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平萝城酷似她原来的家乡。
现在的平萝城则酷似末世降临后的家乡。
总归都是相似的。
项容走在街上,漫无目的。
城中活着的人都很忙,他们有亲人、有家当、有多年的心血需要挽救、收拾。
只有她,“特立独行”,好似无牵无挂一身轻。
偶尔看到被废墟压住的百姓,她会帮忙挪开。
有孩童在街上茫然徘徊,哭着找爹娘,她也会顺手抱起,像个灾后世界的志愿者一般,大声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项容边走边给自己找些活干。
就像是对她“善心”的回报,项容在西街的一处巷子里,看到了她的马儿。
马儿像一个在雨夜离家出走、吃尽苦头、想要回家却迷了路的孩子,缩在巷子里瑟瑟发抖。
项容走过去,安抚地摸了摸它的颈项。
马儿依恋地在她掌心蹭了蹭。
项容低声叹口气:“是我对不起你,都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
“主人是个倒霉蛋,你也幸运不到哪里去。”
“明明都跑了,怎么才跑了这么远,就不跑了?”
项容自言自语,马儿却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扭头低哑地叫了一声,马蹄朝前抬了抬。
项容下意识地去看,就见西街的右前方多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不,准确地说,那是一片凹陷的岩浆湖。
地面的青石板与深处的岩石被高温融化了。
里面的岩浆剧烈地翻腾着,冒着气泡,散发出令人恐惧的热量。
旁边的地面被烤得干裂,呈现出深深的焦黑色。
项容扬起眉梢,一边去牵缰绳,一边赞赏地再次摸了摸马儿。
“你还挺聪明,没有像无头的苍蝇般继续往前狂奔。”
项容牵着马,原路返回家中。
她准备把缰绳绑好,看着东倒西歪的房柱,又觉得无从下手。
她索性放弃,对马儿道:“不绑你了,下回你再想跑就随便跑。”
马儿对着她喷热气,不像发脾气,像撒娇。
“饿了吧?给你喂点草料吃。”
项容正要拿草料,忽然捂着嘴巴咳嗽了起来。
喉咙里好像有一种灼伤和刺痛感,稍微吸口气,肺管子也不太舒服。
可能是空气中的浓雾导致的。
项容仔细嗅了嗅,闻到了淡淡的、类似二氧化硫的味道。
她想了想,应该是陨石撞击地面之后,一些岩石和石膏等地层在高温下,发生分解,释放出二氧化硫之类的气体。
项容喝了口热水,润润嗓子,又取出工业用的口罩戴上,外面再围一层面罩。
她捏捏鼻梁,开始给马儿喂食,边喂边说:“我要是死了,就没人给你喂草料了,你要是运气好,可能还能找到吃的。”
“但你和我一样,是个运气不好的。”
“看在你以前驮着我翻山越岭、又陪了我这么久的份上,我尽量为了你努力活久些。”
喂完马,项容开始收拾惨不忍睹的房子。
她习惯性把东西放空间,随取随用,所以原有的东西没什么损失。
她在废墟中翻找,把尚且完整的青砖、瓦片收进空间。
忙完之后,项容上上下下地把自己检查一番。
小片的擦伤涂上碘伏,灼伤的地方敷上药粉,同时涂抹消炎的药膏,防止感染。
淤青就不管了。
项容简单把自己收拾完,好像重生了一般。
她仰头看天,厚重的云层和烟雾,遮天蔽日,让人根本分不清时辰。
但温度又降了一些,应该是临近傍晚。
降温恐怕不是一时的,云团和烟雾不退,阳光难以穿透,照向地面,降温就会持续。
趁着还有亮光,项容又出门了一趟,决定继续做“志愿者”。
她打算做完自己能做的事,就离开这里。
对这个王朝而言,另一种意义上的末世来了。
平萝城活下来的百姓面临着挣扎求生的处境,粮食、低温、干净的水源、赖以呼吸的空气都逐渐成为问题。
他们势必要争夺有限的生存资源。
本来其乐融融的城池,在这场天灾之后,会变得面目全非。
项容制止不了,也改变不了。
更不想有朝一日,要对这些曾让她觉得温暖的人拔刀相向。
她已经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不想再来一次。
干脆早点离开,把尚且美好的记忆保留住。
项容想好了,她往北边走,顺路看看盛灵钰。
盛灵钰说希望与她还有再见之时。
她就当一回阿拉丁神灯,满足盛灵钰的愿望。
接着去哪儿,项容没想好,哪里有路就往哪里走。
也许能走到秦州,看一看瞿麦如何了。
也或者,她会死在路上。
陨石的坠落只是一个开始,就看眼前这巨量的尘埃,长时间地漂浮在空气中,天气、气候就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生态系统会受到冲击,自然界的食物链可能中断。
项容无法预估未来的风险,也懒得去预估了。
沧海桑田,日升月落。王朝、人或者其他生物都可能退出历史舞台。
唯有所在的宇宙经久不息。
项容知道自己无比渺小,但好歹她尚且能决定自己前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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