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杜月笙情事 > 第5章 回到家里,他开始招兵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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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方面的不如意,促使杜月笙在失去女人之后,把更大的精力都转而投到“钱”上面来。杜月笙的眼睛很快就瞄上了烟土。

    自从娶过了沈月英,在同孚里安下了一个家,谁都能看出来,杜月笙似乎变了一个人。

    这倒不是说他的性格有了什么明显的变化,而是说杜月笙办事的能力和才干,仿佛在一夜之间得了异人传授似的,比原来又突飞猛进不少。杜月笙的才能原本就十分了得,现在就尤其显得出类拔萃,卓尔不群。

    首先一点,当时谁也想不到,杜月笙二十七八的年纪,竟能把一个“大众”赌台玩得团团转。

    当初林桂生劝黄金荣把“大众”拨到杜月笙名下的时候,黄金荣是死活不同意,但因为实在扭不过林桂生,才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答应下来。其实,不光是黄金荣,甚至于林桂生,对杜月笙有没有这个能力,都表示怀疑。只是因为她知道从老头子嘴里拔牙有多么不容易,所以才趁着杜月笙结婚的机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替杜月笙争取过一个赌台来再说。

    杜月笙又一次没让林桂生失望。

    和别人管理赌场、看台面不同,杜月笙一接手“大众”,最先关心的不是赌场里面的情况,而是赌场外面。杜月笙想得很明白,只有这样才能看出他的与众不同。

    一般人照看赌场,所要做的无外乎是维持赌场里面的秩序,提防有人来这里捣乱揩油,尤其是要对付那些在赌桌上输掉一切,万不得已挺而走险的赌徒们。此外,更要紧的事情是打点各路神明。在租界开的赌场,少不了逢年过节、月底月初的时候给租界当局的各层官员,按权限不同分送不同的礼包,按月还要和一些人分红利。照顾好“旧神”的同时,还得时刻注意打点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新神”。万一赶上出件事,就要上下打点,疏通关节,忙个不亦乐乎。最后,因为赌场是座金山,只要开,获利就相当可观,所以还必须防着别人眼红打赌场的主意……

    所有这些事情要想兜得转,必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才行。即使是这样的人,也常常会有应接不暇、手忙脚乱之叹。

    但杜月笙还嫌不够,又把眼睛瞄到了赌场外边。

    杜月笙想起了自己在十六铺码头卖水果时的一件事。那次袁珊宝来找杜月笙,说是有几个小弟兄发现了一桩好买卖。杜月笙一问,才知道他们几个人在夜里守着一家赌馆旁的一条弄堂,在暗处远远看见有个人眉飞色舞地从赌场里出来,就藏起来,等这人过来后或打闷棍或砸砖头,把他放翻。然后再把这人身上赢来的钱席卷而去,有时甚至连衣服也剥了一起带走。袁珊宝拉杜月笙一起去干,杜月笙未置可否,但后来还是因为觉得这样在租界里半途行抢,万一让巡捕撞见非同小可,所以终归没有参加。

    杜月笙还记得袁珊宝管这个叫“剥猪猡”。要想赌场生意好,先得让客人在赢了钱后有安全感。这首先得保证他们不会被“剥猪猡

    很快,“大众”周围的各股流氓的大小头目都被请到了杜月笙的茶桌面前。杜月笙给他们每个人都封好了一笔钱,并且言明今后每个月都可以给他们这么一笔,惟一的条件就是让他们各自约束自己手下的弟兄,绝对不许剥从“大众”场子里走出去的“猪猡”。如果做不到,那么杜月笙为了场子清净可就要请他吃“三刀六洞”。

    这些人谁也不傻,剥猪猡无非就是为了几个钱,现在杜月笙按月把钱送到他们手上,省却了黑道营生的提心吊胆,又能送杜月笙一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消息传出,来“大众”赌钱的人立见增多。

    考虑到在赌场一掷千金的多半是一些豪门大贾,这些人对钱不是很在乎,可面子却顶顶要紧。偏偏法租界又时不常地要来抓一抓赌,并且还要捆几个人拴成串,拉着游一游街。怕被捉住游街丢丑,这是许多头面人物宁可在家里玩儿,也不上赌场的一个重要原因。为此,杜月笙专门雇了一群小瘪三,每天预备在赌场里,只要赶上法租界巡捕查赌拿人,就让这些小瘪三当替罪羊,像模像样地游一圈街,回来杜月笙负责给发赏钱。

    这样一来,不但原来就是赌场常客的大商巨贾名流们更加放心大胆,就是那些平常在家里赌钱设局的社会贤达,也纷纷对“大众”趋之若鹜。

    很快,在法租界的三大赌台中,“大众”就成了最有声有色的一家。到这时,黄金荣彻底打消了对杜月笙能力的疑问,甚至多次夸奖林桂生慧眼识才,说得林桂生心里喜滋滋的,对杜月笙也越发照顾了。

    在“大众”的生意蒸蒸日上,杜月笙回到家里自然免不了和新婚的夫人夸耀一番,有时还会在沈月英面前学着京剧舞台的人物那样,一个劲儿地打躬作揖,直到把自己这位千娇百媚的夫人逗得开心地大笑起来,这出家庭的劝谑打闹才算收场。

    杜月笙从心眼里感谢沈月英。

    不管杜月笙嘴上承认不承认,沈月英确实极大地改变了他的生活。最起码的一点,自从有了沈月英,杜月笙已经不是光棍一条了,他在做很多事情之前都必须仔细考虑好前因后果,而不能像以前那样,猛打猛冲了。结婚后的杜月笙,更多地借助于他原本就高人一筹的头脑,越来越多地走到了幕后。这以后,杜月笙再也没有直接参与过那些要在外面担风险的行动,完全“运筹帷幄”了。

    另一方面,沈月英的出现让杜月笙把大多数夜晚的时间都消磨在家里。要在以前,杜月笙肯定不知道又在哪里眠花宿柳呢。当然,结了婚的杜月笙也常到外面去沾点荤腥,但家里放着个如花似玉的娇妻,那种地方毕竟去得少多了。

    杜月笙从小和一批在街上的野孩子混在一起,长大后接触的又是街头帮派林立、各股势力为了一己私利往往拔刀相见的酷烈环境,因而直到结婚之前,杜月笙其实很少有一个能谈得来的朋友。虽然他也有一干心腹弟兄,但有些话仍就是不能说的。要是赶上想听两句温软缱绻的体己话,大概只有花了钱到妓院里去买。可谁都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沈月英嫁给杜月笙,对他的身心而言实在是一个莫大的安慰。

    在此之前,杜月笙曾有过红颜知己。

    就是上次杜月笙走到门前又离开的小东门的阿桂姑娘。可惜,阿桂姑娘太小家碧玉了。随着皮肉生涯的延长,并没能让她的性格改变多少。每次杜月笙到她那里,她总是尽心服侍,但永远不会有许多女子的放浪火爆,因而在尝过几次新鲜之后,杜月笙觉得无法尽兴,以后去得也就少了。

    阿桂其实很了解杜月笙,从他在卖水果时一直到杜月笙在黄公馆出人头地,这期间杜月笙经常在阿桂那里住上一晚,许多事情在枕褥之间也常对阿桂提一提。遗憾的是,阿桂永远只是一个好听众,绝难发表一两句意见。有时杜月笙真希望她能骂自己一顿,可阿桂永远是那么一副顺眉顺眼的样子。虽然如此,杜月笙太需要一位听众了。他愿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下来向闪动着一双大眼睛的阿桂倾吐自己在白天不可能吐露的心声,然后,第二天天一亮,畅快了不少的杜月笙再次回到自己原来的生活当中。

    所以,在1915年杜月笙结婚之前,阿桂一直在杜月笙的生活中饰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

    但是,杜月笙现在有了沈月英。

    沈月英和阿桂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女人。

    沈月英喜欢支配别人,喜欢发表自己的看法,在这一点上,她可能从林桂生那里学到了点儿什么。好在沈月英更喜欢躺在烟榻上抽大烟,更喜欢在方桌前打麻将、在屋子里看猫狗打架……这都占去了她不少时间。否则,也许后来杜月笙的身边就会多站一位发号施令的夫人了。

    杜月笙对沈月英这一点并不反感,乖巧的妻子时常半真半假地发表一点儿见解,杜月笙反而觉得别致可爱。

    杜月笙正在一帆风顺之际,在外面诸事顺利,回到家里,也总爱把一天里一些得意的事情喜滋滋地讲给沈月英听。当然,杜月笙不会忘记沈月英是林桂生的远房亲戚,有些话他在沈月英面前就说得特别小心。像取黄金荣而代之,成为上海滩新教父的心思,杜月笙就从未向沈月英吐露过;相反,杜月笙还有意识地经常在沈月英跟前称道师父师母的恩德,还常常和沈月英商量着该怎么“孝敬”黄金荣和林桂生。

    杜月笙见多了上海滩上尔虞我诈的阴谋、笑里藏刀的杀戮,即使是自己结发的妻子,他也不得不防。

    但是,杜月笙还是很快就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

    事情非常偶然。

    那天,袁珊宝陪几个朋友到“大众”来玩,刚巧碰见杜月笙在赌场里转来转去地看场子,老友见面,自然要多聊几句。

    无意之间,杜月笙向袁珊宝提起了阿桂。从结婚以后,金屋藏娇,家里有了沈月英,再加上“大众”这边的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杜月笙还一直没到阿桂那里去过。都是当年在小东门的朋友,彼此知根知底,杜月笙很自然地向袁珊宝打听起了阿桂的近况。

    袁珊宝脸上立即变颜色。

    杜月笙顿生疑惑,见袁珊宝没有回答,马上追问起来。连问了几次,袁珊宝才犹犹豫豫地问杜月笙:“你是真的不知道?”

    杜月笙感到事态严重,一把将袁珊宝拉到一边,听他详细地叙述最近发生的事情。

    就是在前几天,邻居发现阿桂家有几天不见动静了,不免感到奇怪,但想到阿桂平日做的“生意”,也就没再多想。事情传到袁珊宝耳朵里,他觉得有些蹊跷,因为阿桂不会是那种出去几天不着家的人,虽说迫不得已卖笑为生,但骨子里还是一个良家少女,这也是杜月笙仍然对她情有独钟的原因。一想起杜月笙和阿桂的关系,袁珊宝感到应该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珊宝来到小东门阿桂家,在门外叫了几声,果然没人应声。袁珊宝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就算阿桂不在,她弟弟也不在吗?

    袁珊宝不由心头一紧,不及多想,后退两步,抱住膀子向门上奋力一撞,冲进门去。随后,快步向阁楼上走去。这里杜月笙曾带袁珊宝来过几次,所以此刻他是轻车熟路。

    上到阁楼上,果然不见阿桂的影子。而且,看屋里东西的样子,阿桂已经有几天不在这里了。袁珊宝心里十分诧异,不甘心地在屋里仔细搜索着。突然,袁珊宝在床脚发现了一只手镯,心里就觉得不妙。他飞快地在阁楼上翻腾起来,果然,阿桂的首饰有许多都没有带走;袁珊宝随即又翻出几件女人的内衣来。袁珊宝顿时证实了自己的预感:阿桂哪儿也没去,而是失踪了!不然,女人家出门好几天,哪有连首饰和换洗衣服都不带的呢?

    在上海,所谓“失踪”,一般是再也找不回来的。久居上海的成年人断然没有走失的道理,因而,“失踪”只能是被人绑架或打了闷棍。阿桂一个“私门子”,绑架她的人肯定不是为了要钱,那么,这会儿阿桂恐怕已经被扔到黄浦江里了。

    袁珊宝想到了杜月笙。

    这事只可能是杜月笙干的。

    随着事业渐渐地如日冲天,杜月笙的身份和地位都与当年在小东门时大不相同了。现在,当年的“水果月生”早就成了黄金荣手下的红人、几家大公司的股东,并且管理着“大众”的生意,这时的杜月笙究竟怎么看待当年在小东门打流、和弟兄们偷招牌、泡妓院的那段日子呢?老实说,袁珊宝自己也拿不准。袁珊宝听说书的讲过朱元璋,知道朱元璋火烧功臣阁、逼刘基倚柱吞金的故事,杜月笙到底是不是朱元璋,袁珊宝多少也有些怀疑。

    况且,如今杜月笙新婚燕尔,枕边席上,难免让新人吹风吹昏了头,做出绝旧媚新的事来。如果真是杜月笙派人把阿桂灭了口,也没什么奇怪的。而且,连袁珊宝都觉得,阿桂对杜月笙的事,知道得也确实太多了,难免不会出点事。

    所以,这次杜月笙向袁珊宝一打听阿桂,先把袁珊宝吓了一跳。

    等听袁珊宝说完,杜月笙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和杜月笙相处多年,袁珊宝还很少见到杜月笙的这种表情。直到这时,袁珊宝才相信,杜月笙的确与阿桂的失踪无关。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问题严重了。

    整整一天,杜月笙脑子里始终在转着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这只是一次偶然呢,还是有预谋的行为。不过,杜月笙有一种直觉:如果阿桂的失踪不是偶然,那肯定与自己有关。

    直到晚上回到家里,杜月笙对此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以至当沈月英摆动腰肢从屋里迎出来时,杜月笙也只是稍微表示了一下亲热,然后,像不认识沈月英一样,径直走到客厅里,倒了一杯酒端在手里,往沙发上一坐,又思考起来。这就冷落了沈月英。

    从结婚那天起,没有哪一天不是杜月笙刚一进家,立刻忙不迭地把沈月英抱进卧室,宽衣解带折腾良久,这才重新坐下来吃晚饭的。沈月英不习惯、更不喜欢杜月笙这种热烈的表达方式,她觉得杜月笙迟早有一天,会突然死在她身上。但是,杜月笙走进家门,却对她不闻不问,沈月英立刻就像翻了醋坛子,大吵大闹。

    沈月英从嫁给杜月笙之后,这是头一次如此大叫大嚷,不可开交。她最担心的事就是杜月笙对自己失去了兴趣,从小耳闻目睹的那些失了宠的女人的可怜命运,都再清楚不过地让沈月英明白,如果丈夫对自己不再有兴趣,那等待着她的将是什么。

    初结连理,杜月笙太不了解沈月英了。他不知道,其实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妻子会把自己的一些想法透露给林桂生和黄金荣—沈月英根本没这个心思,她惟一关心的只是如何守住自己的丈夫。虽然在林桂生向沈月英提起这桩婚事的时候,曾经很含蓄地暗示过她:要注意杜月笙的言行,帮着杜月笙在黄金荣手下做事。可是,沈月英才结婚没几天,就发现有一个棘手得多的问题正等着她解决,根本顾不上林桂生的托付了。

    这个最让沈月英操心的问题,就是杜月笙和其他女人的关系。

    别的男人可以左一个右一个,但她沈月英的男人不行,杜月笙不行。

    所以,沈月英故意地在她和杜月笙绸缪缱绻的时候,乘着杜月笙神魂颠倒之际,拿话套杜月笙,结果是杜月笙不知不觉间把过去的那些风流韵事都交待了出来。沈月英这才知道,杜月笙在新婚之夜为什么那么熟练、那么强烈。杜月笙的女人太多了,多得有时他也记不清。这对沈月英实在是个打击。

    她本想问出那些“烂污货”之后,想个办法好好整治她们一下:看她们以后谁还敢打沈月英的男人的主意!谁知,这些女人的数量让沈月英根本无法对付。就在沈月英将要绝望的时候,有一次杜月笙在酒醉之后,又说出了一个女人的名字,这个女人就是阿桂。

    沈月英立刻有了主意。

    杜月笙从没提起过这个阿桂,这回醉后吐真言,可见二人关系非同一般。更让沈月英难以容忍的是,杜月笙嘴里迷迷糊糊喊的居然是阿桂的名字。

    杜月笙平生极少醉酒,但这次喝醉后却断送了一个旧日情人。

    第二天,沈月英便打电话回苏州,找了几个心腹家丁,趁着夜色沉酣之际,摸进阿桂的住处,把阿桂和她弟弟一齐绑了,在半夜沉了黄浦江,陪葬的还有一个嫖客。事一办完,几个人连夜就回了苏州,杜月笙自然无从查找。

    事有凑巧,三个月后,张啸林到苏州办货,正赶上一个当时参与其事的人在酒桌上胡吹,被张啸林听了个一清二楚。张啸林带着几个人在后面悄悄尾随,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一拥而上,捆了个结结实实,扔到船里载回上海,交给了杜月笙。

    杜月笙这才知道阿桂真的被沉了黄浦江。只是他想不明白,沈月英是怎么知道阿桂的呢?不过,无论如何,杜月笙此后再对沈月英说话,更加谨慎小心。而且,对自己这位妻子,也顿生厌恶之情,感情更是一落千丈,和新婚之夜的甜蜜亲热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也就是从这时开始,杜月笙又开始频繁地出入妓院,要么,就花在大众赌场和新开张的“三鑫公司”上面。

    感情方面的不如意,促使杜月笙在失去女人之后,把更大的精力都转而投到“钱”上面来。杜月笙的眼睛很快就瞄上了烟土。

    赌场确实能赚到不少钱,但和贩卖烟土比起来,那获利无论从数量上还是从速度上来说,都差了一档。但是杜月笙也明白,烟土这行,绝不是那么好干的,否则早就人人贩大烟了。要贩烟土,必须在租界里,在洋人的保护下才行。而这,就一定得请出自己的师父,法租界华捕督察长黄金荣才行。

    就在这时,杜月笙接到消息:师母林桂生让他到黄公馆去一趟。

    出乎杜月笙意料之外,二人见面后几句例行的客套讲完,林桂生劈头第一句就问杜月笙:“月笙啊,你看现在烟土生意好做吗?”

    杜月笙心里先是一愣,继而转念一想,林桂生何许人也,既然自己这些天来能想到烟土的生意,林桂生那么聪明,自然也早想到了。看来林桂生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因此杜月笙并不急于说出自己的意思,而是有意地卖了个关子。

    “桂生姐,‘土’的买卖自然是不那么好做的,但现在看来,怕是不做也得做了。”

    林桂生恰恰是“做”不动了,才把杜月笙找来的。

    本来,林桂生一直是安排人手做“抢土”的生意。黄金荣在捕房那边一个消息过来,把烟土到埠、下船、运土的时间和路线交待得一清二楚;这边,桂生姐分派人手,专等财神爷往布好的绳套里钻。

    可现在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了。

    上海最大的土行是潮州土行,设在英租界,因而上海滩绝大多数烟土生意,其实都被英租界做去了。英法租界是各自一方天下,黄公馆的弟兄们在法租界里手眼通天,但一到英租界,照样什么也不是。英租界里也有一个黄金荣一样的人物,就是英租界华捕探长沈杏山,别的不说,单是他在烟土这一项上发的财,就足以让黄金荣和林桂生眼红心跳半天。就是这个沈杏山,仗着自己在英租界的势力日益巩固,近来索性派出军警卫队,公开持枪“武装运土”。林桂生原来派弟兄们抢土,和土匪劫道没什么不同,之所以能屡屡得手,主要是贩土者不敢声张,怕交起手来引来别人,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可现在沈杏山公然明目张胆地公开运土,这就让林桂生的手下根本无从下手,也就断了财路。

    林桂生就是要让杜月笙重新开出一条财路。

    杜月笙早已胸有成竹。即使林桂生不问他,他也会找个机会主动说出来的。

    “土当然还得抢,只是要重新换一批人,换一个抢法。”林桂生十分专注地等着杜月笙的下文。杜月笙顿了一顿,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下去。

    “这些烟土从海上由轮船运到上海,在码头上一卸就是几千箱,然后再由沈杏山的人一批批地运到潮州土行。这中间起码有两个空子可钻:第一,烟土从船上搬下来到在码头上集中码好看管起来;第二,烟土从码头分批运往潮州土行的路上。沈杏山的烟土押运队伍并不首尾相连,而是分段分批的运送。只要我们集中精干的人手,打他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沈杏山难以首尾兼顾,那样的话,每次敲他几批烟土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番话说得林桂生眉开眼笑。林桂生觉得,再难的事,一交到杜月笙手里,仿佛也立刻变得简单起来了。她马上嘱咐杜月笙着手操办。

    从黄公馆出来,杜月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情顿时轻松起来,连杜月笙的司机也感到有些奇怪:“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杜先生,今天这是怎么了呢?”

    杜月笙已经借助林桂生的力量,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自己走向上海滩教父宝座的第一步。刚才在林桂生面前,他提出抢土时要用新办法,用一批新人,谁都没能听出杜月笙的弦外之音,甚至连精明老道的林桂生也被他蒙在了鼓里。只有杜月笙自己明白,他用新人抢土是假,借此机会笼络、扶植一批心腹干将才是真正的目的所在。如果不是沈杏山断了林桂生的财源,桂生姐绝对不会放心让他去拉一批人的,那样杜月笙的出头之日也就遥遥无期了。但现在,只要有了人,杜月笙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独立成一番气候了。

    回到家里,杜月笙已经开始招兵买马了。

    工作进行得极其顺利。一来是杜月笙对这件事早在脑子里盘算过不知多少遍,心里的人选其实已经是现成的了。二来杜月笙看中的这些人都和他共过事、历过艰险,而杜月笙又肯花大价钱拉拢。这样,杜月笙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找齐了后来为他冲锋陷阵的四大金刚。

    这四个人中,顾嘉棠身量不高却极粗壮,自幼练习拳脚,有一身好功夫。给外国人当球童出身的高鑫宝,反应敏捷,身手矫健,特别是当球童时练出来的一口英语,常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叶焯山左右手都有一手绝佳的枪法,在杜月笙平生结交的人当中,他的枪是最准的。最后一个是芮庆荣,此人三代铁匠出身,一身横肉,是个砍砍杀杀舍得出性命的家伙。这四个人各自在杜月笙那里支了一大笔钱,作为他们日常的开销,代价则是死心塌地给杜月笙卖命。

    杜月笙的眼力果然不差,四大金刚几度出手,从没有失过算。烟土从沈杏山手里被源源不断地抢来,甚至比当初林桂生指挥抢土时还要多出不少。沈杏山气得跳起多高,无奈贼在暗处,他在明处,防不胜防。虽然明知道是黄金荣的徒弟杜月笙手下所为,只是抓不住证据,也只好咬牙切齿、恨恨连声而已。

    杜月笙不但从沈杏山手里抢夺烟土,还抽出一部分资金自己购置烟土。这样一来,黄公馆长久以来私下出售烟土的办法就有些不适应了。杜月笙找到林桂生,向她提出要开一间烟土行。

    林桂生这次却拿不定主意了。

    杜月笙连忙摆出自己开土行的一大堆好处:首先一点,法租界里的烟土生意可以大张旗鼓地做起来,不至于让那边英租界的土行抢了生意;再者,有黄金荣的照应,土行可以放心地做买卖,省去许多麻烦;最后,也是最有吸引力的一点,那就是这样可以把买卖做大,可以赚更多的钱。

    这些林桂生都明白,但她仍然不置可否。

    杜月笙明白,林桂生是在考虑黄金荣。无疑,事情正朝着杜月笙预想的方向发展着。“师母是不是觉得……这样把师父夹在中间不好?”

    林桂生点了点头。现在这样私下里贩卖烟土,虽然已是公开的秘密,但别人碍于黄金荣的威势,总是不便揭穿。可要是真的成立了土行,正式挂出招牌来,法租界华捕督察长牵头开设土行,这说出去无论如何也不好听。更要紧的是,林桂生担心这样会让租界当局难堪,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杜月笙当然不会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而这正是杜月笙需要的。

    “如果师父不便出面,就请师父在后面坐镇就可以了。至于场面上的事,交给我去办好了。”

    林桂生点了点头。

    杜月笙又一次如愿以偿。

    后面要做的就很简单了。公司的股份由三股凑成,杜月笙自己出一股,林桂生和黄金荣出一股,黄公馆的另一位红人金廷荪出一股,每股一万元,一共凑成三万元资本。至于公司的名字,杜月笙用了“三鑫”,一是三家股东,二是其中两家的名字里都占着“金”字,杜月笙虽然名字里没有个“金”,但也乐得讨个口彩,沾点儿钱味儿。

    万事俱备,“三鑫公司”在法租界的维祥里买房装修,择吉日开张了。公司由杜月笙任董事长,金廷荪任总经理。

    有了自己的一队人马,现在又有了这样一户暴利的买卖,杜月笙向着上海滩新教父的位置又迈进了一大步。

    “三鑫公司”成立之后,英租界里的烟土买卖,果然不比从前。虽说在英租界里的潮州土行无论是历史、规模还是获利都要高出“三鑫”数倍,但“三鑫”一开张就抓住了法租界里所有的生意,加上黄金荣、杜月笙台前幕后的苦心经营,其发展也突飞猛进,势头之好竟像要压过潮州土行。

    正在杜月笙养精蓄锐,一心一意地聚敛钱财、培植羽翼的时候,“三鑫公司”却被一纸政令兜头泼了一瓢凉水,眼睁睁的,一座金山就要重新沉入海底。

    刚一进入1919年,寒气还没有消退。杜月笙正靠在自家的躺椅上筹划着进一步的打算,金廷荪突然气急败坏地从外面进来了。一进门,金廷荪就直着脖子嚷起来:

    “月笙!月笙—!你听说没有—要禁烟了!”

    杜月笙不以为然。几天前,杜月笙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说1月17日,上海将举行一个所谓的“万国禁烟会议”。届时,世界各国代表将联合呼吁禁绝鸦片制售贸易。杜月笙还听说,英租界为照顾其国际影响,已颁布了禁烟令。时下,虽然离17日还有几天,英租界的绝大多数土行,都已经搬到法租界里躲避风头来了。有意思的是,因为土行大搬家,没人再给沈杏山上供,沈杏山竟然想要跟着到法租界里来,继续“保护土行”。就为这,老头子黄金荣气得七窍生烟,两边的门徒已经在街上干了几仗了。

    对杜月笙来说,这都是好消息。

    黄金荣和沈杏山剑拔弩张,红眼相向,对他杜月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英租界的土行都搬过来,也许他正可以借机大捞上一笔。反正杜月笙看准了,法国人只要有税可收,才不管你做什么生意,而只要不把那些大烟鬼都扔到黄浦江里,就什么时候也穷不了卖鸦片的。所以,他正打算借别的土行手忙脚乱的工夫,抓住机会再大赚上几笔。

    金廷荪却是一脸严肃:“月笙,看来这次是躲不掉了。”金廷荪带来的是北洋政府的禁烟令。措辞严厉,语气强硬,大有不逐鸦片出中华就愧为国民政府的架势。金廷荪同时还告诉杜月笙,北洋政府派到上海来专门办理鸦片禁绝销毁事宜的特派专员张一鹏,也将不日抵沪。

    杜月笙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很快,金廷荪又打听到,英租界沈杏山那边,已经备好了一份厚礼,预备着打点这位钦差大员之用。金廷荪坐不住了,他赶紧把杜月笙找来,商量着该预备多少钱孝敬这位张专员。

    杜月笙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大烟,是一定要禁的,不然,张一鹏回去没法向北洋政府交待。正因为如此,他不但要禁,而且还要大禁特禁。所以,给“钦差大人”手里塞钱,是无济于事的,除非把整个土行都塞给他,让他拿来禁掉,才算平安无事。因为,这次张一鹏禁烟已引起各界瞩目,所以张一鹏即使爱财,也会嫌洋钱烫手而扔在地上,做一副清廉的样子出来—既然钱拿不到,干脆捞足了政治资本回北京,为以后的升迁做基础,堤内损失堤外补。

    所以,杜月笙认为,张一鹏一定会在沪上有一番雷厉风行的大举动,否则,他怕是连北京都回不去。

    那么,送钱打点,非但办不成事,恐怕还要授人以柄,陷入被动。沈杏山愿意送就让他送去吧,杜月笙可不干那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傻事。他要是送,就要送点别致的,那就是“送名声”。当然,这名声也不是白来的,得有一个大筹码:这个筹码就是自以为得计的沈杏山。把沈杏山抛出去,一是打击一下他的气焰;二又保住了“三鑫公司”;三能替老头子黄金荣出一口恶气,卖一个人情,这样一举三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自然,这里少不了女人。

    当金廷荪再次心急火燎地找到杜月笙,要杜月笙赶紧想个办法出来的时候,杜月笙正胸有成竹地在“一品香”喝茶呢。看着大冬天却急出一脑袋汗的金廷荪,杜月笙一把拉他坐下,又倒上一杯茶,这才不紧不慢地说:

    “廷荪,你放心。那个张一鹏,我只担心他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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