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七月初八，胤禟的六子满月。我带着弘旺菲儿去道贺，一入门两人就被弘鼎他们拉走了。何玉柱一路领着我往西花厅走，胤禟这个府邸是我当年督工装饰的，这么多年我却很少来。如今一看，竟没有什么变化。
“八福晋。”
回身看着身着一身绛紫色锦袍的年琳姗，我竟愣住了。原来那个清秀淡雅的女子，如今竟仿佛变了一个人。原来她总是习惯低着头，我竟没有瞧出她的眼睛竟是这般的妩媚。
我惶过神儿问道：“四嫂，找我有事儿？”
“我吃药耽误从府里出来迟了，福晋她们就先走了。幸好遇到八福晋，想着和福晋结伴过去。不知可好？”
瞧她的神情怕是有话要对我说，我笑着答应随后便让何玉柱走了。我们一路无话，眼看都看到花厅了，她却停住了：“琳姗一直觉得和福晋投缘，当年几乎就要叫福晋一声姐姐了。”
“如今也还是一家人啊。”我笑道：“你是我的嫂嫂啊。”
年琳姗淡淡一笑，轻轻抚了抚肚子，我这才发现她的小腹微微似是有些凸起。我问道：“四嫂有喜了？”
“早上就因为这事儿耽误了，我也是刚知道，还没来得及告诉爷呢。”她说着抬眼瞧了我一眼，我亦微笑。她微抚肚子，样子看起来很幸福，说道：“如今西北战事艰难，这孩子怕是来的不是时候。”
“四嫂何出此言？”
“大夫说我身子弱，需要好生调理，切忌思虑过甚。可如今我哥哥就在战场上，我哪里安得下这颗心。”
“若是四嫂担心令兄和我舅舅的事儿，我想是四嫂多虑了。都是给朝廷办差，差事没办好自当受罚，本就是依照律法问罪，与人无尤。”
“八福晋真是心地宽厚。”年琳姗微微一笑，说道：“家兄进士出身，脾气有些自大迂腐，若是有得罪十四爷的地方，还望八福晋能替家兄美言几句。”
我抬眼看她，笑了笑道：“若是年大人开罪了十四阿哥，四嫂就算要说情也应去找十四福晋。若是年大人两边讨好，四嫂此举怕是火上浇油了。”
“八福晋此话何意？琳姗没听明白。”
年琳姗有些恼了，我微微摇头：“四嫂，咱们还是过去吧，你有孕在身不能久站。”
“既然如此，我不妨把话说开了。我想请八贝勒放我哥哥一马，不要在挑唆王爷和我哥哥。若是福晋能答应我，琳姗也一定会帮福晋的忙。”
我笑着看她：“第一，四嫂是否真的了解令兄的为人。第二，梓歆无事需要四嫂相助。”
“八福晋就这么有把握？”年琳姗笑着望我，见我没有反应，顿了顿道：“那我不妨提醒福晋一句，福晋可是在闲居住了近三个月呢。”
“耿溪眉告诉你的？”
“何必她告诉我。别忘了那时我刚刚嫁进王府，皇上刚给赐婚他又接着纳妾，这不是有悖常理吗？”
我笑着看了看她：“你不只不了解你哥哥，你也不了解你丈夫。若是此事可以要挟我，还轮得到你吗？”我说着看了看她的肚子，“四嫂还是安心养胎吧，大夫的话还是要听的，切忌思虑过甚。四嫂的心智，别说四福晋了，只怕连耿溪眉都不如。”我略一颔首便转身走了。
一进花厅便看到福晋们围坐在一起，想来是在看孩子。三福晋最先看见我，笑道：“八弟妹来了。”我微微一笑，欠身问了个安。兰珠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偏头看向孩子。
我走近看了一眼便愣住了，看着抱孩子的少妇，轻声问道：“表嫂，这位是”
少妇看了我一眼，便垂头看孩子。我恍惚的看着她，她竟和王灵馥长得一模一样。是只是长得像，还是就是一个人。若是王灵馥，那王鹏冲他们呢，更何况王灵馥是明朝遗孤，根本不可能嫁给胤禟做妾室。
兰珠冷冰冰的回了我一句，我看着朱氏，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一分。试探的开口：“我可以抱抱他吗？”
朱氏依旧垂着头，抱孩子的手微微发抖。我正要开口，就听见胤禟的声音：“胤禟给各位嫂嫂请安问好了。”
随后便是客气问安的声音，我目不一瞬的盯着朱氏，已经可以肯定她就是王灵馥。只是，她为何会在这儿？
“梓歆，你怎么了？”
我回头看向胤禟，笑道：“给表哥贺喜了。”胤禟摆手微笑，我又道：“栋喜长得真可爱，我想抱抱他，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胤禟着弯身抱起孩子交给我：“来，小心，托住了。”
我小心的接过孩子，朱氏却依旧垂头坐着。胤禟察觉到我的神色，看了朱氏一眼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我摇头，笑着看孩子。岂料朱氏起身，走到兰珠面前请求道：“福晋，我有些不适，想先回房了。”兰珠看了胤禟一眼，便点头答应了。
待朱氏离开之后，我便懊悔道：“瞧我糊涂的。我把孩子给他额娘抱回去。”
“八嫂，别累着您。还是让奶妈抱过去吧。”
兰珠终于按耐不住火气了，愤恨的瞪着我和胤禟。我刚刚心里一直惦记着王灵馥的事情，这才意识到刚刚和胤禟当着众人逗弄孩子有些欠妥。
奶妈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能放手，只得说：“表嫂，还是让我送过去吧。这孩子我一看就喜欢，想多抱一会儿。”
胤禟笑道：“还是我送你过去吧。”我略一点头，俯了俯身子就抱着孩子走了。
出了花厅我便把胤禟劝走，奶妈领着我一路走进灵韵苑。进屋之后朱氏似是早料到我会来，吩咐奶妈将孩子放进摇篮中，便命丫鬟们都退下。
“王灵馥，馥儿，真的是你吗？”
她微微点头，似笑非笑道：“我如今叫朱灵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走到她面前，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我试探的伸手拉她，见她没有闪躲，便轻拍她的背安慰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何你会嫁给表哥？你哥哥呢？到底怎么了？”
她微微摇头，稳了稳神儿道：“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包括九爷。放心我也不会伤害任何人，别的你就别问了。”
我颓然的松了手，“当初我被你们抓住，你师父本要杀了我，是你和王鹏飞救得我。我是隐瞒了身份，可是当年实在是身不由己。这些年我始终心怀感激，你若有难处一定要告诉我，我定会竭尽全力帮你。”
她微微点头道：“当年你已经救过我们一次，你也不用再觉得有些许的亏欠。”
“我”
“福晋，您请回吧。若是呆久了，旁人会起疑的。”
我无奈的起身，走到门口停住了，“如果有需要只管开口，我一定帮你。”说完便推门出屋。
戏台上吱吱呀呀的唱着，我则拄着头发呆。心底一阵阵发寒，以王灵馥的身份她若是留在胤禟身边，无疑是个巨大的威胁。不说别的，当年胤禛就见过她。心里愈发焦躁不安，一时拿不定主意。
心烦意乱时一声惊叫吓得我一颤，我寻声望过去，只见侍妾席乱作一团。我张望了两眼便也起身赶过去，只见兰珠正板脸呵斥王灵馥，而王灵馥则面色惨白的垂头坐在椅子上。
我按捺不住，冷声道：“弟妹，有什么话不会好好说吗？”
兰珠一惊，抬眼看向我，冷笑道：“八嫂管的可真宽啊。就连我府上的事务也想来管管！”说完别的妾室也都望向我。
事已至此，我已是骑虎难下。“我瞧着她脸色不好，又是刚生产完，还是先送回房歇着吧。”
“我的家务事不必八嫂管，八嫂是不是嫌家里的姐妹少了？”
“我也不想插手弟妹的家务事。只是刚才和她聊了两句挺投机的，就说过来看看。”我看王灵馥的肩膀抖动，稳了稳情绪道：“表嫂，今天梓歆若有做的不对之处，你多担待。我看还是先送她回房吧，别好端端的喜宴让人瞧了笑话。”
兰珠铁青着脸瞪我，何玉柱跑过来道：“福晋，爷让您别小题大做。”何玉柱说完回头望了一眼男宾席，兰珠也望了一眼便气得甩手负气走了。
我瞧了王灵馥一眼，看向她身后的丫鬟：“赶紧扶你家主子回屋吧。遣人去找府里的大夫过来给她瞧瞧。”
“八福晋。”王灵馥拽住我的手，轻声道：“我有话跟你说。”
我立在床边看她，她自进屋之后就垂头坐在桌上，不言不语静静地坐着。停了不知多久她终于开口，却让我险些跌坐在地上。
“我刚刚看见我哥哥了。”
她哥哥，王鹏冲吗？我拽着床帐坐到床上。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停了许久开口：“你若想我帮你必须把一切告诉我。否则胤禟是我表哥，我不能让他有事。”
她抬眼看我，明亮的双眸依旧闪着泪光。她抿了抿唇道：“当年四王爷面上答应你放过我们，其实暗地里却始终派人跟踪我们，就是为了抓我爷爷。后来我们去山东找爷爷，没想到伏兵把爷爷和大伯他们都被抓了。也算阴差阳错，抓人时我和大哥二哥表姐去集市买粮食逃过一劫。爷爷被抓后大哥还是一心报仇，于是我们便来到京城。一位世伯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安心过日子别再报仇了。可大哥不死心，他整日想着如何进宫行刺，后来知道皇宫会从民间召戏班进宫表演，于是他就带着二哥进”
“今天这个淞海班里有你大哥和二哥？”
“我二哥死了。”
“什么？”我问：“到底怎么回事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嫁进来？”
“大哥二哥进了戏班打杂，我和表姐就用那笔钱开了间绣庄。也算安稳的过了几年，绣庄也算小有名气。后来九爷来了店里一次，而后不久便差家仆到店里问我愿不愿意给九爷做妾。表姐一听气的将人轰走了，大哥却担心出事便关了绣庄，搬到城外。后来大哥和二哥转进最大的芸华班，没想到二哥为了救一个女戏子得罪了乌雅家的公子，大哥二哥被成重伤关了起来。我和表姐急得没办法，想过去找你，可是当时你也被囚禁在宗人府，万般无奈我只得去求九爷，求他救救我哥哥。后来大哥二哥被放了出来，二哥伤得太重终不治，大哥病情转好之后我便进了府，报答九爷的恩情。”
我垂着头，任眼泪从眼里一滴滴的坠落，碎在手背上。我们虽然只相处了不到两个月，可是他们真心待我，对我推心置腹。尤其是她和王鹏飞，几次三番的救我，王鹏冲更是把我从闲居救了出来。而他们这一切灾难的源头竟全都来自我。
“你恨吗？”
“恨！”她说完便苦笑道：“可是不知道该恨谁？恨康熙？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反清复明，我只想和爷爷，哥哥好好过日子。恨你吗？可你偏偏还救过我们。恨九爷吗？他是我儿子的阿玛。我能恨谁？你告诉我，我能恨谁？”
“你该恨我。”我抬头看她，好似又回到十多年前，心里却清楚地知道回不去了。我仰头阖眼道：“因为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想办法送你离开。”
“你说什么？你让我离开？”王灵馥震惊的看着我。
“对，你若不离开，他就会有危险。你们都会有危险。”
如今皇位的争夺已经快近白热化了，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而她的身份万一哪天暴露，就会置胤禟于死地。
王灵馥止了哭，失神的坐着。我问道：“你对胤禟有感情吗？”
她抬眼看我，停了片刻似是点了点头，“这些年九爷对我不错，况且他是我儿子的阿玛。岂会没有感情。”
“你愿意等他吗？可能是苦日子。”她疑惑的看我，我道：“别问原因，只说你肯不肯等他三年，陪他过苦日子？”
她垂头思量片刻，问道：“我可以带着栋喜一起离开吗？”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摇篮出神，思量了许久摇头道：“我做不了主。如果表哥同意，你可以带他走。如果他不答应，你若是放心我就帮你把他带大，我一定会视他如己出。”
“为何要三年？”我无奈的摇头，她不再追问，点头道：“我答应你。”
我默默点头：“我愧对你，可我还是要说声谢谢。还有些事需要安排，可能还要两三天的时间，这段日子里你就在屋里躺着，别人问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表哥问你，你也要对他只字不提。对了，王鹏冲在淞海班做什么的？”
“我刚刚见到他在打鼓。”
“打鼓，那怕是不好找他。”我顿了顿道：“他可能就是想来看看你。不过，我会尽力找到他。”
她听了点头，我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她叫住我：“梓歆姐姐。”
一声呼唤，瞬时百感交集，整个人再也挪不动了。
心里挣扎，却已不能心软。
“这些年我对你不知是该恨，还是该嫉妒。我们落到这一步，是你间接造成的。可你却又用自己救过我们。九爷心里记挂的是你，可他当初会去绣庄就是因为哼，说出来可笑，就是因为我的针法和你一样，而那时你恰好被囚禁。”她含泪噙笑的望向我：“我原来觉得九爷痴，可如今，我想他若是知道一定会知足。”
夏末的阳光竟也是这般的炙热，射的人眼微微发酸，门外的树倒显得愈发的绿了。
“我亏欠你们太多了。你好好休息吧。”
出了灵韵苑我便往戏台赶，冷寒之气从心底阵阵向全身扩散，脚底也愈发的忙乱。
十多年的时光，太多的人世变故，杀亲夺国的恨究竟何去何从？
过了水榭，拐过戏台人便停住了。王鹏冲淡然一笑：“请。”说着转身入屋，帐帘在他身后缓缓落下。
浅灰色的帘帐,几道淡淡的褶纹，很浅却依稀可见。望着浅灰的帐帘，心里踟蹰难断。停了片刻便抬手掀帘，掀帘的手还未放下，冷寒凌厉的剑风已劈面而来。门帘落下，我亦立定。“如果杀了我可以解你心中戾气，那悉听尊便。”
寒剑一撇，冷风绕耳，“叮当”一声，右耳的耳环应声而乱。
他还剑归鞘，说道：“这一剑晚了十三年。如今，太晚了。”
“你放下了？”馥儿入府多年，他今日寻来想来不是为了复仇。
他审视我，眼神犀利，缄口不语。我道：“如果放下就离开吧。”
“离开”他自嘲的笑：“给我一个理由。”
“死了那么多人。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当年你说你一定还会回来，可真的回来又如何？不过是失去的更多。”
“我要带馥儿一起走。”他沉默了半晌开口，我点头答应：“好，我送你们出京。”
他递给我一张信笺，“最迟后天晌午把她送到这儿，一天的时间足够你安排一切。”
我接过一看，“客栈？”
他自嘲的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今时今日，我不得不多几分防备。”我黯然点头，收好信笺，停了片刻便转身出屋。
“我会放下是为了我弟弟。夺国霸地之恨，汉人们绝不会忘！鞑子的江山坐不稳！总有一天鞑子会像元蒙一样，被赶出关外！”
我回身看向他：“历史有它自己的选择，不顺应它的都会被取代，它也从不垂青任何人。”说完便掀帘走了。
所以，有了那近百年的屈辱史。
回到座位，兰珠冷嘲热讽了两句便也没再多问。我坐定之后便开始盘算，待酒席散了就命藤香先领弘旺菲儿回府，安排好一切便去找何玉柱。我要见胤禟，这事无论如何都要他点头。
立在水榭旁，看着水面上星星点点的灯光，飘忽不定、或明或暗。
心里亦是没底，这步棋到底走的是对是错。
“你找我？”
我回头，晕黄的月影将胤禟罩住，少了几分桀骜多了几分宁静。
“有事儿？”他一顿道：“去我书房吧。”
我随着他走着，停了半晌道：“耿颖表姐让我替元普向表哥提亲。”
胤禟先是一愣，随后便笑道：“你不是一直喜欢永福，怎么没有留着给自己做女婿？”
“我倒是想，可菲儿那个性子哪有几个人能受得了。倒是元普对凝芳情有独钟，表哥就应了吧。这么好的女婿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好，我应了。你明儿个就去答复明府吧。”
“那我在这儿先向表哥道贺了。”
夏夜出奇的沉静，习习夏风中，我们静静地走，轻声地笑。
待进了书房，丫鬟奉茶之后，胤禟便开口道：“想说什么尽管说，这里不会有人过来。”我端茶的手一顿，胤禟道：“是不是关于灵儿的？你们之前就认识？”
我将茶盅放下，说道：“我今天做的太明显了。”
胤禟摇头道：“如果关心一个人，就会留心他的一举一动。所以，看出蛛丝马迹并不难。”
手指静静地摸索着托盘，光滑细腻的触感，心也渐渐静了。不时有几声虫鸣声顺着窗棂漏入屋中。夜竟是这么的静。
“表哥，你对灵儿的感情有多深？”我心里还是有疑虑，不能不先问清楚。
胤禟轻啜一口茶，侧头似是笑了：“她是我儿子的额娘，无论如何我倒不会为了保全自己杀她灭口。”
“啪”的一声，沉静的夜就这样被打破。茶盅碎在脚边，我惊愕的看着胤禟，不懂他到底知道多少。
“你没事吧？”胤禟说着站起身，看了看才安心的坐下，又递给我一杯茶，说道：“先前看你那么紧张他的样子就猜到几分。刚刚又你套我的话。前些年你除了和明府走动，旁人都来往不多。会认识她，只能是在那次失踪时认识的。”他说着一顿：“你放心，我不会杀她，我过几日就派人将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事与你无关！”我起身道：“我明天带她走，此事你自始至终都不清楚，府里不过是死了个妾室。倘若真有一天事情败露，也与你”
“梓歆！”
“我明天辰时来接她。”我说着开门出屋，一只脚跨出屋停下来问他：“栋喜能跟她一起走吗？”身后没有回答，我又道：“明天辰时。”说完便跨出门走了。
我将整件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猜想王灵馥他们当初的漏网或许是胤禛的有意为之。私纵逆党的罪他担不起，或许他想过暗地里将他们灭口，这些我都不得而知。只是他若是揭发王灵馥的身份，就等于同胤禟同归于尽。
心底犹豫，却转瞬即逝。如今局势诡变，只能求安求稳。
思来想去没有更妥帖的办法，天亮之后便命明禄驾车去九贝子府。车轮碾地的辘辘声令原本就慌乱的心，愈发的慌了。
马车自侧门入府，车帘从外面挑开，我便愣了。胤禟扫了我一眼，便扶王灵馥上车，“我送你们一起去。”说着将栋喜交给我，我接过栋喜拦住他，轻声道：“你不能去！”
胤禟挣开我的手，扶着王灵馥坐下：“明禄，驾车吧。”说着看我道：“梓歆，你也坐下吧。”
王灵馥揣测的看着我们，轻声唤了胤禟一声。胤禟微微一笑：“梓歆许是抱着孩子不方便吧。我把孩子抱给你吧。”王灵馥点头，胤禟起身从我怀里接过孩子。
我唯有无奈，幸好出门换了男装，便到车厢外随明禄驾车。待马车驶起来之后，便隐约可以听见车厢内有了说话声。
我侧头望向车帘，真有重逢一天吗？
马车停了，胤禟将王灵馥送到客房内，颇有疑惑的看我。我侧身绕过他，将王灵馥带到一旁，轻声道：“一会儿你哥哥会来接你。”王灵馥随之一颤，我按住她的手道：“你的事儿你没有和表哥说吧？”
“没有，九爷也没问。”
我微微点头：“你若是愿意等他，就找个地方落脚。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份给你，一份给你哥哥。我帮不了别的，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我将手里的包裹交给她：“记得三年后来找我。这三年中若是有事也来找我，我定会帮你。”
王灵馥垂头摩挲包裹，停了半晌笑问：“这回不会又是从哪个贝勒那里搜刮来的吧？”
我一怔，当年我曾从胤禛手里给他们骗了四百多两路费。晃过神儿笑道：“是啊，从八贝勒那儿。”王灵馥一愣，随即便笑了。
我敛了笑道：“我先出去，你们再说说话。”说着掩门出屋。
靠在门上，鼻子微微泛酸。不论能否重逢，最起码可以这样相信。
房门再打开时，王灵馥的眼眶已经泛红。她走到我面前，将栋喜交给我：“我把栋喜交托给你了。麻烦你了，梓歆姐姐。”
“你放心。”
王灵馥微微颔首，看向胤禟道：“爷，您也要照顾自己。酒要少喝，心里若有不痛快，一定要说出来，千万别憋在心里。大夫交代的，您平日里千万多注意些。”
胤禟微微点头，王灵馥又低头轻轻吻了吻栋喜的脸颊，栋喜懵懂的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向她。泪珠在她眼中凝聚，最终落在孩子稚嫩的脸颊上，流进口中。
“你们走吧。”她猛地直起身，转身回屋合上门。
看着闭合的紫檀门，心里隐隐酸楚。侧头看向胤禟时，他眼里也有伤感。
“你在我眼里看到什么？”胤禟问。
“不舍，留恋。”
胤禟微眯眼道：“第一次知道有女人肯为我这样的牺牲。”
“肯为你这么做的女人，又何止她一个？”
胤禟侧头看了我一眼，转身道：“走吧，该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好像当年初见时一般，这么多年他还是如昔的骄傲，如故的执着。
上了马车之后胤禟瞧着栋喜，问道：“你打算如何向八哥解释？”
“就说从你府上抢的！”我笑答，瞧见胤禟不满的神色，连忙正色说：“放心，胤禩那里我去解释。表哥还是忙府里的事儿吧。我明儿进宫去求姑姑，由姑姑开口同兰珠说更合适些。”
“梓歆，这孩子还是留在我身边吧。我保证没人敢欺辱他。”胤禟顿了顿道：“真若是出事，他在你身边，你也脱不了干系。”
“这件事你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表哥，你也别跟我争了。栋喜今天我就领回府，你也赶紧回府准备吧！”
“你怎么就是这么倔！这事儿和你没关系！”胤禟说着从我怀里抢栋喜。栋喜被他吓醒，哇哇的哭了起来。
我连忙低头哄他，胤禟也慢慢松了手。待哭声止住，我道：“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把孩子交给你。表哥，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你都不清楚。你也别跟我争了，既然她已经离开，这件事想追查也不容易。我们也都别在这儿杞人忧天了，你就算让我向馥儿尽点心意行吗？”
“随你吧。”胤禟一叹，轻拍栋喜的脸蛋：“栋喜，记住长大后要好好孝敬你八婶。”
胤禟回府之后便给王灵馥发了丧，我也把栋喜抱回了府。第二天又进宫求了宜妃，兰珠恰好也赶了进宫，在延禧宫里就同我闹了起来，最终被宜妃呵斥住。待兰珠跪安后，宜妃叹道：“这孩子若是真交给她我也不放心。可是你若领会府，这到时候那些流言不知又该怎么传了。”
“我现在府里本来就已是一群孩子了，多他一个也不多。姑姑放心吧。”
宜妃瞧了瞧栋喜，也再没说别的。等我出了宫门就见兰珠立在马车旁，见我便走上前拦住我：“八嫂，你千万记住了。这孩子无论如何也都叫我额娘，叫你八婶！”说完甩手而去。
我立在宫门口，看着兰珠渐行渐远的背影，竟同胤禟有几分相像。一样的骄傲，一样的执着。却偏偏水火不容。
“格格”藤香轻声道。
我低头看栋喜，他亦是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我。我笑着轻贴他的脸，“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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