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误入邪王怀 > 第一百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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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六十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紫禁城内人心惶惶。康熙行围时突感身体不适,移居入畅春园养病。

    这场皇位的争夺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成败与否就在这须臾片刻了。

    马尔齐哈掌管御医院,康熙的脉案病情胤禩他们自然是了如指掌。他口上虽只字不提,但平日里却时常慌神。我心里明白康熙怕是时日无多了。

    我依旧照常做我的事情,给弘旺、弘昌他们讲书早已成了我几年最重要的事。胤禩,胤禟他们的决断早已不是我可以影响、改变,我能做的只是期望这些子侄能不再重蹈他们父辈的覆辙。

    可能是因为康熙的病情日益加重,各府之间都已几乎不走动,我的小书房也歇业了。从忙到闲,我心里已明白,只怕自此不会再有小书房了。

    白哥见我神色不好便劝我:“福晋,过了这段日子,等皇上病好了,小阿哥们就都来了。”我听了只是微笑点头,问道:“你怎么过来了,莫非胤禩回来了?”

    白哥笑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福晋。贝勒爷和九爷、十爷在书房,命奴婢过来通报福晋一声。贝勒爷说一会儿同福晋一起用晚膳。”我略一点头:“陪我去书房看看。”

    刚进书房院门,就见胤禩和胤禟、胤誐恰好也出书房正向外走。我停下说:“表哥和胤誐留下一起用晚膳吧。”

    胤誐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折子,“我倒也想,可是还要赶着去给八哥当苦力。这饭啊,怕是要请梓歆给我留着了。”

    我笑:“什么天大的事?连饭都不能吃了?”

    “老十,瞧你说的,莫不是哥哥刻薄了你。”胤禩说着看向我:“赶紧去准备些好饭食,咱们好好堵堵十爷的嘴。”

    话音一落几人便都笑了,胤禟最先敛了笑,瞥了老十一眼:“就你话多。”说着看向胤禩:“八哥,这饭咱们还是留着以后再吃吧,只怕到时候就不是咱们几个了。”我听着心里一颤,茫然的目送他们离去。

    “怎么了?”我摇头,只听他说:“这院里冷,咱们进书房吧。”说着便牵着我进书房。迎面而来的热气让我的脑子也清楚了,我问:“莫非是胤祯又要回京了?”

    他先是一愣,继而笑了,笑着捏住我的鼻子:“真是什么也瞒不住你,老九随意一提你便猜到了。”他说着一顿:“准噶尔部踹那木噶等五人入京,想来是要来议和的。皇阿玛也已准备下旨传召老十四回京。”

    “皇阿玛的病情可有好转?”我说:“我想把菲儿接回来。”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而后神色淡然的说:“皇阿玛如今是片刻也离不开这丫头。”

    “胤禩。”他看向我,我略假思量说:“这个时候畅春园不安全,万一稍有差池,我不敢想。”他问:“能有什么差池?”我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知道越多就越不安全。我希望你能把她接回来,要不我就自己去接她。皇阿玛再离不开她,我做额娘要孩子,他也不能不放。”

    “梓歆。”他扳住我的肩膀说:“你怎么了?你心里有事,告诉我,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皇阿玛的病很沉重。”他的手陡然一紧,我仰脸对他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皇阿玛病故了。”

    他愣了一瞬,微笑着将我揽进怀里,轻拍我的背安慰道:“真是傻瓜,梦怎么能当真。放心,皇阿玛千秋万岁不会有事的。”

    “我还梦到了。”我微一阖眼道:“皇阿玛把皇位传给了四哥。”

    背上的手陡然停了,他整个人愣住了。

    恐惧,一瞬之间占满了我整颗心。

    鼓足勇气扬起头看他,他的眼神很复杂,似是在盘算什么。我轻舒一口气,问道:“如果是真的,你会怎样?”

    一缕寒光划过他的眼眸,他停了片刻低头问我:“你呢?你想怎样呢?”

    “我只想陪在你身边。”我用力的抱住他:“我只想和你过一辈子。”他搂紧我,轻拍我的背:“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和你过一辈子。”

    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虽不是我想要的,但却已知足。

    “阿玛的六十大寿快到了,不知梓颜回不回来?”我说着分开他,认真的看着他说:“我怕是老了,反倒开始常常想念过往的事儿。不知我这个妹妹过的可好?胤禩,你说若是我写信给她,邀她回京省亲,她会不会原谅我,会不会还记恨我?”

    “你们是亲姐妹,我想这么多年了,她怕是早忘了。”

    我笑着点头:“我想也是。毕竟是骨肉亲情,血肉相连。同这些比起来,那点儿私怨真是算不了什么。人间真情,天地不夺。胤禩,你说对吗?”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似要看进我的心底。“梓歆,你到底想说什么?”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说着侧身向外走。心里犹豫的话不知该不该说,胤祯的一己私心太重,不会是个好的君主。走到门旁停下了,看着门外漫卷的北风,略一屏气道:“小心隆科多。”说完提脚出屋,凌厉的北风迎面而来,打得脸颊生疼。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他们,我不是也有自己的私心。

    走了两步,回头看向身后的书房。夕阳残辉的映照,漫天北风的包裹,一下子竟多了几分萧索。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他在很多年前就告诉我了。这是他一生的骄傲,一生的追求。所以,哪怕是到了输了皇位之时,他仍不会甘心退出。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康熙召众阿哥入畅春园。

    看着黑云压顶的天,不禁冷笑,看来真是要变天了。

    我随着一个老太监一路进了畅春园,只觉得今日园内的侍卫较往日多了不少。我紧紧的跟着老太监,生怕落后一步便出了差池。一直行到清溪书房门口,魏珠便迎上前来:“福晋,万岁爷刚刚服药睡下。就等着见您了,您快随老奴进去吧。”

    我呆愣的看着眼前闭合的宫门,亦是福祸难料。

    “魏公公,万岁爷一切安好?”

    低沉的声音传来,我回头时正对上隆科多犀利的目光。他明着是在和魏珠客套,实则一直在盯着我。心陡然一紧,康熙若是今日辞世,怕是真会像那些野史所说一般,隆科多篡改遗诏或是伪造遗诏助胤禛登基。

    “佟大人放心,太医刚问完脉,万岁爷服了汤药刚睡下。”魏珠说着瞥了隆科多一眼,回头对我说:“福晋,咱们赶紧进屋吧。”

    我走近隆科多轻声道:“佟大人,梓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福晋请讲。”

    “白帝城受命之日,即死期将至之时。”我低声说完便转身随魏珠走了。

    魏珠领我入书房时康熙已经醒了,半倚着睡榻目视前方。听到走动声,略一侧目道:“来了,过来。走近些让朕瞧瞧。”

    我施了个礼便走到龙榻边,康熙侧过头上下打量我,最后嘴角闪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想不到,朕临终最想见的人竟是你。”

    “皇阿玛万寿无疆。这次只不过是染了风寒,太医皆说并无大碍。还望皇阿玛宽心养病,断不可说这种丧气话啊。”我跪下说道,不由自主的落了泪。

    “朕的身子自己明白。”康熙停了片刻说:“知道朕这些年为何很少传召你吗?”

    “梓歆知错,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微微摇头:“不是因为贡茶之事,是你变了,你变得和他们一样了。”康熙停了停说:“变得和朕的那些儿子一样,变着花样想讨朕的欢心,整日期望从朕这儿得到好处。百子千孙宴,宗室各府募款赈灾,你所做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讨朕的欢心。”

    “不是梓歆变了,而是皇上不信任梓歆了。”康熙凝神看我,我道:“人心是对等的,皇上若是整日防着别人,自然也便得不到真情了。”

    “你在指责朕?”康熙大笑一声问:“人心对等。这就是你教弘旺他们那套‘真’王道?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妇人浅见!”停了片刻康熙又道:“怎么不说话?朕说错了不成。”

    “天子一言,雷霆万钧。梓歆无话可说。”

    “还是一副犟性子。”康熙冷哼一声:“朕问你,这些小辈依你看,到底是谁的资质最好?”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自然是弘旺。”康熙听完竟哈哈笑了,笑了两声便骤然咳了起来。我不由得慌了,急声道:“太医,快传太医。”康熙连忙摆手示意不碍事,我看着他,心里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半晌之后康熙才止住咳,又歇了片刻道:“梓歆,朕不是试探你,朕想让你跟朕说句心里话。这些子侄,你瞧着谁的资质更好一些。”

    一瞬间只觉得他连声音都苍老了。我道:“弘时。”

    “弘时?”康熙轻声说:“朕倒未瞧出这孩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学问平平,骑射寻常,倒是对市井那套颇为精通。倒不如弘晟、弘历他们看着扎实。”

    “弘晟,机敏有余,大处不足。弘历,有经纬之才,却自视过高。”康熙微微颔首,示意我接着说。我顿了顿道:“梓歆以为,学问再好不过是个翰林,骑射再棒也只能做一员猛将。真正统帅三军之才,运筹帷幄之中,便可决胜于千里之外。事事亲力亲为,不是扎实肯干,而是少了点统筹之才。真正的学问不在书本里,而在市井百姓之间。”

    “好!好呀!”康熙笑道:“你也算是跟朕说了一次真心话了。”康熙说着半眯眼睛看我:“朕若是问你觉得朕哪个儿子资质最好,你是否也会说真心话?”

    “皇阿玛心里已有主意,梓歆不敢非议朝事。”

    “不是你自家的好了?”我垂头静立,康熙抬了抬手:“去把它给朕捡过来。”

    我顺着康熙的手望过去,却愣住了,一枝满是刺儿的荆棘。弯身拾起,细细密密的刺儿嵌进肉里。百思不得其解,康熙这么做到底用意何在。

    我将荆棘放到桌边的椅子上,康熙瞧了一眼问:“疼吗?”我微微摇头,他半笑半叹道:“朕十多个儿子竟没有一个人敢拾。胤祕倒是拾了一下,却甩手丢了,还撅着嘴对朕说,‘皇阿玛,有刺儿,扎手。’是扎手啊,朕岂会不知这荆棘上的刺儿扎手?朕老了,若再给朕十年,朕不止会拔了他手上的刺儿,还会拔光这荆棘上的刺儿。”

    “皇阿玛,胤祕还小,他不懂您的深意。您别”

    “他小是不懂,可是别人呢?早上叫起儿,十八个儿子,乌压压跪了半个书房。竟没一个懂朕意,竟没一个愿替朕拾这荆棘!”

    “圣意难料,阿哥们怕是误会了。”康熙侧头瞧了我一眼,我道:“朱元璋以荆棘遗朱标时,朱标已是太子。圣心难断,阿哥们不拾这荆棘”我跪下道:“恐怕是担心皇阿玛会责其有夺嫡之心。”

    “坦荡之人定会拾之。”康熙随手将荆棘拨到地上,说道:“起来吧。”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荆棘,谢恩起身。怕是除了无心之人,还有赌徒。

    康熙侧头望向窗外:“今冬可真冷。瞧这天儿阴的,怕是要下雪了。”

    “皇阿玛,瑞雪兆丰年,是好事儿。”

    “对,是好事儿。”康熙微笑点头道:“霜雪过后,必有阳春。为政宽猛如循环。刘基所言甚是啊!”康熙说着收了眼神,瞧了一眼地上的荆棘:“还有一个。”

    我垂头静立,小心的将扎在指尖的刺儿拔出。

    康熙问道:“朕当年赐你一幅《洛神赋》,可还记得?”

    “梓歆记得。”我道:“是四十五年时,皇阿玛赏给梓歆的。”

    康熙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停了片刻说:“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十里烟波,杨柳苏堤,泛舟湖上,可好?”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身上,手指疼痒的发麻,微抖了两下却终恢复平静。平静的立着,平静的看着康熙。

    不知过去了多久,越来越多的光束投了进来,内室也是越来越亮。

    “也好,倒是朕心慈了。朕一生自诩仁爱百姓。可这仁者必先有杀天下之狠,再恕天下以德。”康熙说着看我:“你可明白?”

    “梓歆明白。”

    康熙轻轻颔首,转头摆手道:“带福晋下去,看管照顾好了。”

    我转身随着侍卫往外走,眼看快到门槛出时康熙突然叫住我:“梓歆。”我回头,光影斑驳,他的脸暗在影中,模模糊糊看不清神情。良久之后他开口:“梓歆,再叫朕一声皇阿玛。”

    曲膝跪在青石地板上,冰凉的触感从膝头一直蔓延到全身,俯身重重磕了一个头,“皇阿玛。”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大殿很静,我躬身趴在地上,泪从眼里直直的摔在青石板上,一滴泪碎成两瓣。

    “带福晋走!”

    我被带进书房旁边的耳房,是囚禁还是处决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不能自私的替他选择。

    我拨弄着手上的刺儿,康熙曾几次对我起过杀心,却都放过了我。这次,生死难料。

    我蜷坐在榻上,看着手旁的光影一点点变长,一点点蔓延到我身上。时间从指尖溜走,只留下一丝暖意。

    忽然传来门环相碰触的‘叮当’声,待我望过去门已从外面被推开。胤禛立在门口,落日的余晖笼罩着他,神情也被光影隐去了。我起身望向他,他缓缓的进屋,从袖管中掏出一支细白瓷瓶,扬眉看了我一眼,与我目光相触之时便收了眼神,将瓷瓶轻轻放在桌上。

    “是什么?”他不答,我又问:“皇阿玛赐给我的?”他抬眼看我,眼神深邃,深陷的眼窝中的神情如今我早已看不懂。

    凄然一笑,拿起瓷瓶放在鼻下,轻轻扭开瓶塞,一刹那一缕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这是什么,竟是如此的清香?”

    胤禛盯住我,目光清冷:“穿肠的毒药,你可敢喝的?”

    “穿肠毒药?”我回神看向掌中的细白瓷瓶,自嘲的笑了:“原来我那么怕死,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天才发现,生死真是再简单不过了。这一刻,是真的不怕了。知道吗?死亡是大智慧。”

    “如今,你竟还是胡言乱语。”他的声音隐忍,口气责备。

    “胡言乱语?那雍王爷就让我再造次一次吧。”我说着转头看向胤禛:“兄弟同胞,骨肉至亲。要人死易,要人生难。君若以此始,则必以此终。算是临终遗言了,雍亲王费心记下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连遗言都这么刻薄。”胤禛说着皱眉轻笑:“这些刻薄的话怕是以后再也听不到了。”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瓷瓶:“这是西洱泉。”

    “哑药?”我失声笑了,想不到当年的一句戏言竟然一语成谶。“皇阿玛是嫌我话多了。”

    抬眼看他时,他的脸绷得很紧,两眼目不一瞬的盯着我。我蹙了蹙眉,又抬起瓷瓶想闻了闻那芳香的味道,没料到刚刚抬手却被他一把抓住了。他不言语,只是用力的攥着我的腕子,火辣辣的痛感似要将腕子燃尽。

    抬眼看他,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我莞尔一笑,那个字他不能说,谁也不能说。

    “王爷,我有一事相求。”

    手腕上的痛感又加了一分,他的声音变的低沉,“他的胜算比我大。”胤禛的声音变得愈发冷寒,冷寒中透着坚忍:“如今,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成王败寇?雍王爷乃礼佛之人,何言如此粗浅之谬。”我道:“假的真不了,错的对不了。对错成败,心中自知,又何以欺天下?如此怨天尤人,舍本求末,我为王爷一哭。”

    “或许,你该是个男子。”他说着一顿,声音低哑:“下辈子吧。”

    “下辈子?若有来生我便学墨子苦修,赤足行遍天下,为这世的错赎罪。”他定神看我,我微笑:“此生只此一事,期望王爷答应。这也许这是你我最后一次谈交易了。”

    “最后一次?”

    “对,最后一次。不过这次我一点赌资都没有。”

    他似是也笑了,只是笑容有点苦,“和你做交易,我从来都不指望能讨到半点便宜。”

    我大声的笑了:“王爷是在说我不厚道。”他只是望着我,看他的神情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此诗我曾与你提起过,可如今我不奢求你能放下恩怨,但求不要祸及儿孙。你可答应?”

    阴霾在他的眼眸中积聚,手腕上的痛感一分分的加剧,我固执的和他对视。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叩门声。他猛地甩开我的手,背过身去:“该送的我已送到了,我该走了。”说着快步向门口走去,行至门边突然停住了:“一代人就已经足够了。”没等我言语,他已经推门出屋。我看了看手中的西洱泉,有些话怕是没机会说了。

    “啪”的一声,门阖上了。

    “铛”的一声,瓷瓶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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