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都看完自己手上伪造的身份和过往，朱望山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笑眯眯地。
“那今天大人们就好好休息，晚上我设了洗尘宴。最近和川阳的官员们走得很近，也有来往，他们也会来，别露了馅。”
从今夜开始他们就是富商朱家的人了。
一路匆忙赶路至此，伪装成随行侍卫的锦衣卫也累得不行，安排了房间便都下去休息。
午后川阳的小雪终于停了，久违地露出了一些阳光，照射在庭院中那一地薄雪上，映出花白的雪色。
崔檀声倚在二楼长廊的木柱上，披着厚厚的衣裳往外看。
崔默正从楼下上来，见了她便笑起来，“阿姐，朱大人这是领了谁的命令，竟将你同侯爷分在两院了。”
不论是真实身份还是籍册上伪造的，崔檀声和贺明渊本该在一处。
崔檀声倒也乐得自在，心知肚明是谁的安排，倒也没拒绝。
她毫不掩饰，直白道：“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我同贺明渊不过一堆怨偶，不凑在一起才叫我舒坦。”
平日里那些装模作样的亲近，实属恶心。
崔默是亲眼见过贺明渊对俞恩姝的在意的，她并不觉得崔檀声的做法有什么错误，想起自己也曾经被强行同他人凑作一对，心生厌恶。
府内有朱望山亲自坐镇，不必担心什么眼线，因此才能自在些。
她在栏上抓了一团雪，看着那雪白在自己手心里渐渐化成冰水，终究是没忍住，问道。
“阿姐，成日面对自己讨厌的人，如果是我，我宁可死。那赈灾回京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不自由，毋宁死。
崔默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知道太子表哥野心勃勃，不择手段，因此不愿意嫁给这样一个人，困住自己的一生。
倘若无处可逃，没有任何希望，与其这样荒芜绝望地活在世上，不如死去。
崔檀声却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傻丫头，死了才是什么都没了。”
受的委屈，经历过的痛苦全都无疾而终，那些害死你的人反而在这世上风光无量，如何甘心呢。
她云淡风轻：“不愿面对自己讨厌的人，又无法逃离，何必为难自己呢，那就让他死吧。”
崔默猛地顿住。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仔细看去，崔檀声哪里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眼角眉梢仿佛都迎着来自旷野的、冷冽的风。
是崔默从未在这个温和稳重的姐姐身上看到的杀意。
她变了很多。
崔默觉得震惊，但没有丝毫害怕，她盯着崔檀声的眼睛，反问道：“阿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以为顶撞叔父，强行带走她，崔檀声就已经足够大胆，没想到当年柔顺温驯的人如今已经长成了这般模样。
贺明渊养外室，诞育双生子，但将来无论如何都是要将俞恩姝纳入侯府的，崔檀声作为主母，若是不容人，只怕被人戳脊梁骨。
可如今的意思，崔檀声是要贺明渊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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