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开全不应声，苏九芽便往院子门边走去，又故意停下来：“这事要是被捅出来，你那光头大哥可不见得会放过你吧。”
连光头的事苏九芽都能知道，刘开全是彻底坐不住，看苏九芽要出去，猛声给她喊住：“慢着！”
他站起来悠悠笑着，人圆润起来，怎么也寻觅不到年少时那股清秀气。
“不就块地嘛，以咱俩当年的关系，你开口要了，我当然给你。”
说罢从桌子上那一沓合同里抽出方湛家的那份递给苏九芽：“小九芽，你记着，我比他方三水更愿意为你付出。”
苏九芽接过来就给撕的撕碎：“不稀罕你的付出 ，你还是对你老婆跟子女付出吧，别让我看不起你。”
往外走就看苏红霞在外面杵着，背上背一个，手上还牵一个，她以前读书时的大圆脸现在瘦的有些脱相，连颧骨都出来了。
两人相互看一眼，谁也没说话，苏九芽先往下走。
回方湛家没见他人，估计没回来，就大概跟方有田说了：“伯，那地刘开全说不租了。”
“不租啦？”方有田眉上飞过一丝庆幸：“那，那违约金呢？”
“他不敢要，有把柄在我这呢。”
方有田连连点头，是松口气了，又看苏九芽：“啥把柄在你那呢？”
苏九芽笑着道：“跟您说了还能是把柄嘛，行啦我回家了，方湛回来你跟他把这事给说就行。”
吴瑞兰从伙房出来，也在准备晚饭：“芽，留着吃晚饭吧？”
“不了。”挥挥手就走了。
家里因为苏进平的事气氛一直不好，她自然得在家吃。
天已经要黑下来，方湛跟石狗才从后山坡下来，两人本来是看地去的，正好发现有个大蜂巢，馋那蜂蛹，两人弄着枯草就把蜂窝给倒了。
“这窝都能给平儿弄顶帽子。”把蜂蛹递给方湛：“要么给九芽送去？”
“她哪可能吃这些。”白乎乎虫子，看着就把她吓得够呛。
两人往村子走，路过山炮家，黑姑正抱着二闺女在门口喂吃的，边上是她二嫂子。
俩人嘀嘀咕咕：“谁知道呢，进院子去，关着门，说什么谁清楚，也得有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出来。”
黑姑把勺子里的粥塞闺女嘴里，就不停啧着嘴：“城里头待这么多年，你以为还像咱们村里的姑娘这么淳朴啊，你说这事叫三水知道了，他脸不得都气得发绿啊。”
石狗喊一声：“这天没黑呢，嚼什么舌根啊？”
黑姑回头过来，端着碗站起来：“哟，碰着了啊，那我要不说真成在人背后嚼舌根了。”
“叔跟三水不是因为租地的事给闹了嘛，九芽可能是不想你们父子关系闹僵，找开全帮忙来着了，就他家院子里头，估摸说了一个小时吧，开全说地不租了，合同给九芽也撕了。”
黑姑话里有话，明着暗着都是在强调苏九芽主动来找刘开全，还在他屋头谈事情谈一个小时。
那至于在屋头发生什么事，大家伙自个品呗。
天色昏暗，看不清方湛脸上的情绪，只觉得他欣长的身影透着清冷：“这事我知道，不用这么绘声绘色跟我说。”
黑姑嘴张着就没话出来，她打什么算盘，当然是想苏九芽跟方湛闹掰。
只要苏九芽不在方湛公司，那些琐事方湛自然无暇顾及，那不是由着她为所欲为的。
听方湛这一说，那如意算盘可都是打空的了。
石狗没搭话，看方湛往下走，他也紧跟着下去：“你咋想的，让九芽去找开全。”
方湛不说话，脸沉着，阴郁得吓人。
石狗品了品就觉着他刚刚是故意跟黑姑这么说的，苏九芽去找刘开全他压根就不知情。
“往好的去想，不用付违约金就能把地要回来不是挺好？”
方湛还是没接话，往家里去，吴瑞兰喊他吃饭他也不吱声，进房间关门就睡。
方有田看着也来气：“甭管他 ，饿死就当我没生过。”
苏九芽晚饭吃了，就往方湛家这过来，听吴瑞兰说方湛也没吃饭，以为他还跟方有田怄气。
这么大个男人，心眼就这么丁点大。
“兰姨，我屋里看看他去。”
吴瑞兰赶紧把盛好的饭菜递给苏九芽：“顺道给他送去。”
房间里没开灯，借着院子投进来的光朦胧看到有个身影躺在床上，大长腿弓着，头用被子闷起来。
苏九芽把饭碗放桌子上，去扯他被子：“你也不嫌热。”
方湛拽着被子不让她扯，俩人僵一会，苏九芽松手：“跟我也生气呢？”
苏九芽床沿坐下来，去挠他痒痒，他可狠了，僵着竟然一动不动。
“人家都说怕痒痒的人才疼媳妇，看来你不是。”
还是不理她，厉害啊。
苏九芽又站起来：“你要不想说话，我也不吵你了，饭记得吃呢。”
她要往外走，方湛将她手腕给扣着，也不说话，就是抓着。
苏九芽跟他僵一会，看他一言不发，也有些脾气了，将他手给掰开：“等你气消再说吧。”
方湛的手空下来，垂在床沿，又慢慢握成个拳头。
苏九芽第二天赶着去城里要欠款，也没跟他碰头，这次要账她自个去。
是一家叫宏光的建筑公司。
前台小姐没让她直接进去，让她在前面的椅子上坐着等。
苏九芽把挎包拢上肩膀，从玻璃门那看着里头的人忙忙碌碌的，打电话的，打文件的…
她就在想她跟方湛什么时候也能把公司做这么大。
坐着等了20分钟，有个男的走出来，前台小姐让苏九芽进去，往里面走最里间就是他们秦总的办公室。
门是玻璃门，百叶窗拉着，苏九芽敲门就进去，办公室很简单，就是左边那大片落地窗看着视野很好。
男子就坐在办公桌后面，背着苏九芽抽烟。
“秦总您好，我是方正建筑的，我们这边有笔工程款麻烦结算一下。”
“什么建筑？”男子问一声，转身过来。
苏九芽以为他要站起来，却看他挪着身子朝她过来，绕过办公桌，她才看见这位秦总竟然坐着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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