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清兴奋地直点头：“那是，那是，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的黄展妍，竟然也能干出这种事来？”
痛斥了两句，王文清将小谢的手机往写字台上一丢，道：
“把这两张照片发到我手机上。”
“好的，王县。”
小谢接住旋转着滑过来的手机，在微信好友里找到王文清的头像，将两张照片发了过去。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王文清停下滑动手机屏幕查看的动作，说了声：“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县府办的刘主任。
与王文清打了招呼，他直接走到王文清的写字台前，说道：
“王县，跟你汇报一件事儿。”
王文清没应声。
他的心思还在手机里的那两张照片上，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这不能不让王文清兴奋。
黄展妍可算是出问题了，而且还连带那个他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的县委办主任关之峰。
如果能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既能扳倒黄展妍，又能搞掉那个难以对付的关之峰，岂不是一举两得？
王文清一时陷入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中，脑子里不断盘旋着黄展妍和关之峰被纪律处分，灰溜溜离开正阳县的情形。
不觉嘴角露出难以掩饰的微笑，这才看着刘主任道：
“什么事？”
刘主任见王文清心情不错，不知他的兴奋来源于何处，就瞄了一眼一旁的小谢。
小谢在赞笑着，一脸的讨好。
似乎还等着领一句表扬，显然这事与他有关。
刘主任收回目光道：
“王县，刚才接到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网信办姜主任的电话，说今天早上在县委门前的宣传栏里，发现有人张贴了两张照片。经过技术鉴定，是AI拼接的，目的是肆意抹黑诬陷县委领导。”
“现在，县公安局和网新办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专门调查这件事。要求我们县府这边立即传达相关的意思，并责令任何人不得再肆意传播，否则以组织纪律处理。”
“我已经把姜副部长的指示传达下去了。据姜副部长讲，他们随后会派人过来，专门就这件事进行调查。”
随即，征询的目光投向王文清：“王县，您看由哪个部门和他们对接比较合适？”
王文清愣了一下，不觉脱口问道：“姜副部长说照片是AI拼接的，这怎么可能？”
这太意外、太扫兴了。
意外的是，幸福来得突然，去的更突然。
扫兴的是，原本以为是个把柄，现在竟然没了。
小谢进门带来的喜讯，刚刚在他胸中激荡，余波尚在，怎么突然画风一转，就说那两张照片是假的。
不可能？
一定是黄展妍施展的危机公关手段，一定是网新办和公安局借机捧县委书记的臭脚。
王文清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刘主任，反问道：
“你对姜副部长他们这么快就下了结论，怎么看？”
王文清问的极其策略。
身为一县之长，即使肚子里有满腹的疑问，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赤裸裸地说出来。
即使眼前的刘主任和小谢，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也不行。
当领导的，如果轻易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那还怎么在下级面前保持威严。
如果遇到什么事儿，都喜怒皆形于色，那还怎么让身边的人敬畏。
把自己的意图，通过循循善诱的侧面问话，鼓励下属说，自己再根据所说的内容进行点评取舍，最终为自己所用，难道不是一个领导最基本的驾驭下级的技巧吗？
刘主任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身边的谢秘书，再回到王文清鼓励的目光，说道：
“姜副部长的行动的确快得有些出奇。现在还不到上班时间，从宣传栏发现照片到下了是AI拼接的结论，估计是在同时进行的。”
“包括县公安局也加入了调查，应该是县委那边动作了。”
刘主任之所以能被王文清选中，在王庆丰出事之后，把他从县府办副主任的位置上提拔起来，也是有原因的。
除了被王文清认为可靠可信任外，他的见风使舵，八面玲珑，善于捕捉领导的意图，说领导想听，做领导想做，也是他被王文清看重的原因之一。
刚才在小谢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刘主任看到了其中一张照片的光影。
结合进来时，王文清正从手机上抬起头，手快速地划开手机屏幕的动作，刘主任已经猜到，在他进来之前，小谢正在向王文清汇报那两张照片的事。
王文清的动作，又显示了他不想让刘主任知道他对于手机上的东西的浓厚兴趣。
嘴角不觉上翘，难以掩饰的得意，又彻底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和注意力。
刘主任进来是打算汇报事儿的，领导为什么高兴，以及和小谢在讨论什么，都不是自己应该打听的重点。
如果凡事都有如此强烈的好奇心，恐怕刘主任也做不到现在这个位置。
等到他按部就班汇报完，并按规矩进行请示的时候，王文清突然吃惊地反问了他这一句，聪明的刘主任瞬间就明白了。
【原来，王县是多么不希望，姜副部长说的是真的啊！】
刘主任在县府办工作了多年，跟着王文清也有三年的光景了。
对于王文清想进步为县委书记的想法，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原来的书记调走后，王文清到省市两级四下活动，曾经有几次还让刘主任随行过。
也因此，刘主任更知道王文清对没能当上县委书记的不甘和郁闷。
包括王文清在开发区招商引资问题上，用军令状难为关之峰，其实也是王文清骨子里想和黄展妍斗一斗想法的本能体现。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绯闻照片做引子，刚看到可以整黄展妍和关之峰的希望，突然就被姜副部长叫停了，这不能不令王文清感到某种意义上的失落。
但王文清不可能当着他和小谢的面，指责这是黄展妍的危机公关手段，那样就显得王文清太急迫，也太沉不住气了。
而诱导刘主任道明，王文清再说下一步该怎么办，才更符合他的身份。
所以，刘主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显然是为了迎合自己的“老板”。
虽然他与关之峰喝过几次酒，吃过几回饭，也为关之峰的魄力折服，但当着王文清的面，他实在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今天，有一点，刘主任与往日不同。
在顺着王文清的意思，说出自己的判断后，他不得不提醒王县长另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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