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破金 > 第四回 孤胆英雄斗鹰爪 多情风红战头陀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赵虎头一行越接近虎门镇,越有一种慌慌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沉沉的压在每个人的心上。大家鞍马劳累之余一时都不说话。

    钱豹子看看赵虎头轻声问道:“虎头,你发现这虎门镇附近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赵虎头四下望了望,沉吟了片刻:“一路之上,除了咱们,好像没有发现其他的行人。”

    “是啊,按道理说这虎门镇可是个大镇店,热闹的所在,”钱豹子也四下张望,“这一路上连个鬼影也看不见,真是怪哉。”

    “我看,咱们还是小心为妙,”赵虎头冲着完颜雪见努努嘴,“这个大麻烦,一不小心咱们虎头山就得全部玩完。”

    就在这时,半天不说一句话的花狐懒懒的冲完颜雪见说道:“完颜姑娘,你还是尽早躲在一旁的好,后面来了大批的骑兵。”

    完颜雪见并不搭理花狐,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一副半信半疑的神色。花狐如今虽筋脉封闭,活动不得,但听风辨器的耳力还在。赵虎头和钱豹子一愣,马上做出令大家安静的手势,侧耳仔细倾听。

    钱豹子和赵虎头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二人对视了一眼,钱豹子跳下马来,趴在路上听了一会,抬头对赵虎头道:“来的是大股骑兵,听声音大概有两千骑左右。”

    赵虎头的眉头拧成了两团麻花。但他并没有多想:“快撤进路边的小树林,藏起来。豹子负责隐蔽马匹,我照管花狐。”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宛红照顾好完颜小姐,不要让她出声,知道该怎么做吗?”“知道。”邱宛红答应一声,表情复杂的看了看旁边的完颜雪见。

    完颜雪见狠狠的瞪了赵虎头一眼,忽然之间发现这个年轻人很可怕。在这一瞬间,他做出了一个选择,并且想到了这个选择所有应该想到的问题。他口气之中那股坚定,或者说不容置疑、冷冰冰,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与素常判若两人,一下子拉开了与所有人之间的距离,包括钱豹子。她忽然有些恍惚,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助。放眼望去,落日下那萧疏的树林宛如丛丛鬼影,耸立在迷雾般的荒草中央。

    一对对骑兵从他们面前风驰电掣般驶过,落日的余辉照亮了翻卷的旗帜,旗帜上描金绣出斗大的“刘”字。马队踩起的浮尘渲染了多半个天空,昏黄一片。受惊的鸟雀声声悲鸣,漫无目的的乱飞乱撞。

    偶尔,会传来带队骑兵校尉的呵斥声:“妈的,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耽误了刘少帅的大事,谁他妈的也别想活,大家一块掉脑袋。”

    一丝游尘钻进了完颜雪见的鼻孔,她忍不住张口打了一个喷嚏。就在她张口的那一霎那,一副绣花的手帕迅速将喷嚏的声音,结实实的堵在了她的肺腑之间,化作汹涌的眼泪无声无息的留了下来。邱宛红满眼的同情,一手紧紧攥这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一手死死捂着完颜雪见的嘴唇,冲着她直摇头。完颜雪见眼睛红红的点点头,一副伤心的要死的模样。

    “你冤枉了我,我只是想打个喷嚏而已。”

    “对不住了,我也不想这么对待你,但是我没得选择。”

    “我好难过呀,连打个喷嚏的自由都没有,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你别难过了,你难过的样子惹得我也好伤心。你真是个美丽的女孩。”

    这是完颜雪见和邱宛红一瞬间眼睛和眼睛的对话。花狐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只是苦于身体活动不得,要不然,他早冲了过去,将完颜雪见抱在怀中,好好的痛她怜她,陪她伤心一场。

    只可惜,完颜雪见注意的只是赵虎头,她恨不得扑过去一口将他咬死。她发现赵虎头的眼睛竟然也是血红一片,脑袋上青筋蹦起老高,他旁边的钱豹子也是呼呼直喘粗气。她感到好生奇怪,一时好奇心起竟慢慢忘记了愤怒:“这世界上还能有人将这可恶的家伙气成这样,真是天见可怜。”

    幸灾乐祸的完颜雪见那里知道,赵虎头此时此刻的怒火,几乎能将整个天地燃烧,即使倾天河之水,泄北极之冰也不能将其熄灭。

    “久违了,刘豫,刘倪,”赵虎头激动的都有些发抖,“想不到吧,当年的穿云军没有死,我赵虎头没有死,钱豹子也没有死。”

    旁边的钱豹子牙关也咬得咯咯直响:“刘豫小儿,想不到你钱老子还有命活着来找你们吧。”

    刘豫的伪齐可是当年穿云军主要作战对象。想想花射云将军壮志未酬,含冤抱屈而死,三千穿云军风流云散,多少战士至今仍做孤魂野鬼不能还家,而穿云军的死对头刘豫还好好的做着他的大齐皇帝,赵虎头和钱豹子心都揪的发胀发痛,一时眼泪迷蒙了双眸。不知何时,二人火热的有些发烫的大手已经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刘豫的敌人,就是穿云军的朋友;刘豫赞成的,就是穿云军反对的。

    赵虎头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从他们眼前经过的四大队骑兵,总计约有一千兵马。落在最后的是一个小队,稀稀落落的有二三十骑。他知道这是殿后的侦骑,其后再无人马跟随。赵虎头握刀的手湿漉漉的,汗水都浸透了内衣。他和钱豹子对视了一眼,双膝用力猛地从地上窜出,半空中刀光闪了几闪,当头的两个骑兵摔落马下,哼都没哼一声。

    赵虎头落在一匹马上,两腿一夹,那匹马一声嘶鸣,人立着打了个盘旋转过头来。马上的赵虎头衣袂猎猎,雪亮的刀光同时又带起了两条血线。完颜雪见觉得他就象一个魔鬼,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钱豹子行动诡异,无声无息的潜伏到马队后面,身法快捷轻盈,一如他的名字。他手中的长枪毒蛇吐信一般,恍如闪电舔了舔走在最后面的那几个骑兵的后背,他们的后背便喷出一条血箭,窜起有一尺多高。最让完颜雪见奇怪的是,那些骑兵没发出任何声响,尸体便摇摇晃晃的栽于马下。

    待到摔落尘埃的尸体发出第一声“噗通”之音时,已有一半骑兵死于赵虎头、钱豹子之手。余下的骑兵先是一惊,待到清醒过来,发出一声呼啸,预备四下奔逃之时,已为时过晚。可怜,他们之中大多数人连刀都没有抽出刀鞘便到那个世界去了。赵虎头钱豹子出击,杀人,抢马,冲锋,歼敌,所有动作一气完成,端的是行云流水,来去如风。完颜雪见虽对这二人满是仇恨,觉得他们就是一对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也不由从心底叫出一声好来。她旁边的邱宛红更是喜气洋洋,眼睛里流光溢彩。只有花狐淡淡的看着这一切,眼睛里似乎还有那么一丝冷冷的不屑。

    最后剩下的是这队骑兵的队长,一个低等校尉。他抽刀的手紧张的在发抖。刀只抽到一半,他便不敢再将它拔出。赵虎头目光象刀子一样盯着他,他刀上的鲜血拉出一道长长的水线,溅在坚硬的地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从他的眼睛里,这个低等校尉看不出任何感情,他心下一阵阵发毛。他乍着胆子问了一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袭击刘齐大军!”他的声音虽然颤颤巍巍的发抖,但是作为一名军人,仍然牢牢的握着刀把子,用力过度的手指变得都有些青白。

    赵虎头还是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不必要知道我们是谁,你只要告诉我们你们属于那个部队的,到虎门镇干什么就行了。”那个低等校尉紧抿着嘴唇不答话。立在他身后的钱豹子一提马,冲到他的面前,手中的大枪扑棱一声,在他前胸挽出个斗大的枪花:“怎么,还需要我们挖出你的心看一看吗?”。那个低等校尉低头一看,前胸的护心镜被齐齐的剜了下去,他满脸惊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想了一想,咬咬牙:“我们是刘倪公子的卫队,奉命前来捉拿牛皋。”“牛皋,那个牛皋。”赵虎头微微一愣。“岳家军的牛皋。”那个低等校尉补充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那是岳家军的牛皋。”钱豹子也感到一阵诧异。“我这里有牛皋的画像。”那个低等校尉眼光怯怯的盯着钱豹子。

    “就他一个人吗?”赵虎头接茬问道。

    “不是,和他在一起的还有藏龙岭的龙布云,起凤岭的风情等人。”那个低等校尉小心翼翼的回答。

    “嗷,”赵虎头沉吟了片刻,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不知是喜是忧。

    “这回带队的是鹰爪刘倪吗?”钱豹子看了看赵虎头、

    “是的,正是刘倪刘少帅。”那低等校尉并不隐瞒。

    “看在你还比较象一个战士的份上,”钱豹子用手一指那低等校尉胯下的马,又用大枪圈了一下地下的尸体:“我们也不杀你,但是你这匹马得留下,你这帮弟兄的尸体你也的负责掩埋了,要不放在路上还不吓坏过往的行人。”

    那低等校尉抬眼看了一眼钱豹子。但一接触到他那凌厉的眼光,马上又迅速的低下头去,非常听话的跳下马,去搬横在路上的尸体。

    “牛将军有难咱们不得不救。”赵虎头目光炯炯的盯着钱豹子,满含炙热,满含期盼。

    “风情有难也不得不救。”钱豹子笑嘻嘻的看着赵虎头。

    赵虎头先是一愣,接着脸蛋腾得一下红了,红的都有些发烧:“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冲着岳家军这三个字咱们就得去。”

    “我也没说别的呀,你着急什么?”钱豹子把手一摊,满脸的无辜隐藏着满脸的坏笑。

    赵虎头摇摇头,转过马去,偷偷的一笑,心头就象捂了一个暖水袋似的,顿时变得暖洋洋起来。

    钱豹子在他身后,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一纵马去圈四散的战马。

    这时太阳就红通通的藏在树林的后面,天边是五彩的晚霞,晚霞下面是黛青色的山峦。

    “这么说,牛将军是打算和贫僧动手了。”虎头陀只顾自的喝酒,头也没有抬一下。

    “你我之间还有的选择吗?”牛皋冷冷的说道,双眼寒光一闪。

    “贫僧刚才说过了,”虎头陀抬起头来,看着牛皋并不动怒,微微笑着,“我佩服的是你的为人,可不是你江南第二的武功。”

    “我佩服你的酒菜,可是我不佩服你的为人。”牛皋哈哈一笑。

    “这么办吧,”虎头陀也是哈哈一笑,“牛将军,咱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牛皋微微一愣。

    “你牛将军豪气干云,”虎头陀慢理满条的说道,“但是凭你的为人,你不能不顾及你身后这两人的生死吧。咱们这样,也没有必要学那些没出息的泼皮无赖打架斗殴,只要你接的住贫僧三掌,我就任你们自行离去如何?”

    牛皋心下清楚,虎头陀号称大金狼牙四卫之二,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硬功天下无双,大宋不知有多少名将死在他的手中,即使大哥岳飞的沥泉神枪也未必能胜的过这和尚。他回头看了看龙布云和风情。龙布云脸色铁青,不知在想些什么。风情手握凤舞魅影剑,双眼死死盯着虎头陀,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他暗暗叹了口气,“好,我就接你三掌。看你到时候有什么话说。”

    牛皋出世以来,随大哥岳飞冲锋陷阵,东挡西杀,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从没有说过这么没有底气的话,心下颇感憋气。

    虎头陀看着他咧嘴一笑,一副心知肚明的意思:“好吧,牛将军,那咱们就来个斗酒赌输赢如何?”

    牛皋还未答话,风情听他们说的古怪,插嘴道:“虎师傅,这个办法好,即风雅又见功夫,但不知是怎么个斗酒赌输赢?”她说着话,紧握剑柄的手也慢慢松了下来。

    “啊,小姑娘不和贫僧拼命了,”虎头陀点点头,“这很好,贫僧从来不杀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子。这个斗酒赌输赢说来也简单,就是我二人对掌的同时,要将碗里的酒一口喝干。”说着话,他凌空一招手,隔壁桌上六只碗腾空飞起,平平落在他们眼前的桌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龙布云的脸上最后的血色霎时消失不见。风情吃惊的“哦”了一声,嘴张得老大,半天没有合拢。

    虎头陀袍袖一摆,对着牛皋面前的酒坛子又是一掌。但见牛皋面前的酒坛就象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起,在空中团团打转,一道细细的酒线泻下,片刻斟满了那六只半空飞来的空碗。“唉,可惜这等好酒不知要到何时方能重饮,”他一摇头,那酒坛半空中猛地掉了个,飞出窗口,摔在外面青石板的街面上,发出清脆的破裂之声。“即使能够重饮,但无牛将军对饮,也索然无味,无味的狠哪。”他看看牛皋,又是摇了摇头。

    牛皋鼓掌喝彩,“大师父的功夫厉害的狠哪。”说着他左手端起一碗酒,“虎师傅,请请,牛皋领教领教你的大力金刚掌。”

    风情此时脸色也变了,满是惊骇。她看了看牛皋,见牛皋满脸的坦然,悬在嗓子眼的心又稍微缓了一缓,“这牛皋不愧是见过大阵仗的人,此时还能面不改色,好汉子。”她转念又一想,“保不齐他真有本领能赢这莽和尚呢。”

    虎头陀也端起了一碗酒,“牛将军,那得罪了。”话罢,也不见如何用力,随随便便的击出一掌。

    嘿的一声,牛皋也是一拳打出。

    拳掌一触即分。虎头陀坐在凳子上,身躯连晃也没有晃一下,出掌收掌的一会功夫,碗中的酒已是点滴不剩。风情忽然之间,对这个胖头陀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出招收招饮酒,一气呵成,干净利索,动作潇洒之极,即使自己的父亲风千里也未必能如此。她强忍着没有喊出那个好字。

    龙布云呆若木鸡,一时竟有些发傻。

    牛皋手中的酒碗晃了一晃,泼出的酒水洒了一身。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收拳的同时也将碗中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但是满面通红,过了好一会才回复正常。

    “好功夫,好功夫,”虎头陀一直举着那只空碗,待到牛皋喝完才放回原处,嘴里还不住的啧啧称赞,“不愧是岳家军的前锋。”

    牛皋拱拱手,也不说话,伸手端起了第二碗酒。虎头陀也伸手端起了酒碗,道了一声请,又是轻飘飘的击出一掌。牛皋闷声闷气的嗨了一声,猛地击出一拳迎了上去。他这一拳和刚才的第一拳大不相同,拳风凌厉,带翻了他面前的那只空碗,嘡啷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两人拳掌相交,还是一触即分,无声无息,牛皋那么凌厉的一拳就象泥牛入海,打在了棉花堆里,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虎头陀还是在出掌收掌之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举着空碗等着牛皋。牛皋身下的椅子咯吱吱一阵乱响,身子歪了歪,险些摔倒。他手中的酒碗咔嚓一声,同时被他捏得粉碎。牛皋将洒在左手的酒水滴在口中,好半天方才开口说话:“可惜了这大半碗的好酒。”

    虎头陀将手中的空碗缓缓放下,“过瘾,真过瘾,牛将军真是一个好对手。来来来,咱们再比第三掌。”

    风情这时一拉凤舞魅影剑,就想过来动手。牛皋回头对他微微一笑,摇摇头,笑意中少许有几丝愧疚。风情推了推旁边的龙布云,龙布云回头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惊恐无助。风情轻蔑的斜了龙布云一眼,对牛皋说道:“牛大哥,这第三碗酒还是由我来替你喝吧。”

    “风姑娘,多谢你的好意,”牛皋努力将一口鲜血压了下去,尽量用平静的口气对风情道,“你还是请自便吧。嗷,还有别忘了带着这位龙公子。”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示意楼梯。

    风情明白,牛皋这是让他们趁机赶快离开。龙布云也明白牛皋的意思,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

    “怎么,你二位要中途离席吗?”虎头陀扫视风情和龙布云一眼,“我劝二位还是好好的坐下吃酒为是。刘豫的三千大军就在镇子外面,贫僧如不是想交一交牛将军这位朋友,只怕此刻你们早已到刘倪的帐中做客去了。”说道这里,他特别用手指了指风情,“尤其是象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听到刘倪二字,风情伸向凰羽的手顿然悬在胸前一动不动,红润的脸颊顿时褪去了血色,换上来一片苍白。她很听话的呆在原处,没敢实施她偷偷躲到虎头陀身后,放暗器助牛皋一臂之力的计划。龙布云见风情突然如此模样,也手足无措的蒙在当场,不知刘倪这二字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能将平素天不怕地不怕,肆无忌惮的风情吓得花容失色。

    牛皋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伸手端起了第三碗酒。

    就在这是,一个娇软的声音说道:“牛将军,这第三杯酒,奴家替你喝了如何?”这声音如茉莉花蜜一般,温柔动听,一如一股清爽的凉风吹上酒楼,发人清醒。诸人随着声音看去,只见半开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年轻姑娘,一袭淡淡红衫,笑盈盈的斜斜倚在栏杆边。

    赵虎头和钱豹子每人一身伪齐校尉盔甲,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你是伪齐低级校尉吴奇,”钱豹子指着赵虎头说。“你是伪齐低级校尉吴德,”赵虎头指着钱豹子说。说完,二人又是哈哈一笑,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温暖。是啊,脱离热火朝天的军营生活虽然没有多久,但是感觉上好像已经很多很多年,穿着伪齐的军服,虽然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别扭,但校尉二字还是让人听着那么熟悉,那么兴奋。

    完颜雪见当时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二人天生就是来做校尉的,一个标准的军人就应该是他们这般模样的。这话她虽然没有说,但是邱宛红说了,她说:“快刀校尉,铁枪校尉,你二人穿军服的样子远比平日里帅多了,怎么看怎么顺眼。”当时,邱宛红的眼睛里闪烁的满是惊喜的光芒,鹅蛋脸蛋红扑扑的,使她平添了无限的娇媚,与她身边的完颜雪见可堪一比。

    “小红,我们哥俩的样子英俊潇洒无比吧,”钱豹子做了一个无赖的模样,“你将来找人家,一定的找象我们哥俩这样的,否则你可亏大了。”

    就这样,赵虎头和钱豹子哈哈笑着,策马远去,慢慢融进了夕阳下的薄暮里。邱宛红一脸的羞涩,低垂着头,偷眼送走了他们,就象一个怕丑的小姑娘。她心中有一句没有说出的话:“如果找不到你们这样的,该怎么办呢?”

    冰雪聪明的完颜雪见瞬间似乎明白了她的心事。

    鹰爪刘倪的大帐就暂时按扎在虎门镇外的一片小树林里。三千铁甲军静悄悄的包围了虎门镇。

    “参见刘将军,”赵虎头和钱豹子咬牙切齿的屈膝施礼。

    “你们是侦骑营的吴奇和吴德吗?”中间那位黄袍将军问道。赵虎头知道他就是刘豫的大公子,伪齐殿下刘倪。“正是属下,”他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你们侦骑营发生了什么事情?”刘倪一拍桌子,吊着嗓子问话。

    “回禀将军,我们遭到袭击,其他弟兄全部阵亡,只有我二人侥幸跑了回来送信。”赵虎头非常诚实,一五一十的回答。

    “袭击你们的是什么人,看清楚了吗?”刘倪冷冰冰的盯着二人。

    “回将军,袭击我们的人好像是当年穿云军的快刀、铁枪校尉。”钱豹子应声回答了一声,借机抬起头来。坐在帐篷中间的正是刘倪,以奸掠淫杀威震天下。这小子还是当初的模样,黄白脸膛,眼睛细长,只不过盔甲在身显得更加威风凛凛。现在这对细长眼睛里的寒光正游移不定,恶狠狠的盯着他,“什么叫好象是,到底是不是。”

    “是他们,绝对错不了,属下看的清清楚楚,”赵虎头赶忙接过话茬,往上回话。

    “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刘倪显得有那么一点慌张,语气也浑不象刚才那么跋扈,“他们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这怎么可能。”此时,从刘倪身后转过一个人来,用低低的声音说道,“殿下,当年并没有这二人的尸体登记在册。”此人一身黑衣,硕长的身材,整张脸遮在一张硕大的斗笠里。他如果不说话,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他站在刘倪的身后,就象刘倪的一个影子。

    赵虎头感觉到此人正冷冷的注视着他和钱豹子。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他能清楚的看到那双灰蒙蒙的眼睛,狼一般的盯着自己,即使这双眼睛躲在在那沉重的斗笠后面。他突然为自己的这种感觉感到害怕,浑身不自在起来,胸膛里一阵阵的恶心,就象面前盘曲了一条冰冷的毒蛇,刺啦刺啦的吐着血红的信子。

    赵虎头如果知晓今后发生的一切,他一定不会为他今日的感觉感到奇怪。多年以后,赵虎头一想到今日,就痛恨不已,常常为没在那时一刀劈死这个黑衣人而泪流满面。“我当时即使杀不了他,被他杀了我也心甘。”这几乎成了他的一句口头禅。这句话整整折磨了他一生。

    “你们两个废物再见到他们,能将他们认出吗?”刘倪指着赵虎头和钱豹子的鼻子尖问道。那个黑衣人默默的退回到刘倪身后的阴影里,不注意看,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能,绝对能。”赵虎头和钱豹子肯定的回答。在这个世上,有不认识自己的人吗?除非他是一瞎子。

    “好吧,那就暂时留下你们的狗命,”刘倪吐了一口气,厉声叫骂,“你们就不要回侦骑营了,就暂时留在我的侍卫队里,等虎门镇的事了,再找你们这对饭桶算帐,还不快滚。”

    见刘倪不再往下追问,赵虎头和钱豹子长长出了一口气,他们知道他们的第一记敲山震虎、瞒天过海已经初战告捷。二人低着脑袋退出了刘倪的大帐。

    你知道鹰爪刘倪吗?你知道他为什么叫鹰爪吗?

    河南地界除了死人,有谁不知道鹰爪刘倪。他叫鹰爪,一是因为他的计谋武功厉害,一如老鹰,他的对手、敌人、臣民都是他的猎物,以天下万物为小白兔;二是因为他心狠手辣无比,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特别是女人,他就要得到,从来不忌手段、不忌后果、不忌成本,他得不到的,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

    这是赵虎头和钱豹子关于刘倪的渔樵问答。

    “他简直不是人。”赵虎头咬着牙关说。

    “他本身就不是个人,怎么叫简直不是人。”钱豹子恶狠狠的纠正着赵虎头的语病。

    “咱不杀他,太对不住自己了。”赵虎头暗自运气。

    “佛曰,杀恶人既是行善事,阿弥陀佛。”钱豹子在旁边帮腔,做了一个礼佛的手势。

    赵虎头、钱豹子二人相识一笑,默然于胸。于千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显英雄本色。这便是他们此行的第二个目的,在三十六计中唤作擒贼擒王、浑水摸鱼。

    虎头陀对这红衫少女的到来,没有一丝一毫觉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不由暗自大吃一惊。他心中虽这么想,但是表情一如适才,定睛观瞧。一看来人,恍惚还有些当年的模样,他缓缓放下酒碗,合十施礼:“恕老衲眼拙,姑娘可是黄金侍卫多情风红?”

    那个红衫姑娘也飘飘然还了一礼:“正是奴家,大师真是好眼力,还能识得当初的风红。”

    “唉,短短数年未见,风红姑娘出落的是越发俊俏了。”大和尚虎头陀眼皮低垂,话里似乎含了无限的惆怅。

    “多谢大师夸奖,我知道您出家人不打诳语,听这话心里美得很,”红衫姑娘多情风红也不客气,对虎头陀的溢美之词照单全收,幸福的满脸光辉,喜悦之情见于言表,“看大师父仙风道骨,神采斐然,可见您的修为也是益发精进,比当年显得年轻了好几十岁。”她倒也懂得投桃报李的道理,浅笑着答话,一对明眸婉转顾盼之间,百生妩媚。

    虎头陀哑然失笑,不知风红话里话外,究竟是在夸还是损,一时无言以对,低头一个劲的紧念“阿弥陀佛。”

    龙布云见这位风情姑娘千娇百媚,言谈笑语顽皮可爱,绷的有些酸楚的面部神经也暂时松弛了下来,心下暗道:“真不亏了她这个多情的绰号。”

    风情听风红说得机警,虎头陀窘的有趣,早已忍耐不禁,哈哈笑出声来,浑然忘记了这是杀人的战场。风红听她笑得欢喜,也回过头来冲他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憨态可掬。

    龙布云呆了一呆,竟痴在当地,心道:“真好有一比,风情好比洛阳的牡丹,绚丽多彩,雍容大度,一派万里艳阳的气象;风红好比雨后的海棠,清新亮丽,楚楚动人,一种深谷幽兰的雅致。真不知这二人究竟谁更漂亮一些。”

    牛皋却是满脸的不快,嘴里就象含着半个苍蝇似的:“风红,你跑到这里干什么?”

    风红还是那么浅浅笑着,并对牛皋微微施了一礼:“你不必这个样子对待我,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不可一世的牛先锋被人打得满地找牙,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

    牛皋大怒,一拍桌子:“你,你,你……”情急之下,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风情见风红三言两语便将这两位当世奇男子僵在当场,暗自称绝,不由拍掌喊了一声好。待到她看到虎头陀和牛皋不悦的眼光,再想收回,为时已晚,只能羞涩的吐了吐舌头。风红转过头冲着她友善的一笑,还惬意的眨眨眼睛,以示谢意。

    浑水摸鱼就必须将水搅浑了。将一潭平静的水搅浑的最好方法,莫过于制造恐慌,散布流言,这是赵虎头和钱豹子的理解。强盗的逻辑就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从不考虑什么江湖道义,江湖规矩。只要能抓住刘倪这条大鱼,出出胸中这股压抑了许久的恶气,我愿足矣,不是连杜甫杜老夫子也说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赵虎头和钱豹子身上一股邪火上下流窜,烧得这两个小子莫名的亢奋,早将借机营救岳家军牛皋牛先锋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说干就干,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赵虎头和钱豹子就象一对幽灵开始在刘倪的侍卫营中游荡。

    “大和尚,凭您的身份和功夫对付我们牛先锋,有点胜之不武吧。”风红挑着眉梢,指着虎头陀挑衅。

    “阿弥陀佛,”虎头陀半晌方才缓过神来,“贫僧大金一碌碌之辈,能与名动天下的牛将军一决高下,实乃三生有幸。”

    牛皋也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瞪了风红一眼,“我老牛和大和尚的三掌还没有完,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要在这里捣乱。”

    “好好好,我们牛将军不愧是豪气干云,小女子佩服的很,”风红笑嘻嘻的对牛皋拱拱手,“但是有些人就不那么光明磊落了,一边嘴上抹了蜜糖似的,在这里拖延时间,一边鬼鬼祟祟的调遣大批的军队围镇,我可是不佩服的狠哪。”说道这里,风红还仰天长长一叹。

    风情心中暗自好笑:“这个风红姑娘,装模做样的本领可称得上天下无双无对。”

    “阿弥陀佛,贫僧也正为此而来,……”虎头陀试图解释,三掌之约原本也是为此。

    “我说的就是你,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风红根本不让虎头陀说下去,将他的话拦腰打断,“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满嘴仁义道德,阿弥陀佛,一肚子男盗女娼,财气酒色的假和尚,伪君子。”

    “你,你胡说,”虎头陀气得颜色更变,“我不是假和尚,也不是伪君子。”说着话,这大和尚一时气急败坏,摇着手指从椅子上腾的窜到风红面前。

    “你还说不是,纯属狡辩,”风红并不害怕, 眼睛也鼓鼓着盯着虎头陀的双眼“你看我好看,是不是也想欺负我啊。”说完她对着牛皋一摊双手,“你看这和尚这幅色迷迷的样子,根本就是一个假和尚吗,你瞎了眼睛了吗,和这种人定君子协定,太有失你副统制的身份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对牛皋摇手。

    牛皋仔细一看,发现风红摇摇纤手一根小指翘起,指着窗户,同时一对大眼对着他忽闪忽闪的眨了两下,小嘴撇撇着冲着虎头陀呲牙,完了牛皮蛮靴还狠狠的跺在楼板上。牛皋心里突然明镜似的,打开了一扇天窗,他知道风红的意思是说,由我缠住这个和尚,你带着那两个人从窗户快走,否则要坏大事。

    说实话,牛皋看不起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内侍卫,见人总是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但是他不得不佩服黄金四卫的武功厉害。黄金四卫的老大金掌姜黄,武功号称大内第一,大哥岳飞佩服的不得已,多次在他面前提起,称作生平恨不识荆的一大憾事。牛皋鲁莽豪放但是并不傻,明白了其中关节,心中一时也颇为感动,张口还要再说什么。

    “虎头陀,你无话可说了吧,”风红提高了嗓门继续给虎头陀拱火,“有本领,就和本姑娘伸伸手,别让我瞧不起你。”

    牛皋心下明白,风红这是说给自己听得,长这么大,心头第一次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温暖。

    “阿弥陀佛,”虎头陀气的都有些犯晕,一时再无心情计较与牛皋之间的三掌之约,“好好好,老衲说不过你,也就不和你说了。那就领教领教你的多情刀到底多情在什么地方。”

    “哈哈,到底还是承认了吧。”风红脸上笑着,手却没有闲着,从腰间抽出一把淡红的弯刀。这把刀又细又长,一抹淡淡的红晕,刀身几乎透明。风红将这把多情刀用力一抖,整个酒楼顿时充满了温馨神秘的淡红。

    刘倪的心里开了锅似的,沸腾的冒泡。就这么一盏茶的功夫,各种流言蜚语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军营。侦骑营,报事官,中军官走马灯似的呈上各种不知真伪情报。

    “禀将军,右军十二个兵士被人杀死,死因不明。”

    “报将军,前营八个弟兄被人用刀割去了脑袋。”

    “报告元帅,大事不好,辎重营起火,粮草被焚烧一半多。”

    “报将军,后营发现来历不明的血书,写着刘倪小心你的狗头。”

    “报将军,在虎门镇外的大树上,不知何人刻有刘倪死于此四个大字。”

    ……

    刘倪感觉自己的脑袋一下子大了三圈,“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神通,在我大军之中杀人放火,如入无人之境。”他左思右想,想想这个有可能,那个嫌疑也不小,想的脑袋生疼,也没有琢磨出个子丑寅卯来。

    就在刘倪**的功夫,中军帐外一阵大乱,到处都是人喊马嘶的声音,潮水一般翻卷激荡。他不由的一愣。

    中军慌慌张张的跑进大帐,单膝跪倒,“将军,殿后的侦骑营传来消息,他们抓住了一个女贼,据这个女贼交代,袭击我军的正是赵虎头和钱豹子。”

    “那他们现在在哪?”刘倪气急败坏的问道。

    “女贼说他们已经化妆改扮,混入我军。”中军有些胆怯,不住的檫拭脑门子上的层层冷汗。

    “大帐外面为何吵吵闹闹?”刘倪听得帐外的声音,脸色有些发白。

    “回将军,今晚上发生的事过于邪乎,各营不敢大意,都在搜查奸细,故才惊扰了将军。”中军小心翼翼的回答。

    “妈的,都是饭桶,”刘倪大怒,“几个刺客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自己反而先乱了。真是他妈的饭桶,这不是给刺客帮忙吗?”情急之下,他不由的破口大骂。

    就在这是,中军大帐的帐门开了,一先一后进来两个人,单膝施礼,“将军,我二人已就刺客的容貌画了一幅画像,特来请将军过目。”

    刘倪一看正是吴德、吴奇二人,气头上也没有多想,“那还不快呈上来,本王到要好好看看是不是赵虎头和钱豹子那两个强盗。”

    假扮吴奇的赵虎头手捧一卷长长的纸轴,疾步走上前去,旁边假扮吴德的钱豹子也躬身走在旁边。

    走到刘倪桌案近前,赵虎头缓缓打开纸轴,露出纸轴上几个鲜红的大字:“叛国者死,杀人者亡。”这八个字血淋淋的,刺鼻的一股血腥味。八字中间,“死”、“亡”二字上还各压着一把滴血的匕首,烛光照耀之下,闪烁着诡异的寒光。

    虎头陀念佛完毕,抓起倚在墙角的禅杖,直挺挺的走到窗户跟前,一头将窗棂撞得四分五裂,飞身落在青石板的街面上,“阿弥陀佛,风红,和你这样的人,贫僧实在是无话可说,看来今日的事非武力解决不可了。”别看虎头陀二百多斤的胖大身躯,但落在地上声息全无。

    “早该如此,你假模假式的装什么仁义,”风红也轻飘飘的跳出窗外,一如踩台阶下楼似的,一步一步的踩着空气走到虎头陀面前。她衣袂飞扬,就象半空中绽开的一朵淡红的莲花。

    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当地老百姓中间盛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某年某月某日,观音大士降临虎门镇,花一样在空中突然出现,整个虎门镇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清香,数日不绝。”

    “当时,你在场,你能给我们说说观音大士究竟长的是什么模样么。”听众谄媚的哀求。

    说话的人翻着眼皮,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合适的词汇描述当时的情形,好半天才挠着头皮憋出了一句,“她长得就是仙女那样,你想她多美,她就有多美。”

    牛皋向龙布云和风情一挥手,随后也跳到街上。

    “阿弥陀佛,佛祖,不是弟子成心妄动无名,”虎头陀长长叹了一口气,“而是弟子法力低微,无法普渡众生,望我佛见谅。”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装相骗人,”风红小嘴一撇,满脸轻蔑的讥笑,“一点男子汉的气概也没有,真让我小瞧你们狼牙侍卫的大号。”

    虎头陀再不答话,祷告完毕,禅杖一横,周身关节爆豆子一般叭叭作响。牛皋众人再看虎头陀,一眨眼功夫身高长了足有两三尺,顶天立地般将风红较小的身躯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下。相比之下,弱柳扶风般的风红显得竟是那么的渺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虎头陀举起那柄鹅蛋粗细的禅杖,吐气开声,劈头盖脸的一杖砸向风红。不过一招简简单单的六丁开山,但猎猎风生,带着街两旁屋顶上十多片瓦片一起盘旋飞舞。牛皋心中一凉,“罢了,罢了,这才是虎头陀的真功夫。我牛皋一向眼空四海,认为天下高手除了我大哥岳飞,就属的着我了,但扪心自问,我能在这和尚面前走的上三合吗?”

    那禅杖尚在半空,一股劲风已击的青石板上尘土飞扬。风红似乎被这股凌厉的杖风吹起,纸片一般飞在半空中。她手中那把晶莹剔透的多情刀一展,便拉出一道三尺多长的光幕围着她团团飞旋。而后她蜻蜓点水般,轻飘飘落在虎头陀禅杖砸下的那一头,多情刀带着鲜艳的光华,匹练般劈向虎头陀。

    虎头陀双手一抖,手中的禅杖怪莽翻身似的立在半空,又呼的一声呼啸着砸向半空中的风红。风红左脚在右脚背上一点,又临空飞起三尺多高,多情刀突然吐出一条五尺多长光影,斜肩带背的劈向虎头陀。

    “好,”虎头陀大喝一声,手中的禅杖翻了个筋斗,面条一般折了个半圆,斗大的月牙紧紧追在风红的身后。“你的功夫也不错吗?”风红嘴上一点亏也不吃,浅笑一声,倏地从虎头陀的头顶掠过,落在对面的屋顶上。她双足用力一点,一道虹影箭头一般射向虎头陀。虎头陀转过身来,也是双足一点地,高大的身躯带着一团狂风临空扑向风红。

    按刚才酒楼上的计划,牛皋本应带着风情和龙布云借机逃走。但他见虎头陀武功如此了得,担心风红不忍离去,反而豪情倍增,虽明知自己武功不济,但仍下定决心要留下来斗他一斗。这正是牛皋可爱的地方,对人对事,逢挫逾坚,不抛弃,不放弃,当得起世人一声大丈夫,真好汉的称赞。

    风情见虎头陀身躯凭空拔高了二三尺,罗汉金刚一般,心下原本害怕。但念及风红一弱女子,年龄与自己大致相当,竟敢勇斗这大金的凶僧,又不由钦佩不已,暗道惭愧不忍抛下她独自离去。再见风红和这大和尚斗得又是如此好看,一个宛如天女散花,多情刀轻盈曼妙;一个宛如天神下凡,禅杖打得是石破天惊,端的是当世奇观,武林罕见,更是呆立当场,不住的叫好。

    只有龙布云巴不得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但见牛皋和风情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时也拿不定注意,不住的左顾右盼。

    就在这时,四面响起雨点般的马蹄声,瞬间如狂风暴雨似的刮到牛皋等众人面前。

    鹰爪刘倪大吃一惊,不由的微微一愣,明灭的烛光中间,他看见吴奇、吴德阴阴的一笑。

    就在刘倪发傻的这一霎那,赵虎头和钱豹子分别抓起一把匕首,旋风似的扑上前去,一左一右擒住了他的左右臂膀。就在两把匕首即将抵上刘倪哽嗓咽喉的瞬间,阴影里一股大力凌空抓向钱豹子的后背。这股大力在空气中幻做一只惨白的手掌,烛光下白骨森森,笼罩着一层似有似无灰蒙蒙的白光。虽是一只无形的手掌,但一触到钱豹子的后背,他便被临空抓起,落向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站在黑暗中,周身仿佛也笼罩着一层诡异的黑气,比这浓浓的夜色还重。

    如不是他本身比这夜色还黑,赵虎头还真得看不出烛光的阴影里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那黑衣人与这黑夜融为一体,仿佛他本身就属于黑暗的一部分。所不同的是,就象一滴墨汁掉到一碗清水里的初始,黑白渲染的层次总留有那么缕缕踪痕。

    赵虎头也就是那么一瞥,心头一动,努力将前纵的身子折过来躲到刘倪的身后,同时手中的匕首也改变了刺出的路线,狠狠一刀插入刘倪的肩膀。刘倪发出凄厉一声惨嚎,划破沉沉夜色,传出去很远。三军一时惊奇不已,都回头望向中军大帐。他狠命的一折身,抑或是刘倪那渗人的一叫,救了自己一命,同时也救了钱豹子,那只白骨大手一个转折,从刘倪脸边掠过,消失在空气中。即使这样,赵虎头仍感觉到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一股股凉风直往身体里灌。

    钱豹子在即将落入那黑衣人魔掌的瞬间,一个云里翻身,看也不看,手中的匕首一道白光,恶狠狠的刺向黑暗中的黑衣人。这符合钱豹子的性格,狭路相逢勇者胜。就在钱豹子感觉匕首接触到黑衣人的身体,提气用力的那一刻,匕首的着力点突然消失了,他全部的力量都落在了空气中。他胸口宛如被一柄大锤狠狠击中,眼睛一黑,险些摔倒,右臂软绵绵的垂了下去,一点力气也没有,手中的匕首发出一声清楚的脆响,落到地上。但是他强忍着将那口涌到嗓子眼的鲜血噙在嘴里。

    “你什么人,敢刺杀本殿下,”刘倪在赵虎头的匕首下试图挣扎。

    “不想死的话,给老子放聪明点。”赵虎头说着,手中的匕首又**刘倪另一个肩膀。刘倪心里一点准备也没有,冷不丁再挨一下,发出一声凄惨之极的惨叫。“豹子,你怎么样。”

    钱豹子摇摇头,一时也没有力气答话。“他现在还活着,”一个生冷的声音替钱豹子回答,“过一会就不知道了。”

    “少他妈的废话,马上将我兄弟放了,”赵虎头的匕首刺透了刘倪的铠甲,抵在他的后心。刘倪感觉到一股凉气沁入心肺。

    “那咱们谈谈条件吧,”对面的黑衣人一只手拎着钱豹子,将他从黑暗中移到烛光下,但他本人还站在黑暗里,飘摇的烛光将他照的明明灭灭,宛如一个晃动的鬼影,“咱们一块放人好不好?”

    “好你妈的个屁,”赵虎头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刺穿了刘倪的肉皮,“快叫你手下的那个恶鬼放人,否则老子一刀宰了你。”

    “你先放了我,”刘倪呲牙咧嘴的嚷嚷。

    “你还想和老子谈条件,你也不想想你配不配。”赵虎头闪电般在刘倪肩头的伤口又补了一刀。

    这下刘倪可受不了了,一时痛的眼泪鼻涕纵横。他连哭带喊的喊着,“鬼先生,快放人啊,我受不了了。“

    那黑衣人鬼先生脸上烛光摇动,一时无语。钱豹子突然猛地抬起头来,张嘴一口鲜血结结实实的全部喷到了鬼先生的脸上。鬼先生本能的一缩,钱豹子借机挣脱了他的手指,狠命的一窜,就地一路翻滚,滚到了赵虎头的脚下。

    那鬼先生手指微微一动。“你最好还是别动,”赵虎头的匕首在刘倪肩头血肉模糊的伤口里又是一绞。刘倪痛的五官挪移,嘶叫声音的都有些沙哑,“你,你千万别动,这两个小子简直就他妈的不是人。”

    那鬼先生果然动也没动,“你二位就是快刀校尉和铁枪校尉吧。”

    “你怎么知道的?”赵虎头诧异之间,不由的追问了一句。他这一追问,等于间接回答了鬼先生。

    “你二位闯军营,不单单是为了刺杀刘公子这么简单吧。”那鬼先生的声音飘忽,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变化。

    “我要是回答是呢?”赵虎头不置可否的回答。

    “那你就提条件吧,”那鬼先生也不再说什么,“这一仗你们赢了。”

    “豹子,你怎么样,”赵虎头这才有时间分心关心一下钱豹子。

    “一时还死不了,一条胳膊脱臼了,”钱豹子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你怎么样。”

    “被鬼手挠了一下,”赵虎头紧紧抓着刘倪,这时才感觉到刚才一身的冷汗将衣服都湿透了,“比你小子稍微强点。”

    “你今晚怎么回事,”钱豹子虽然刚被人揍得满口喷血,身体虚弱,但听赵虎头称自己小子,嘴上不甘示弱,“竟认了刘倪这么个儿子,还死抓住不撒手,你不觉得恶心吗?”

    “是我错了,我不该自甘堕落,将这种人认作儿子,”赵虎头心下稍感宽慰,知道钱豹子的伤势暂无大碍,“好吧,那现在咱们就和人家谈谈条件,将这个不肖子孙打发了吧。”

    龙凤传在他的《破金》里,是这样表列多情风红的:他说,如果风红没有踏入江湖,没有做一个剑客,那么凭她的才貌,是完全可以找到一个知心的白马王子的,不管她的白马王子是否显贵,是否多才,他们的生活都可以过得充实幸福的,因为风红是那么的温柔良善,贤淑多情。他们在自己的生活中,可以盖一二间宽敞的大屋,生一个或者两个孩子,先是父母,再是爷爷奶奶,可能会吵吵嚷嚷,但大多时候是恩恩爱爱,就这样相厮相守的走过一路,这本是人生的应有之义。只可惜多情风红提起一把淡红的多情刀,踏入了江湖,就再也没有从江湖上走出来过,她宛如一朵夏花盛开,只有那么一个绚烂多姿的季节,然后却再没有了生长结果成熟的秋冬,“伤其痛,哀之寂也!”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https://www.duoduoxs.cc/biquge/12_12588/c4730110.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duoduo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wap.duodu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