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温吟与打了整整一天,宁姝终于作罢。
温吟与早就不行了,宁姝那剑法真是比起新入门的弟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知道她是故意折腾,更知道她折腾了就会好受些,便没有言语什么。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靳云峤那小家伙见宁姝这么“厉害”,登时就缠了宁姝要她教自己剑法,宁姝随手把那木剑给了他,又道:“你八师伯剑法最好,问他学。”然后轻松愉快地走了。
他真是……
回神,见靳云峤不言不语,却眼巴巴望着自己。若拒绝,只怕会伤了这小孩的心。叹了口气,到底松口:“随我来吧。”
一回到飞花瀑,宁姝把房门锁上。
累,很累。
她顺着门直径坐去地上,又蜷起腿,紧紧抱住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的凉意隔着衣料,顺了大腿和小腹,往身上各处蔓延开来。宁姝揉揉小肚子,知道这几天着凉不是闹着玩的,便又起身,坐去椅子上。
做些什么好?反正不能叫自己闲下来。宁姝对自己说着,左顾右瞧。发现书柜上的书有些散乱,且久不翻动,上面还蒙了灰尘。便用剪子裁了几块细布,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拭去上面灰尘。做完后,看着下面的书不顺眼,再将它们同上面的调换位置,重新摆放了。
还要做什么?眼风一扫,定在妆台上。什么时候妆台上的盒子忘记关了?原本胭脂水粉,簪花首饰就不多,如今多着了湿气,少不得开春又要去清洗更换。啊,这红木凳子怎么缺了一角?该不会是上次取头饰不小心,掉地上前剐蹭的吧?罢了,往后带出去叫人补点色就是。
等等,这床帐怎么还是夏天样式?如今已至深冬,再怎么说,也得多添层细绒在外面盖着,以免夜里漏风。难怪她近来夜里咳嗽,原是忘了这一块的事……
在屋子里悠悠转了几圈,能动的宁姝都动了一遍。直到确实挑不出幺蛾子了,她才终于静下来。
“阿烨……”
刚开口,她又立马闭嘴,心里苦苦的,哂笑自己果然一停就得出事。
可如今四下无人,她想便想了,反正横竖以后都见不着他了,索性坦然起来。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笑,越笑却越是难看,到最后,竟泪流满面。
“你瞧瞧你,这是喜事呢!”她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阿烨他本就不能跟你长久,如今他身边的女子你也是知根知底的,不会害他的,你应该高兴才是!”心像被人用铁刷剐去了几块般,钝钝疼着。缓上一缓,她又道:“笑笑是个好姑娘,她比你活泼,比你单纯,能给他更好的日子。她年轻又健康,不会像你似的,一会儿断个腿,一会儿中个毒,阿烨在她身边也安全得紧,你有什么不甘心呢?她一直叫你姐姐来着,没把你当外人,那以后,阿烨就是你的妹夫了。阿烨……不,妹夫,嘻嘻,他那么高傲的人,要叫你姐姐,被你唤作妹夫了,岂不是天下间最好玩的事?”
天下间,最好玩的事……
宁姝双眸噙泪,缓缓低头。
想当年,十二三岁的她身在狱中,以为捉弄他叫他相公,是天下间最好玩的事。
如今物是人非,她困在南地,失去所有,而他,也变了模样。
她想相信他的,她也自以为自己很了解他的。所以当温吟与说出那番话时,她一个劲以为温吟与在诋毁司烨,挑拨离间,故意叫她慌乱。可密影暗枢的那番话,却像是自己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她想怀疑密影暗枢是受了温吟与指使来蒙她,可心里却清楚,除了皇上,密影暗枢从不受限于谁,因此得来的消息不可能有假。自欺无望,也只能相信了。
宁姝不停劝着自己不气,想起在驿馆和他的那番纠缠时,却忍不住掉下泪来。早知如此难过,她还不如在暗洞中对他下了忘情蛊,什么司南司北的,她也不用抱着个脆弱的谎言,摇摇欲坠想了那般久。
果真幸福什么的,不适合自己。
想着想着,宁姝忽就苦笑出了声。她取出贴身放着的香囊,里面还存了司烨的一缕发丝。本想就了烛火给它烧个一干二净,盯看半晌,却还是不忍心。摩挲了一阵上面花纹,将它压去了父母的灵位之下。
就当做,葬了心吧。
翌日大早,宁姝就去了阎惜泪那儿。
阎惜泪是个身娇懒怠的,平素只要没事,往往卧床养神。觑着宁姝来了,她也没多大反应,略往里让了让,挪出自己躺温热的那块,慢慢道:“来与我一起躺着。”
宁姝小时候便躺惯了,即使成年,又是两个女子,也没觉如何。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刚躺上去,阎惜泪的手竟往她胸上摸了一把。她身子一抖,险些吓得滚下床去。瞪大了眼睛看阎惜泪,就差问出口“你是谁”了。
阎惜泪一见她这模样,登时笑得肚痛,摆摆指尖染满蔻色的酥手道:“罢罢,怨我。我听说你昨个儿回来魂不守舍的,还当你是被外面男人给骗了。一摸之下就知你还是个姑娘,快来坐下吧!”
宁姝抿抿唇,一时也不敢过去了,随手拉了个凳子坐,眼睛却仍旧盯着阎惜泪。
“这能摸出来?”她忍不住好奇。
“自是不能。”阎惜泪笑意深深。
宁姝便知道她是在诈自己了。若放在往日,她定能想出千百个法子周旋过去,同时再趁着五姐没理,讨点好彩头。可如今她没有丝毫心思去琢磨这些,只是“哦”了一声,又不再说话了。
阎惜泪常年在情场里滚爬,即使瞧出宁姝清白仍在,却也猜到她这般还真跟男人脱不了干系。于是哀哀一叹,捏了一缕发丝绕玩,道:“小八难过小九关,倒不知九妹妹难过哪个野男人的关?”
宁姝垂眸:“五姐,你也别笑话我了,我是为了男人,却不是因为外面的男人。”
阎惜泪怔了怔,稍稍直起身子:“小九,你可别吓我,你看上咱们门里的谁了?……除了小八,你就跟老三关系亲近,难道?”
宁姝噘嘴:“我都快拿三哥当半个爹了,谁有那想法?”
阎惜泪不住点头:“有道理,我瞧着也不像。可除了老三,我想不出其他的……还是说你看上哪个小弟子了?”
宁姝霍然起身,大声道:“我年纪虽不算特别大,可资历辈分摆在那里,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也要笑话我‘老牛吃嫩草’了?”
阎惜泪见她如此认真的神色,登时扑哧一笑,动动纤指,示意她坐下。继而又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便只能是在我这儿求了东西去折腾小八吧!”
见阎惜泪终于说到了重点,宁姝不禁笑了笑。
昨夜她就想清楚了,温吟与几次三番挑明对她的好感,且这件事又是他先知晓,以他的行事作风,定然是对她仍存着心思,才会来观察她的反应。而她,不管有没有司烨,都是不会答应嫁给温吟与的。如今她唯恐温吟与借用五姐的忘情蛊对她动手脚,索性今日先过来,求个忘情蛊傍身也好,大不了她中招忘了司烨,而他也不会再记挂着她。
阎婆惜比宁姝大七岁,也算看着她和温吟与长大,又是情思敏锐的,哪里不晓得宁姝打的什么主意。不免叹了口气,道:“你问五姐讨东西,五姐哪有不给你的?只是我还是忍不住可惜,你俩是真真可惜。你明明知道他的好,为什么就不能尝试着接受?万一,抛却那一件不快事,你们的日子会快活无比呢?”
宁姝唇角翘了翘,不知是什么表情,只是道:“一步错,步步错。我和温小八是有缘分的,只是缘分定在朋友和亲人身上了,恋人就万般不衬,少不得以后我一个错手把他杀了。”
“呸!胡说什么!”阎惜泪媚眼一瞪。
宁姝手掩唇笑:“五姐,不好意思了,我一提他真就忍不住死啊活的,他也骂过我,可从小到大的习惯,还真没法改。”
阎惜泪又瞪她一眼,终究是从小见这长大的,责备之意少,疼惜之情倒多。再叹一声后,阎惜泪还是掀被起身,走到自己炼蛊的里屋去。不多时,拿了个小盒子出来,在宁姝眼前晃。
宁姝忙是笑着抓住了,刚想道谢,就听阎惜泪道:“小九,我不管你跟小八在搞什么名堂,这忘情蛊虽是我制,可这到底有多少蛊,门主心中有数的。给你们三五条便罢,再多,就会出事了。”
宁姝顿时想起温吟与之前就找阎惜泪要过一回,虽不知他找的什么借口,但以阎惜泪的脑子,定会猜到是与她有关。怕阎惜泪多问,她只能装傻,用手点点盒子,道:“这可是我第一回找五姐讨,可别冤枉了我!至于小八,少不得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呢,你看他满脸桃花——”
“那也是盯着你才会满脸桃花,”阎惜泪撇嘴,“瞅我就跟瞅个半入土的老婆子似的。”
宁姝忍俊不禁:“五姐尽胡说了!小八那眼睛不会看,我跟他说说!下次就叫他看你跟看一两岁的奶娃娃似的,可好?”
“你——”阎惜泪难得红脸,“你这丫头,去一趟东淮,别的不学,嘴皮子倒越发利索,竟跟你姐姐说笑起来了。”又想着一年不见,宁姝确实与之前大有不同,不由得心生感慨,伸手捧了她娇嫩的脸,轻轻摩挲。“小九呀,听五姐一句。这女孩子呢,要么不嫁,要么就嫁好的。我知道你对小八没心思,他在我们眼里再好,你定也是瞧不上的。既然如此,就把你的清白好好保着,哪怕任务,也不要吃亏……”
宁姝望着阎惜泪那双媚得出水的眸子,隐隐想起小时候,她偷偷见阎惜泪任务后抱着三哥哭的场景,不禁心里一疼。
从阎惜泪那里回来以后,宁姝仿佛变了一个人。
说话照样说,吃饭照样吃,但瞧上去就是觉得不若以前灵动了。手底下的人担忧不已,寻思着温吟与是最好说话的一位主子,和宁姝走得又近,便悄悄差靳云峤传话。
不料靳云峤早就铁了心要跟宁姝,不是宁姝的话,压根就不会听。碍着叫他传话的是个老人,嘴上答应两声,过后便以练功太忙忘记了给敷衍过去。不过靳云峤心上还是留意着宁姝的变化,虽然他一个小孩子不能开口问,四下无人之时,还是会想方设法讨宁姝欢心。今天多背两页书,明天得空掏了鸟蛋做蛋羹孝敬,一来二去,宁姝倒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靳云峤身上,几乎把他当作亲儿子对待。
只是对于往生九刹来说,安稳的日子素来不会太久,哪怕没到轮任务的时间,萧影命令下来了,还是得去做。这次的任务是窃取一份情报,那情报藏在商人队伍中,前前后后约莫二三十人。原本是件简单事,但打听到那些人是真商人,随行队伍里真金白银无数。下面的怕处理不好,留了尾巴,落个谋财害命的口实,也就上请求援。萧影知道宁姝近来清闲,更熟悉队伍的必经之地,木厝村,也就手书指定她去。
许久没外出任务,宁姝倒有些恍惚。
她迅速换上暗青色便装,又将青丝编了,用长绸简单束在脑后,带上一把麻针便出了门。
萧影怕她许久不行动手生,便派了六个弟子随从。宁姝细细跟他们吩咐只用麻针,不得伤命,随后示意他们上树,隐藏起来。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远处传来动静。
六个弟子以宁姝马首是瞻,见她没动静,他们也都静静等待着。直到那一行人走近,看穿着打扮,还有他们运的东西,确定就是他们要寻的目标,宁姝登时捻了五根麻针在手。其余人见状,纷纷效仿。见宁姝对他们使眼色,几乎同时,手中麻针悉数尽出。
那些商人措不及防,跌倒在地,扑腾了几下,药效一来,还是歪头闭眼,昏了过去。
宁姝跳下树,吩咐他们仔细翻找,而后自己偷闲,转去马车,撩开车帘,看里面的睡美人去了。
有个离她近的女弟子瞥到一眼车内景象,忍不住小声嬉笑,道:“九奶奶果真厉害!弟子只当里面藏了宝贝,却不知是个大宝贝。若是单单就我们几个来,指不定漏掉马车里的人儿呢。”
宁姝唇角一挑,道:“原先我也不知,但看这马车四角系了藕荷色香囊,下面还坠着铃铛,如此精致,便知里面有女眷了。”踢了踢脚边的男人:“这几个胳膊上有肉,该有功夫在身,可惜想不到我们埋伏……”
话音未落,忽而几声石子落地,紧接着便是人倒地的声音。宁姝吓了一跳,捻出手里仅剩的三根麻针,瞬间转身向身后射出。
“……”
司烨愣了愣,虽猜到自己此番突兀出现,恐怕会惹她出手,却没想过是三根麻针,忙用剑鞘挡了。待放下手时,见到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姑娘如今真切站在眼前,当即喜不自胜,笑了起来。
“柔柔!”他满脸喜意,快步朝她而去。
宁姝望着他,一瞬晃神。
他的出现,让她不自抑地心跳加速。可笑容还没蔓延到眼角眉梢,蓦地想起他和林笑笑已经成亲的事实,她脸色骤然寒了下来。
眼看司烨就要拥住她,她猛地出手,狠狠将他推开,又自顾自蹲下身,检查小弟子的伤势,冷冰冰道:“你伤我的人作甚?”
“我只是封了他们穴道。”司烨解释一句,见宁姝并不想搭理他,不禁万分奇怪。正想同她多说两句,却看到宁姝的手指落在那弟子身上,轻轻一点。那弟子嘤咛一声,缓缓转醒。司烨沉默一瞬,再多的话也只能暂且吞回腹中,施轻功隐去树上。
须臾间,宁姝已将那六人弄醒。小弟子们一脸莫名其妙,待清醒后,又诚惶诚恐,在宁姝面前跪作一排,齐齐道:“九奶奶饶命!九奶奶饶命!是弟子们不谨慎,才着了道!”
宁姝星眸中一片冷漠,纤指微微翘起,道:“与你们无关,那人是觑着有便宜可占,前来晃一晃罢了。”
“那?”一个小弟子怯怯开口。
另一个小弟子啧声:“傻不傻,九奶奶在这儿,能便宜了贼人?”
宁姝感觉到树上有一束目光一直定在自己身上,越想心中越是恶心,不想过多逗留。于是抬手制止他们那些无谓的话,道:“既然东西到手,快速回去复命。”
“是!”
看到宁姝毫不留恋地回头走开,司烨满怀疑惑,却心中害怕起来,以为宁姝是被落了什么忘情蛊。可细细一想,宁姝那口吻虽冷,但明显是认识他的。记得又疏离,其间莫非出了什么他不知的事?还是说周围有其他眼睛?
百思不得解,司烨只能决定先继续跟着再看。正要行动时,忽而听到怀中脆响,猛然想起自己揣着豆丝雪花酥,赶紧拿了出来。来的路上他听到这甜食叫卖,见许多大姑娘小女人凑着,只道宁姝也会喜欢,便给她带了一份。而如今,被宁姝那样用力一推,纸上的豆丝雪花酥,竟碎得七零八落,无一块完整。
他叹息一声,将豆丝雪花酥重新裹好,又放回怀中。
而另一边,任务完成,就没宁姝什么事了。萧影见着情报,再听那些弟子言语,便知道此次行动如何。横竖她只是派去帮忙的,不汇报也无伤大雅。想到突然见到司烨,她心神恍惚得不行,朦朦胧胧间,竟走到街上。
“哎,九……九姑娘,需要小的给您看看吗?”
突兀的一声,将宁姝的神拉了回来。她定神一看,原来不知不觉走到顾清风明面上的某间铺子门口。那大夫认识她,见她脸色不好,才多嘴一句。宁姝略是摇头,正想迈步,又怕大夫多嘴,便停下警告:“别叫第三人知道。”
那大夫说来算去也是顾清风的手下,当即点头保证。宁姝量他也不敢多嘴舌,哼了一哼,继续往前走。只是这次刚掠过门帘,一袭鹅黄倩影却从里飘了出来,怀里抱着什么,低着头急匆匆走了。
宁姝微微一诧,南地里虽会有东淮人出入,但多是商人家眷。那女子的装束偏闺秀,还带了两分江湖气息,瞧上去,应该是出身江湖大家。这样的女子来南地药铺取药便算了,还如此匆忙,当真叫人心疑。
想起天剑山庄上面的混乱事,宁姝心里咯噔一声,只怕那边江湖的要来南地起幺蛾子了,不免警惕起来,倒回去问那大夫:“你可认识刚刚出去的那位病人?”
大夫瞥了一眼远去的婀娜身影,道:“回九奶奶,认识。”
“是这街上谁的家眷?”
“谁的家眷都不是,是个痴的!”大夫说着,就颇为惋惜地摇起头来。
宁姝听出他话里有话,索性站定了,透出两分严肃:“你别跟我卖关子,什么痴的傻的,你尽管将你知道的同我说了便是。再多废话,小心舌头不保!”
大夫吓了一跳,唯唯诺诺道:“小的知错!那姑娘是个东淮人,叫江雪容,这些年一直问三爷求要治软筋蝴蝶针的方子呢!我们都知道软筋蝴蝶针是需赐金石来解的,三爷有心相助也无力回天。后来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消息,珍宝老爷家有赐金石。可珍宝老爷的家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莫说她弱女子,恐怕连皇室都得下了拜帖静静等候。江雪容知道自己走正路子指望不上,便每天都在珍宝府面前站着等。不管严寒酷暑,一站就是一个白天。一来二去的,珍宝府里所有人都识得她了。珍宝老爷也听说了她的事,知道她是个真心人,可这赐金石全天下就他那里存着一块,即使他不留着备用,给了江雪容,那其他需要赐金石的人定然会闹上门来。珍宝老爷不想惹这个麻烦,所以随口说,要是江雪容陪他睡上一个月,就把赐金石白白相赠。这话在咱们南地都传开了,大家都等着看江雪容笑话呢!”
宁姝蹙眉:“笑话?”
“可不是笑话?女人都惜自己的清白,咱们南地虽然看得开些,却也没有叫人白白睡一个月的理,更别说江雪容是东淮的江湖大家,江家三小姐了。可是,唉,近来从珍宝府传出消息,珍宝老爷很快就要迁府,去另个游山玩水的好地方。江雪容在我这儿徘徊了五天,这不,刚刚终于领了避子汤的药走了。”大夫见宁姝目瞪口呆,忍不住又心疼道:“九姑娘,小的虽说是三爷徒弟的徒弟,可好歹年过五十,还真从未见过如此执着的女子!小的还劝过她,跟她说这南地全都知道了,东淮铁定也早就流言满天飞,又是何必呢?江雪容倒是苦笑了,跟小的说,全部人都知道这流言才好,这样,像珍宝老爷这种有头有脸的人便不会赖账。九姑娘,您说这是不是痴的傻的?”
“……是啊,当真是个痴的。”宁姝讷讷地应和一句,心中却道江雪容是个痴的,冷袭月却更是个痴的。不就是瘸了?好歹能说能笑,能打能闹,总比生死不相见,老死不往来的好。却不知冷袭月知道江雪容为他如此付出,会是如何感想了。
仔细一想,宁姝又忍不住心酸起来。若她和司烨之间还有那么一分可能,她也是会拼一拼的,只是现在已成定局,她跟他断了缘分,之前种种都付诸流水了,如今这般,还不如冷袭月和江雪容。
转念再想,上天叫她在这时遇见江雪容,或许是要她出手,做一桩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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