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蓁一愣,明白了他这是在点自己方才在殿上扬言非他不可的那番话。
她抿了抿唇,一双杏眼直直地望进他眼底:“我所说的确都是真的,就连方才匆匆来了这承乾殿,也有几分怕你反悔的意思。”
卫迟讶然抬眉,未料不过几次见面,在她心里竟真的将自己看的这么重。
不过,皇室中人哪有几个简单的?
如果以往卫府的韬光养晦真的只是因为怕晋帝忌惮,那与皇室结亲,卫家也算称的上是皇亲国戚,于卫府安危也有裨益,可今日父亲在殿上明显不欲结这门亲事,其中当有蹊跷。
经过今日,卫迟几乎已经在心中确认,父亲的的确确瞒了他些什么。
而眼前这个娇艳少女,望着他的眼底盈着期冀和欢喜,如京中任何一个面对心上人时女子该有的情状没什么不同,心中真正的想法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公主究竟喜欢臣什么?”卫迟心中怀疑,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宁云蓁莞尔一笑:“虽然你与我相知甚少,也没见上几回,可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没在梦中见过?”
前世今生的说法太过荒谬,现在也不是告诉他的恰当的时机。
卫迟皱眉,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回答。
梦里这个说法,听上去倒更像是她喜欢的是幻想中的不存在的他的说法,再联想起之前看他好似在看另一个人时候的眼神,卫迟更加坚定了这个猜想。
“公主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喜欢的不是真正的我。”
他好言提醒,宁云蓁却浑不在意。
“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你,卫迟。”宁云蓁斩钉截铁道。
前世的他,今生的他,自然是同一个人。
“本宫有把握,日后你也会喜欢上本宫的。”她微抬着下巴,说这话的模样像极了骄傲的小凤凰,十分笃定的模样。
她还是适合这样娇蛮些的模样。
卫迟低笑出声,深深看她一眼:“那臣...拭目以待。”
宁云蓁转身离开,裙裾微扬。
卫迟静立原地看着那抹明艳身影,再次想起她说的梦中见过的那句话来。
他没有告诉宁云蓁,五月在东宫初见她后,每每夜醒时分,他梦里也总出现一个女子身影,或静或动,只面容如云遮雾绕看不真切。
昨日比试时候再见她时,愈发觉得和梦中情境十分相似。
以至于当她开口问他愿不愿娶她时,他竟然难以开口说出一个不字。
他神色莫名,难不成他二人当真在梦里有过什么纠缠?
实在荒诞。
......
瑶华宫。
季嬷嬷将一摞画卷抱到宫女碧萍的手上,皮笑肉不笑道:“皇后娘娘命老奴差人将这些公子的画卷送过来,言柔嘉公主若是有中意的,皇后娘娘自会为公主做主,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说完这番话,季嬷嬷也不等碧萍的反应,带着身后两个宫女径直往回走去。
碧萍双手托着这些画卷,忙不迭朝殿里走了进去。
一路走到偏殿,便看到撑腮坐在桌案前的宁婉清,眸光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公主,皇后娘娘差人将那些公子的画卷送过来了。”碧萍出言提醒道。
宁婉清神色一喜,捏着裙裾就小跑了过来。
碧萍愣神,四公主初初得知这事时明明还在气愤,如今怎么反倒对选驸马一事热衷起来了?
莫非,是因为上次宫道遇见的那名玄衣男子?
“快,和本宫一起找找,卫家郎君的画像可也在此?”宁婉清脸上浮着笑意,一双手上下翻着那些画,待扫视一眼不是心中所想后便随手丢在一旁。
碧萍见果然如此,想起方才路上听到的传言,嗫嚅唇瓣,不知该不该开口告诉她。
韦鸢一进来便见这副景象,皱眉问她:“你这是在找什么?”
宁婉清满心思都是旁的事,这会也顾不得行礼了,口中急忙道:“娘,女儿昨日在宫道见到一名男子,这会就想看看他可在这些画像里...”
见她双颊似有羞色,韦鸢心中了然,笑道:“可有打听好是哪家的公子?”
宁婉清点头:“那是自然,碧萍都打探到了,他是卫将军府上的二公子,如今尚无婚约,容貌气度都不输太子殿下,娘您真的是该亲眼见见。”
韦鸢脸上的笑容一滞,反问道:“卫家的二公子?”
那厢宁婉清已经将这摞画卷尽数翻了个遍,眉头蹙起:“是啊,这好生奇怪,为何这里头独独没有卫家的画像,难道他不愿与皇室结亲?”
韦鸢神色倏地冷下来,扫了一眼一旁的碧萍,碧萍自是受不住她这般目光,立即软了腿,口中叫道:“珍妃娘娘恕罪,婢子不是有意欺瞒四公主,实在是婢子也是方才得知卫郎君已经被六公主点了去,还没来得及告诉四公主...”
宁婉清只觉仿佛有兜头的冷水浇了下来,浇了她一个透心凉,随即便是止不住的愤怒。
她顺手拿起手边的茶杯,茶杯精准砸向碧萍的额头,只听得一声砰响,碧萍额前就有殷红的血迹流下,触目惊心。
她心中更加惶恐,血注划过眼尾,很快她眼前的画面也蔓上了一丝血色,顾不得去擦,忙膝行着上前对着韦鸢磕头,哭道:“珍妃娘娘恕罪,婢子下次一定查清楚,再不敢妄言了!”
韦鸢丝毫未动,神情冰冷俯看向她。
半晌吐出一句:“好了,你下去吧。”
碧萍如蒙大赦,捂着一只眼睛匆匆往外跑。
宁婉清犹未解气,拿起随手丢在一旁的画卷撕拉一声将其撕个对半,胸腔起伏:“我就说宁云蓁什么都要和我抢!上一刻我遇见的人,下一刻她就夺去当自己的驸马,简直无耻!”
“不过只是刚定下,还未真的成婚,你慌什么?”
韦鸢玉白的面上划过一丝冷怒,看着自己女儿犹如泼妇模样,她实在看不过去。
“四年前我们能将那匹浮光锦夺过来,区区一个男人,自然也有法子。”韦鸢压下心头的不喜,再次试着对她循循善诱。
宁婉清眼珠一转,压下声音道:“娘你是说...可这次父皇还会偏向着我们吗?”
韦鸢眼眸闪了闪:“成不成的都要试了才知道,至少也要让你父皇觉得对你有所亏欠,日后必要想法子补偿我们母女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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