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其实并没有疯，对吗？”叶彦露压低声音问道。
焦素桦点了两下头，伸手抚摸着叶彦露的脸颊，一遍又一遍，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不断从眼中滑落。
她手掌的皮肤极为粗糙，全都是开裂又长好的口子。
叶彦露感觉像是被一把把小刀，来回来去在脸上划，但她却是强忍着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半晌过后，焦素桦平复心情，开口说道：“彦露，能再次见到你，妈就算马上就死，也能够瞑目了。”
“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你不是已经逃出去了吗？”
“为什么还要回来？”
“叶启那个畜生，没把你怎么样吧？”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叶彦露顿时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
她只好说道：“妈，您不用担心我，我这几年生活的很好，而且我遇到了一个帮手，就是因为他的鼓励和出谋划策，我才能见到您。”
“帮手？”焦素桦疑问道：“什么帮手？”
叶彦露回道：“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的名字叫苏木，叶启在他的手里吃了大亏，而且在苏木的鼓动下，现在叶启的生意已经很难做，再也不像原来那样了……”
说着，便尽可能简短的，把认识苏木之后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
焦素桦听完之后，不由得面露快意之色，愤声道：“叶启那个畜生，早就该破产了！”
“妈，您为什么要装疯？是叶启逼您的吗？”叶彦露问道。
焦素桦哑然失笑，泪水再一次落下，声音沙哑道：“你走了之后，叶启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我身上，我没办法，如果我不装疯卖傻，只怕等不到再跟你见面，就要死在他手上……”
叶彦露闻言，心中不禁一阵酸涩，见到母亲落泪，她也忍不住热泪滚滚而下。
焦素桦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另一只手则抹去脸上泪水，说道：“不说这些了，那个叫苏木的人，按你的说法，应该是个可靠的人，总之不可能比叶启还坏。”
“彦露，你要好好的，妈能见你一面，已经很满足了！”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女儿，仿佛要将其模样，牢牢刻进脑海当中。
叶彦露像是察觉不对劲，急忙说道：“妈，您听我说，我一定能把您救出去的，叶启的好日子没有几天了，您一定要坚持，挺过这一段时间就……”
“彦露，你听妈说，如果你能离开燕山市，就永远别再回来了！”焦素桦语气严肃道：“你不用担心我，只要你过的好，妈就开心，我就这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说着，握着女儿的手，不禁用力几分。
叶彦露张了张嘴，还待继续说什么，却听“咔嚓”一声，房门被推开。
显然，门外的叶启，已经是起了疑心。
焦素桦立即把头发披散到脸上，发出傻乎乎的憨笑，边笑边道：“张奶奶，李奶奶，俺家有个小婴孩，站得稳，坐不歪，好吃勃勃不吃奶……”
“妈！”叶彦露心中苦涩难言，泪水将视线模糊。
她不清楚，母亲在这里的这几年，究竟吃了多少苦，遭到多少磨难。
但从其粗糙的手掌，以及瘦到皮包骨的脸和身材，已经可以判断，日子绝对过的很艰难！
而走到近前的叶启，听到焦素桦嘴里念叨的顺口溜后，心下松一口气。
他叹一口气，一副痛心疾首般的语气说道：“你也见到了，你妈现在这种状况，无法正常交流。”
“刚刚在外面，医生跟我说了，让咱们最好不要刺激她，还是过段时间再来吧。”
叶彦露缓缓爬出床外，粉拳紧握，看着床下说道：“妈，您好好的，我会再来看您，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床下，传出焦素桦傻乐的笑声：“呵呵呵呵，蜗牛蜗牛记性差，出门会忘家在哪，一边爬，一边画，画跟银线好回家……”
“走吧。”叶启拉住叶彦露的胳膊，强行将其拽出病房。
在病房门关闭的刹那，床下的母亲，和门外的女儿，目光连接在一起。
叶彦露的耳旁，仿佛听到母亲的声音：“彦露，千万千万，要听妈的话啊！”
霎时间，叶彦露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叶启面上浮现一抹冷笑。
耐心等了半晌，开口说道：“你的要求我做到了，那么接下来，可以认真替我做事了吗？”
叶彦露缓慢站起身，一字一顿道：“我会的。”
言毕，大踏步朝着楼梯口走去。
她不敢停下，更不敢回头，生怕稍稍停留一步，或者回头看上一眼，便会忍不住跑回病房。
来到大铁门外，她扭过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铁门，以及高墙上的铁丝网，心底满满全是恨意。
叶启拉开车门，率先坐上了车。
见到叶彦露没有上车的意思，便按了两下喇叭。
“滴！滴！”
汽笛声让叶彦露回过身来。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铁门，转过身，迈步走到车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到了车内。
叶启笑了笑，说道：“你妈这边，一个星期我会过来一次，你完全不用担心，做好你自己的事即可。”
“你最好还是别来。”叶彦露说道：“如果你不来的话，我想我妈恢复的应该会快一些。”
恢复？
呵呵！
叶启心中发出嘲讽的笑声，但面上却是没有丝毫表露出来。
他点了点头，答应道：“那就听你的，只要你事情做的好，在合理范围内，我会同意你的要求。”
“明白。”叶彦露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叶启也不在意她的态度，拧动车钥匙，启动车辆，调了个头，驾驶车辆扬长而去。
坐在副驾驶上的叶彦露，缓缓闭上眼睛。
她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后视镜。
这般几分钟过后，她才把眼睛睁开。
“设备的事，你还需要争取一下，能让苏木出高价，尽量让他出高一些。”叶启吩咐道。
“我会努力争取。”叶彦露随口答应一声，显得心不在焉。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却全都是母亲披头散发的样子，以及那极为严肃的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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