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锦衣卫衙门里格外热闹。
匠人们进进出出，敲敲打打，闹出咚隆动静。
锦衣卫们也来回奔走，将那刀枪剑戟、弓弩火药，来回搬运。
这般严阵以待，自然是因为，大战一触即发。
“督公，依您的要求，马车已改制完工。”
“工匠在车厢四壁，都加装了钢板，又在车门处加装了大锁。”
前院里，赵怀洲正在小五的指引下，检阅工匠们这两日的劳动成果。
虽然在如烟面前，早作出副成竹在胸的姿态，但赵怀洲心里，其实没什么底气。
前一次遇刺时，幸得巫启前相帮，才侥幸脱困。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做足了准备。
而这马车改制，便是准备之一。
“当当！”
赵怀洲走上前去，拿手敲了敲车厢，又捡了柄短刀，照着缝隙处砍了几砍。
在证实这马车的确是刀枪不入之后，他才露出欣然笑容。
“不错，有了这副铜皮铁骨，至少安心多了。”
只须将车门锁上，这马车就成了个移动堡垒，任敌人刀砍斧凿，也突破不了。
但这还不够！
“轰天雷和机关弩，可有加装上去？”
他又指着车厢之内，向小五询问道。
“自是装备齐整！”
小五将手一拱，随即走上马车，将车厢夹层中的各式武器，一一展示。
那夹层里藏了十数枚轰天雷，还布置了弓弩，只要打开车窗，便能朝外发射。
赵怀洲看得连连点头，满脸欣然笑意。
这马车样式虽未改变，但它已成了可攻可守的移动装甲车。
有如此神器，何愁敌人来袭？
“你既是怕死，何苦要亲自诱敌？”
“依我看，倒不如找个人化装打扮，李代桃僵。”
身后的苍雪走了上来，冷声说道。
光有先进武器还不算，赵怀洲还找来了高手护佑。
这苍雪的身手举世无双，有她在，便多了一重保障。
她这时提的意见，倒极有建设性。
苍雪本就是伪装高手，有她帮忙，找个身形相近的人稍一打扮，便能化妆成赵怀洲的模样。
但想了片刻，赵怀洲仍是摇头：
“穆夏儿底细未明，她会否动手尚不可知，若找人冒充，难免会出纰漏。”
万一叫对方看穿，这诱敌之计，便功亏一篑了。
“据你所说，那两人定是匈奴人不假，那他们此番伪装成西域行商找上门来，定是暗藏祸心的。”
“依我看，你还是在沿途多布置几道岗哨，在几处险隘设置伏兵为妙。”
苍雪神情谨慎，从怀中掏出份地形图来。
这图上绘的是京郊地形，其中城东往工坊而去的那条官道，已被描粗，周遭还有数个标记点。
这些标记，是刚刚赵怀洲与苍雪讨论时标上的，用以指示沿途的险隘要地。
赵怀洲与苍雪一致认定，对方可能会在这些地方发起突袭。
而苍雪出于谨慎考量，一再建议在这些险隘处布置兵力。
但赵怀洲思虑再三，终是否决了她的提议。
现如今，苍雪重提此事，赵怀洲仍是摇头：
“那穆夏儿早已问明路线，她极有可能在沿途布置伏兵。”
“咱们的人若前去埋伏，极可能与对方撞上，以致打草惊蛇。”
苍雪拧着眉头，似对赵怀洲的决断不大满意。
她仍要开口，赵怀洲已抬手打断：
“你放心好了，我已安排了人巧作伪装，沿途跟随。”
“对方若敢动手，只要我发出信号，前后都有援兵，定能将对方退路堵死。”
当下情况不明，引诱对方出手是最关键的目标，如若布置太多援兵，只会影响大盘计划。
苍雪凝神想了许久，终是幽叹口气，妥协道：
“那好吧，可你要记住，务要以自身安危为重，切莫贪攻冒进。”
……
第二日一大早，赵怀洲便带上苍雪，赶往如烟坊。
此行凶险，赵怀洲让小五带了两名锦衣卫，假扮作伙计和车夫。
与苍雪在店中等了一刻钟，穆夏儿赶到了。
“赵东家，时候不早了，咱们现在就去工坊取货吧！”
当看到她身后跟的十多名扈从时，赵怀洲便愣住了。
自己这边满打满算只有五个人，而对方至少十四五人。
双方人数成倍数差距，乍望上去，实力悬殊。
“怎么带了这么多人？”
赵怀洲料想对方会埋伏人在路上，却没想她随身就跟了这么多手下。
可那穆夏儿的解释，倒也合理。
“这些是我商队手下，既然要去购货，当然得带齐人手！”
她带了七八辆运货马车，倒真像是运货的商队。
赵怀洲这才恍悟，看来这穆夏儿作戏作全套，假借押货之名，多带了不少人。
“咱们出发吧！”
“赵东家，你要不要上我们的马车，咱们一道同行？”
那穆夏儿指着“商队”最前头的一驾马车，邀请赵怀洲同行。
赵怀洲当然摇头，朝身后一指：
“不必了，赵某自备车马，在头前引路。”
傻子才上她的车，那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哦……”
穆夏儿悻悻然点着头，似有些不满。
可她正回身要上车，却又忽地转身，朝赵怀洲的马车望了两眼。
“咦？赵东家的马车，看上去倒很豪阔。”
她像是对赵怀洲的马车很感兴趣，迈着大长腿，走到侧旁观摩起来。
她这表演，实在生硬得很，赵怀洲立刻猜出她的动机。
果然，望了片刻，穆夏儿又回身来，兴致盎然朝她随行壮汉道：
“要不，咱们也上赵东家的马车，一路上也好打听这商货要略。”
赵怀洲心中冷哼，你想上我的马车，那也是不容易的。
让你上去了，我不就危险了？
不待那壮汉回答，赵怀洲立刻摆手拒绝：
“实在抱歉，我这车中已有宾客，实不方便稍带姑娘二人。”
为了证实自己的借口，赵怀洲还刻意撩开车窗布帘，抖落着眉头，朝穆夏儿使了个眼色。
车帘掀开，正露出苍雪半张侧脸。
苍雪今日做了番精心打扮，穿了身淡粉襦裙，看上去颇为文静秀美。
这意思不必多说，自然是说，咱这车中有女眷随行，不方便携带外人。
那穆夏儿见了赵怀洲的旖旎眼色，虽又望见车中的苍雪，随即一愣。
“咦？你不是……”
她忽地惊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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