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谅开口前其实就已经做好了迎接不同答案的准备。
毕竟他们一路从北城到京城的这条路上，无论是在天生桥还是南港大厦他都没有见过姜恩许对他有什么不同的心思，甚至看起来对小西瓜更喜欢一些。
然而真的被拒绝的时候，却也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难过。
谈墨在下面喊了两声才看见姜恩许从楼上下来，跟上去的齐谅却半晌都不见人影，她愣了一下，有些怀疑：“齐谅被你挂天台上了？”
她是开玩笑的语气，但姜恩许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她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姜恩许看起来像是心情也不太好的样子，谈墨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没再提这个话题，只道：“珍珠耳坠的事情隐约有了点眉目，那个叫做杜西嘉的买家从很多年前似乎就已经没有消息了，我怀疑她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最终怀疑名单上有三个人，虽说最终锁定的是杜西嘉，但谈墨还是都让人去仔细查了一遍。
其他两人很少能查到什么踪迹和消息，但并非完全人间蒸发，偶尔还是能查到一些行踪，唯独这个杜西嘉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在这种大数据发达的时代里完全遮掩自己的行踪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云光自己本人也做不到这样神出鬼没，除非这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查不到这个名字有关的一切。
这话刚落下，姜恩许就蓦然想起当时在解剖室里看到的场面。
云光如果只是为了灭口大可像对待那两个孩子一样直接一击毙命，以他的手段完全不会留下任何线索，但他偏偏在李咏还活着的时候把那枚珍珠耳坠塞进了他的食道里，是完全符合仇杀性质的。
她从自己内衬的衣袋里拿出一个塑封袋，里面装的正是那一对珍珠耳坠。
去掉了婴灵的骨灰，外表的珍珠质已经隐隐变得惨白，但依稀能看出当年这副耳坠的精巧漂亮。
警方一直都在查李咏的案子，但目前的进度还没有查到他和云光有什么仇。
姜恩许把东西放回去：“只要李咏这边有突破口，我们应该能大概确定杜西嘉的死讯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杜西嘉是云光的什么人。
谈墨有些无奈，她伸手过来抚平姜恩许眉目间的褶皱：“有什么明天再说吧，我看你今天已经很累了。”
她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谈墨隐约能猜到姜恩许和齐谅刚刚在楼顶说了些什么，想劝她以后别再把自己牵扯进去，但看到姜恩许这样难看的脸色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好。”姜恩许也觉得疲倦，她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还是道，“晚上可能要下雨，如果他下来了给他拿把伞吧。”
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姜恩许依旧会顾忌着别人。
虽然谈墨没看见天气预报有雨，但还是点了头。
晚上十一点多齐谅才从楼顶上下来，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看不出半点刚被拒绝过的样子。
他以为姜恩许和谈墨应该都已经休息了，但到了楼下才发现谈墨还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听见他的声音，对方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
“阿许先去休息了。”谈墨语气平淡，她关了电脑站起身来走到旁边去柜子里拿了把伞递过来，难得没有往常的针锋相对。
齐谅有点摸不着头脑：“给我伞干什么？”
“毕竟你也是阿许的朋友，一会儿可能要下雨，带着伞吧。”谈墨往他手里一塞就回到沙发上继续坐下处理自己的事情。
莫名其妙。
齐谅最后还是拿着伞走了，他来的时候是开着姜恩许的车，回去的时候一边往路口走一边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
刚挂了电话，他手肘不小心磕在伞骨上，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这把伞的存在。
这几天京城都是艳阳高照，哪儿来的雨，谈墨是在耍他吗？
刚有这个念头，齐谅心道这两人内里都是一样的冷淡，漆黑的天穹忽然一瞬间亮了起来，雷光几乎照亮大半个夜空。
白光铺展的下一刻，惊雷骤然响彻，像是要撕破头顶的天幕。
齐谅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吓了一跳，仰起头来被一滴雨水砸在了脸上，随即密密麻麻的雨滴落在了地上，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有发展成暴雨的趋势。
他怔然一瞬，臂弯里静静地躺着一把伞。
惊雷声撕裂整个天穹，雨水淅淅沥沥地砸在窗户上，缝隙里透进来的冷风把窗帘吹得沙沙作响，姜恩许从睡梦中惊醒。
来电铃声响个不停，像某个难以清醒的噩梦。
不知为什么，她心头重重往下一坠，接起电话的瞬间那边就传来了急促的喘息，脚步声似乎回响在某个空旷的长廊上。
指尖忽然一痛，血珠冒了出来。
她留在廖惊声身边的防护被破开了。
姜恩许迅速穿衣起身大步往外走，直接上了车往医院去，封闭安静的车厢内只剩下电话里的声音。
廖惊声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他喘息声格外明显，像是脚步匆匆地在逃命，有谁在后面一刻不停地追着似的：“姜恩许，不要过来了。”
银色大G在雨幕中如同飘扬的幽灵，刺破飓风直奔医院，猩红尾灯只在黑夜中留下一抹残影，飞驰而过时溅起一泼水花。
对方选在这个时候动手谁也想不到，但这一刻姜恩许却忽然反应过来她还是小看廖惊声了，这人身上藏着更大的秘密，以至于云光就算冒着被暴露的风险也要来袭击他。
姜恩许混沌的脑子里像是被泼了一桶冰水，她迅速冷静下来：“其他人都被引走了？谁在追你？”
电话那头的脚步声更加急促。
廖惊声靠在墙上屏息凝神，整个医院的人似乎都陷入了沉眠中，只剩下他和那些巨大的黑影，月光勉强将黑暗的医院照亮些许，也映照出不远处的拐角投在地上的狰狞鬼影。
那东西消失在他面前，他才重重地喘了口气，刚醒来就被追杀已经耗费了他太多体力。
廖惊声觉得今天可能走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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