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彻夜未眠
医生嘱咐安慰了几句,离开。
躺在床上的顾诺安呼吸也逐渐匀称,顾如倩紧紧吊着的一颗心才缓缓放下。
她拿着手帕轻轻擦拭顾诺安额角的细汗,紧皱着秀眉边问身边的人:“绍白,”她顿了顿,等顾绍白轻嗯应声后,又接着说:“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跟小安说的指的是谁?是昨天晚宴上那个……皇甫小姐?”问这话时脑中突然闪现那张相似的容颜,顾如倩捏着手帕的手指不由紧了紧,刚落下的一颗心也随着手臂上张开的毛孔突兀揪在一起。
顾绍白闷声嗯了道:“是她。”淡淡的语调,让人窥探不到他的一丝情绪。顾如倩悄然深呼吸好几口,勉强压住血管中不安的激动,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微颤:“长得可真像啊。”她眼尾余光悄悄瞥了眼后侧方的儿子,语带双关。
顾绍白黑眸倏地暗了暗,想到了昨晚露台上那一幕,浓墨般的眉微微皱了下,随后在下一秒舒展开。“很像,但不是她。”
那里的纹身没有了。如果是洗掉了,多少还是有一点痕迹的,可他看到的那片肌肤白|洁的,没有一点痕迹存在。
顾如倩顿时松了口气,紧绷的面色也放下来。想到那个因为穆雅,而被她亲手扼杀的小生命,心还是隐隐约约泛着疼。当年被她换下的那瓶穆雅给的安胎药,至今还躺在房间的抽屉里,时时刻刻警告自己过去犯下的错,以及提醒自己……对穆雅的恨。
想到穆雅,她心中因为那个孩子而对许安歌的愧疚瞬间被淹没。耳边传来病床上女儿痛苦的吟哦声。她再次想起昨晚那个,和许安歌有着相似长相的皇甫小姐,心中不安的惧意连同那一丝愧疚,也被对此时顾诺安的怜惜取而代之。
在顾如倩心里,知道顾诺安从小被自己娇惯坏了,但也只是小任性,爱胡闹,心地还是善良的。她心里猜想着,顾诺安在见到那个皇甫小姐后,之所以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应该是因为当年机票的事耿耿于怀,处于内疚自责而已。
顾如倩笃定知女莫若母,可她却想不到,一个人的求之不得生出的执念,却是能泯灭抹杀人心底所有善意的恶魔。从选择走上这条路的那刻起,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再一次陷入心中噩梦的顾诺安,在挣扎间不由得皱紧眉,涔出虚汗布满白嫩的额头,看的床边的顾如倩心疼的直皱眉。
她看着顾诺安的双眼里满是心疼担忧,可面色却冷沉下来,连带着眼尾那道不易察觉的皱纹上,也染了些许不满。她冷哼埋怨道:“说起来,那皇甫家的小姐也太不知趣,小安晕倒了,她接个电话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她脸上也毫不遮掩的流露出不悦的神情,“再怎么说小安昏倒也是因为她啊,一句道歉没有就算了,还——”
她话没说完,便被突兀响起的铃声打断。
顾绍白拿出电话,看了屏幕上的号码,随即眉峰拧成一个死结,脸色骤然一沉。他没跟顾如倩打招呼,便转身向外走。
直到到了走廊上,他才将电话接起。
他面无表情的将手机举到耳边,在对方说出第一句话后,冷沉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冷凝嗜血的杀气。那双漫无目的落向走廊尽头的黑眸里,涔出狠戾凌戾的幽光,看的迎面而来的小护士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脚下步子也下意识加快,身子紧紧挨着墙快速远离是非之地。
从电话接通到此刻,顾绍白都是听着电话那端的人说,一言不发。可脸色却在对方每多说一个字后就幽沉几分。直到挂断电话的前一刻钟,他才冷声从齿尖咬出一个字:“好。”
顾如倩不明白为什么他接了一个电话之后,整个人浑身散发着阴鸷森冷的气息。
顾绍白扫了眼床上依旧紧闭双眼的顾诺安,随后又看了看满目担忧望着自己的母亲:“妈,我出去一下。”
“现在?”顾如倩问。
顾绍白极力压抑胸腔内濒临爆发的情绪,紧握着的手背都用力到泛着狰狞,“有事。”他简单解释,语气波澜淡漠,可声音却已经完全失去温度。
没等顾如倩回答,顾绍白便转身走了出去。“绍白——”她的一声呼喊刚发出,便被落上的门阻断。
顾绍白出了病房便掏出手机,拨通:“人在哪?”
这边韩牧刚处理好一些紧急事务,听到电话里冷厉的声音顿觉脊背一凉,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讪讪道:“顾总,我刚到T城。”他手紧了紧方向盘,踩着油门的脚不由加重几分。刚想说正在往医院去,就听见电话里的肃杀的冷凝语气再次传来。
“过来,马上。”
“……是。”
声落对方果断挂了电话,随即韩牧也再次踩重油门,快速往顾绍白的所在地驶去。
酒店的一间总统套房内,洛司语坐在外间客厅沙发上正举着手机和南母通话。一一应下南母的叮咛嘱咐,说了个大概回去的时间后,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几句才结束通话。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莹光逐渐变暗,直至锁屏,才沉沉的吐了口气。静默了几秒钟之后,她将视线缓缓移开,然后看向那间一夜未开的书房门,心情沉痛又复杂。自从昨晚从宴会上回来的路上,南容就是一路沉默。对她的冷漠态度,让她想忽略都难。到了酒店后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冷冷的撂下一句:“我公事要处理。”就一头钻进了书房。
整整一夜,那间紧闭的房门都不曾打开一次。
她紧眉沉思了片刻,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再紧,最后松开时她暗自咬牙,起身向书房走去。
洛司语站在门口,举到半空中的手在迟疑了一秒钟之后断然落下。
“咚咚咚”的三下轻敲,声落,得到的回应却是长久的沉静。
还想再次敲门,可转念一想,兴许是他昨晚工作累了便就地休息,担心他现在还没醒。
于是洛司语便收回了悬停在半空中的手。
她刚转身,身后的门突然打开,那张在她脑中徘徊游走了一夜的俊颜赫然出现。南容站在门内,一手轻搭在门把上,另一只手抄在裤袋里,拧眉自上而下的看向门前的女人,等她闻声转身后才缓缓开口:“有事?”
洛司语转身看到南容的样子时,着实怔了下。
他虽然是沉着一张俊颜,脸上冷漠的表情一如往常,可微蹙的眉宇间却是疲态尽显。扑面而来的酒气,充斥着她的鼻腔。向来有洁癖的人,身上穿的仍是昨天从晚宴上回来的那一套。
领带被扯开,松松垮垮的挂在脖颈上,白衬衫上挤出褶皱,最上面的几颗纽扣已经不见,微敞开的领口露出蜜色的皮肤和锁骨,肆意又颓败。
“你一夜没睡?”这个认知刚冒出脑海瞬间,喉咙里的声音便汇聚成形同时冲出口,等洛司语意识到的时候话已问出。
似是有些懊恼,洛司语敛眸不着痕迹的咬了咬唇,随之便听见低沉的声音自头顶飘下。“嗯,事情有点多。”他坦然承认,被酒精浸染下的嗓音微哑,平添的几分诱惑让语气里的冰冷也跟着淡了几分。
闻言,洛司语胆子也大了几分,又问道:“怎么喝这么多酒?”她站在门外都能闻浓重的酒气,分不清是弥漫在书房内的,还是他身上带的。
可还来不及等他回答,洛司语便在话出口的下一秒又后悔了。因为她看见他眉心尚未舒展的深痕,在她问完这一句之后,几乎蹙成一个结。他敛下眸色里的疲倦,暗沉下去,脸色阴沉声音冷冽:“找我什么事?”
多云转阴的脸色和出口冰冷的声音让洛司语身子微震,飘忽的视线却鬼使神差的往他身后房内,那张办公桌上看去。
偌大桌面上赫然放着一个玻璃杯,还有一瓶烈酒,瓶内已经是空的了。
她微微皱眉,有些心疼他一晚上未眠,又担心他一下喝了这么多酒,伤身。劝说的话未出口,却被桌面上的两张照片刺了眼。
一张在没有合上的笔电屏幕上,被放大的精致容颜可以确定是昨晚宴会上出现的那个女人。
她和许安歌有着一样长相。
另一张在摊开的钱包里。
洛司语看过那张照片,两年前,她初|夜那晚,他钱包掉在地上。她捡起时,就见过了。
照片上,许安歌依偎在南容的怀里,稚嫩的笑颜上青涩尚未褪去。
那时,她在读大学,和南容正在热恋中。举手投局间都是恋爱中小女人的娇羞,曾一度让洛司语看不下去,常常为此骂她没出息。
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从未曾羡慕过任何人的洛司语,此刻竟有些羡慕许安歌了。她人死了,却永远的活在这个男人的心里。
此刻,她甚至有些羡慕昨晚那个姓皇甫的女人。就因为长得像许安歌,便能轻易牵扯动|乱南容的心,让他对着被媒体上传到网络的照片,整整一夜未眠。
两年中,南容换了无数个钱包,唯独不变的却是里面的那张照片。
心突然猛地揪了揪,痛的她不由蹙起秀眉。
等了半晌都没听见洛司语回答,南容脸上冷沉的表情里,浮现出一丝不耐烦:“嗯?”喉咙中紧紧发出一个单音节,可嗓音仿佛被浸在寒冰中,入了洛司语的耳中,打得她的心狠狠的一颤。
她怔忪中猛地回神,仓惶的收回视线望向他,愣愣问:“嗯?什么?”
南容眯起眼,因为昨晚突然出现的那个人,已经搅得他心烦一夜。现在,洛司语来敲他的门,问她什么事,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让他没有来的更烦。酝酿了一整夜的心烦意乱,此时悉数化成怒气充斥满腔。“我问你,找我什么事?”他极力隐忍着濒临爆发边缘的怒意,用最后一丝耐心又问了一遍。
他这么一说,洛司语才恍若初醒一般,蓦然意识到自己要说的话。“哦,就是刚刚妈打电话来了。”她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她和爸问我们怎么还不回去。我告诉他们这边的事情已经完了,大概下午就能回去,我就是想问你一下……”
她说了一半,突然禁声。因为南容阴沉的脸色大有向暴雨发展的趋势,阴鸷的可怕,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生生咽下之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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