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断舌之刑
“贵荷。”
“巧喜。”
“满月。”
“秀芝。”
王宁锦朱唇上下开合，语声极轻，缓缓叫出几个名字。
被点到名字的婢子皆是俏脸儿一白，死命地垂下头去。
“在哪个院儿里伺候的，便由哪处的管事嬷嬷给我揪出来，有心包庇者，同罪论处。”
闻言，各院儿里的管事嬷嬷心都凉了半截儿，当即便有几个身穿绸衣的嬷嬷拎着婢子的耳朵，恶狠狠地将人从人群里头给薅了出来。
“还不给我跪下！”
为首的一个嬷嬷重重踹在婢子的小腿上，踹得婢子一个趔趄栽倒在青石板上。
“九姑娘明鉴，奴婢跟她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那嬷嬷也朝王宁锦跪了下去，极力表着忠心。
王宁锦眸光清淡地扫了她一眼，这人是照游院里的掌事嬷嬷，章嬷嬷。
照游院是二房六姑娘王宁玉的住处。
章嬷嬷心下慌乱成一团，人人都知道过去六姑娘从前和九姑娘不对付，九姑娘这回若是有心难为她倒也不打紧，若是牵连了二太太和六姑娘，那章嬷嬷当真要呕死了。
目光越过章嬷嬷，落在后头旁的几个婢子身上。“若今儿个你们肯交代出后头的主子是谁，我保证，将卖身契归还，从今往后你们与清平侯府再不相关，我亦可差人将你们送出城去。”
巧喜身子叫章嬷嬷死死地按住，跪伏在地上，听了王宁锦的话起先还有些意动。
可脑中一闪过那张熟悉的阴狠面容来，巧喜一个激灵身子便抖了起来。
“九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奴婢听不明白。”
巧喜咬紧牙关道。
王宁锦黛眉微挑，拿过准备好的身份玉碟，照着上头缓缓念了出来。
“巧喜，照游院二等丫鬟，三年前入府，父母将你卖给了城外的郑牙婆，与旁的婢子一道儿送到清平侯府来的。”
说来，清平侯府是郑牙婆的老主顾了，郑牙婆虽干的是买卖活人的生意，但总归良心是在的，不曾亏待了手里的女子。
且为人又亲善稳重，但凡是郑牙婆送来的婢子，大都心细持事，若是有心，稍一打听便知道清平侯府的丫鬟大多都是她给物色来的。
巧喜点头：“是，但即便奴婢是郑牙婆送来的，也不能说明奴婢背主忘恩，况且与奴婢一道儿来的还有许多，照九姑娘这么说，人人都不可信，九姑娘怎么就单单疑心奴婢自个儿？”
“你可看过自个儿的身份文碟？”
巧喜叫王宁锦问得一怔，下意识地摇头。
身份文碟自来交由府衙保管，似她们这等卖身为奴者，则由各自的主家统一掌管，因此身份文碟这种东西上一般做不得假。
巧喜进清平侯府后，身份文碟自有清平侯府家奴执印信到当地府衙调出，并不经巧喜自个儿的手，因着她的确未曾见过。
王宁锦扬手将巧喜的文碟甩到她跟前，巧喜伸手拾起，咽了口吐沫才打开。
瞧见入目的几字，巧喜俏脸儿猛地一白。
“你且给我说说，将你卖给郑牙婆的人是什么人？”
王宁锦的语声已然凉了几分。
巧喜的文碟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生于闽南清河县，客居于叔婶家。
天底下只有一种情况文碟上会写“客居”二字，便是经由府衙审理确定，父母双亡。
但在清平侯府的名册上巧喜名字下标注的却是：父母变卖。
且经由郑牙婆送来的婢子，人人名字下都注有编号，因与清平侯府常有来往，郑牙婆的银钱都是月结，没回攒到一起也有不少，郑牙婆自个儿也乐意。
巧喜的名字排在同批婢子的最末位，且是由“父母”亲自找上门卖给郑牙婆的，这摆明了便是冲着清平侯府来的。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将你送进清平侯府的人，是谁？”
王宁锦缓缓蹲下身子，手指掐住巧喜的下颌强迫她将头抬起来。
巧喜面如死灰，犹自咬紧牙关不肯吭声。
见状，王宁锦蓦地勾起唇角。
“看来是我素日里手段太温柔，叫你们高估了我的善心了。”
王宁锦这句话儿是正好说在一干婢子的心坎儿上，外人总说九姑娘飞扬跋扈，蛮不讲理，可在清平侯府伺候的下人却清楚，九姑娘心地是极好的，只是性子喜怒不定了些。
王宁锦眉眼含笑，语声温柔，但饶是谁听见这句话，心头皆忍不住涌上一股冷意。
“巧喜啊，你若是不想开口，往后也不必再开口了。”王宁锦甩开手，在巧喜白皙的下巴上留下两道清晰的指印。
院子里一早便有几个掌家法的仆人候着，闻言，蓝莲朝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立马上前将巧喜摁在地上。
巧喜惊叫一声便开始死命挣扎，力气根本就使不上几分，便叫人拿麻绳五花大绑了起来。
“今儿个巧喜给你们打个样儿，余下的人看好了，也想好了，若是不想开口的，我一并成全了你们。”
语毕，在巧喜惊惧的目光中，王宁锦缓缓吐出两个字。
“截舌。”
“不要！”
巧喜肝胆俱裂，脑袋不住地摇晃起来躲开伸向她下巴的手。
“九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之罪，奴婢之罪！”
王宁锦神色不变，眸光平静地看着巧喜。
将巧喜绑住的仆人哪里肯听巧喜求饶，王宁锦若没开口，他们是不会停手的。
眼见九姑娘观刑，巧喜却挣扎得越发厉害，三顺有些气怒，觉得在主子眼前丢了脸面，当即恶狠狠地一把扯住巧喜的头发叫她动弹不得。
“九姑娘，奴婢招了，奴婢招了！”
巧喜眼见着刑具就要掏进自己的嘴巴里，扯开嗓子哭号道。
闻言，王宁锦只抬眸瞥了她一眼，朱唇轻启，语声微凉。
“方才我说过，我只问你最后一次，现下招，不顶用了。”
话落，仍生着铁锈的弯钩剪子几块地伸进巧喜口中，便听得一声叫人牙酸的响声。咔嚓——
紧接着巧喜撕心裂肺地嚎叫声响彻院子，似一柄利刃一般插到一众婢子的心里。
鲜血自巧喜口中汨汨流出，巧喜脸上全是冷汗，吃力地喘着粗气，神情极为痛苦，片刻便再也撑不住，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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