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武侠修真 > 打上烙印的岁月 > 第四十六章 情海泛舟(三)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经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天高懂得了两个字:珍惜。就在这天上午,他和彩云订下了终身,他知足了,他要好好地珍惜,如果可能的话,他愿意因此少活几年。他们的相爱,虽然是个错误,但在当时,什么成份不好,批斗的阴影,婚姻的不幸,全被柔情和甜蜜涤除的全无,只留下赤裸  裸的爱了;彩云也知足了,她终于找到意中人了,她最相信命了,她幻想着美好的未来,感激老天赐给她一个值得爱的人,她相信这个人会给她带来一生的幸福,她陶醉了,幸福地偎依在天高怀里……

    天晌了,房东大婶打开了门锁,望着这对有情人笑了又笑:“大婶真替你们两个欢喜……”做晌饭了,彩云烧火,大婶上锅。大婶淘了一碗大米,焖了大米饭,熥了一碟小杂毛鱼干(各种鱼干混在一起),还煮了四个咸鸭蛋,这在当时挣工分吃饭的年代,是顶好的饭菜了。

    饭好了,大婶把饭端了进来,还特意把小饭桌腾给他俩用,还怕女儿进来干扰,带上了房门,古道热肠的大婶,有意让他俩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鸳鸯饭,这顿饭非同寻常,他俩永远不会忘记,天高觉得这是他一生中吃过的最美好最丰盛的一顿午餐,将留下永恒的回忆……

    彩云用筷子夹起一根大一点的鱼干,扽去鱼头(那时候人们吃小杂毛鱼干都是连头吃了),把鱼身子放在天高碗里,自己吃鱼头,又把四个咸鸭蛋剥去壳,全放到天高碗里:“今儿这顿饭,你就当我是亲手为你做好的吧,你可得使劲吃,吃饱了……等以后我过了门,顿顿让你吃个饱……”天高笑了,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四个咸鸭蛋已经吃了三个了(幸亏不咸),天高坚决要彩云吃一个:“我吃三个了,这一个你一定要吃。”他把咸鸭蛋拨到彩云碗里……彩云又拨到天高碗里:“你没爹没妈的自己过,肚子溜空空,亏老嘴了,你吃了吧……”

    天高哪儿好意思吃,又拨给了彩云,彩云用手拿着咸鸭蛋硬是塞到天高嘴里:“叫你吃你就吃,我有爹有妈,肚里不亏……”吃完饭了,天高拍怕肚子:“谢谢你了,我过年也没吃的这么饱……”

    “是吗?”她若有所思:“这样吧,咱俩的事,俺家里人肯定不同意,所以你就不能到俺家吃定亲的饭了,今儿这顿饭,就算是定亲饭——权当咱俩定亲了好吗?”她的脸上掠过一丝的忧伤。

    “行,我同意——咱俩定亲了。”

    “既然这样,从今儿开始,我就是你的未婚媳妇,你就是我的未婚女婿,我活着是你家的人,死了是你家鬼……”

    彩云休的是一天假,天高休的是半天,下午,天高要去干活了,临走前,彩云用包袱将天高衣裤鞋袜一古脑儿包走了,她说:以后这些女人的活她全包了,还说,以后要天高到她那儿换衣裤,两人的衣裤要包在一个包袱里……两人既然已经定亲了,天高就没有理由拒绝了,一切听她的就是了……

    暂时,两人是幸福的,至于将来是否能幸福,还是个未知数。对于天高和彩云来说,能得到暂时的幸福就是永恒。

    爱情的故事还在延续……

    在此之前,天高做梦也不敢想在爱情上有所奢望,可他毕竟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爱情,这对于心灵上本已伤痕累累的天高,足以起到了慰籍作用,尽管未来的结果难以预料。

    天高整天编织着美丽的花环:等修完水库回家,进快争取早日同钱栖离婚,到时前头“送走”了钱栖,后面领着彩云去登记,真可谓是“不愁红日去,还有夜珠来”——天高想的真美。

    半个月以后……

    彩云的右眼睁不开了,经当地公社卫生院诊断——倒睫毛,要做手术,彩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天高也没钱,彩云想回家拿钱,一便在牟平治疗。

    两人找连长批了假,天高借了自行车,第二次载她回牟平。

    花香满路,草木葱翠,丽日当空,春色撩人,两人都觉得这次回来的心情不同于上次,上次是,彩云含情欲说心中事,天高佯装“山伯”不敢言,而这次,她满脸的阳光,灿烂的笑容让人看出她是多么幸福。

    看到她村了,在通往村里的南北道的南头东侧,有块棉花地头,天高停下了:“算了吧,我还是不到你家去吧。”天高犹豫了,不想去她家了。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彩云生气了:“说话一点不算数,我叫你去你就去,俺家的人还能把你吃了不成?再说,你早晚是要跟俺家的人见面的,这一关总是要过的……”

    “好吧,我去,要是你家的人问我是哪村的,我怎么说?”

    “这好办,你就说你是东疃的人就行了……”

    “你家的人会相信吗?”

    “怎么不会相信?他们又不认识你……到时,我对家里人解释,就说你也在水库干,今儿回来休假,顺便把我捎回来了……”

    听她这么一说,天高心里有底了,见机行事吧,其实,他也很想到她家看看。

    到了彩云家门口了,她妈背着孙子(彩云大哥的儿子,彩云的侄儿),见彩云同一个青年人来家了,十分诧异:“你,怎么又休班了?……这位同志是?”

    “‘大妈’你好,我是东疃的……”

    彩云马上接去了话茬儿:“妈,我眼不好,明儿想到医院看看,”她又望望天高对她妈说:“噢,对了,这位大哥是东疃的,也在水库干,我们是一个排的,他今儿休班,骑着车子,我跟着他沾点光坐车回来了……”

    “你辛苦了,谢谢你了同志……进来吧,来家歇歇……”

    “不,大妈,”天高扶着车把,故作欲走之势:“等改日吧,我要走了……”

    “咳,行了吧,俺妈叫你进来你就进来吧”彩云偷着对天高眨眨眼。

    她家是老式瓦房,院子挺宽敞,屋内陈设一般,整洁卫生,给人一种雅而不奢的感觉。

    她妈招呼天高进了东屋:“同志你先坐着,我烧壶水给你喝……”

    “大妈,我不渴,不用麻烦了……”

    “怎么不渴?妈,你烧水吧……”

    他妈刷锅,添水,拉起了风匣……

    天高在里屋埋怨彩云:“不该叫你妈烧水,我想早点走……”

    “不用着急,喝完水再走……”天高的到来,彩云觉得幸福而满足,她希望天高尽可能多呆一会儿。

    “你妈的眼老盯着我,是不是有疑心了?”

    “不用管,你还怕看吗?”彩云满不在乎。

    她妈很精明,利用烧火的空儿不时地往里屋看,不动声色暗暗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

    水开了,她妈泡了一杯茶水放到天高面前:“同志,你慢慢喝吧,”说完放到炕沿上,(天高坐在炕旁边的凳子上),上下打量着天高,把天高看的有点不自在:“大妈,你也喝水……”

    “别客气,你喝吧,”她妈敏感地察觉到,这小子跟她家闺女关系不一般:“同志,你今年多大了,有媳妇吗?”

    “二十七,没有媳妇。”天高不慌不忙,对答如流,心里暗想:最好别往下问了……

    “二十七了还没有媳妇?”她妈自言自语:“怎么,是不是挑花了眼?”

    天高回答不上了了,用眼神暗示彩云:“怎么办?”彩云心领神会:“妈,你说什么呢?人家大哥早有媳妇了,只是还没结婚。”

    “噢,是这样啊……”她妈似乎明白了什么……

    天高喝了热茶水,再加上有点窘促,一会儿头上出汗了,彩云立即递给了毛巾:“擦擦汗,看把你热的,”她妈看在眼里,想在心里,一会儿看看彩云,一会儿又看看天高:“哎,同志,跟你打听个人,你疃胡xx退休了吗?他还在供销社干吗?”

    天高瞪眼了,吱吱唔唔说不出个道道,这时彩云挺身而出:“妈,东疃好几百户的大疃,人家大哥一般不在家干活,哪能把全疃的人都认识了?”

    “是的,大妈,俺疃太大,户数太多,我不太熟悉这个人……”

    天高怕再呆下去,话多有失,失多露馅,彩云也怕她妈继续刨根问底,一旦天高招架不住了,露出了马脚可就不好了,所以,当天高提出要走时,彩云只能不情愿地同意了。

    彩云和她妈送天高到街门口,本来天高出门就该顺路往南走,因为谎称是东疃的人,不得不顺街往东先抻一头,然后再往南走。

    次日早晨,天高如约来到了那块棉花地头。正是吃早饭的时候,村口没人出来,也没人进去,天高把车子锁好了,放在地头,顺路往里走,希望能碰见她。

    再不能往前走了,再走就到她家门口了,他在一家自留园篱笆旁等着她。他看见园里的大葱、韭菜、油菜、芸豆长的绿油油的,天高从小喜欢侍弄菜园,因为修水库,他将菜园改种了麦子……看着这地里的菜,又看着几只黄蜂和蝴蝶在菜花儿上飞来舞去的忙着寻花觅粉,他对两年后充满了幻想:到那时她过门了,收工后,同她一起上菜园,“你挑水来我浇园,夫妻恩爱苦也甜”  ……

    天高完全沉醉于等恋人那种幸福而甜蜜的企盼中,吃完早饭的人们陆陆续续地出来上山了,他将身子转向了一旁——怕有熟人看见。他翘脚遥望村里,在进进出出三三两两的人群中,寻觅着她的身影。

    不知怎么了,天高心头此时掠过些许的不安:我在这里等她会有结果吗?是不是瞎忙活?即使等到了她,又能怎么样?……又一想,也许她说得对,人,都是命,一切由命吧,想开一点,该得到的推也推不开,不该拥有的求也求不来。管它前面是阳光风雨还是冰雹风雪,一切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吧。

    彩云终于来了:“哎呀,急死我了,俺妈做饭晚了,我知道你在等我……”

    “没事,不用急,我刚到……”天高早来了,他撒谎。

    “你吃早饭了吗?”彩云估计天高没吃早饭。

    “吃了。”他又在撒谎:“昨晚在饭店买的。”

    “你快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又在撒谎,”她从鼓鼓囊囊的包裹里拿出一个膜片:“呐,给你,快趁热吃了吧。上次你带我回水库,三顿没吃饭,今儿你还骗我,”她又递给天高一头蒜:“就着蒜瓣吃吧……你真傻,不吃饭怎么行?再棒的身体也搁不住你这样折腾……”

    天高感动的无话可说。

    看着天高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地吃着膜片,彩云心里一阵难过:“你慢点吃,别噎着”眼角不禁闪动着心疼的泪水。

    在公社卫生院,彩云在里间手术台上躺着,女大夫为她做了倒睫毛的治疗手术,天高在外间的椅子上等着她。天高不时地站起来隔着玻璃隔断往里看,那位女大夫终于看出了门道,冲天高笑笑,又看看彩云:“外面坐的是你对象啊?”

    “嗯,是俺对象。”

    天高听的清清楚楚……

    手术结束了,她的右眼捂上了纱布,只露出一只左眼,她风趣地对天高说:“我成了独眼龙了,你看漂亮吗?”

    “漂亮,独眼龙更好,一目了然……”

    “你呀,真坏……”彩云捶了天高一下。

    天不晌,天高提议就近去看看二嫂,彩云欣然同意,她知道二嫂对天高有养育之恩,也知道天高除了有个妹妹,二嫂就是天高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她也想借此机会拜望一下二嫂。

    在二嫂家,天高对二嫂说出了与彩云的关系,二嫂十分高兴,扯着彩云的手:“闺女,我这兄弟一生下来就没有了亲妈,他命苦,心肠好,他会好好待你的……”二嫂对彩云慈爱有加,一会儿倒热水给她喝,一会儿拿糖给她吃……中午,二嫂特意擀了面条:“闺女,吃饱了,别嫌弃……噢,你的眼……”

    “二嫂,她的眼砂眼,到医院治了。”

    “闺女,你二十几了?”

    “大婶,我二十岁,属大龙的。”

    “你俩的事,你爹妈乐意吗?”二嫂不放心……

    “家里人还不知道这事,等以后再说……”

    “那你们打算……”

    “二嫂,这是你甭操心了,以后就有办法了,你就等着喝喜酒吧。”天高接过了话。

    临走时,二嫂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赠给彩云,给了彩云一条毛巾和一块香皂,又拿出一把水萝卜:“这萝卜,留着你俩路上吃吧……”二嫂送他俩到街上:“兄弟,有时间你就领着闺女来玩吧……”

    “大婶你回去吧,不用送了,我还来……”

    出了巷子头,上了中心大街(现政府大街),天高对彩云说:“你老是大婶大婶的,怎么不叫二嫂,二嫂和我是平辈的,你是知道的。

    “叫二嫂那是以后的事,我暂时不是没过门吗,怎么能叫二嫂?”

    “对对对,你看我这人多糊涂,心太粗了,忘了,你还没过门呢。”

    出了南关大街,到了南关桥,天高要彩云在桥头等着:“你在这桥头等我,我先回家一趟。”

    “有事吗?”

    “正屋门没锁,院子里还晒的被和毯子,……你别着急,我收拾完了就回来找你……”

    “我也去吧,一便看看你家什么样。”

    天高当然一百个愿意,带着彩云,飞奔而去……

    在村东头大队尿池旁(尿池建在路边),一帮家庭妇女在用锄头捣粪,把个路面占的满满,一来车子过不去,二来出于礼貌,天高下车了,同大嫂们一一打招呼:“大嫂忙,大嫂你忙啊……”

    “哎呀兄弟,你领的是谁啊,”大嫂们都停下了活儿,齐刷刷看着他俩:“这是兄弟媳妇吗?”

    “不不,不是,是亲戚,是……是我表妹……”

    “表妹?哪来的表妹?表妹是哪个村的?”

    “你撒谎,这不是你媳妇?……”

    “媳妇挺漂亮的,把那只眼露出来更漂亮……”

    大嫂们堵住了彩云,你一言我一句地逗引彩云,从大嫂们的笑声里,天高知道大嫂们的心肠,都希望他能说上媳妇,因为世上还是好人多。

    他俩刚进屋,这帮大嫂们就跟着进院了:“听说媳妇来了,看媳妇……”为了避免事态扩大,天高急中生智,郑重地向人们解释:“你们真的搞错了,这不是我媳妇,这是我侄女,是城里二嫂的闺女,我们都在水库干,她眼不好,我带她上医院……你们别再胡拉钱串了……”

    “对呀,这是俺小叔,他带我上医院……”

    “怎么样?听见了吧,再说我还没离婚,怎么能说媳妇呢?”

    听天高这么说,大嫂们只好半信半疑地走了。

    彩云帮天高把被和毯子叠好,亲手放进大衣柜里,又挨个房间看了看,当看到墙上相框的照片时,彩云说:“你小时候的模样不如现在好看……”

    一起收拾妥当了,两人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天高对彩云说:“光棍的家就这样,有点乱,让你见笑了……”

    “我不见笑,这家挺好的,你拾掇得挺利索的,真的……”

    “这么说,等两年你进门了,就住这样的家,能满意吗?”

    “当然满意了,不过,家是次要的,主要是我对你这个人满意就行了……”

    天高不想在家待的时间长了,怕再有人来嚷嚷着要看媳妇。走的时候,彩云拿起窗台上的锁:“我帮你锁门吧,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家,哪能一年到头的锁着门?你也太不容易了,等我来了,你就不用天天锁门了……”

    “是啊,你来了我就好了……”

    街门口有几个老太婆在晒太阳,见他俩出来了,用笑眯眯的眼光目送着他俩往东走了。

    到了村东头,那帮捣粪的大嫂又围上来了:“兄弟,你撒谎,不对,这是你媳妇……”

    “对,这是你媳妇,这不是你侄女。”

    “媳妇干嘛捂着一只眼,害羞吗?”

    “害什么羞,现在男女搞恋爱大时兴……”

    “媳妇好模样,比他以前的媳妇强多了……”

    “以前媳妇太矮了,这个媳妇大高个儿……”

    “兄弟这次睁开眼了,到底找了个好媳妇……”

    这些大嫂们“惟恐天下不乱”,天高越解释,大嫂们越觉得有诈,越是起哄,天高真拿这帮大嫂们没办法,最后,还是彩云沉着机灵,遇事不慌:“小叔,咱不戏的听了,快走吧……”

    大嫂们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两人趁机冲过了“封锁线”……

    针对大嫂们起哄的事儿,天高对彩云表示了歉意:“俺村这帮大嫂们天生爱说笑,乐意起哄逗引新新人,她们就那样,心眼不坏,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我连这么点事看不开吗?你放心吧,我不会介意的。”

    路上,彩云告诉天高:“昨天你到俺家,俺妈对你的印象不错,说你哪儿都好,就是岁数大了点,还说我年纪小,现在搞恋爱早了点……”

    “你妈知道了咱俩的关系?”

    “知道一些,我没全告诉她,只是轻轻漏了漏,妈说你看上去挺有心眼,叫我小心点,别让你骗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对家里人挑明咱俩的关系呢?”

    “看看吧,等麦季回来再说……”

    “麦季回来,咱俩就不能在一起了,有事怎么办?我能写信给你吗?”

    “那不行,家里人知道你来信就麻烦了。”

    “是啊,那怎么办?以后咱俩想见面可就难了……”

    “咱俩能在水库干一辈子就好了,不过,你一百个放心,我豁上死也要跟你……”

    “别说那么严重好不好?”天高感到了不安。

    “真的,你是水,我是鱼,鱼儿离不开水,离开了水,鱼就死了。将来我一旦离开了你,肯定活不成了,所以我这辈子离不开你,就像鱼儿离不开水一样。”

    “你看这样行吗?假如两年后,你家还是不同意,咱俩就先到公社登记,登上记就是合法夫妻,然后你就夹着包袱到我家去,来个‘先斩后奏’……”

    “那不行,我不会那么做的,”她凝神思索了一会儿:“因为那么做了,我会赚个风流的名声,我自己丢点人好说,我不想让爸妈跟我丢人……”

    “这可糟了,明媒正娶不行,先斩后奏也不行,那……到时候你有什么办法?”

    “‘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总比困难多,到时候我就有办法了……”

    “你有什么办法?”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了,你就老老实实地等我两年就行了,我再说一遍,到时候我就有办法了……”

    “到时候我就有办法了”天高对于这句普普通通的话,根本没去琢磨其中的含义,但愿到时她真的有办法吧。

    一个星期后,彩云拿掉了右眼的纱布,又过了几天,她说她左眼也难受。晚饭后,她要天高陪她回牟平,当时日头虽然没落,但是等到了牟平肯定天黑了,天高提议第二天再走,可她说左眼实在难受,今晚非要走,为了她,天高只好硬着头皮找连长请了假,临时找民工借了一辆破自行车,车主曾嘱咐过天高,车子老是掉链子,下大坡小心点,最好下来步行。

    果然一上路,自行车就掉链子了,链子塞在轮盘与中轴间的缝里,他停下来用手按,效果甚微,又用树枝抠,连抠带撬的,总算把链子安上了,到了单山子陡坡,一上车,脚一蹬,晃了一下,链子又掉了,又费了好长的时间才安上了,这次天高得出了经验,平坦路骑着车子走,上下坡路步行……

    过了文武桥,基本都是平坦路,天高以为这下好了,不会再掉链子了,可以快点赶路,谁知一上车,再次掉链子了,天高很恼火,早知这样,就不该借这辆破车了,还不如步行少上火,天高说:“掉几次链子是小事,千万可别断了,如果断了就完了……来,上车吧……”

    只蹬了几下,脚就蹬空了——链子真的断了,伸手一摸,链子的一头已经掉在了地上,完了,不能骑了,只能步行了……

    四周寂静,夜凉如水,远处的村庄早已亮起了灯火,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此时两人都很累,估计到她家还有十多里路,彩云很着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等你把我送到家了,肯定是大半夜了,家里人肯定会一惊一乍的——闺女八成是出了什么事了,要不,干嘛要深更半夜往家跑?”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你附近有亲戚吗?我可以把你送到亲戚家……”

    “没有亲戚。”

    “那怎么办?还有那么远的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也走累了……”

    “到你家去吧,就你家近……”

    “到我家去?这——不太好吧。”天高感到有些突然:“算了,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不了,到你家去,”她的语气很坚定:“你推了一天的小车,又陪我走这么远的路,你太累了,再说,我也累了,想早点到你家歇歇,我又不是外人……”

    “可是……你……”

    “走吧,别可是了,不要想那么多……”

    两人在方村的北面,无所忌讳地改道南下了,在通往北阳村的南北道上,到处是水唧唧的泥泞,因为白天社员们放水浇地,把道挖的坑坑洼洼的,坑洼处积了水,成了烂泥潭,黑灯瞎火的看不见,两人都踩上了烂泥,鞋灌了水,车圈也塞进了烂泥,推不动了,两人艰难地小心翼翼地走着,就怕掉进路边烂泥潭里,路旁的树冠把夜空遮得忽明忽暗……

    影影绰绰地看见村东头的尿池了——他俩快到家了。

    外街门被北屋闩死了,彩云急了:“哎呀,街门闩死了,今晚在哪儿宿啊?”

    “别急,有办法”天高先把门槛(活门槛)拿了下来,从门下面爬进了过道子,拉开了门栓……

    进屋后,天高点了灯,拉严了窗帘,到西边屋里挖了瓢花生倒在了炕上:“你一定饿了,吃吧,家里没有什么好吃的,只有这个招待你了。”

    两人又饿又累,吃完了花生,各自喝了一碗凉水,天高觉得很不过意:“拿花生招待你,真是慢待了,对不起了……”

    “看你说哪儿去了?这不挺好的吗?如果没有花生,喝点凉水也行,我不会怪你的。”

    天高开柜拿出一床褥子和一床被子,在他放被的时候,彩云一直看着天高,也许就在此时,彩云才开始意识到孤男寡女夜宿一室的难为情了:“你睡哪儿?”

    天高装着没听见,放好了被褥,搬过一把椅子放在炕前:“你上炕睡吧,你干了一天活,又走了这么远的路,眼也不好,早点躺下吧。”

    “你呢?……你睡哪儿?”

    “我睡椅子——我坐在椅子上,趴在炕沿睡,放心吧,明儿天不亮我就叫你,咱俩早点进城……”

    “不,你上炕睡,我在椅子上睡。”

    “那不行,你是女的,女的怕受凉,应该上炕睡,再说,你在椅子上睡也受不了……”

    “不行,还是我睡椅子吧,”彩云把天高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来,你上炕吧……”

    “我是男的,睡哪儿都行,凉点冷点都不怕,别推辞了……”天高拉着她的手往炕上拖。

    “不行,你不上炕,我也不上炕了……”彩云扯着天高的手往炕上拖了一把没拖动,索性不拖了,松开了手,同天高面对面地站在炕前,两人的距离很近,各自的前襟衣角几乎触到了一起,四目痴痴相对,互相已经听到了对方喘气的气息,感情的海洋开始汹涌澎湃,两人的呼吸快而急促,他的心突突在跳,她的胸脯一起一伏……

    夜半的小屋,出奇的寂静。

    ……爱情的脉搏在跳动,幸福的甘露在汇聚,一种无法抑制的欲望在两人的血液里燃烧起来。天高那特有的男性异样的青春气息深深吸引着彩云,她想把身体同天高融为一体,紧紧搂住天高的脖颈,狂热地吻着天高的脸……

    原本封存已久的欲望驱使天高情不自禁地拥抱了她,两颗痴情的心碰撞在一起,迸发出爱的火焰,同时在告诉对方——爱在今宵……

    两人到底是冲破了道德的防线,双双越过了雷池,在异性的怀抱里,两人互相抚爱着,悄悄进入爱的禁区……

    鸡叫二遍了,天高推醒了彩云,趁着晨色朦胧,匆匆离家进城,在城里吃了早点,又到修车铺接好了车链子,最后去了公社卫生院。医生诊断说,她左眼虽然是砂眼,没有倒睫毛,只是有个铁渣渣——是大坝上卷扬机的钢丝绳和滑轮摩擦后的铁渣渣,随风飞到了彩云眼里,医生把铁渣渣抠出来以后,又用纱布捂上了眼。

    中午,两人走进了东楼饭店,彩云点了两碗面条,服务员以为是一人一碗,就拿了两双筷子,实际两碗面彩云都是买给天高吃的,天高吃,她在旁边看,问她为什么不吃,她说不饿,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天高至今也不明白,出了饭店,她说要同天高一起回家一趟,说要慢点走,等家里人都上山了,就妈和侄儿在家,那时候回去方便。

    他俩下午两点左右又到了彩云村头那块棉花地,天高下车了:“你自己家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你怎么了,上次能去,这次为什么不能去?”

    “我怕露了馅,惹你妈不高兴。”

    “走吧,不要顾虑,一切有我。”

    和上次一样,她妈仍然热情地招待了天高:“这位同志,又叫你辛苦了……”

    通过彩云妈的表情,天高看出了她妈  的心思:闺女看中了这小子了,这小子人挺好,言谈话语也好,就是不知他家的底细……

    天高不想呆的时间过长,借故出去一趟:“大妈,不打扰了,我进城里有点事,”他又转向彩云:“四点钟后,我在棉花地头等你。”

    两人如约在棉花地头碰面了,彩云说的第一句话是:“俺妈全知道了咱俩的事儿了。”

    “怎么知道的?”

    “妈自己看出来了。”

    “你承认了吗?”

    “开始不承认,后来我默认了。”

    “那你妈是什么态度?”

    “当然反对了,妈说‘你疯了吗?怎么敢跟地主?’”

    “你呢?你怎么说?”

    “我说‘地主怎么了?地主也是人,为什么不能跟?地主就该打光棍?就该断子绝孙?’”

    “俺妈还说‘你等着,这事叫你爸知道了能打断你到腿……’”

    “后来呢?把你妈气坏了吧?”

    “为了不惹俺妈生气,我对她假装妥协,我对妈说‘我以后少跟他来往就是了……’”

    “你的妥协只是暂时的,老是这样能行吗?”

    “当然不行,不过,俺妈是刀子嘴豆腐心,俺妈疼我,比较好说话,碍不了事,俺爸也是开通人,也没什么,因为爸妈都五六十岁了,你的成份连累不到他们俩,哥哥嫂子、姐夫姐妹就不好说了,你的成份可能会影响到他们这辈,而且他们可能还要考虑到下一辈……话又说回来了,爱情都是自私的,不能管的太多了……放心吧,我会叫家里人同意的……”

(https://www.duoduoxs.cc/biquge/12_12806/c4024655.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duoduo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wap.duodu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