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任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找到那两张照片，递给王文清道：
“王县，你看，这两张照片是不是有些不太和谐？”
“嗯？”王文清接在手里，仔细查看。
说良心话，在刚才小谢拿给他看那两张照片之初，见上面黄展妍和关之峰搂抱在一起，王文清脑子里满是捉奸在床般的兴奋。
尤其是看到有一张两人亲嘴的照片时，使得王文清的肾上腺素猛然飙升。
这样的大瓜，如此恶劣的行径，极大地满足了他想借此小题大做的报复心。
至于照片的细节，以及内容的合理性，根本没在王文清考虑的范围内。
他甚至连怀疑一下照片真实性的心都没有，只想着曝光之后各方的反应。
现在，见刘主任意有所指地请他细看时，王文清不由认真了些。
端详了半天，王文清不得不承认，刚才自己的确是草率了。
照片上的黄展妍和关之峰，姿势虽然是搂抱的，动作也狠是暧昧，可脸上的表情，尤其是眼神则完全和两人的动作不搭。
如此的拼接痕迹太明显了，或者说，手法简单到极其粗劣。
就算没有AI经验的人，只要认真看，都能分辨出来。
王文清很不情愿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办公室主任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主任道：“我今天早上接到微信上转发的照片，一开始我也以为是真的。”
“当时我就想向你报告来着。可后来仔细一看，上面的问题就很明显。”
“黄书记和关主任两人的照片，显然是在某次会议上互相谈笑时的情形，然后被技术处理，才得到这样的两张。”
“其实，不用公安技术鉴定，只要我们仔细看，就能从人物的表情和细节动作上，看出问题来。”
“就因为此，我认为一定是什么人对他俩的恶作剧，或者像西方那样对政治人物的一种恶搞，我也就没当回事，就没向你报告。”
“可刚才，我一到办公室，就接到姜副部长的电话，才知道是有人故意拼接了这么两张照片，是有目的的。”
刘主任含蓄地说着这件事，也表明了自己为什么没立即报告王文清的原因。
他实在不知道照片背后的黑手是谁，更不知道这其间有没有王文清的痕迹。
如果有，自己的措辞一旦偏离，必将会引起王文清的恼怒。
根据刘主任多年在王文清身边工作的经历，他断定，狡猾的王文清不可能做这种低级到小儿科的勾当。
这样，不仅伤害不了黄展妍和关之峰半毛，更有把自己的意图彻底暴露，而使自己成为公众敌人的可能。
刘主任更知道，即使幕后黑手与王文清无关，在王文清的感情上，他也是倾向于黑手一方的。
骨子里，他甚至都愿意黑手的技术更高超些，手段再高明点，能够帮助他实现扳倒黄展妍的目的，哪怕明知那东西是伪造的。
这就是王文清真实的心态，也是他不足与外人道的秘密。
刘主任是聪明人，完全参悟得透。面对王文清的问话，回答的很巧妙，也狠得体。
王文清点点头。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这两张照片拼接的粗劣，技术也很不专业。
自己刚才是被一时的兴奋冲昏了头脑，现在看来，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
但他还有一个疑问，就看着刘主任问：
“那你判断，这件事是什么人所为，目的是什么？”
刘主任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具体是谁我说不清，等公安局和网新办调查一结束，就能水落石出了。”
“毕竟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网络上有传播痕迹，宣传栏前有摄像头，不管是谁，恐怕要想不被发现，几乎不可能。”
“这也是我对这件事不赞成的地方，这样干，不是等着公安来抓么？太不明智了。”
这话说得王文清再次点头。
这一点，他已经想到了。
虽然王文清的心情经历了从兴奋到失落，已经坐了一趟过山车，但还是不禁为幕后黑手担心起来。
虽然这件事与他没有直接的牵扯，但拥有共同敌人的，一定是朋友。
王文清的心里，对这个朋友是谁，大致有个判断，但他不会说。
尤其是在东城项目被调查的节骨眼上，突然出现这么一起“照片”事件，与此有着很深利益纠葛的他，在乐得看到有人开始反击的同时，又怎能不对他们手法的拙劣感到汗颜。
心里暗暗责怪：反击是应该的，手段难道就不能高明点么？
就像战场上的勇士，手里端着长矛，向机关枪阵地冲锋一样，分分钟不是送死么？
想到此，王文清不觉摇了摇头。
他对刘主任道：“这件事与咱们无关，你们办公室负责配合网新办和公安局，对接这件事情。”
“该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谁参与传播，该负什么责任就负什么责任。”
“我只有一个要求，调查可以，别整的鸡飞狗跳，人心惶惶的。”
“明白，王县，那我去落实了。”刘主任小心翼翼地看着王文清道。
他已经看出来，此刻的王县这很不开心。
与刚进来时，满面春风相比较起来，简直就是满屋子的秋霜。
刘主任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他也无能为力。
自己是县政府办主任，理应为“老板”着想，为其分忧。
可在这件事上，刘主任却不敢出头。
当事人一个是正阳县的天，一个是天都尊敬三分又极力抬举的关之峰。
跟关之峰有过酒肉之交的刘主任，从雷子明等人对关之峰的恭敬程度，已经对关之峰讳莫如深的背景猜到了七七八八。
原来还想紧跟着王文清，以报答他知遇之恩，并期望跟着这个“老板”更上一层台阶的刘主任，心态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化。
这也是他高于哈巴狗一样跟着王文清舔的秘书小谢的地方。
见多识广，审时度势，及时换船，规避风险，难道不是官场上一贯的生存法则吗？
但刘主任也不能把这种高明表现的太露骨，在眼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告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吸上一根烟，消化消化情绪。
王文清冲他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小谢也看出了眉高眼低，跟着刘主任屁股后面出去了。
随着办公室的门一关，王文清颓然瘫坐在大班椅子上。
失落的情绪，笼罩在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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