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武侠修真 > 打上烙印的岁月 > 第四十五章 到高庄修水库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十一月底,高庄水库工地向各村抽调强壮劳力去突击清基,队长叫天高去,天高非常愿意去。第一,他在村里挨过批斗,巴不得到外面出民工,想尽可能离开本村,哪怕离开一天也好,他想换个生活环境,他认为,水库工地不会有派性斗争的漩涡和家族的尔虞我诈,只要把嘴闭紧,好好劳动,是可以明哲保身的,加上政治环境好一些,如果做到了洁身自好,相信是不会再有厄运的;第二,他真做够了饭了,出民工有食堂,热汤热饭吃现成的,不用在家那样又干活又要做饭,对天高来说,只要不用他做饭,也算是一种幸福了;第三,光棍一条,无牵无挂,哪里都是安身之所,一人饱了就等于全家饱了,没有半点后顾之忧,而且省了烧草,省了油盐酱醋,连粮食也省了。县上规定,民工自带一斤粮,余下由工地贴,这样的好事,别人怎么看,是另一回事,对于天高来说,这可是求之不得的美差了……

    启程的那天,他草草吃罢早饭,将碗筷瓢盆一并放在锅里(没刷)盖上锅盖子;到西屋看看盛粮的缸是否盖严(用锅扣的),又把南北窗关牢了,然后锁上内街门……

    他站在门楼下,深情地看了一眼挂在屈戍儿上那把生锈的铁锁,这是母亲留下的老式铁锁,它的“年龄”无从考计,但是一定比自己的年龄大得多,自从打上了光棍,幸亏这把锁,不论刮风下雨,还是白天黑夜,它一直为天高把守门户,如今他要离家出民工了,心里希望它能继续“忠于职守”,始终如一“坚守岗位”,千万别招了小偷,虽然仅有的一点财宝流向了钱家,家里没有了值钱的东西,但他仍然希望家中太平无事。

    天高把铺盖绑在小推车上,推着小推车过了十字路口,那一刻,他又情不禁止地回过头来望望街门口和那废弃的猪圈,见几个女人在那儿对着天高的南窗又说又比划着什么,他听不见也不想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看见那四间半低矮的倒厅房像个被主人冷落的一身病骨的可怜的仆人,躺在那里向人们泣诉着哀怨;只看见那两棵已经落光叶子的柳树,孤零零地挺撑在那里,透出了几分苍凉之意。

    按照通知要求,他准时到达了高庄南村,报到后,经领导统一安排,他和城里两小青年(一个姓刘,一个姓孙)住在一家房东家里,房东是对年轻夫妇,有个未满周岁的男孩儿,房东很热情,当晚就烧火暖了炕。

    天高有个习惯,出门在外到生地方,第一个晚上睡不着觉,这次也不例外。

    夜里,他望着炕前的月光,翻来覆去难以成眠,而那两个同伴,躺下就睡了,东屋房东两口子此起彼落的鼾声,把天高耳朵灌的满满的,他越想睡越睡不着……他想着自己的心思:这次来到水库工地,一定要加强自我保护意识,特别是语言和行动上都不能再出纰漏了,他很珍惜这次出民工的机会,因为他摆脱了村里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这里比村里好多了,他很知足了……

    那时的民工,实行班排连营编制,行动军事化,以连为单位,上工前吹哨子集合,列队点名,排着队伍上工,到了工地,又以连为单位承揽清基河段……入了腊月,三九寒天,大坝清基进入关键时期,工地上流行着一句口号:高庄大地无冬天,雪下三尺照样干。这并不是夸张,工地从来没有因为天气原因而停过工,工地上天天人声沸腾,红旗盖地……

    指挥部的高音喇叭不间断地播放着优美的歌曲,歌声悦耳,清脆沁心,同时,喇叭还常广播工地上的好人好事,表扬先进事迹,激励人心,催人奋进,整个工地呈现出大干快上的蓬勃局面。

    那时也不知道一天的作息时间到底是多少,只知道天不亮就响起了起床号,由班上值班领饭的人挎着篓子提着铁桶去食堂排队领饭。饭领回来了,大家摸黑蹲在街上吃,那时的伙食是,早晨每人一碗玉米面稀饭,一个玉米面掺地瓜面的窝窝头,每班一饭盒的腌大白菜根子。

    天上群星闪烁,街上寒风刺骨,往往是大家还没吃完,饭就冻成凉饭了,吃完早饭,谁也不刷碗,立即列队点名后,排着双路纵队,走出十里路后,才到了工地,这时天刚刚放亮。

    中午是送饭到工地,大家吃饭的时候,常遇到风雪天,纷纷的雪花飘落进饭盒的白菜汤里,大家吃着窝窝头,舀起一汤匙白菜汤,看着片片雪花落在汤匙里,送到嘴里,不凉不热……

    出民工的生活的确是苦的,可是很少有人有怨言,大家过着集体生活,大家都很苦,但是大家的苦是在一起的,吃饭干活,官兵一致,没有特殊,没有**。除了特殊情况,阶级也一致,成份好的和成份不好的都一样干活吃饭,这里没有跳梁小丑a,也没有“王二麻子的膏药——找病的人”所以这里虽然苦点累点,天高也不怎么觉得了。

    根据指挥部的部署,决定在腊月三十日前不仅要完成大坝清基任务,还要将大坝中心的粘土回填完成到与河床齐平,为明年麦季前(汛期到来之前)全部完成筑坝而打下坚实基础,因此,指挥部号召全体干部和民工树雄心立壮志,不完成任务,绝不回家吃除夕的饺子,工地上有许多感人事迹,有推迟婚期的青年,有带病参战的中年,好人好事层出不穷……

    连队向每人发了两张纸,要求写决心书,天高也写了份决心书递给了连部,连长和指导员看完了一百多份(一人一份)决心书,觉得天高写的水平还行,无论是语言结构,还是政治措辞都可以,指导员就建议连长:“我看就叫这个人干通讯员,准行……”

    “不行不行,”连长立即否决了:“他是俺村的——是个地主子弟……”

    “他是地主子弟?哎,可惜了……”

    那时各连队都有一名通讯员,通讯员是脱产的,每天除了写稿子,再就是协助考勤员为连部领饭,打扫卫生,干些勤杂性的服务活,就当时来说,通讯员是份很自在的工作了。

    天高所在的连队,各项工作一直都不错,但因为通讯员的水平问题,队连上稿率偏低,特别是天高所在的一排,一块稿也没上,而别的排,广播里有声,报纸(工地指挥部办的小报)上有名,在那政治挂帅的年代,通讯舆论工作上不去是评不上先进的,是得不到流动红旗的……

    那天下午,天下了大雨,傍晚指挥部提前吹响了收工的号角,回到驻地,连部利用短暂的时间召开了排级干部会议,号召排里积极投稿,及时报道好人好事,连部意思是,不要抹煞大家的成绩,要积极推广典型,带动一片,争取让连队工作再上一个新的台阶……

    排长对大家讲了会议精神,这时有人推荐天高:“排长,叫老王写块吧,一准行。”

    “不行,我真的不行,还是叫别人写吧。”

    “你就写一块吧,老王,给咱排增增光吧,”排长虽然不知道天高有没有写作水平,还是对天高抱有很大的希望。

    “排长,别难为了,我真的不会写。”天高极力推辞,他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头的橡子先烂,”他不想由此而带来麻烦……

    “老王,你就大胆地写吧,大伙儿支持你……出了事我负责!”排长态度十分诚恳。

    天高不想锋芒毕露,不想因炫能而招惹是非,连部本来有通讯员,一旦自己写的稿子被指挥部录取了,那岂不是才高震主了吗?如其这样……他实在犹豫了……

    “老王,就写这一次行吗?写完后我找连部批阅一下,录不录取不关你事……”

    天高没法再推辞了,硬着头皮答应了:“好吧,让我试试吧,我就写这一次……“

    时间是有限制的,必须速战速决,晚饭前完成稿子,他紧急动员脑子的全部系统,快速进行了搜索,总算捕捉了几个题材,经过筛选,选定了一个题目:解决了拉车绳不足的问题。大意是:连队运土的小推车经过一段沙河滩,因车轮陷进沙里拱不动,连里安排了女劳力等在那里拉车,具体拉法是:推土的小车来了,两个女劳力拉一辆车,一人把住一个车爬头(车横段木)拉完这辆过去了,再回来拉那辆,出力不少,效果甚微……后来,大家曾议论过最好用绳子拉车又快又省事,但是到哪里去弄那么多的绳子?

    天高全排集中住在一栋刚盖好的闲房子里(房子里外未抹灰,门窗也未按)与相邻的房东关系搞的不错,大家常帮房东扫院子、挑水,后来房东听说排里需要拉车的绳子,就把自家的稻秸拿出来了,大家利用晚上带灯搓草绳,再将三股草绳合拧成一股草绳,按约一丈长一根,每根绠的一头拴上一个铁钩子,然后分发到各班组……这样,小车一来,钩子一挂,拉起就走,而且用一个女劳力就行了,既提高了工效,还节省了一半的拉车劳力……

    果然稿子上投后,立即被录取了,早晨送的稿子,上午就广播了,排上和连队终于有了名声,上了广播了,当然,天高说话算数,再没写过稿子……

    这天,同炕的两个伙伴回家休班了,屋里只剩下天高自己在炕上看书。

    房东大嫂过来了:“大哥,你今年二十几了?”

    “二十六,属鸡的。”

    “有对象了吗?看你长的挺笑面的,不像二十六,倒像二十二三岁……”

    “我没有对象,家里穷,说不起……”天高不愿轻易对外人说出自己的那些破事。

    “你们城厢区的人明明富裕,却偏哭穷,你说你家有妈有妹,你家三个人挣分,劳日拉的也高,还吆喝穷,谁能相信?你没有对象,是不是挑花眼了……这样,我给你介绍一个,保准你愿意,”接着大嫂就说起这位姑娘如何的淳朴能干,如何的心地善良,什么身段好,模样俊,善解人意,会过日子……就在这时候,房东街门开了,一位姑娘端着一盆滚热的水来了:“大嫂在家吗?”

    “来呀凤儿妹,有啥事……这是……?”大嫂看着那盆热水冲天高挤挤眼,笑了……

    “听说大哥的脚冻了,这不,我烧了辣椒秸子水,”姑娘说着就把热水盆放在炕前:“大哥,你下来烫烫脚吧,趁热乎……”

    “这……这怎么好意思?”姑娘突然的“袭击”,天高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我的凤妹,怎么心疼起大哥了?”大嫂拍着天高的肩膀:“大哥看见了吗?凤儿妹对你多好……”

    那姑娘被大嫂说的两颊绯红,羞的低下了头……

    天高不好意思拒绝姑娘的一番好意,勉强地下炕把两脚伸进盆里:“谢谢你了,叫你费心了……”天高知道可怜的姑娘根本不了解自己,一切都蒙在鼓里,心中不禁掠过一丝的悲哀。

    “哎呀大哥,什么时候学会客气了,凤儿妹又不是外人,你客气就是见外了,往后兴许……兴许是一家人了……”大嫂说的很露骨,姑娘一直红着脸看着天高草草烫完了脚。

    姑娘同房东是近邻,与天高曾在房东家见过一次面,互相只是礼貌性地点过头,并未说过话。等姑娘走后,大嫂直截了当问天高:“大哥,你看这凤儿妹好不好?她可是从心里看中你了……你要是愿意,我来当媒人……”

    “大嫂,”天高立即摊了牌了:“俺家成份不好,是地主。”

    “你说什么?”大嫂惊疑了:“你家是地主?真的是假的?不是开玩笑吧?”

    “真的,不是开玩笑……”

    “可叫你害了,你怎么不早说?”大嫂很是扫兴:“唉,闹了半天……你要是早说……”

    “现在说也不晚呀。”

    “那……你一直没有对象?”

    “有,跑回娘家了,准备打离婚,还有,我爹妈死了,妹妹也结婚了,家里就剩我自己了,光棍一条……大嫂,我不想说这些了,你别见笑了……”天高只是大概其略地对大嫂讲了自己的身世,要不是因为那盆烫脚水逼的,他一个字也不想说。

    第二天早上,天高上工地了。上午,凤儿妹又来了,大嫂将天高的“家底”全盘托出:“凤儿妹呀,真可惜大哥这个人了……”

    凤儿妹吓了一跳:“哎呀妈呀,他怎么会是地主?”继而又是摇头又是叹息:“他这人真够好了,可惜成份高了,要不……唉……”凤儿妹除了惋惜之外,还能怎样?当然,她再也不给天高送烫脚水了。

    打这以后,凡有人问天高:“老王,家里几口人?”天高总是一本正经地告诉对方:“有妈有妹,成份不好,没有老婆……”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有人通过北阳村来修水库的其它人知道了天高是个光棍一条,也知道天高的全部底细,就“夸”天高会撒谎:“老王撒起谎来连眼都不眨巴……”

    其实做人做到这个份上是很苦的,为了要点面子,就得撒谎。不过,他也有不撒谎的时候,如果有人问:“老王,家是什么成份?”他会毫不含糊地告诉对方:“地主。”虽然他讨厌而且一百个不愿说出“地主”两个字……

    大坝清基清到河床底下的石硼上了,在这关键时刻,又要抽水又要填粘土,数不清的抽水机(人称195抽水机)昼夜抽水,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人们面对面说话都听不清楚……

    数九寒天,民工们脱下棉裤,只穿衬裤,挽到大腿根,立在水里挖沙,那时下水,不用连长吩咐,大多数是自觉下水,天高基本是天天下水,只有少数人懒得下水,站在坡上同妇女劳力一起往上倒沙……

    那是个风雪交加的早晨,人们从驻地到工地,走了一路,大雪也洋洋洒洒地下了一路,到了工地上,人们站在沙堆顶上,往下望望坡下面的水,虽然还在冒着热气,可在这样的天气下水挖沙,有谁不打怵?

    自觉下水的人少了,不自觉下水的人多了,天高也不愿下水,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就在这时连长发话了:“有的人背着“自来红”不肯下水,是个思想认识问题,有的人就不同了,身上背着“自来黑”也不肯下水,这是个阶级斗争问题……”连长的话真管用,话还没说完,“自来黑”们(包括天高)就纷纷下水了……

    那时指挥部常派人到连队找连长指导员要“两头”,一头是先进典型的人和事,一头是落后典型的人和事,先进典型要受到表扬,落后典型就不用说了,轻者点名,重则批判,那时不是人人都想当先进,但是有一条可以肯定,人人谁也不愿当落后。

    休息的号角响了,在水中挖沙的人们只能拄着锨柄立在水里,不能坐着休息,因为离开水面上岸休息,湿淋淋的腿被寒风一吹,像刀子刺的痛。想穿棉裤,一会儿又要脱,太麻烦了,所以宁肯立在水里休息。麻烦的是大小便问题,那一阵子,天高每天少喝水,为的是减少大小便的次数,有时实在憋不住了,也是快去快回,因为光着腿,赤着脚丫蹲在雪地里,那个挨冻的滋味是难以忍受的,人们都有这种感觉,当大小便回来重新立在水里,马上觉得水里暖乎乎的,水成了天然的密封的被子,起到了御寒的作用。

    记不清是哪一天了,两个带红袖章的人押着一个年轻人慢慢地走过来,年轻人低着头,胸前挂着一个牌子,牌子是用车篓底代替的,上面糊着水红纸,上写着:无政府主义分子xxx,其中一个带红袖章的人手持扩音喇叭向人们播讲该分子的“罪恶”,因风大,在下面听不清楚讲的是什么,后来才听说这青年人也是城里人,本来家里成份好,因为父亲历史上有点污点,他前几天与人打架而被当成落后典型递上了指挥部,这下糟了,父亲的污点与本人的行为挂上了钩,结果落了个满工地游斗的下场,其实他的“活”并不累,只是走一走,停一停,可是名声大臭,消息很快传到村里,传到家里人耳朵,届时谁都知道张三某四在高庄水库栽跟头了,挨斗了,一旦回家了,在村里也会觉得抬不起头来……

    天高从这个青年人身上也吸取点教训,说话做事尽可能小心,不能粗心大意,尤其水库工地的人们都是从各公社抽调来的,五方杂处,什么样的人都有,一人一个心儿,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天高永远没有忘记自己的“过去”。

    大坝清基结束了,中间的粘土回填也进行到河床往上——如期完成了任务。

    腊月三十日上午——当年参加过清基的人们谁也不会忘记那个狂风暴雪的大年除夕,狂风夹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原野一片迷茫。这天,是入冬以来天气最恶劣的一天,就是这天,指挥部吹响了回家过年的号角,民工们顶风冒雪踏上了回家之路。公路上,汽车少,行人也少,只有浩浩荡荡的民工人流,他们归心似箭,脚步匆匆……

    天高的蓝色围巾轻薄且短,从头围到嘴巴下只围了一道,在嘴巴下结了个死扣,两眼没

    有遮挡,将帽沿儿压的低低的,风雪还是扑到眼上,睁不开眼,他就睁了几秒钟,再闭几秒钟,侧着身子往前走,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紧,天高头上身上全是雪,脖颈子里也灌满了雪。因为是由南往北侧身行进,左脸腮自然让给了风雪,冻的早已失去了知觉,右脸腮虽然避开了正面的风雪,结果冻的比左脸腮还严重,因为嘴和鼻子呼出的热气,随着风雪的冷冻,加上风向的作用,雪花在右脸上速化成冰,不断地呼出热气,不断地结冰,一路走,一路结冰,越结越厚,等到家进了过道子里,用两只失去知觉的手慢慢地揭下冰层,发现冰层像石膏铸成的右脸腮和耳朵的标准模型——一个奇特的透明的“石膏”模型。

    他在久违的过道子里,从小推车上卸下了铺盖,摘下了围巾,用围巾扑打着身上的雪,然后跺跺冻麻的脚,搓了搓又痛又痒的手,从衣兜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锁。蓦地,他停住了,他想看看这把锁,是否有人动过,他仔细地看了,这把锁仍然挂在屈戍儿上,牢牢地别住了门钌铞儿,静静地默然地岿然不动。他放心了,知道家里没有招小偷,感谢这把锁——亲爱的“铁将军”,没有擅离职守,忠心耿耿地为他昼夜看住了门子,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开了内街门一看,因为一冬也没扫过雪,积雪有一尺多厚,墙头上,门楼顶上,房坡上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

    他憋不住了,踏着积雪上了趟茅厕(茅厕有盖)。茅厕里面的积雪只有一公分厚,是风飘的雪面子,雪上留下了猫的蹄印,麻雀的爪印,靠里面墙根还有几行老鼠的“脚”印,虽然天高半年不在家,这些小动物并未因为天高不在家而冷落了这个光棍之家,并且在雪上留下了生命的痕迹。

    进屋后,首先觉得口渴了,掀开缸盖一看,缸底里那点水早冻成了一个大冰块,他只能在院子抓了一把雪吃,解了渴,肚子饿了,揭开锅盖子,锅里锈迹斑斑,里面碗筷瓢盆全长毛了,他想刷刷锅,准备做饭,又一想,面在哪儿了?年三十日到哪儿粉面?菜在哪儿,到哪儿买菜?草在哪儿,一棵草没有,到哪儿弄草?看来只有吃囫囵粒了。就在这时元银来了,将一篓子好吃的放在了炕上,说是妹夫上午来送的,见天高没回来,就放在元银家了。天高揭开篓子的包袱,里面有饽饽,包子还有酥鱼酥肉,真是天不绝无路之人,幸亏妹夫雪中送炭,要不,天高真的要吃玉米粒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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