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杜月笙情事 > 第7章 绑票的祖师爷被绑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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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每个人都这么想:在上海,敢跟黄金荣扳斤两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不用说三天,就是三年,也没人能把黄金荣怎么样。

    结果,三天不到,黄金荣就跌了个大跟头。

    第二天上午11点多钟,精疲力竭的杜月笙从睡梦中睁开了双眼。

    他看了看身边的沈月英,她睡得很沉。已经有好几年了,确切地说是从杜月笙得知阿桂的死因之后,他就很少仔细地看沈月英一眼。他发现沈月英身上具有一种让他十分熟悉的气质,这种气质他在林桂生身上曾经体会过。杜月笙觉得,沈月英和林桂生都属于同一类女人: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她们就会不遗余力地攫取权力、控制男人。而这却让杜月笙害怕。

    和黄金荣不同,杜月笙不需要那种可以为他料理一切的女人,他需要帮手,但他绝不会把一件事完全交给某个人去办。他不具备黄金荣那种乐得轻闲、万事不操心的素质。林桂生那样的女人对黄金荣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但给杜月笙的感觉却是一种威胁。

    想到黄金荣,杜月笙不由得又是一阵烦乱,那张肥大的麻脸,曾几何时是杜月笙全部思想和行动的中心,他对黄金荣感恩戴德,因为是黄金荣把他从“水果月生”提拔到“杜老板”的地位。在很长一段时间办,每当想到自己身后一座偌大的黄公馆,有一个声威赫赫的黄金荣,杜月笙就觉得腰杆陡然硬了起来。那时,杜月笙觉得自己能在黄金荣手下做事,真是自己的造化。

    现在,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同样是人,为什么杜月笙就注定了要一辈子看着黄金荣的眼色行事?尤其是杜月笙自己也一呼百应,侍卫环身的时候,依然在黄金荣面前点头哈腰,就让他心里受不了了。昨天,在高桥镇,杜月笙又亲耳听到自己在上海人眼中只不过是个发了迹的手下人而已,一想到在上海人仰视自己的同时,背后还有一个更耀眼的黄金荣,杜月笙就寝食难安。

    经过昨天一整夜的发泄,杜月笙的头脑反而清醒了许多,他仰望着天花板,脑子飞快地旋转着。

    黄金荣现在声势,有一半是像自己这样的门生开创出来的,而门生们财运亨通,多一半也是借了黄金荣的金字招牌,在法租界里通行无阻,才能有今天。只要自己还想借法租界发财,就不能和黄金荣闹翻。最聪明的办法,莫过于借黄金荣的力量为自己铺好垫脚石,等待着一步登天的机会。当然,这等待将是漫长而痛苦的。

    现在,杜月笙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全上海都眼睁睁地看着他杜月笙比黄金荣更有办法,看着黄金荣求到杜月笙的机会—这需要等待,他可以等,也必须等。

    杜月笙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他看到自己正端坐在上海滩教父的位置上,接受无数门生的膜拜。“教父”这个名字,还是有一次他和黄金荣一起跟虞恰卿玩牌时,虞给卿提起的。他说在国外,各帮的门徒都把自己的老头子称为是“教父”,看成既是自己的父亲,又是天神一般。当时,黄金荣哈哈大笑,说听不懂这种新名词,他只想当黄金荣。在一旁的杜月笙却立刻记住了这个名词:你黄金荣不当,我来当。那个就会咧着嘴傻笑的麻脸,成不了大气候!

    笑声把四肢酸懒的沈月英从梦中惊醒,她低声嘟嚷着,咒骂着杜月笙不知道疼人,一面翻过身去背朝着杜月笙睡了过去。

    床头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杜月笙心里一惊,他知道,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电话是不会打到这里来的。可是,杜月笙今天什么也不想听,就让它响着吧。他抓过一只枕头砸在了电话机上。

    电话铃声执著地响着。

    杜月笙低低地咒骂着,慢腾腾地披上睡衣,走到床前,抓起电话就是一阵咒骂。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带着点哭腔的声音:“月笙,你赶紧过来一趟,你师父他出事了……”

    是林桂生。

    等杜月笙驱车赶到黄公馆,立刻看也这里气氛不对。往日洞开的大铁门紧紧关闭,平时那些总是带着熟练的笑容和看不起人的优越感的护院、仆从,今天也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似的一脸严肃。那些在黄家待了多年的仆人,见了杜月笙想要笑着打个招呼,表情却僵硬在脸上,比哭还难看。

    杜月笙不及细问,迈大步走向黄金荣平时议事的密室,此刻,张啸林和林桂生正在里面焦急万分地等待着杜月笙的到来。

    刚一进屋,林桂生和张啸林几乎同时站起来,忙着向杜月笙述说这场灾难。还是火爆性子的张啸林嗓门大,一见杜月笙,扯着嗓子就嚷了起来:“月笙,金荣让人绑了票了!”杜月笙一听,就知道张啸林有点急晕了:张啸林是青帮“大”字辈的人物,杜月笙按说得叫张啸林一声“张爷叔”,一个是“爷爷”,一个是“师父”,现在张啸林一见他就“金荣”“金荣”的,看来是急昏了头。

    林桂生相比之下还显得镇定一些,但也有些乱了方寸。等张啸林直着脖子吵吵了一通之后,林桂生也从头到尾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杜月笙听。杜月笙不听则已,听完林桂生的叙述,虽然自己来时的路上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还是不由得大吃一惊。

    黄金荣的的确确是被人绑架了。

    事情还得从露兰春身上说起。

    在20年代初期,露兰春可称是一代名伶。1898年露兰春出生在山东,8岁那年开绸缎庄的父亲病故,母亲带着她流落京津,后来改嫁给一个扬州人,随后,继父让她学唱京剧,取了艺名露兰春。

    露兰春专工唱做兼并的老生戏,14岁时就在天津成名,一炮而红。再过了几年,露兰春已经是文武并擅的著名坤伶了。

    黄金荣在上海有一家“共舞台”,所谓共舞台其实就是男女演员同台,“共同”演戏,这在共舞台创建之初,这也可算一项创新举措,加上黄金荣的势力,共舞台的戏唱得红红火火。很快,黄金荣进一步插手梨园,成为上海的戏霸。这样一来,但凡是来沪演出的京剧艺人,如果不拜过黄金荣,任凭你是多大的“角儿”,演得多好,到头来也只有垂头丧气地卷铺盖走人。许多京津两地的名角,来上海演出时为求自保,都曾给黄金荣递过帖子。黄金荣也借这层关系,找了不少名演员在共舞台献艺,共舞台的名声也随之增长。

    露兰春就是应共舞台之邀,来上海演出的。

    黄金荣一眼就看上了这个扮相俊雅、风流倜傥的女老生。在黄金荣的授意下,露兰春头三天的打炮戏大获成功,竟然场场爆满。黄金荣手下的一帮帮人谁也不傻,早就看出老头子对这个新来的露兰春别有用心,为讨好黄金荣,私底下早就活动开了。

    三天打炮戏之后,共舞台摆酒设宴庆贺露兰春演出成功,露兰春自然要来赴宴,而黄金荣也以共舞台后台老板的身份参加了宴会。

    酒宴上,黄金荣的徒子徒孙们向露兰春频频劝酒,极尽吹捧之能事,说得露兰春粉面含春,比平时更添了十二分的娇艳。早就心怀鬼胎的黄金荣,此时看着艳若桃花的露兰春。早已心急火燎地按捺不住了。借着劝酒布菜的机会,黄金荣几次捏了露兰春的手背一下。露兰春知道黄金荣在上海滩的势力,不便发作,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忍气吞声。

    看着酒喝到了一定程度,黄金荣向共舞台前台经理张善琨使了个脸色,张善琨走到露兰春身后,伏身把黄金荣的意思告诉了露兰春,说得她满面通红。露兰春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黄金荣,他正腆着一张麻脸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露兰春不由一阵恶心,她勉强支持着吃完了这顿饭,找个机会溜出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黄金荣本以为玩一个露兰春费不了什么事,那么多正当红的女伶,他黄金荣历来是雁过拔毛,露兰春能不就范吗?这样一想,再联想起露兰春在台上的风姿飒爽,黄金荣非得要把露兰春弄到手不可。

    几天后,晚上的戏唱完,黄金荣把露兰春堵在了后台的化装间里。

    露兰春就这么跟了黄金荣。

    强占了露兰春之后,黄金荣乐不可支。他见多了,也尝惯了南国风韵的女人,但北国的姑娘别有一种味道,竟让黄麻皮这个风月老手神魂颠倒了。原来,黄金荣在外面拈花惹草,还都背着林桂生的耳目,生怕让她知道,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黄金荣越来越明目张胆了,顶多是给林桂生留个面子,不把情人带上门就是了。特别是有了露兰春之后,黄金荣乐不思蜀,有时干脆在外面过夜,这可是过去从来也没有过的事。

    可能是管了丈夫一辈子实在太累了,也可能是年纪大了没那份心气去操这个心,总之,林桂生并没有太明显地干涉老头子和露兰春的事情。可是,黄金荣根本没买林桂生的这个账,后来索性天天夜里留在露兰春那里不回来了。

    黄金荣不回家,对杜月笙而言倒不失为一件好事,杜月笙在黄公馆逗留的时间比过去长了,桂生姐对此也很满意。从杜月笙结婚之后,林桂生这里他已经不常走动了,偶尔来了,也是被师父叫来商量事情。这段时间,杜月笙和林桂生见面还是那么亲热,但比起杜月笙结婚前在黄府当差时,已经差了许多。

    现在,杜月笙开始厌倦沈月英,他原来就不是那种能长时间同一个女人鬼混的男人,这时又正赶上林桂生为露兰春的事顿足捶胸,杜月笙可以说出现得恰到好处。杜月笙似乎永远对林桂生保持着一种新鲜感,和杜月笙见过的无数女人比起来,林桂生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女人;那些女人,杜月笙要不了多久就会心生厌倦,可林桂生总让他觉得饶有兴致,对此,杜月笙在心里不知暗自嘲骂过黄金荣多少次,笑黄金荣不懂得欣赏,只不过是个草包饭袋。

    杜月笙对林桂生的兴趣,还有另一个深层的无法明言的原因。每当他和林桂生一起在黄金荣的那张大号睡榻上时,他就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感受:黄金荣的房间、黄金荣的女人,他现在惟一缺少的,就是黄金荣的地位了。而杜月笙始终相信,他一定会拥有高出黄金荣的地位和权势。

    可是,当黄金荣真的一天到晚泡在那个戏子身边时,林桂生当初醋海滔天的劲儿又上来了:给黄麻皮一点儿面子,他就蹬鼻子上脸,也太没眼色了。

    林桂生拉上一帮姐妹,直奔黄金荣藏娇的“金屋”,幸而有人想讨黄金荣一个好,把消息悄悄走漏给了露兰春,吓得她赶紧躲了起来,这边露兰春刚刚逃掉,那边林桂生已经带着人来了。眼看着人去楼空,林桂生一腔无名火无处发泄,又见黄金荣把这里布置得富丽堂皇,林桂生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声令下,手下人一齐上阵,把房子里的家具什物一概砸个稀烂,才气呼呼地打道回府。

    黄金荣当然知道这是谁干的,但自己理亏,更不愿意再平空生事,于是只当什么也没发生,又另找了一处房子,重新把露兰春安顿下来,继续“藏娇”。

    其实,最苦的还是露兰春。

    白天,露兰春按着戏码上的戏一出接着一出地演,因为这时的露兰春已经兼演文武老生,所以一天的戏下来,直累得腰酸臂疼。而每天晚上,黄金荣又一定会到她的床上来。这样白天晚上连轴转,很快,露兰春就支持不住了。

    这边,林桂生则在心里一遍遍地咒骂着黄麻皮不得好报。和多数丈夫有外遇的女人不同,林桂生把怨恨更多的发在自己丈夫一边,而不是去一味诅咒那个女人。不过,林桂生万万没有想到,从不信报应的她,这些天来的咒骂居然应验了:不知睡过多少大姑娘的黄金荣,真就为露兰春跌了个大跟头,而且,跌得难以想像得惨。

    露兰春一代坤伶,色艺俱佳,来到上海后,一方面是自己的条件,另一方面又有黄金荣的竭力吹捧,一时之间沪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正当这位妙龄的大姑娘,在台上顾盼生情,被引得在台下怦然心动、难以把持的,自然不止黄金荣一个人。可是,绝大多数人只敢在台下活动活动心眼,多看上几眼算了,因为黄金荣力捧露兰春,个中内情随便是谁也能猜个**不离十,既然如此,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人。

    共舞台的管事从老早就发现,那边包厢里有一个衣着考究、头发油光可鉴的少年公子,只要是露兰春的戏,他场场不落。而且只要是露兰春一出场,这位公子的一双眼睛就算找到了歇脚的地方,眼珠儿一直盯着露兰春看到她下场为止。管事的看在眼里,却不以为然: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甚至管事自己也每每在露兰春的前胸后背重重地盯上几眼,反正也尝不到鲜,还不能过过眼瘾?

    但这位公子显然只不是为了过眼瘾才来的。很快,露兰春每场戏演完,都会收到这位风流公子送来的花篮,场场都有,而且一个比一个大,让露兰春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有心收下,可又怕黄金荣知道了会有麻烦,最后,露兰春干脆装傻,不管送来什么,只管照收。可是慢慢地露兰春发现装傻已经装不下去了,她开始收到这位公子的请柬,请露兰春出去吃饭,露兰春当然知道所谓“吃饭”是什么意思,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有心答应下来,可一想到黄金荣的势力,又犹豫不决,但是露兰春实在不愿意一辈子拴在这么个流氓头子身上。

    就在这时,黄金荣已经得到了消息,怒不可遏地找到露兰春。露兰春当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这位公子如何送她花,又如何请她出去吃饭的事情都告诉了黄金荣,这下子把黄金荣气得非同小可。

    黄金荣本想找几个人去把这个不知深浅的小子教训一顿,还是旁边的人把他劝住了,单因为送了几个花篮、约出去吃饭,就找人打一顿,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而且,显得黄老板太没气量,说出去也不好听。打人是不是有道理,黄金荣根本无所谓,但是想到无缘无故地把人暴打一顿,传出去的确有损他黄老板的面子,这才咬着牙放弃了这个想法。不过,这口气还是没地方出,于是,黄金荣警告露兰春,以后凡是这个人送来花篮、请柬,一概看都不看地扔出去,至于邀请,也一律回绝。

    黄金荣还不知道,自己眼看就要触到一个大霉头了。

    这位风流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时被人们称为民国“四大公子”之一的卢筱嘉,而且,与那三位公子比起来,别的不敢说,至少在上海这个地方,卢筱嘉恐怕是说话最硬气的一位。因为他的父亲正是手握重兵的浙江督军卢永祥,是上海护军使何丰林的顶头上司。这就难怪卢筱嘉根本没把黄金荣看在眼里,而只管一心一意地要染指露兰春了,一场大热闹就此展开。

    卢筱嘉接连送去的花篮似乎没起到一点效果,几番邀请又被一口回绝,这可是他从没碰到过的事情。从开始追逐女人到现在,卢筱嘉还没在女人那儿吃过闭门羹,露兰春让卢筱嘉头一次折了面子。

    历来在女人堆里、锦绣丛中春风得意的卢筱嘉无论如何不愿相信,自己会跌在一个戏子手里,如果露兰春从来就守身如玉,那也还罢了,可她明明早就成了麻皮黄金荣的外室,又何必非在自己面前假装正经呢?难道说,自己这样一个风流倜傥的翩翩美少年,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土埋半截的大麻子?

    卢筱嘉越想越气,非得找个机会出出这口气不可,既然露兰春那么不给面子,也就怨不得他卢公子不知道心疼人了。

    自此,卢筱嘉还是天天去看露兰春的戏,只是眼光已经不同,由如醉如痴的欣赏变成了光挑毛病。

    而黄金荣呢,自从知道了卢筱嘉神魂颠倒地迷上了露兰春之后,黄金荣也多了个心眼,上海滩这么大,这样的人说不准有几个,万一真的出点儿什么事,那可就悔之晚矣了。因此,黄金荣从那天起,只要没有特别要紧的事,一步也不离开共舞台,亲自坐在戏台下给露兰春把着场子:他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打露兰春的主意。

    卢筱嘉一走进剧场,早有手下人给黄金荣报信,说这些天来又送鲜花又递请柬的那个小子又来了,黄金荣向那边扫了一眼,心里已经盘算好,要找个茬儿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

    正这么想着,机会还真来了。

    原来,台上露兰春应该有一个把腰间的英雄带踢上肩头的亮相动作,不曾想连踢了几下都没踢上去,这可是不得了的失误,因为这种基本功是戏园子里最“小儿科”的动作之一,就算是票友,也不会在这里出毛病。如果是在一般的戏院子里面,台上出了这种错,台下早就是一片倒彩了。但露兰春连踢几次的中间,共舞台里一声倒彩也没有,看戏的人谁都知道黄金荣和露兰春的关系,所以没人会在这时候找不痛快。

    可是卢筱嘉不管这个,他在哪儿看戏也没想过倒彩什么时候喝的问题,如果他愿意,就是直接蹿到台上去的事他也干得出来,所以此刻卢筱嘉在愣了片刻之后,一声倒彩,引得满戏院子的人都朝他的包厢的方向看,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有这么大胆子。

    这边的黄金荣差点没背过气去,这明明是要他黄金荣的好看!眨眼间,黄金荣的麻皮脸已经变成了绛紫色。两边的人全都看出了黄金荣的恼火,不等黄金荣发话,内中两个保镖立即离开原地,三步两步冲进了卢筱嘉的包厢,把他一左一右,拎起来就走,听由黄金荣的处置。卢筱嘉正趴在包厢里喝着倒彩,忽然觉得气氛不对,一抬头,两个黑塔一样的人已到跟前,卢筱嘉此时再想跑也来不及了,只好乖乖地被送到黄金荣的跟前。

    黄金荣看着卢筱嘉,肚子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上前一步,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个嘴巴,打得从小养尊处优的卢筱嘉差点儿坐在地上。黄金荣打完了,向身边的几个弟兄一努嘴,众打手一拥而上,把卢筱嘉打得口鼻出血,趴在地上动弹不了了。

    卢筱嘉原本带着两个随身马弁,但一看对方人多势重,早吓得没了主意,眼睁睁地看着卢筱嘉挨打,却躲在一边,根本不敢上前。

    黄金荣看看打得差不多了,做个手势示意手下人住手,再看卢筱嘉已经是一脑袋的青青紫紫,煞是好看。现在,这个脑袋和黄金荣可称是半斤八两了。两个马弁看见黄金荣他们停了手,赶紧跑到跟前,一边拼命说好话,一边抬了卢筱嘉就往外走。反正教训这个野小子的目的已经达到,黄金荣也不加阻拦,放他们出了戏园。

    走到共舞台的门口,卢筱嘉坐进自己的汽车之后,看到黄金荣前呼后拥地也走到门口,要乘车回去。这时卢筱嘉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那么一股劲,猛地从车窗探出头去,指着黄金荣骂:“黄麻皮,你等着,三日之内,我让你知道知道你家小爷的利害!”

    话音刚落,卢筱嘉的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黄金荣对刚才卢筱嘉摇晃着花花绿绿的脑袋扔下的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可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那不过是对方挨了打、在嘴上讨点便宜罢了。黄金荣闯荡上海滩,还从来没栽过跟头。

    几乎每个人都这么想:在上海,敢跟黄金荣扳斤两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不用说三天,就是三年,也没人能把黄金荣怎么样。

    结果,三天不到,黄金荣就跌了个大跟头。

    在卢筱嘉挨了打的两天之后,黄金荣和平时一样坐在自己在共舞台的包厢里,摇头晃脑、优哉优哉地看着台上露兰春的表演,一面在脚底下不住地打着拍子。

    正在这时候,黄金荣突然觉得脑后有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在那儿。他本能地要跳起来叫身边的保镖,可几乎是与此同时,他的两条胳膊一齐被死死地抓住了。身后传来一声阴冷的声音:“你现在最好是老实点儿,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黄金荣疑心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他说什么也不相信,就在自己的共舞台,在那么多保镖的护卫下,他黄金荣居然那么容易地被人绑了肉票!他还想挣扎几下,但几个大嘴巴子和一阵拳打脚踢让他立刻明白,这里已经不是几分钟前的共舞台了。

    等绑架黄金荣的几个人扭着他往外走的时候,黄金荣才终于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

    一出包厢,黄金荣就看见自己的那几个保镖,已经一线排开,举着手,脸朝墙乖乖地站着,被人家拿枪顶着,大气儿都不敢出。整个共舞台的人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处,一动也不动。从黄金荣的包厢到共舞台门口,通道的两侧站满了端着枪穿短衣的人,一个个拧眉立目。黄金荣让人拿手枪顶着一直走到共舞台门外,门外拿着手枪的人比剧场里面的还多,随后,黄金荣被塞进早就停在共舞台门口的一辆黑色轿车里。在场的人还没有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这辆车已经一溜烟地朝着龙华方向疾驶而去,把乱成一团的共舞台抛在了后面。

    现在,杜月笙必须尽快和林桂生、张啸林清理出一个头绪来。

    龙华是何丰林司令部的驻地,绑架者的车往那里开,显然是有军方的背景。一想到黄金荣被绑可能有军方参与,杜月笙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以黄金荣在上海的影响,除了军方以外,还没有谁有那么大的胆量到共舞台去绑架他。但这事若真是军方插手的话,想把黄金荣从何丰林手里弄出来,不说比登天,至少其难度不亚于虎口拔牙。

    杜月笙心里忽然掠过一阵兴奋,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苦苦等待多年的那个昨天晚上还把他折磨得近乎发疯的问题,很快就要有一个答案了。上海滩的霸主再也不可能是黄金荣了,在摔了这个大跟头之后,黄金荣昔日的八面威风将涤荡殆尽,上海滩需要寻找一个新的教父,编织一个新的神话,而他—杜月笙,无疑将是这个新的故事的主角。

    杜月笙打心眼里感谢何丰林。

    “月笙,你想出什么办法来没有?”

    林桂生终于沉不住气了。从打刚才杜月笙开始沉思默想,林桂生就一直焦虑地盯着杜月笙的表情:她喜欢这个有时候叫她“师母”有时则叫他“桂生姐”的“徒弟”,和麻皮老头子比起来,杜月笙在几乎任何一个方面都高出黄金荣不少。林桂生有时候暗自思量:如果自己晚生10年,再早一点遇见杜月笙,她多半会嫁给杜月笙。她相信自己的眼力,因此早就认定了杜月笙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从一开始,就对杜月笙多方照顾。

    现在,老头子出了事,她虽然心里觉得痛快:谁让你一天到晚拈这个惹那个的?让这帮不知从哪来的人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吃点儿苦头,也是件好事。不过话说回来,黄麻皮到底也是自己的丈夫,让他受点罪是他咎由自取,可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林桂生一定会全力以赴帮助解脱。所以,此时的林桂生是以一种十分复杂的心情注意着杜月笙每一点细微的变化,希望从中找到自己关心的消息。

    杜月笙依然愁眉紧锁。

    这时,杜月笙已经从刚刚的那阵因为看到上海滩霸主易位的前景而引起的极度兴奋中冷静下来。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一定要清楚自己后面每一步要干什么,以及每一步可能产生的后果,一招不慎,就可能葬送他十几年的梦想。

    当务之急,得把黄金荣救出来。

    黄金荣经过这次打击,即使重返上海滩,昔日雄风也一去不复返了,根本不会影响杜月笙向教父宝座的冲刺。相反,如果黄金荣真有个三长两短,上海的各路神仙多半会唱一出群雄逐鹿的闹剧,反倒对他不利。可是,只要自己能设法把黄金荣这个昔日的霸主救出来,那全上海都会盯住自己,敬服于自己的手段和力量,黄金荣的一切,也都会自然而然地转到这个救他出水火的爱徒身上。

    正在这时,杜月笙派出去打听消息的顾嘉棠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他在门口略略停顿了一下,看到林桂生、张啸林和杜月笙都没有要他回避的意思,这才大踏步地走入密室。

    一看顾嘉棠严峻的脸色,屋里的三个人心头同时掠过一道阴影。顾嘉棠带来的消息证实了黄金荣确实是被何丰林的部下绑架的,而且,绑架事件的起因就是两天前在共舞台挨打的那个年轻人—卢永祥的贵公子—卢筱嘉。

    屋里的人全傻了眼。

    沉默良久,杜月笙才征求林桂生的意见:“师母,您看是不是这样:让张爷叔即刻动身去杭州,直接面见卢永祥,向他求情;我也马上赶往何丰林那里,先稳住他,以防不测;您在家里赶快筹齐一笔现款,以应急需;外面的事交给顾嘉棠照应,防止有人趁火打劫……”

    林桂生几乎是感激地看着杜月笙,为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而感慨万端:“月笙,事已至此,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你师父的事就全托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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