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两天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周楚和嘉靖以及满朝文武约定好的第三日。
这一日朝会刚结束,嘉靖就带着文武百官来到了上次的火车站站台上。
相较于三天前,此时的站台已经准备好了无数座椅,为的就是方便嘉靖和文武百官观看。
嘉靖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最前面的椅子上面。
“衡器,开始吧。”
嘉靖看着周楚道。
“是,陛下。”
周楚行礼之后,看向了西方的铁路两侧,此时的火车后面已经接上了四节车厢,不过车厢却是空的,车厢两旁堆满了煤炭,还有无数早已准备好的锦衣卫,不过这些锦衣卫并不是平日里的打扮,而是穿的短衫,显然是来干活的。
“称重,装车!”
周楚高声道。
称重的环节是必不可少的,既然昨日杨盛斋说出了具体的数字,有人质疑,就要当着百官的面称重装车,如此才能让这些人彻底闭嘴。
于是一箱箱煤炭被装到木头箱子之中,然后用那种很大的秤杆开始称重,称重之后倒入车厢之中,旁边有人负责详细记录下来每一箱煤炭的重量,最后相加之后再去皮。
木箱子的重量便是皮,这种不可能每个木头箱子都去称,基本大差不差的取个平均值,比如每个木头箱子八斤。
木头箱子相对较重,八斤这个数字还算合理。
站台上的嘉靖和百官们看着下方一直忙碌的锦衣卫们,有些关系好的官员则低头接耳。
“这火车真的能拉动五十万斤的煤炭?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工部的一个官员和同僚低声说道。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位周大人还做这副姿态,称重有什么用?这四节车厢是能装五十万斤左右煤炭,但这是重点吗?能不能拉动跑起来,才是关键。”
旁边的另一个工部官员满脸不屑道。
“就是,要我说,咱们的这位指挥使大人,就是太年轻了,太想当然,这种事想想都不可能做到,五十万斤,要用马车拉的话,得要五六百辆马车,他这一个火车,也没多大,怎么可能拉得动。”
工部的其他官员纷纷加入了讨论之中,刚开始声音还小些,后来讨论的人多了,声音也就逐渐大了。
实际上,不只是工部的这些官员对火车的运输量有所质疑,其他官员多半也都不怎么信。
就连原本很是笃定的杨一清,亲眼看着这么多煤炭被一箱箱倒入车厢之中的时候,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鼓。
刚开始杨一清对五十万斤还没什么太大的概念,现在亲眼看着这堆积如山的煤炭从地面上被装入车厢之中,杨一清看着前面的火车头,如果是三日之前,杨一清还会觉得这火车头是个巨物,但此时和那四节车厢的煤炭相比,这火车头多少显得有些娇小无力。
就连嘉靖也是越看心里越没底。
“衡器,你确定这真的能拉得动吗?”
和其他人的窃窃私语不同,嘉靖直接看向了一旁的周楚,问道。
“陛下,这个问题让海瑞和盛斋他们来回答吧。”
周楚看向了身旁的海瑞和杨盛斋说道。
三日前,海瑞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确实很紧张,不过现在已经没了第一次见皇帝的紧张感,听到这话,急忙行礼。
“回禀陛下,煤炭的重量只会增加车轮和铁轨之间的摩擦力,但老师设计的铁轨和车轮极为精妙,哪怕这么多煤炭,增加的摩擦力也没有大到火车拉不动的地步。”
海瑞说了一堆专业术语,嘉靖和身后的文武百官都听的一头雾水。
“陛下,海瑞的意思是,煤炭的重量和火车的拉力并不是画等号的,就像马车拉货物,马拉空车也能拉得动,拉一千斤的货物也能走,倘若把一千斤的货物放在地面上,类似一匹马也拉不动,但马车的轮胎大大的降低了这个难度,老师设计的这个铁轨和火车轮子,比马车的轮子和地面要精妙无数倍,其中需要的拉力也会极大的降低。”
杨盛斋在一旁补充道。
听到这话,嘉靖顿时恍然,杨盛斋这话嘉靖算是听明白了,不只是嘉靖听明白了,他身后的那些官员也都听明白了。
“可是就算再精妙,再怎么降低,这也是五十万斤,难道这火车的拉力抵得上几百匹马?”
嘉靖看了看身后那些欲言又止的官员,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这话算是替他们问的。
“回陛下的话,无需比得上几百匹马,马需要吃草料,而且耐久度有限,想要拉动马车,需要持续发力,而且路面情况要比铁轨复杂无数倍,马车也很难做到保持一个速度,火车不一样,一旦达到了一个固定的速度之后,保持这个速度所需要的动力就很小了。”
杨盛斋继续解释道。
“陛下,这火车的拉力确实比得上几百匹马。”
周楚说道。
此言一出,不只是嘉靖,那些官员全都炸锅了。
“周大人可不要妄言,妄言可是欺君!”
礼部的一个官员高声道。
“本官自然不会妄言,倘若没有几百匹马的拉力,又如何拉得动这四节满载的车厢?盛斋说的没错,达到一定速速之后,需要的拉力很小了,但在这之前,特别是刚启动的时候,需要的拉力是极大的,没有几百匹马的拉力,是完全做不到的。”
周楚笃定道。
“周大人说话要慎重啊,倘若拉不动,该当如何?”
夏言看着周楚,阴恻恻道。
“倘若拉不动,陛下可治臣欺君之罪,倘若拉得动,夏大人该当如何?”
周楚看着夏言,冷笑道。
夏言听到这话,顿时噎住了,他对火车一窍不通,但他懂人性,他看周楚如此笃定,还有周楚身后的海瑞和杨盛斋都是自信满满。
夏言为官多年,最懂得看人,特别是海瑞这种人,是不会说谎的。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夏大人,听说夏大人身子骨不太行,特别是那方面,本官正好认识一个大夫,对房中之术颇有研究,倘若能拉得动,跑得起来,夏大人就让那个大夫帮忙好好调理一下你的身子,如何?”
周楚看着夏言道。
虽说夏言的存在能确保周楚更安全,但这不代表周楚会喜欢夏言的存在,相反,周楚每次看到夏言,都有些膈应,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整治一番。
夏言听到这话,脸都绿了,他想都不用想,周楚口中的那个大夫,绝不会是什么好大夫,自己的身子骨本身可能没什么问题,但经过此人调理之后,还真不好说。
“是啊公谨,你这身子骨确实不太好,衡器也是一番好意,朕做主,就这么定了。”
嘉靖甚至没给夏言拒绝的机会,直接拍板道。
夏言听到这话,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自己现在身子骨不要太好,这么一折腾,以后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关键是此时夏言已经没机会拒绝了。
“夏阁老,你看周大人多大的度量,以德报怨,哪像你,处处和周大人做对。”
杨一清在一旁忍不住调侃道。
“是啊夏阁老,你这身子骨确实需要好好调理一番了,不然嫂夫人该有意见了。”
一旁的杨慎忍不住跟着调侃道。
夏言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脸都憋红了,却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特别是杨慎,平日里那么刻板严肃的一个人,此时居然也能说出这种话来。
“杨用修啊杨用修,平日里看你这么一本正经的,今日怎么也这般不像话了?”
夏言不敢反驳杨一清,杨一清不论是年纪资历还是官职,都在夏言之上,而且杨一清已经年过七十,正所谓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年纪,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他还真指责不了。
憋了半天,夏言只能瞪了杨慎一眼。
“夏阁老此言差矣,人都有七情六欲,本官又不是那等无情之人,不过是平日里严肃了些,但私下却不是这般。”
杨慎笑道。
杨慎自从认清自己的内心之后,这些年性格转变了不少,以前的杨慎因为拧巴,所以刻板,但现在完全不同了。
旁边的官员听到这话,也都是哈哈一笑,众人谈笑之间,四节车厢已经装满了煤炭。
“陛下,随时可以启动。”
周楚行礼道。
“那就开始吧。”
嘉靖说道。
周楚听到这话,带着海瑞和沈炼等人上了火车头。
到了火车上以后,海瑞等人开始轻车熟路地点火,随后不断地往锅炉之中加炭,沈炼和大柱上前去帮忙了,经过了上一趟,两人已经确认了火车上没什么危险,倒也不会像第一次那般紧张了。
很快,随着一声汽鸣声响起,连在火车车轮上的传动轴开始缓慢却有力的转动了起来。
火车的汽笛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火车的车轮开始动了起来。
刚开始动的极慢,比第一次要慢很多。
但火车的车轮却在不断地加速,加速的过程虽然缓慢,速度却是在不停地增加。
眼看着火车居然真的把这四节车厢的煤炭拉动了,所有的官员都站了起来,想要亲眼看着这等盛况,生怕错过了。
只有夏言,满脸的难受。
很快,火车的速度达到了目前能达到的最高速度,虽然这个速度看上去仍然很慢,但已经比一般人走路的速度要快一些了。
一般装满货物的马车也就这个速度了。
但马车最多只能装一千斤左右,这四节车厢的煤炭虽然称重结果还没上报,但明眼人都能大致算出来,四五十万斤是没跑的。
一想到这里,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火车的出现,将意味着大明的运力大幅度提升,特别是修往大同的那条铁路,可不只是修往大同的,草原上还在持续不断地修建,草原上的部分,则由各个藩王府承建,毕竟那些藩王在草原上可都是有羊毛生意的。
但文武百官们看到的可不只是这些,有了铁路和火车,意味着以后往草原上运送粮草,消耗将是极小的,这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
要知道在这之前,每有大战,很多军队号称几十万大军,但这几十万之中,可能只有一二十万甚至更少的战斗部队,更多的则是后勤部队,后勤部队数量极其庞大,所消耗的粮草也是极其恐怖的,粮草从京城出发,运送一千斤,能有两百斤抵达前线,已经算是不错了,剩下的大多数都被后勤部队消耗了。
但火车的出现,意味着以后的粮草运输,根本不需要多少人数,所消耗的粮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需要燃烧煤炭即可。
以往无论是汉朝,亦或是盛唐,之所以不继续往西扩张版图,就是因为补给线,现在补给线的问题彻底解决了。
“陛下,以后我大明的补给线再也不会消耗如此巨量的粮草了,乌海以西,也可征战了。”
兵部尚书王宪站了出来,神情激动道。
身为兵部尚书,没谁比他更了解补给线的重要性了,历朝历代的版图扩张都是有极限的,就是因为补给线达不到更远的地方。
当补给线达到一定长度的时候,光是后勤人员的消耗就能把所有的粮草消耗干净,根本送不到前线了。
但火车的出现,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是啊陛下,火车运送粮草,再无任何消耗,所需的不过是煤炭罢了,如此一来,我大明可以继续往西打,铁路通到什么地方,大明就能打到什么地方,我大明的版图将超过所有朝代,远超汉唐。”
兵部侍郎此时也是满脸激动,说道。
不只是他们俩,实际上所有的兵部官员,此时都很激动,他们都很清楚,火车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明版图的扩张再无上限,意味着他们这一任的兵部官员,可能都会跟着名留史册。
“朕方才听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方才不都在说周衡器太年轻,太想当然了吗?”
嘉靖方才就听到了这些人的话,当时的嘉靖选择忍耐,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爆发。
嘉靖说这话的语气,不可谓不严厉,因为嘉靖就是要替周楚出一口。
嘉靖此话一出,文武百官都噤若寒蝉,纷纷站了起来。
“陛下,臣等知罪!”
一众官员纷纷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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