带有机括,五爪伸缩自如。抓、撕、裂等灵活不下于人手,而厉害却更胜过人手千百倍。铁鹰爪在手,王大鹏脸上更增自信,更增威严。

    丁容却仍是吊而浪当地站着,脸上还挂着气死人的笑容,象是浑没把这名震天下的兵器放在眼里。

    王大鹏喝问道:“你的兵器呢?”

    丁容却伸出两只手道:“我的兵器就是我的两只手,说实话,我空手也能打败你了。”

    王大鹏的脸变成了猪肝色,怒吼一声:“你竟敢侮辱我们鹰爪门,我要你的命。”寒光闪动,十爪箕张,向丁容当头罩下。

    丁容却是一个“懒驴打滚”,险险地避开,微微一笑。这“懒驴打滚”是最普通的招式,稍有身份的武林中人也不会用到这一招,而丁容却居然用这一招,避开了王大鹏最具威力的一招“苍鹰博兔”。

    王大鹏大怒,铁鹰爪如影似形,紧跟着丁容,丁容却始终用一些最普通的招式躲避。他好象懂得各门各派的武功,却又似是而非,只学了个皮毛,然后扬长避短,组成了最适合于自己的丁式“大杂烩”。只见他上蹿下跳,看是惊险万状,却又是处处有惊无险。

    王大鹏大怒,长啸一声,铁鹰爪忽然长出五寸,眼见丁容万难躲过。却见丁容一个“铁板桥”贴地,双手闪电般伸出,捏住铁柄与铁爪的连接处。这铁鹰爪酷似人手,丁容这一捏住的,便如人手上的脉门似的,这儿正是铁鹰爪的检括所在,顺势一个翻身自下而上,双足踢中王大鹏的琵琶骨,又跃了出去。

    王大鹏满脸不能置信垂下了手,他手中的铁鹰爪已经变成一堆废铁,他象是骤然老了十年。他喃喃地道:“不可能的,你竟然凭一双肉掌,就毁去了我的铁鹰爪,这怎么可能?”

    南宫玉看着他道:“这当然可能,而且已经发生在你面前了。你之所以败,是因为你对你的铁鹰爪太过信任,太过依赖了。人是活的,铁鹰爪却是死的。物为人役则胜,人为物役则败。”

    王大鹏怔了一怔道:“物为人役则胜,人为物役则败……难道我们鹰爪门就这么完了?”

    南宫玉缓缓地道:“王掌门既已知物为人役的道理,那么今日之败,焉知非福。想你昔日鹰爪门的祖先,也是以一双肉掌创下鹰爪门。别人能做到的,你为什么不试试?”

    王大鹏浑身一震:“人是不错。唉,我果然是太过依赖这铁鹰爪了。今日这铁鹰爪毁去,方惊醒了我这梦中人。我王大鹏从此闭门,我发誓,我一定能练出胜过这一对铁鹰爪的鹰爪功。”说罢,深深地看了南宫玉一眼,道:“南宫少侠果然气宇不凡,这江湖,是你们少年人的了。”转头向季峰说:“请代我转报大哥,就说我王某无能,先行告退了。”

    南宫玉敏锐地问:“大哥,你们大哥是谁?”

    “九现云龙”季峰冷笑道:“在本事,你就先打赢了我。”

    南宫玉道:“你掳走连黛,我也正想要与你算账。”喝道:“拔剑。”

    两柄长剑同进出鞘,也几乎是同时刺出。说是几乎同时,那是因为毕竟还有快慢。季峰长剑刺中了南宫玉的肋下,南宫玉的长剑却已经洞穿了季峰的咽喉。正因为南宫玉快了那么半寸,所以季峰的剑在最后偏了一点,正刺在他的肋下。否则稍差一点,就是两败俱伤了。

    一点花招也没有,就这么一剑,就是生死赌命。这两个人都是亡命赌徒,只不过这一仗,是南宫玉赢了。

    丁容冲上前扶住南宫玉问:“二弟,你怎么了?”

    南宫玉仍然挺直如标枪:“不妨事,快去救小黛。”片刻之间,鲜血涌出,已染红了白衣。丁容忙道:“让我先看看你的伤口。”伸手正欲掀开衣服查看伤口。南宫玉却疾挡住他,道:“我自己来。阴阳书生不见了,你快去追。”

    丁容一看,室内只余季峰的,阴阳书生金无晏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忙追了出去。只见前面阴阳书生的一袭金衣在长廊间一闪而没。丁容追至长廊尽头,见是一间亮着灯的房间,房门闭着。丁容稍一犹豫,却听见里面传来连黛一声惊叫。丁容立刻冲进去,忽觉得一阵香气,头脑中便有片刻晕眩。

    丁容情知不对,忙闭气飞跃而出,他方退到门边,毒气已经发作,他扶着门边,欲举剑,已经无力了。

    丁容抬头,只见阴阳书生手执金扇,阴笑着站在床前。连黛横卧在床上,也被点了穴道,只有双眼能动。

    丁容弃剑盘膝运气,阴阳书生得意地笑道:“没用的,这是传自不老仙宫的醉梦散,虽要不了你的命,可是天下也无人能解。现在只剩下一个了,而且还受了伤。这回,可是你们自投罗网了。”

    连黛骂道:“你作梦,二哥才不会上当呢。”

    阴阳书生狞笑道:“是吗?他不会上当。如果是为了你,他来不来昵?”说着,向连黛慢慢走近。

    连黛惊惶地问:“你想干什么?”话语未了,阴阳书生的魔爪已经伸过来,一把抓住连黛的衣衫撕下来。连黛大声尖叫了起来。阴阳书生却又狞笑着伸手过来,又撕下她一片衣服。

    丁容大怒,心神浮动,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怎奈此刻却是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连黛又哭又叫又骂,早忆是泪流满面。她自出江湖,一帆风顺,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心中羞忿欲死。

    阴阳书生却一直没听见预想中的脚步声,他虽似肆无忌惮地乱来,耳中却时时刻刻留意着外头的动静。

    突然间窗户“砰”地一声大开,阴阳书生闻声转头,一剑从窗外飞来,阴阳书生躲避不及,正中心口。

    连黛惊喜地叫道:“二哥——”

    南宫玉出现在门前,他的白衣染血,脸色本已经是冷若冰霜,此刻双唇亦失去血色,看上去却有一点弱不胜衣的感觉。

    南宫玉却不进门,手一挥,银鞭飞出,卷住连黛正欲拉回。忽然一阵狂风,房中灯光尽灭。南宫玉手上一轻,九尺银鞭忽然中断,力道反弹,南宫玉猝不及防,被此力道冲击撞上廊柱,肋下伤口重又破裂。

    南宫玉迅速扔去手中断鞭,表面上若无其事,心中却是大惊。这九尺银鞭乃南宫玉成名武器,坚韧无比,一鞭挥去,分金断玉不在话下。此刻竟被人于无声无息是截断。此人究竟为谁,武功如此了得。

    南宫玉正欲再度上前,猛地一个人扑面而来。南宫玉一掌击去,已击中那人衣服时,忽觉对方全无打击之力,立刻撤掌,接住那人。

    一接住那人,立刻知道对方是丁容,忙为他解开穴道。

    穴道方一解开,丁容立刻跳了起来,南宫玉惊道:“你的毒?”

    丁容道:“我刚闻到一阵清凉的气味,就被人点住穴道了。”

    两人对望一眼,见情形突变,均是大为惊疑。两人正准备冲入屋去,却听见屋内的人说话了。

    这人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悦耳优雅,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却听不出是老是少:“你们两人,不要作无谓的举动,我并不想伤人。”

    丁容与南宫玉几乎同时道:“连黛怎么样了?”“你是谁?”

    这人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悦耳优雅,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却听不出是老是少:“你们两人,不要作无谓的举动,我并不想伤人。”

    丁容与南宫玉几乎同时道:“连黛怎么样了?”“你是谁?”

    神秘人道:“你的同伴现在很安全。我并无恶意,否则我就不会帮你解毒了。”

    南宫玉沉声道:“却也未必是善意,否则何必藏头露尾。”

    神秘人微笑道:“南宫玉,你好生尖刻。”

    南宫玉冷冷地问:“阁下意欲何为?”

    神秘人道:“我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丁容问:“你要我们回答你什么问题?”

    神秘人道:“不是你们,是他一个人。”

    南宫玉怔了一怔:“我?”

    神秘人道:“不错,你。”

    南宫玉冷笑道:“要是我不愿意呢?”

    神秘人道:“你必须回答,因为,你们三个人的命在我手中。南宫玉,你与南宫远是什么关系?”

    丁容大吃一惊:“二弟,你与南宫远有什么关系?”

    南宫玉却象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问:“南宫远是谁?”

    丁容道:“南宫远是南宫世家的主人,二十年前,南宫远与慕容世家的主人慕容清……”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才又道:“比武失败,南宫家也随之消失在武林中。”

    南宫玉点头道:“正巧我姓南宫,所以你认为我与南宫远有关。只可惜,二十年前,南宫远死的时候,我尚未出世。”

    神秘人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我昔年与南宫远曾有过一段渊源,如果你是他的后人,我答应你,你可以向我要求任何一件事。”这神秘人的武功,他们都已经看到过了,于瞬间无声无息地息灭灯火,制服阴阳书生,的确是高得惊人。如果他能够帮南宫玉做事,而且是“任何”一件事,这种诱惑,相信是一般人都不会拒绝的。

    南宫玉的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神色:“你为什么认定我与南宫远有关?”

    神秘人大声道:“因为你姓南宫。”

    南宫玉冷笑道:“难道姓南宫的,就非得与南宫远有关?”

    神秘人道:“不错,除了南宫世家的人,别人都不许姓南宫。说,你究竟是不是南宫世家的人?”

    南宫玉与丁容对望一眼,彼此都有点莫名其妙,这人简直是要逼着南宫玉承认自己是南宫远的儿子。可是以南宫玉的骄傲,他又怎么可能乱认自己是别人的儿子,打死他也不可能。

    南宫玉对房内道:“前辈高义,这么维护一个故人,实在令人敬佩。不过,很抱歉,我不是你所说的这个人的儿子。”

    神秘人一怔,象是不相信有人会这么说,他哼了一声,道:“南宫玉,我查过你的底细,你自出江湖,一路上试剑求名,收络人心,可见你的野心很大。你为什么要拒绝我提供的帮助?”

    南宫玉昂然道:“大丈夫在世,行走江湖,如果没有野心,算得什么男人。我求名求利,本来就是一个男子汉的追求。但是为此而乱认祖宗,岂不遗笑天下。这种行为,不是我南宫玉所做的。前辈好意,我心领了。”

    神秘人沉声道:“南宫玉,你果然很骄傲。你若真是南宫世家的后人,我可帮你杀了慕容清。”

    丁容大惊:“你胡说,慕容清乃武林第一人,你凭什么杀得了他?”

    那人狂笑:“什么武林第一人,你们这些井底之蛙,还没见过真正的武林第一人呢!慕容清算得了什么,若是到了……他什么都不是。”

    南宫玉敏锐地问:“若是到了?到了何处?”

    神秘人沉静了下来:“南宫玉,你的话太多了。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南宫世家的人?”

    南宫玉冷笑道:“如果前辈逼着我作一个回答,那我只能说,对于前辈的猜测,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神秘人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玉沉声道:“我可以向前辈承认,我一生下来就姓南宫。不过,我既无意于用这个姓攀附什么名门,也无意招惹无谓的麻烦。前辈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在下接着。”

    丁容却大声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寻找南宫家后人,反对慕容家,你有何图谋?”

    神秘人冷笑道:“丁容,你休要问我,我对你不感兴趣,否则你也难逃我的手心。”

    忽听得阴阳书生金无晏的声音道:“大哥——”原来他被南宫玉一剑刺中心口却偏了三分,一时不醒人事,此刻忽然醒来。

    南宫玉二人在房外,看到房内透出一道微光,忽听得那神秘人惊骂道:“该死——”

    只听得金无晏一声惨叫:“你、你好狠。”微光随即消失,但听得神秘人冷冷地道:“凡是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都要死。”一道风声掠过,而后又悄无声息了。两人侧耳倾听,好象神秘人已经不在里面了。两人对望一眼,心神合一,冲了进去。

    南宫玉点亮灯烛一看,室内只有连黛昏迷在床上,阴阳书生伏在床前,双眼凸出,满脸的不能置信,已经死了,但他的神情,象是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事,以致于死这这么恐怖。

    南宫玉与丁容对望一眼,心中充满了疑问:“这神秘人究竟是谁?”

    丁容连忙解开连黛的穴道,连黛睁开眼,正见阴阳书生的死状恐怖,吓得大叫一声,扑到南宫玉的怀中,浑身发抖,泣不成声。

    南宫玉将灯递与丁容,脱下披风,裹住连黛,将她拢入怀中,安慰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没事了,别怕,别怕。”

    连黛伏在他的膝上,方觉喘息稍定,她抬眼望着南宫玉,叫了一声:“二哥。”握住他的手,颤抖不已。

    南宫玉半抱着她,抚着她的秀发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没事了,我已经来了,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到你,我保证。”

    丁容看着南宫玉坚毅的面容,他突然觉得,刚才那一句话,决不象是一句平常的安慰之言,倒象是一句庄重的承诺,南宫玉对连黛的承诺。南宫玉的脸上,从来只有冰霜杀气,可是此刻他瞧着连黛的眼中,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怜爱与疼惜。看这样子,若非那阴阳书生已死,南宫玉为了连黛,也决对会杀他一千次,一万次。

    丁容低下头,微咳一声。南宫玉悚然而惊,抬头道:“不好,时间不多了,我该走了。大哥,我要先走一步了,小黛就交给你了。”说着,站起来欲走,连黛拉着他的衣角,颤声道:“不……”

    南宫玉抱起连黛,顺手点了她的穴道,将他交给丁容。丁容接过连黛,关心地问:“二弟,你怎么赶回?”

    南宫玉道:“我刚才在马房,看见有一匹乌云骓,估计是九现云龙季峰的坐骑。我懂得一种刺穴之术,可以发挥马的潜能,但愿能在明天日落之前,赶回洛阳城。大哥,我先走一步了。”

    丁容抱着连黛,点头道:“你放心,这儿一切就交给我了。”

    南宫玉向丁容一抱拳,转身向外疾奔而去。

    三月初八,洛阳城东马场。这里是金枪公子赵雪冠的一处别业。决斗地点,就定在这儿。

    太阳升起的时候,金枪公子赵雪冠已与花九娘等人坐在锦帐之中,等待比武的开始了。另一处南边的大锦帐中,坐着洛阳各武林名宿和许多成名英雄。

    赵雪冠轻裘缓带,身边两个僮子捧着他那擦得光亮无比的成名金枪。他伸出保养得甚好的手,端起抿了一口茶。这茶杯是景德镇官窑的极品细瓷;泡茶的茶水,是特地用快马加封从无锡惠泉送来的惠泉寺石水,泡的茶,是茶圣陆羽亲品的江苏阳羡茶中的极品小团月。赵大公子用的任何东西,都是最讲究的。

    赵雪冠慢慢放下杯子,问:“你确定南宫玉已经赶到伏虎寨去了?”

    花九娘笑道:“一点没错,而且我还接到好几个驿站的飞报,证实南宫玉确已到了伏虎寨了。公子这一招可真高。我看今天,南宫玉准是赶不回来了。”

    赵雪冠冷笑一声:“你以为是我搞的鬼。”

    花九娘媚笑道:“这么天才的主意,除了公子还会有谁?”

    赵雪冠摇头道:“不是,这不是我的主意。但我知道,不止是我一个人要对付南宫玉。”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变得十分古怪。花九娘看了他一眼,虽觉得有点奇怪,却未追问下去。

    赵雪冠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他干笑了一声:“其实,我早就知道,今天的这场比武,南宫玉是赶不回来了。其实我不必来了,来这儿,也只不过是作一回戏,走走过场而已。”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赵雪冠很愉快也有些焦燥。愉快的是今天他又赢回了一局,以后,若再有什么无聊的人敢向他挑战,也得多考虑考虑了。他这个好位子也可坐做久一些。但是,象他这样一个花花公子,枯坐在这儿一天,没有什么节目,实在是很难耐。而他还要在众多武林人士面前把这场戏演完了。

    已经过了正午了,南宫玉仍未到。南边的大锦帐中的人已经在议论纷纷了。赵雪冠打了个呵欠:“他们在说什么?”

    花九娘过去听了听,回来道:“他们说,南宫玉的架子也太大的,这个时候居然还不到。”

    赵雪冠皱眉道:“没说他是不敢来了吗?”

    花九娘摇头道:“好象没有,他们好象很相信南宫玉不会不来,只是说他骄傲。”

    赵雪冠哼了一声:“这南宫玉还真有两下子。”仰首看天:“真见鬼,当初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约定。三月初八,也没说明时辰。要是约定在某一个时辰,我也可以来一下就走了。现在可好,为了表示不违约,我只好等到天黑了。”说罢,又是一个长旗的呵欠。

    日影渐渐西斜。赵雪冠已经吃过了银耳燕窝汤。倚在椅子上,一个侍女端着银盆,在他面前跪下,花九娘在旁,用锦帕掩了他襟前,赵雪冠才微俯身漱洗,用雪白的绵布擦了手。懒洋洋地说:“太阳也快下山了,想来咱们这时候走,也叫别人没有话说了。”

    说着,站起来,向外走去。大伙儿也跟了出去,已经是准备散了。

    赵雪冠准备上马,一只脚也已踏上了马鞍,忽然,他停在那儿,不能置信地扬起眉。

    他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他回头看着众人,可以确定,是不止一个人听到了这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马蹄声是从东面传来的,是谁来了?

    夕阳西照,满天的红云如血,东方已暗,却从黑暗之中,有一骑跃出。

    马似乌云,人如冰霜,黑白相映,直疑非是人世中人。

    马上之人,正是南宫玉。

    南宫玉下马,向前三步:“南宫玉在此,赵公子请留步。”

    正于此时,那乌云骓前足腾空,仰立起来,昂首长嘶,声彻宇内,响遏行云。马鬃裂张如刺,马首怒仰,双目炯炯,令人心畏。南宫玉立于马前,白衣尽染红血,手按剑柄,凝若山岳。

    血色满天,大地昏黄,黑马怒啸,白衣染血,这么一副景色,当真是任谁也画不出来,任谁看了也不敢忘记。

    这时,杀气已与黑夜同时降临。

    乌云骓仰天长嘶。

    乌云骓一嘶,雄壮之至,众人不由得退了好几步。

    乌云骓二嘶,声转凌厉,听得众人毛发直竖。

    乌云骓三嘶,声更凄厉,泣血而嘶,全身体肤尽裂,满身浴血。那乌云骓,凝望南宫玉一眼,倒地而亡。

    众人眼看着这一幕,直看得心胆俱碎,魂飞魄散。

    南宫玉又向前迈了一步,道:“这乌云骓虽非真正的千里马,但一日一夜,远驰了这千里之路,终能不辱使命准时赴约,力竭而亡。南宫玉已到,赵公子久候了,比武可以开始了。”话语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赵雪冠不能置信地说:“你是从伏虎寨赶回来的,你是如何能从伏虎寨赶回来的?”

    南宫玉冷冷地道:“赵公子,拔你的剑。”

    赵雪冠退了一步。到底他也是个江湖之士,握紧拳头,深吸了口气,脸色已经恢复了大半。他仔细地打量了南宫玉上下。见对方满身是血,细一思忖,便已明白:“看来南宫玉是受伤不轻。而且,从千里之外赶来,必耗费了不少功力。只怕已如那乌云骓一般。虽是声势逼人,却是强弩之末了,怕他作甚。”想到此处,挥手令左右道:“你们退下。”

    赵雪冠终于面对南宫玉了。

    赵雪冠手握他的金枪,这件他心爱的兵器,已成为他的标志了。

    赵雪冠一枪在手,一招“万点飞花”,化作点点金星,直袭南宫玉。身形游走,一眨眼间,已经变了七八种身法。他知道南宫玉已经受伤,所以,他并不想硬碰硬,只想以游走之术,拖得南宫玉体力不支,轻易取胜。他以为自己打的是一个聪明主意,只可惜却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南宫玉冷笑一声,不退反进,竟迎着赵雪冠那满天金光冲上去。众人惊呼声中,满天金光,已被击得粉碎。赵雪冠金枪飞出,南宫玉的剑,指住了赵雪冠的咽喉。

    赵雪冠一下子吓得呆住了,喃喃地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南宫玉冷冷地说:“不可能的事,已经发生了。赵雪冠,枉我一心一意,要与你作一场真正的武士之战,谁知你竟是个徒具虎名的鼠辈,竟不敢与我一战。你可知道,两强相逢勇者胜。你的武功不弱,若非你怯于面对生死之战,这一战,我未必会赢。可是,现在,你受死吧!”

    眼看南宫玉一剑就要落下,可是一件出人意料的事却发生了。

    赵雪冠忽然跪了下来。“不、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瞬间,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他的骄气,他的狂妄,他的尊严。他忽然象一条癞皮狗似地瘫倒在南宫玉的剑下。

    在场众人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都被他这一出人意料的举动惊呆了。惊讶、鄙夷、恍然、厌恶等等是不一而足。谁也想不到,平时风度翩翩,意气飞扬的金枪公子赵雪冠,竟会忽然变成这么一副德性,竟会有这么一副面容。

    赵雪冠跪下来。他从来就是作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有这么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土地是硬的,口是苦的,一个人的胆子吓破了,自然口中品尝的是苦胆。他是个名门世家的大公子,可谓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金奴银婢地服侍,一呼百应,何尝受过委屈受过苦楚。他的武功的确不错,因为他的家庭,使他得到太多的名师指教。闯荡江湖,上有父亲师门庇护,下有朋友党羽助阵,做的都是有头有脸,成名立万的事,从来都是有惊无险的。洛阳赵家声势浩大,养着许多人,有给他出谋划的师爷,有替他流血杀人的死士。赵公子穿着锦绣坊的华服,戴着金冠,左倚红,右拥翠,手挥折扇,指点江山。他有头有脸有心计,会让别人去杀人,他当然有胆子去害人,害多少人他都不怕,但他却是那种不敢自己动手杀人的人。他根本就没想与南宫玉决一死战,为此,他已经设想也好了一切,来避免这件事的发生。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阻拦不住南宫玉的到来。当南宫玉一身浴血,骑着乌云骓来的时候,那一刻威风凌凌,如同天神一般。乌云骓三嘶而亡,他已魂飞魄散。南宫玉一剑击碎了金枪,也就击碎了赵雪冠的脊梁。

    剑、正指着赵雪冠的咽喉,南宫玉象个死神,站在他的面前。赵雪冠崩溃了,对生的渴望,超过了一切。他怕死,他想他是人,是人都怕死,他第一次清醒地知道,活着是多么好。他是洛阳赵家的大公子,他的命比那些闯江湖的粗汉子可要值钱得多。别人的笑骂与他何干,他要活下去,他还要继续吃喝玩乐。他是那么迫切地希望活下去,只要能够活下去继续享用这世上的一切,就算活得象一条狗,又有何妨。

    赵雪冠涕泪交加,惊恐地哀求连连:“南宫公子,南宫大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啊!我不想死,你别杀我,你就当我是条狗,是只猫,只当可怜可怜我,饶了我吧!”

    南宫玉眼看着赵雪冠忽现这种种丑态,忍不住要作呕。他可以杀一个人,但是杀一条狗,简直是弄脏了他的剑。以他的骄傲,面对这么个癞皮狗似的人,也杀不下去。

    南宫玉剑一挥,血光飞溅,赵雪冠应声而倒。南宫玉收剑,头也不回地去了。

    花九娘等人这才上前,齐声呼道:“赵公子,赵公子——”却见赵雪冠坐了起来,一边发抖,一边叫道:“我死了,我死了。”花九娘等人叫道:“公子,你没事吧!”转眼见赵雪冠右手已断,落在地下。不由地指着断手处叫道:“公子,你的手!”赵雪冠惊吓方转,才觉得手中剧痛,一看,立刻双眼往上一翻昏了过去。

    当丁容与连黛赶到现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只剩下一匹死马和一只断臂,还有三三五五旁观者在议论纷纷。

    丁容连忙询问战况,便有人绘声绘色地将过程说了一遍。连黛问道:“可是,南宫玉现在人在哪儿?”那人摇头道:“不知道。”连问几人,俱是摇头。

    两人在焦急,走来了一群人,扛着提着些木头,绳子等,来到场中。居然抬起死马,将它装入木板,钉好,然后刨光、上漆、打蜡,作成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东西。连黛问道:“大哥,他们在做什么?”丁容皱眉想了想道:“好象是在给这匹马做棺材。”

    连黛奇道:“给马做棺材?为什么?”丁容道:“不管为什么,这匹马是二弟骑回来的,去问问可能会打听出什么来。”上前问道:“请问,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是谁让你们来的。”

    为首一人道:“我们是广记棺材店的伙计,刚才有一个人到我们店里,给了十两银子,要我们要这儿来给这匹马做个棺材,还要把它给厚葬了。”当时一个秀才的月俸才二两银子,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可不是个小数目,居然用来给一匹马下葬。丁容问道:“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那人看了看他,反道:“你姓什么?”丁容道:“我姓丁。”那人点了点头道:“对了,那位客官吩咐如果有姓丁的人问起他,就让我告诉他,三天后,他会来找你们的。”

    连黛道:“为什么要三天后才见我们。”丁容沉吟道:“二弟受了伤,这儿又还是洛阳赵家的地方,所以他要避人耳目。”

    连黛焦急地道:“但他现在在哪儿呢。他为什么连我们也要避开呢?”丁容劝道:“他这么做必是有他的用意,只要再等三天,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连黛问道:“他的用意,你知道吗.”

    丁容道:“有一种人,是不会让别人看见自己的弱点,就象老虎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伤口一样。放心,二弟是不会有事的,因为决斗已经结束,赵雪冠已经失败,没人会再暗算他了。”

    连黛幽幽地道:“他很好强,也很骄傲,对吗?”

    丁容叹道:“不错。”

    连黛道:“那么,我们只有等他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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