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抓住了周宏,通匪案便告一段落。
而临泽县的民乱早已平定,造反风波业已平息。
唯一留下的难题,便是那前朝余孽的下落了。
赵怀洲审问了一夜,也没从周宏口中审出有用的信息。
他只知道前朝余孽曾向周宏打听,那昌河水道下游的布防情况。
自临泽县起,一路往东向下游数去,足有几百里路,经过好几个州府。
想凭这一条水道,就定下前朝余孽的逃离路线,实在有些困难。
更不用说,对方很有可能中途登岸,改走陆路偏离水道。
这么看来,前朝余孽已算是逃出生天,下落难循。
这一切,当然是苍雪的想法。
但赵怀洲心中,还保有些许希望。
没准,顺着水道查下去,能揪出对方下落呢?
见苍雪进来,赵怀洲抽空抬头:
“车马可准备好了,咱们何时回去?”
“我让你送的信,你可有送出去?”
“那信关系到追捕逆匪一事,可不能疏忽怠慢!”
他等着回京述职,再筹措追捕之事。
而托苍雪送信,正是向留守在京中的锦衣卫发起号令,让小五带人沿昌水追捕盘查,寻觅前朝余孽的下落。
但苍雪对这件事,似乎不大上心。
“都准备好了,待会儿便能启程回京了。”
“你别光顾着惦记逆匪,还是多花些心思,想着如何平安回京吧!”
她走到桌前,拿手中长剑的剑鞘,敲击着桌面,口中沉声提醒。
“平安回京?这事不是巫启前负责么,你瞎操什么心?”
“有卫队护送,平安回京该不算个问题吧?”
来时一路顺畅,回去能费什么力气?
总不会真有逆匪半路劫道吧?
赵怀洲不以为然,仍埋头与地图厮杀。
“逆匪早已逃离,哪里还敢往这官军遍布的地方来?”
“再说他们又不知你赵怀洲来此,怎会特意跑来劫杀?”
苍雪撇撇嘴,不以为然道。
但她的声音,变得冷肃起来:
“但此行你得罪的,可不只是逆匪……”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赵怀洲好奇抬头,正撞见苍雪那张绷得很严肃的俏脸。
苍雪这丫头,素来面无表情,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
但她平日里面容冷漠,是一种对万事都不关心的态度。
但此刻严峻的面容,看上去是在忌惮担心着什么,全没了平日里武林高手那种遗世独立的孤高冷傲之感。
这两般表情差异极大,赵怀洲一眼便能辨得出来。
“你不妨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赵怀洲没能领会她的提点,只能问个明白。
苍雪扭回头,朝那紧闭的房门望了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对面那位魏公子,可不是好相与的!”
赵怀洲先前看不明白她那眼神的含义,听了这话方才知晓,敢情这丫头朝房门瞥去,是隔了门直望到院子对面,那魏炎所住的房间去了。
你这眼睛,是激光雷达么,还带穿两道门的……
“你的意思是,我破了此案,替叶猛洗了冤屈,便得罪了魏炎?”
“那魏炎恼羞成怒,会加害于我?”
赵怀洲将苍雪的猜测,具现成逻辑清晰的话语。
但这话全是苍雪的意思,绝非赵怀洲的猜度。
他很快摇头:“这绝无可能!”
虽说几日交往下来,赵怀洲已看出,魏炎的性情,绝不像他外表看来那么冷淡。
此人内里暴烈,有一副急切暴躁的心肠儿。
但赵怀洲不相信,他能暴躁到这份上。
我赵怀洲是钦点的纠察使,大小也是个钦差大臣了。
公然劫道杀害钦差,这是魏炎一个朝廷命官,能干出来的事么?
一旦败露,你魏家如何自处?
若说我赵怀洲拿了你魏家的命门,一回京就能要你魏家满门抄斩……
那你魏炎想杀我,倒也合情合理。
可我不过是坏了你魏家的一桩机谋算计,影响你们问罪叶猛。
你何必冒着累及家人的风险,来杀我这个天子上差?
怎么算,这笔买卖都不划算。
赵怀洲并非小看魏炎。
他是真正地高看这位魏家长子。
也正因如此,他才敢断定,魏炎绝不会蠢到这种地步,会做这种收益和风险完全不成正比的买卖!
“不,你不了解他!”
苍雪仍一脸郑重。
“我知道,早在离京之前,魏玄就提点过我,说他那位兄长性子极其暴烈……”
赵怀洲撇手笑道。
“此人是魏家长子,打小顺风顺水,受旁人优待尊崇。”
“他但凡处事,务求尽心尽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最关键的,他绝不肯屈居人下,更不愿直面接受失败。”
“此番查案,他魏炎费尽心力,想坐实叶猛的罪名。”
“结果你去了趟军营,轻而易举地抓了真凶,替那叶猛开脱罪责……”
“这样的失败,是魏炎绝无法接受的……”
“你要小心,他……”
苍雪抱着胳膊,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通。
但赵怀洲听了一半,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
苍雪被打断话头,略有些懵。
“我说……你何时这般啰嗦了?”
“怎么今日转了性子了?”
赵怀洲哈哈笑了起来。
平日里,这丫头三棍子打不出个屁。
今日倒婆婆妈妈,活像个娘儿们一样。
不对,活像个普通娘儿们一样!
她苍雪是特种娘儿们,话很少的那种!
“你!”
苍雪脸色一白,随即涨得通红。
她瞪着赵怀洲,眼神闪烁,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迸射出来。
可瞪了许久,她终是叹了口气:
“你最好小心着些……”
这般关怀软语,终于让赵怀洲收住了笑意。
这平时冷漠的人,难得热心一回,赵怀洲总不好驳了她的善意。
“好了,我知道你消息灵通,想是早将这魏炎调查了清楚。”
“不过依我推断,他该不会做这般蠢事。”
“再说有巫启前坐镇,魏炎一个世家公子哥儿,能策划出何等惊天劫刺案来?”
自破了案,巫启前对赵怀洲和那几个罪犯,可是宝贝得紧。
他绝不会容忍有人行刺,给这桩案子再添波折。
巫启前是兵部侍郎,那是正儿八经打仗出身。
魏炎玩心机手段或许能胜他,可真要动刀枪,拼血肉,怕是差巫启前十万八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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