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林评真的只是林评,在健身房练出来的肯定干不过跟着剑术大师练出来的。
可在这方世界里,林评不仅是林评。
因此,对付一个赵豹,于林评而言易如反掌。交朋友第一步,满足对方提出的小要求先。于是他缓缓摆个起手式,视线和赵豹相交。
赵豹一愣:
“先生的兵刃呢?未随身携带的话,不若我借您一件,不知先生擅长使用何种兵刃?”
林评没有兵刃,此前只轻轻戳了赵括一下,赵括身上的淤青一个月了还没散。要是用上兵刃,最先奔溃的不是赵豹,而是这个小村子。
他没解释,只道:
“半盏茶时间便可,不必要动刀兵。”
虽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传出他是个比思庄还强的剑术大师的,但事已至此,也不是不能顺水推舟。
赵豹再次愣住:“先生何意?”
赵括可算逮住机会,添油加醋的充当翻译:
“林先生的意思是半盏茶时间内,定能让平阳君你当场认输!”
林评意味深长看了赵括一眼,心想上回戳的太轻不长记性,回头还得再收拾收拾。但也没反驳他火上浇油的翻译。
可虽然他语气很平淡,说的都是事实,但在场没人见过他出手,真的没法儿相信这话。
赤手空拳对上一个剑术高手,还想在半盏茶时间内战胜对方,在如今想来,几乎是不可能之事。至少在他们生平见识中,从未有过。
林评见赵豹久久没有动作,明白了几分,直起身,自认为十分贴心的给对方一个台阶:
“我用顺手的兵刃不在身边,平阳君想找人切磋,不一定非得是我,正巧舍妹思庄擅使软鞭,天赋极好,叫她陪您切磋一二?”
其他人想起方才那个五官精致,细看便心生惊艳,不满十二岁,据传两年前因救马服君夫人,以一当百,受了重伤,至今面色有些苍白,手无缚鸡之力的冷面小女娘。再看看身高八尺威风堂堂,一巴掌能把普通人扇晕的赵豹,觉得林评在拿人开涮。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啊,剑术比拼上要说技巧,那真有,但到了一定程度,身高,体重,体型,都是胜利的关键。大人就是比小孩儿有优势,体力好,耐力佳,反应快,就是能熬到最后成为赢家。
思庄在赵豹跟前,瞧着便毫无胜算。至少如今的思庄毫无胜算。
只有赵括兴奋搓手,觉得终于找到了可以戳穿林评的机会!忙不迭叫人去请思庄过来。他对思庄了解的很,打不过从不硬撑,逃跑的功夫比打架还利落,待会儿直接对赵豹认输,看林评还有甚么借口推脱!
赵括很兴奋,但假做体贴,故意夸大,对众人解释:
“我听村人讲过,林先生之剑术,神出鬼没。就连从前思庄对上林先生,也从无战胜之可能。但思庄也是我平生仅见之高手,绝不会让平阳君失望,诸位待会儿便知我所言非虚!”
林评挑眉,这小子可真行,他和思庄本人都不知道他们还说过这话,有这能耐呢。不过他也没反驳,只似笑非笑的看了赵括一眼。
赵括被看的一个激灵,躲到马服君背后,恶狠狠的朝林评呲牙,把林评给逗笑了。
赵豹对赵括的话将信将疑,收起青铜剑,不甘心还是向林评保证:
“我向来没有欺负小女娘的习惯,先生放心,定然会点到为止。”
林评:“无碍,近日思庄身体有所恢复,平阳君不必留手。”
奈何他好不容易说句真话没人信,赵豹还在强调:
“咱们得事先说好,待我战胜了思庄,先生可得畅快与我一战,再不能推辞!”
林评笑的很真诚:
“好说。”
好说的结果便是,思庄出手,只两招便用软鞭缠住了赵豹的左大腿,使进拉扯下,让赵豹站立不稳,占了绝对的上风,丝毫瞧不出她重伤未愈的模样。
赵豹再不敢轻敌,拿出十成十的态度与思庄对战。
此时众人已经移步屋檐下,将院中腾出来给两人。看着打的风生水起的二人,廉颇与马服君赵奢皆面露惊愕。
赵奢见她夫人面无异色,好奇道:
“夫人好似并不惊讶?”
他夫人伸手抚着鬓角刚簪上的钗,理所当然道:
“我早前便与夫君讲过,当日思庄是如何从天而降,一人敌百骑,手起剑落,血流成河的。可惜你们都当我受了惊吓,在胡言乱语,多有夸张而已。”
其实马服君夫人这会儿也很惊讶,她真不知思庄上场前对她说的“夫人放心,已经恢复了两三成”竟有如此威力!
赵奢尴尬。
那件事,他当然是感激思庄的,他也不否认思庄对自家夫人的救命之恩,因而由着家中对思庄多有照拂,甚至在夫人想认思庄做女儿时也未曾反对。
可那些离谱的救命过程,他是半点没信。且坚定地认为是夫人受惊后,产生了癔症,夸大事实。
当时,与夫人一同出行的几十门客与家仆,只活着回来三人。一人早早吓晕了过去,没见过救命恩人英勇救人的模样,苟且到了最后。一人失血过多晕晕乎乎至今卧床不起,话都说不利索。只一门客毛遂勉强撑到最后,看了个全程。
于是赵奢便想找毛遂打听一番具体经过,结果他亲自去探望时,毛遂正躺在床上拽着医师,神态扭曲,动作夸张,好似被脏物上身,吊着嗓子声音尖细,正在讲他们如何被匪人屠杀,思庄又是如何从天而降。
在毛遂嘴里,思庄压根儿不是人,是普度众生,救苦救难的神,描述的场面比他夫人还夸张。
赵奢瞧毛遂和他夫人症状相似,医师也告诉赵奢,两人皆受惊过度,更加让赵奢坚定了他们都是惊吓所致的癔症。
他还细心叮嘱过府里上下,在那件事上,夫人说甚么是甚么,谁都不能当面提出异议,免得叫夫人再次受到刺激。当然对那唯一活蹦乱跳的门客毛遂,亦是如此。
可眼下,瞧着思庄女娘身子轻盈,腾挪间轻巧的立在赵豹青铜剑尖上,轻飘飘的软鞭一出手,却带着破空之声,仿佛有雷霆万钧之势。
他在旁观战,看的很清楚,思庄其实并未认真,不过是逗着赵豹玩儿罢了。对战时游刃有余,分寸控制的恰到好处,让赵豹以为她也在认真,因而使出了全力。
说思庄乃世间顶级高手也不为过,这还只是恢复了两三成而已。
赵奢和廉颇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凝重。
赵奢不确定的问他夫人:
“林先生比之思庄女娘,更胜三分?”
他夫人摇摇头:
“思庄曾说,她从未见林先生认真过。”
“看刀!”
廉颇从下仆手里抽出一把四十斤重的大刀跳到思庄跟前,用巧劲儿将出了一身热汗,满面潮红的赵豹扔下台,自己和思庄对上。
这一对上,对方的软鞭便在他的长刀上碰撞出噼里啪啦的火花,震的他虎口发麻,顿时让廉颇心里产生一个念头,这丫头天生神力!
嘴上不由夸赞:
“好力道!”
思庄眼神有些飘,往林评身上撇。
林评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让她放开玩儿,毕竟想找廉颇这样的人陪练,机会不多。
这二人打起来,制造出的动静,可比逗弄赵豹大多了,不一会儿院中的石桌石椅倒了一地,廉颇手里的兵刃因受不住思庄的力道缺了好几个口子,他又趁机换了一对流星锤。
思庄打的尽兴,也换了把长刀,和廉颇的流星锤对上,杀伤力惊人。
“砰!”
“哐!”
“哗啦!”
看的赵豹眼角直抽,合着小丫头方才压根儿没和他认真呐!
到了这会儿,他也明白林评兄妹是真有本事。对有真本事之人,赵豹向来能弯下腰,擦着额上的汗,很亲热的问:
“先生就不担心思庄?”
“略有不敌,倒也无需过分担忧。”林评道。
末了,林评又补充一句:
“思庄乃遇强则强之人,不怕。”
思庄的学习能力远超人类想象,这两年一直被封在桃村,才显得特别缺少常识,各方面的常识。眼下能和廉颇对上,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学习良机。
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思庄在不断改变对付廉颇的招式。
这两人造成的视觉冲击,让自觉对思庄身手了若指掌的赵括都摸着胸口大喘气,后怕不已。
赵括默默想,幸而他对林先生的敌意都藏在心底,不曾在对方面前大放厥词,幸而林先生瞧着脾性还算好,在他故意使坏的时候没把他塞进墙缝里抠不出来!
如此想着,便朝林评露出个讨好的笑。
林评轻飘飘斜睨一眼,好似看透了赵括心中所想,背着手慢悠悠道:
“放心,我对天真之人,向来不忍伤害。”
赵括觉得这不像好话,但看林先生表情如此认真,又觉得他想多了,先生这是在夸他呐!
他通过这两个时辰认识的林先生,是个耿直中带着几分风趣,绝非暗戳戳讲话阴阳怪气之人。搓搓手,想厚着脸皮向先生讨一份剑谱私下练一练,毕竟思庄这一手,着实叫他眼馋。
且赵括很好面子,颇有点背地里悄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的想法。
然而还没等他说出口,场上的切磋以思庄的第三把武器断裂为结束。
林评对思庄轻轻点头,到这儿就可以啦!
马服君夫人见思庄的小脸脏了,发包散乱,衣裳歪歪扭扭,心疼的拽着她要去洗漱,没忍住埋怨了两句:
“你重伤未愈,哪能如此与人打斗?身体还想不想要了?”
廉颇浑身冒着热气,从腰间解下一把精致华美,镶嵌宝石的匕首递过去,心情显见的愉悦,对思庄道:
“小友招数大开大合,着实对老夫的脾气,可惜老夫家中适龄儿郎皆不成器的很,配不上小友。做不成儿女亲家,是廉家的损失!此乃老夫第一回上战场的缴获,赠与小友做个纪念罢!”
思庄看了林评一眼。
林评点头,她干脆利落收下,声音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说出的话却叫人哭笑不得:
“我没甚好送您的,改日您来家中做客,我去山中打了野兔,叫阿兄红烧了给您吃,他做的红烧野兔美味极了!”
廉颇一愣,摸了摸她的发包,心道真是个心思纯粹的孩子,或许就得心思这般纯粹,才能在剑术上登峰造极。
廉颇心情大好,更想探一探林评的底了,亲热的搂住林评肩膀,爽朗道:
“走,难得畅快,当共饮之!”
赵括见状,心口哽着一口气,侥幸的想,万一高手只有思庄,林评小白脸一个,就是花架子呢!这般想着,趁人不备,偷偷站到林评身后,猛地朝他出刀!
“住手!”
“不可!”
“先生小心!”
“放肆!”
然而,言犹在耳,林评却凭空消失。
在众人惊愣时,又悄无声息出现在赵括身后,匕首抵着他的后腰,含笑道:
“公子可是对吾有何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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