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3章 步步惊心-四福晋172
若曦从日头当空跪到夕阳斜斜，从斜斜夕阳又跪到沉沉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的御花园内，静谧得只闻风抚过树叶的声音。深秋的夜已经寒凉，缕缕寒意不断从腿上传来，让人忍不住哆嗦，她伸手摸了摸有些麻木的膝盖，又试着移动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酸麻胀痛得难以移动分毫，她索性作罢。
她半仰头看向天空，连月亮都躲了起来，只有几许零零落落的星辰点缀在黑沉沉的夜幕上。她忍不住想到，绿芜此刻怕是正在暗自伤怀垂泪。而十三阿哥此时是否也在抬头邀繁星为伴;是否与对十三福晋的到来而欣喜;他的笛声幽咽又是否有无人相知。夜越深，腿上的寒意越浓重，这寒意渐渐遍布全身，腹中已饥肠辘辘，一阵冷风吹过越发寒意侵骨，若曦瑟瑟缩成一团，抬手来回摩擦着手臂，想让自己暖和些。心里盼望着快点天亮，太阳出来了就没难么难熬了，可黎明前最是寒冷，也最是难熬。
第二日，待得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时，整个园子刹那间又焕发了光彩，随之而起的还有早起的欢快鸟鸣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若曦一时不适应这明亮的阳光，微眯双眼，凝视着远处的树叶，腹中的饥饿让她脑中却忍不住地想着平日里那可口的糕点，又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嘴角不禁逸出丝苦笑。
日头渐大，此时的若曦开始昏沉沉，不知道是饿的，还是跪的。她紧闭双眼，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脑中也是一片虚空，再无力气再去胡思乱想。
“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见若曦有气无力地睁眼，蹲在她正对面的玉檀哽咽道:“姐姐昨日一夜未归，今早我才听说在御花园罚跪，问王喜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姐姐，这究竟怎么了？”
若曦摇头不语，只用眼神示意玉檀快快离去。见玉檀不为所动，她张了张嘴，用那沙哑的嗓音道:“快回去！万岁爷如今正在气头上，知道你来看我，说不定会迁怒于你。”见玉檀依旧蹲着不动，她怒斥道:“还不走？这才哪儿到哪儿，我的话你就不听了？”
玉檀咬唇站起，默立了一会，才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若曦又闭上双眼跪着，周围的一切渐渐虚无，这天地间好似只余自己一人。原本还算柔和的风忽然转大，树枝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大风刮落树上的黄叶，搅起地上的落叶。在漫天舞动着的秋叶中，轰轰雷声由远及近，漫天乌云黑沉沉压下来，天色迅速转暗。她连苦叹的力气也无，只是木然僵跪着。
天开始暗沉下来，天边几道闪电如金蛇，狂舞着撕裂黑云密布的天空，阵阵雷声中，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不一会儿，又是一道雷声炸响，一霎间雨点连成线，哗的一声，天就像漏了一样，大雨铺天盖地倾倒而下。
顷刻间，若曦全身湿透，暴雨砸在身上，起先她还觉得周身点点都是疼痛的，后来便也渐渐麻木，狂风吹过，激起一阵阵寒意，她控制不住的颤栗起来。阴暗的天地间，似乎除了风雨就只剩下她，只有她一人面对着这天地的光风暴雨，独自承受着天地的雷霆之怒。她紧闭的双眼轻轻颤动却没睁开，只是躬起身子，任由这万千雨点砸落于身，她所能凭借抵抗这狂暴之怒的也不过是自己的背脊罢了。
无边无际的大雨毫无停歇之意，阴沉的天色难辨时辰，若曦的身子不停地发抖，时间彷佛静止，就好似这雨就这样要下到地老天荒。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或许更久……若曦已经佝偻着背，用胳膊抵着双腿，双手捧着头，只觉得自己冷到麻木，连身子也僵硬了，好像连发抖也都已经不会了。她感觉有昏昏沉沉间她觉得有道视线紧盯着自己，在迷糊晕沉中她咬了咬舌尖，疼痛让她渐渐清醒，趁着意识清醒过来便缓缓抬头看去，在闪电的刹那明亮间，跃入眼帘的是白缎伞下，一身月白长袍，袍摆随风而舞，面色温润如暖玉，身姿淡雅立于雨幕中的八爷。
隔着漫天风雨，两人明明彼此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可若曦却能感觉到他怜惜心疼的视线，两人默默凝视着对方。
须臾，八爷忽地一步步走向若曦，静静立在她身侧，将伞举过她的头顶，为她遮雨，而他自己的身体有一大半都暴露在大雨之中，任雨水打湿却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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