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
正厅里只剩苏梨浅和离景初两人。
“景初,这些年你在西凉过得好吗?”
“嗯,我过得很好。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不是父皇的孩子,直到郑使相回来那一日!”
“那你恨郑使相打破你的现状吗?”
离景初淡淡一笑,“为何要恨?他不过是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苏梨浅清雅一笑。
离景初同胡茵一样善良。
“晋王妃过得好吗?”
“我同母亲一样,十七年来一直生活在乡下,日子是清苦了些。但是有母亲在,日子过得很有生气。”
闻言。
离景初的脸上露出一抹惭愧之色,心里涌上一抹愧疚之情。
路上,凌西同他说了一些苏梨浅和母亲的过往。
想不到苏九妄竟如此薄情寡义。
光想一想,牙根儿就咬得生疼。
离景初脸上涌上一抹难过。
“……很抱歉,本来该属于晋王妃的,偏偏被我独享这么多年,你不该过得那么苦的。”
“景初不要有任何压力,一切可能都是天意。若是没有这段经历,我恐怕也不会机缘巧合地嫁给晋王爷,也不会生活得这么幸福。”
苏梨浅试图给离景初宽心。
所有对与错,与她无关,与他也无关。
他们那时都是襁褓中的婴孩,命运任人操纵罢了。
“我听凌西说母亲和谷主在一起了。”
苏梨浅点了点头,“是的,他们本来就该在一起,只是后来被苏九妄和胡老夫人硬生生拆散了。
母亲后来滚下山,失去孕育孩儿的能力,苏九妄百般嫌弃,加上二夫人挑唆,我和母亲被赶到了乡下别院。
母亲是一个很好的人,也很有能量。正是在她的谆谆教诲之下,我心里处处充满阳光。
景初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还要感谢这段磨砺,造就了我百折不挠的品质,塞翁失马嘛。”
听及此。
离景初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
这是他听到过的,最动听的解释和安慰。
见他脸上的神情终于松弛下来,苏梨浅也松了一口气。
“景初,未来你是如何打算的?”苏梨浅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答案。
离景初摇了摇头,脸上尽是茫然的神情。
昔日高高在上,被众人捧在手心里。
突然间,有人告诉他这片土地,这个位置都不属于他的时候,他一时难以接受,一度将自己封闭起来。
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个多月,可始终给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来。
“想不想和我回大晟朝药王谷,去看看母亲?”
“我不知道。”离景初依然摇了摇头。
苏梨浅看得出离景初和胡茵的骨子里,流淌着同样的善良。
离景初就如同当年的胡茵,无形中给自己的心里上了一把枷锁。
“西凉皇后派人将你偷走的时候,一度威胁母亲。若是母亲敢去寻你或者告发她,她会直接将你杀掉。
母亲为了保全你,忍气吞声。这些年来,她将对你的爱都倾注在我的身上,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这件事情容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如今没有人可以左右你。不管你作出何种选择,都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遵从自己的心就好。”
“嗯!”
两人皆沉默片刻。
离景初缓缓开口。
“晋王妃,父皇将母后幽禁在宫殿内,我来这里之前,去看了她一眼,她说对不起你……”
苏梨浅抬手打断了离景初的话,现在再说这些,已没有任何意义。
“有些事情造成了伤害,心永远有裂痕,无法弥补的。”
离景初看出她心里的排斥,也理解她的想法,便不再多说什么。
这时。
门外响起嘈杂的声音。
苏梨浅应声望了过去,视线原因,没看出个全貌。
“晋王妃,我来之前,父皇特意交代给你备一份丰厚的见面礼,一起去看看如何?”
“?”苏梨浅有些懵,完全是意料之外。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喜怒难辨的神色,随即站起身,和离景初一起走了出去。
就见,院子里有将近二十个侍卫进进出出,正搬运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见到苏梨浅从里边出来,郑使相立即走了过来,拱手行了一礼。
“在下见过晋王妃。”
“郑使相不必多礼!”
“若不是在下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恐怕今日大家还不能站在一起。”
“或许是吧!”
当初她觉得郑使相多管闲事。
竟不想,背后果然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
郑使相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清册,双手呈给苏梨浅,“晋王妃,这是清册。在下应皇上吩咐,和二皇子一起督促内务府置办的。晋王妃请过目,看看可还满意?”
苏梨浅下意识望向崇恒帝。
后者正满脸笑意,朝她点头轻笑。
“梨浅,父皇亏欠你,这些是父皇给你的见面礼,准备得仓促了些。”
她接过清册,拿在手里,“其实不用这样的。”
“一定用,朕的女儿,就该有这一切,父皇还总怕给得不够多。”
“前段时日,陛下不是还在提减免朝贡的数量吗?”苏梨浅插科打趣道。
崇恒帝耸了耸肩,玩味地勾了勾唇,“这不一样,这些是给朕女儿的,朕愿意。而那些是给瘪犊子……”
后边的话,消失在空气中。
“哈哈哈……”他看着顾承烬的眼眸,为掩盖心虚,假意笑了笑。
然而,后者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好似他说的是旁人的事。
苏梨浅大致翻看了一下。
视线忽而定在清册的后几页上。
“后边的是给我母亲胡茵的?”
“是,父皇感谢胡茵将你养得这么好,这是父皇对她小小的谢礼。”
纵给再多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瓷器花瓶,也无法衡量胡茵的付出。
但,这是他的诚意。
苏梨浅又将崇恒帝仔细打量了一番,眼神里的神色也复杂多变起来。
崇恒帝办事局气!
“怎么,梨浅是不是感动了?如果感动了,你叫一声父皇听听,父皇的要求很低的。”
苏梨浅立即回过神来。
她不禁扶额,这是一国皇帝的作风吗?
“父皇看明白了,你定是不会跟我回到西凉。既然如此,父皇也不再强求。
日后你心里有父皇和景初就行,时不时给我们来封信,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苏梨浅嫣然一笑。
谁让她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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