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十五章诛灵(本章免费)
晓蝶走过一间房间，在最后一间停下来，她打开一个暗柜，柜中有一件白色的衣服，旁边放着一条银鞭，一把铁剑。铁剑黝黑沉重，银鞭灿烂夺目。晓蝶抚着那白衣，那铁剑银鞭，久久不动。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站起来，捧出衣服兵器，来到镜前，取下玉钗花饰，散开如流云般的长发，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轻叹一声。
门，轻轻地开了，那女子低头走了进来，柔顺地行礼：“奴婢素素，拜见公子。”
素素只有一个主子，就是眼前的人，南宫世家的主人，南宫玉。晓蝶竟是南宫玉，南宫玉竟是个女子。谁能相信？
南宫玉冷冷地道：“素素，你不该来的。”素素走上前两步，柔声道：“我知道，公子，这个世上，此刻知你心意者，只怕也只有我一人了。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心中的苦，实在太多太多了。公子，既然你真心爱他，你、你为什么不留下他？”
南宫玉苦笑道：“素素，你自己也说过纸是包不住火的。再说，他这个心结不去，我纵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
素素不安地看着她道：“公子，要是他以后来杀你，那该怎么办？”
南宫玉淡淡地道：“他若来杀我，我便杀他，又有什么 怎么办不怎么办的。”
素素低下头，道：“你忍心吗？”
南宫玉道：“命运如此，轮不到我选择。忍不忍心都是一样的结果。”
素素欲言又止， 晓蝶看着镜中，淡淡地道：“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呢？”
素素心中一怔，却听得门外冷笑一声，走进一人。
晓蝶并不回头，仍看着镜中，道：“不愧为计军师，竟然能够找到这儿来。”
计文冷笑道：“南宫府的大管家，南宫玉的贴身丫环，竟然不在南宫府管理那千头万绪的事务，却会出现在这无名的小镇，买些油盐酱醋。我若非亲眼看见，怎敢相信？”
晓蝶道：“原来你是追踪素素而来的？”
素素脸色大变，低唤道：“主人——”
计文继续道：“更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我竟会在这山谷之外，见到了慕容三郎。”他脸色陡然一沉，喝道：“你究竟是谁？你与南宫府有什么关系？南宫玉让你来对付慕容鼎的吗？”
晓蝶却似未闻，她缓缓地拿起象牙梳子，轻梳着流云似的长发，从容地道：“想不到你还关心慕容府的事，慕容清泉下有知，也一定很欣慰他养了一条这么忠心的狗。”
计文冷笑道：“慕容清算什么东西？十年来他不过是我计某的一只棋子而已。那日狼山决战若非我带人去了东海，就凭南宫玉黄口小儿，也能坐上武林第一人的宝座？”
晓蝶脸色一变，道：“慕容府本是武林第一家，狼山决战如此重要，你都不在乎，却去了东海，难道东海有更值得计先生更注重的事吗？”
计文脸色也变了，道：“你为何关心东海之事？你究竟是什么人？”
晓蝶叹了一口气道：“你已经是第二次问我是什么人了，你仔细看看吧！”她放下梳子，转过头来，长发在她的肩头缓缓流动。
计文定睛看着他，再看了看旁边的白衣和武器,忽然退了一步，道：“你、你怎么这么象……”
晓蝶淡淡地问：“象谁？”
素素不安地道：“主人——”
计文惊道：“主人？这丫头的主人便是南宫玉。她竟然将你也叫做主人，你与南宫玉竟然如此相似，你与南宫玉究竟是何关系？”
晓蝶缓缓道：“这丫头平生，只有一个主人。”
计文如闻雷霆：“你、你是南宫玉？你是南宫玉……你是南宫玉！哈哈哈……”他连说了三句“你是南宫玉”。说第一句时，声音极大，语气充满了震惊。当他说第二句时，却是在低声喃喃自语，待说得第三句时，却是想到一事，却是大笑着说出来，笑声中充满了骄横与得意。
素素被笑声震得站立不住，南宫玉却静静地看着计文狂笑不止。
计文停下笑声，道：“你可知道我方才为什么会笑？”
南宫玉站起身来，道：“以我身份之秘，要挟南宫世家，进而控制武林为你所用。”
计文道：“果然不愧是南宫府宗。只可惜，你今日遇上我计某人了。”
南宫玉道：“你以为你能得逞吗？”
计文道：“在我掌握之中，你纵然想反抗，亦是徒劳。”
南宫玉淡淡地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看见我的真面目？”
计文冷笑道：“因为在我眼皮底下，你纵然想瞒也瞒不过去。”
南宫玉摇了摇头道：“你错了。”
计文道：“我错了吗？”
南宫玉道：“因为死人是做不了任何事的。”
计文大笑：“你想杀我灭口，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慕容清，你就可杀得了了吗？莫说慕容清只不过是受了你假剑谱之骗。便是你凭真本事杀得了慕容清，在我眼中你亦不足为虑。南宫玉呀南宫玉，你若是个男人，我若还有点儿顾忌。可是你泄露身份，已经是自断后路了。莫说你区区南宫玉，便是世上最可怕的女人，计爷也将她弄于股掌之上。”
南宫玉浑身一震：“世上最可怕的女人？计文、计文，你当真是叫作计文吗？”
计文哈哈一笑，道：“当真叫计文又怎么样，当假又怎么样？”
南宫玉走到窗前，她伸出手来，摘下正开在窗口的一朵杜鹃花来，合在手心，缓缓地揉着：“听说十二年前，有一个人，被称为中原武林第一风流浪子。他不但长得极为潇洒俊美，且琴棋书画，医卜星相，斗酒唱曲，行令猜谜，种种风流子弟的勾当，无所不会，无所不精，更兼性情温和、懂得女人的小性儿，会说笑、会调情，哄得世上的女人，个个对他死心踏地。却不知道这个人根本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他最大的嗜好，就是每天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绝世的容貌，自负自己绝代的聪明才情，自傲天下之人都不过是被他利用的工具。所以，他的外号就叫顾影郎君……”
计文每听得一句，他的脸色就难看了一分：“南宫玉，你知道的事情事真是不少……”
南宫玉悠然地摊开手，吹落手中的花瓣：“好象连不该知道的事也知道了，对吗，纪舒灵公子？倒真难为了你，一个如此珍爱自己相貌的人，为了逃避长生谷、不老宫的追缉竟会让自己曲背驼腰，歪嘴斜眼地做了十年的丑八怪。听说十二年前，你一日三照镜，每天要用八钱珍珠粉、三两蜜露来养颜，是吗？”
计文哈哈一笑：“既然承你以真面目相见，我若不教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武林第一风流浪子，岂不教你死不瞑目。”大笑声中，他抛去褐色的外衣，露出一身锦袍银衣，长身而立，在自己的脸上搓了几搓。
素素但觉眼前一亮，只见一个俊逸无比的美男子出现在房中，但见他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瞧不出多少年纪。但见他微微一笑，当真叫人魂为之夺，魄为之消，想象当年定不是不知叫多少少女心碎。
顾影郎君纪舒灵微笑着对素素道：“姑娘，请你出去好吗，我尚有事要与你家主人商议。”素素如痴似呆，傻傻地应了一声，梦游似地走出了房间。
纪舒灵冷冷地看着南宫玉，因为他看出南宫玉的眼神是冷的，他知道自己的摄心术对南宫玉起不了作用。
南宫玉道：“林驰晨曾经怀疑过你就是计文，只是那一日你在金鸡寨出现时，不老宫的探子却发现计文仍在慕容府中。”
纪舒灵冷笑道：“本郎君身外化身无数，又怎是你等所能了解。”
南宫玉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化得这得丑怪了，只因这等丑怪的面目太过明显，你可以让任何一个手下扮成如此模样亦无人去细察，你正可借此分身，四处为恶。”
纪舒灵微微一笑，笑容中却含着无穷杀机：“南宫玉，反正今天你我总要有一个不能走出这屋子的，你还知道些什么，不妨全说了，免得死了后悔。”
南宫玉微笑道：“十二年之前，中原武林第一风流浪子之名传入不老宫，你便成为不老仙姬的入室弟子。两年之后，你盗取了她的千年冰玉和长生果，又对她下了青丝蛇之毒，自此不知所踪。纪舒灵，我不明白的是，不老仙姬如此宠爱于你，你为何不多等两年尽得她的真传，却这般性急，弄得自己十年来自毁容貌，侧身慕容家做个奴才。”
纪舒灵神色激怒：“住口，南宫玉，你一个妇人知道些什么？我志在中原，入不老宫本是为了消灭不老宫这个我称霸中原的障碍，但是不老仙姬狡猾异常，莫说再等两年，便是十年二十年，亦不能得她真传。我大好年华，却从此陷于不老宫中。十年前，我虽不能够杀得了不老仙姬，却令她元气大伤，不能出宫一步。因此上这十年内，东海数万里海域来往船只货物，尽我朝武士取获。且这十年里，我已经通过慕容清之手，控制了大半中原武林中人，杀了无数与我朝作对的中原武士。”
南宫玉道：“纪舒灵，原来你果真是倭寇。你只不过是个海盗，口口声声我朝我朝，你还真当自己是扶桑的大将军呀？”
纪舒灵冷笑道：“你懂什么，你可知我本就是扶桑的大将军。只因我朝土地稀少，资源短缺，百姓不能生活。因此上政府暗派重臣,支持无业之民到海上进行贸易，由政府出钱供给武器，所得财物与政府分成，作为政府发展建设所用。只为我们是海上无业之民的身价，平时若与他国有所纷争，亦不能怪到政府身上。一旦战时，便成为一支最有力的军队。这本是我朝历代国策，我们人人皆是国家功臣，死后皆入神社受参拜祭祀。”
南宫玉怒道：“你朝历代国策？海上贸易？你们的历代国策，就是抢劫他国财富，你们的国民皆是依靠抢劫杀人为生，怪不得东海边倭寇越来越多，杀之不绝.原来你们的政府就是强盗的后台，代代为寇，人人为盗，强盗死了还入神社受参拜祭祀，你们叫什么扶桑国，不如叫扶盗国好了。”说罢，她飞身而起，轻飘飘地一掌向纪舒灵击去。
南宫玉怒道：“你朝历代国策？海上贸易？你们的历代国策，就是抢劫他国财富，你们的国民皆是依靠抢劫为生，怪不得倭寇越来越多，原来你们的政府就是强盗的后台，代代为寇，人人为盗，强盗死了还入神社受参拜祭祀，你们叫什么扶桑国，不如叫扶盗国好了。”说罢，她飞身而起，轻飘飘地一掌向纪舒灵击去。
纪舒灵身影变幻，也是一掌击去。两人手掌相接，只觉得一阵阴寒之力，自手心传入，直达五脏六腑，他打了个寒战，大叫一声，掌心内力急吐，竟甩不开南宫玉阴寒之力的吸引。
纪舒灵惊骇地叫道：“若水神功，她竟然将若水神功传与你了。”
若水神功是不老仙姬的护身神功，纪舒灵武功习自不老仙宫，若水神功恰是不老仙宫所授一切武功的克星。
老子曰：“上善若水。”又曰：“天下柔弱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不老仙姬殷若水的若水神功也正是出于此理，若水神功和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都不相向，它本是自“水”中练出来的。它的力量也正和“水”一样，看来虽柔和平静，其实却是无望不摧，无物可挡的，滴水已能穿阶，洪水更能山岳移形，城市毁灭，自古以来，天下就从来没有任何一种东西能抵抗水的力量。
她这种掌力最厉害之处，就是令对方非但不能招架，也不能退，正像是已投身洪流之中的人，只有奋力逆流而上，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光是想退下去缓口气，那麽就立刻要被洪水卷走，死无葬身之地了。
昔年殷若水练功之时，先于长白天池之中，于水底暗潮涌动之际察其变化，三年有成。次者于黄河壶口瀑布之下，迎激流而上，以已之功力，抗瀑布之冲力，历此五年。最后移居东海，二十余年，夜夜以海潮之力练此若水神功。因此这种掌力已经暗合世间天池之暗流，壶口瀑布之冲力，海水之不可测的力量，虽然转注南宫玉之身内，只能发挥出原来的十之五六的力量，然而这股力量，亦是纪舒灵绝不能抵挡得住了。
纪舒灵大叫一声，再也支持不住，一张口，体内鲜血便喷射而出。
南宫玉掌力忽然一缓，纪舒灵却已经借着这一掌之力，破窗而出。
纪舒灵破窗而出，行动迅如闪电，一瞬间已经飞跃至谷口。只消得一出谷，便是逃出生天了。
然而他却看到南宫玉已经立于谷口了。
纪舒灵站住了，这一刻，他只觉得心神无限衰弱。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人在功力消退的时候，竟然会连感情也变得脆弱起来。他看着眼前的南宫玉，翠袖飘飘，只因她正以若水神功运气全身，这一刻的神情，竟象极了不老仙姬。
纪舒灵忽然问道：“她怎么样了？”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怔住了。
南宫玉淡淡地道：“白玉京、不老宫，已经在地火中化为灰烬。”
纪舒灵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四肢象是慢慢地散开了，再也支撑不住，仰天而倒，忽然间仰天大笑：“好、好、宫主——你好——”
南宫玉走到他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我这就送你去见师父。”
纪舒灵忽然恨声道：“不、我不要去见她。殷若水，你活着的时候控制了别人的感情，你休想死以后还能够控制别人的感情。”
南宫玉脸色一变：“纪舒灵，你说什么？”
纪舒灵猛地提一口气坐起来，眼中却有了兴奋的光芒：“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忽然逃走。”
南宫玉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
纪舒灵眼望远方，声音忽然变得温柔了：“只因为我知道，我再不走，我就走不了了。我会忘记我自己是纪舒灵，我会忘记我自己的任务，忘记我的国家，从此在这温柔乡中，沉沦下去……”
南宫玉怔住了：“原来你爱她，纪舒灵，你已经爱上了她，你是为了逃避这份爱才逃走的？”
纪舒灵猛然变得神情狰狞：“谁说我爱她，谁说我爱她，我只是利用他而已，我是扶桑人，肩负国家的使命，最好的神医为我整容，倾全国之力教会我琴棋书画等一切，我是从千万人中选出来的精英，我怎么会沉沦于爱情……”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南宫玉冷冷地道：“可是自不老宫逃出来之后，你却宁可做一个又丑又怪的计文，真的只是为了逃避不老宫的追杀，还是你不敢再对虚假的自己，面对你的国家所塑造的你？”
纪舒灵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南宫玉，你——你跟殷若水一样，是魔鬼——”
南宫玉微微一笑，柔声道：“不，我只是个女人，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在房内杀死你？”
纪舒灵不能够再说话了，他已经心力交瘁，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了。
南宫玉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道：“此刻我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象个女人了。只因我是个女人，所以，”她的笑容美若春花：“我才不会让一个男人死在我的闺房之中。”她手掌一挥，纪舒灵五官鲜血狂喷，身子飞起，直向山崖之下落去。
南宫玉望着断崖，喃喃地道：“师父，你这一生，都没有失败。原来就算是纪舒灵，也不能够逃脱你的魅力。现在，我已经用你所传的内功，杀了纪舒灵了。你说过世上的水本是相通的，这山崖下面的水，直通长江，可到东海，但愿你能够收到徒儿的这份礼物。”
南宫玉回到府中，一切就好象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出去一个多月，人人只当她是出去比武了。谁也不敢来多问一句。
可是她的心，却已经不能恢复如初了。
南宫世家的主人，竟是个女子，这是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无法改变了的。
当年南宫家族逃到白石谷时，已经是伤亡惨重了。然而，尚有许多南宫家的门客死士，一路保护着南宫太君与楚潇湘婆媳。
不知为什么，人人心中均已认定，楚潇湘腹中的孩子，必是一个男儿。连楚潇湘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她毕竟谨慎，也做了万一的打算。
在产房中，当产婆对楚潇湘说：“南宫夫人，你生下的是一个女儿。”楚潇湘几乎要昏过去。幸而产婆早已经收下了重金，早有准备的丫环小菊此刻便逼着产婆出去对所有人说：“夫人生下了小公子。”
江湖险恶，况那时候重男轻女，外面那些门客死士纵然忠心，但他们是不会对一个女人真正忠心的。南宫家无后，就算是报仇，亦不能是声音响亮，更不用说是与慕容清决斗，夺回“武林第一世家”的金匾，重新中兴南宫世家了。
楚潇湘那时心中只有南宫世家的仇恨，更何况生下来的是个女儿，亦使她大失所望。索性将错就错，把南宫玉当作儿子来抚养训练，将所有人一齐瞒过，连南宫太君，也是毫不知情。知道内情的，只有她的贴身丫环小菊。后来，小菊嫁给南宫府的管家，生下一个女儿素素,便做了南宫玉的贴身丫环。小菊死后，知道此事的，就只有楚潇湘、素素和南宫玉自己了。
其他的人，都只当南宫玉是个女子，她从小到大，亦从未着过女装，露过女儿之相。她从小到大，人人都当她是个男人，当她是南宫家的主人，便是她母亲楚潇湘，也是一意要将她当作儿子。是以她行为思想做事，都是男儿之风。又身兼报仇重任，从小到大，俱是在冷冰冰的责任重压下，哪还有心思伤春悲秋，自怀身世。便是看见旁人的软弱之态，也是大为不屑的。
可是女子天性，终究不能真的叫他完全变为男子。她知道自己一生一世都没有可能做回一个女子，她虽不轻易让人知道她的心事。可是素素从小与她一同长大，旁人见素素打扮艳丽，自在任性，只道素素是南宫玉的爱宠，却不知在她的心中，早已将素素当成自己的化身。看着素素打扮得美丽漂亮，过得快快乐乐的，便如看见自己的一般。
她自小重任在身，久历风险，这一生从未开怀过。自从与慕容鼎，连黛结交以后，他二人的爽快开朗，自是她从小所未见的，不禁深为吸引。那日在星辉楼，她与连黛同时看中那宝石蝴蝶，心中也是一样的喜欢。后来连黛再去买那对蝴蝶时，已经被她买走，本来是留与自己赏玩，后来为了对付慕容清，便取出来送给了连黛。她取连黛，一半是为了与连家兄弟联手对付慕容家，一半也是她对连黛十分爱惜，不愿连黛嫁入慕容府，将来逼得自己向连黛出手。
她假充男儿身份二十年，从未露出破绽，也从未有什么不妥之处。可是自从在蝶谷与慕容鼎一段缠绵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再象以前那样了。她只觉得心烦气燥，坐立不安。对家族中事，对江湖中事，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兴致，那份冷静果断了。尤其是她再也不能从容地面对连黛。以前，她对连黛诸多疼惜，虽有三分掩饰，却也有七分真心。一个人待人真假，是否作做，相处久了自能看出，否则，连黛也不会对她这般死心踏地。但是她如今面对连黛，却是连敷衍也难以维持了。一方面是自己心情转变，一方面也是面对连黛，心中有愧。只能托词，将自己整日锁在书房中，避免面对其他人。
只是终究不能这样一辈子。连黛每日三餐，必自己亲手送来，只是见不得南宫之面。南宫玉一日比一日烦燥，看书练剑，都无济于事。家中其他之人，也觉得南宫玉近来大异平日，只是不知原因而已。
南宫玉心中只是想：“我是南宫玉，我是南宫世家一族之长，我不能再如此下去了，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要记住自己的责任。南宫玉呀南宫玉，你已经任性过一次了，万不可再任性了。还是出去吧，一切总是要去面对了。”只是心中，却不由自主，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蝶谷中的一段日子的事。心中如焚，大为恼怒自己，终于下定决心，冲到楚潇湘之处。
却见楚潇湘安坐在房中，四周丫环，俱是不在，仿佛早已料定她会到此。南宫玉跪下道：“求母亲相助，为我烙上族徽。”说着，撕开肩头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肤。她的肩头，却是无半点痕迹。
楚潇湘点头道：“好，你终于自己来了，你也是考虑好了。但是，你须知族徽不仅是我将它烙在你的身上，你更要先将它烙在你的心上。昔日为了你行走江湖掩人耳目，更为了南宫家族遭难，门第沦陷，所以娘与你祖母对你说好，待得家族重光之日，再为你烙上此徽，以彰功劳。昔日你身上并未烙上族徽，但你心中有这个家族，所以你做到了一个最出色的南宫家男儿能做到的事，报仇复家，为娘也为你骄傲。但自从你祖母西去，你并未再提族徽之事，为娘也不再提，总是一切尊重你自己的意愿。你是南宫世家一族之长，你应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自你十岁起，为娘就当你是个成年人看待，处处尊重你，为的是让你以后行事做人，都能有大气慨。你娶连黛，为娘虽认为不妥，但你既心意已决，我便助你。只因你从来行事，都是让人十分放心，便是天塌下来，你也有扛得起的气量。可是自从这段时日以来，你所作所为，便处处让人担心，这、这当真不是我二十年来苦心栽培的儿子所有的行为。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南宫玉低下头，道：“孩儿惭愧。”
楚潇湘道：“你起来吧！”南宫玉站起身来。楚潇湘点头道：“问病须问源，治病须治根，你可知道这关健在何处。”
南宫玉叹道：“孩儿若知关健，何必如此烦恼。”
楚潇湘一眼似要看进她的心中去：“慕容家还有一个最后一个儿子慕容鼎，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他？”
南宫玉浑身一震：“杀了慕容鼎？”
楚潇湘双目炯炯地盯住她道：“这人便是你的病之源，病之根。自从与他在一起之后，你就变得不象你自己了，你变得软弱，冲动，浮燥，意志溃散，不能控制自己。世间之害，莫过于此。只有杀了慕容鼎，你才能恢复你自己，做回一个潇洒自如，睿智果断的武林第一世家之主南宫玉，做回江湖中人人敬仰的大侠南宫玉，做回你祖母，父亲母亲，兄弟亲友心目中的一家之主南宫玉。你与他一场兄弟，一番旧情，你已经饶过他的性命三次，已经尽情尽理了。”
见南宫玉犹是不答，楚潇湘又道：“那段时日，你说去比武，去度假，你究竟去作了什么，我也管不了你。只是你既遂了自己的心愿，也要适可而止，不可沉迷，忘记了自己是谁。慕容清虽只剩下一个儿子，须知斩草更要除根。当年南宫家只因为逃出我们母子，今日才能报仇雪恨，灭了慕容世家。若让慕容鼎卷土重来，承嗣，你便是南宫家族的千古罪人了。话已至此，我再不说了，要不要烙上这族徽，你自己看着办？”
南宫玉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道：“好，我南宫玉自己说过的话，便不会再收回。我曾经说过，我饶过慕容鼎三次，以完兄弟之情。我已经饶过他三次，下一次，我必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我的心中，才能再无牵挂了。”楚潇湘望着他，脸上是一片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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