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一百三十九章
胤禛一直立在门外,看着她将那瓶哑药喝下,那句阻止的话始终卡在喉中。直到看着梓歆跌倒在地,他才如梦初醒,破门而入,一把将早已人事不省的梓歆抱入怀中。胤禛似是急疯了,大声的吼道:“大夫,快去传太医,去啊!”
立在一旁的小太监吓得哆哆嗦嗦,直到胤禛又一次怒吼他才醒过神儿,结结巴巴的说:“四爷,万岁爷万岁爷有旨,不能救”
“你再说你一遍!”胤禛断喝,小太监吓得跪倒,头如捣蒜的磕头:“万岁爷有旨不不能救”
胤禛如遭电击,瘫坐在地上。他想起来了,他想起刚刚拾起荆棘时,皇阿玛淡然的神色,没等他开口表露心机康熙便下令道,“郭络罗氏在君前非议国事,你代朕将这瓶‘西洱泉’赐给她。”
胤禛真的清醒了,看着躺在怀中双目紧闭的梓歆,胤禛狠狠的闭上眼睛,在心里命令自己放下她,起身去向皇阿玛复命。一旁的小太监见胤禛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试探的开口:“王爷雍王爷”
‘杀一人而安天下,杀之。’这是胤禛当年的话,一切冥冥之中好似已早有了安排。胤禛猛地睁开眼,弯身将梓歆抱起放到床上,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胤禛一边走一边告诫自己,她不过是个女人,一个别人的女人,一个只知道利用自己欺骗自己的女人
“哒”的一声轻响,一只细白瓷瓶被胤禛踩在脚下。胤禛弯身拾起那只瓷瓶,耳边响起她的笑声,她笑着对他说,‘王爷是在说我不厚道。’胤禛狠狠地攥住那只瓷瓶,她无数次的利用自己,可她就连坏都坏的理直气壮。
“啪”的一声脆响,细白瓷瓶瞬时化成一滩细粉散落在地上。“去,立刻传太医过来。去啊!”胤禛厉声喝道,吼完之后便颓然的阖上眼,骗来骗去,他还是骗不了他自己,他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王爷,王爷”小太监吓得哆哆嗦嗦的跪下:“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胤禛气急,转身抱起床上的梓歆便向外走。小太监连忙上前劝阻:“王爷,王爷使不得,使不得啊”胤禛抬脚将他踹倒,喝道:“滚,若是胆敢多嘴”胤禛说着顿住了,瞪了小太监一眼便抱着人出屋了。
直到胤禛将人送上马车心中已打定主意,就连退路都想好了。他坐在车上看着身边的人,这辈子所有不能做不该做的事,为了她算是都做尽了。
车帘猛地掀开,隆科多看着车内的人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到察觉到胤禛审视的目光才醒过神儿,连忙道:“四爷,您这是万万不可啊。”
胤禛看了隆科多一眼,正欲下车,没料到衣摆竟被绊住了,回头一看正紧攥在她手里。当胤禛再回头看隆科多时,他已经打定主意:“我要把她带走,皇阿玛若是问起你便说我去斋所为皇阿玛祈福。这边如有变数,你便立刻差人去斋所通知我。”
“四爷,万岁爷若是问起”隆科多说着瞄了一眼躺在车里的梓歆,胤禛冷声道:“还用我教你?”说完下令道:“驾车。”
隆科多愣愣的看着马车溅起的扬尘,不一会儿就连个鬼影子也没了。隆科多立在原地喟然长叹:“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没想到竟是为了一个女人。我到底是看走眼了。”
清溪书房内,康熙昏睡了两个时辰,醒来之时屋中只点了两盏宫灯。这次醒来康熙惟觉气力疲乏,魏珠一见康熙醒了,大喜道:“万岁爷,来人召太医”
“不忙。”康熙微摆手阻止:“都谁在外头?”
“佟大人。”
康熙微微阖眼,歇了半晌道:“传隆科多进来,派侍卫护送众皇子进畅春园,下令九门封闭,全城戒严。”魏珠听完“嗻”了一声便退出书房。
隆科多自下午送走胤禛起心神就变得犹豫不定。当初定心辅佐胤禛,是几经思量才做的决定。那时,胤禩身边已是重臣缭绕,隆科多纵是投起麾下也不能受到重视,而胤禔多倚靠明珠这个舅公,也未有隆科多的施展空间。倒是胤禛主动示好,又以舅舅相称,虽说不过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儿,但隆科多或许天生就是个赌徒,他要赌就索性大赌一场。
这些年他看着胤禛一点点赢得康熙的欢心,却偏偏每到关键时刻都会被那个女人绊住心神,胤禛所为几次都令隆科多又气又恼。而如今的隆科多不由得又细细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若是现在急转投入胤禩的麾下,他到底能有几分胜算。
“老四呢?”康熙的声音打断了隆科多的算盘,他连忙回道:“雍王爷见圣上病情好转,又回斋所去为圣上祈福了。”
“传老四。”隆科多一惊,连忙给心腹太监使眼色,康熙歇了半晌又道:“你这就回宫,去乾清宫的正大光明匾后将朕的遗诏取来”
隆科多“嗻”了一声,刚直起一条腿,康熙又问:“八福晋,可有人去瞧过?”
隆科多听到‘八福晋’三个字后吓得一颤,跌跪在地上。康熙察觉到异样,连忙提声问:“有人去瞧过?”隆科多这一跤将之前想好的对策全都摔忘了,低头跪在青石板上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谁去过!”康熙大喝道,隆科多也早已六神无主,几乎是脱口而出:“四爷”
康熙这才轻舒口气:“他倒真是”康熙说着停住了,半撑起身子,指着隆科多问:“你刚刚说老四在哪儿?”
隆科多见事已如此,纸是包不住火了,只得答道:“斋所。”
“八福晋是否还在园中?”康熙怒声喝道:“回话!”
“八福晋被四爷带出园了。”隆科多说完磕头谢罪道:“奴才有罪,奴才拦不住”
“立刻去斋所,立刻把他们找回来!去,去啊!”康熙气急吼道:“找不回来,你便提头来见。”隆科多连忙起身,康熙气急拍龙榻:“老四啊老四,糊涂!你到底辜负了朕的”
隆科多向外面奔了两步便停住了,他立在原地听了半晌确定身后没有声响,这才放大胆子回身。只见康熙半倚着靠垫躺在龙榻上,隆科多连忙扫视四周,确定空无一人才放大胆子向龙榻走去。
昏黄的烛光,寂静的夜,隆科多唯一能听见的是他自己的心跳声。他一步步的移向龙榻,直到弯下身去的那一刻,他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冰凉的青石板让他的思绪一点点清醒,他靠在龙榻努力让自己平静,刚刚刚刚他确实看到康熙阖着眼半张着口躺在龙榻上。
“啪”的一声,一朵烛花闪过。隆科多陡然一颤,稳住心神扶着龙榻直起身来。再看到康熙那张满布皱纹的脸他已不再害怕,他试探的伸出手一点点伸到康熙的鼻下。猛地一颤,隆科多用力阖上了眼。抽回手,撑着头,一步步的走到八仙桌旁坐下。他需要好好想想。
事实上,从这一刻起,那张遗诏已经没有了意义。
隆科多首先想到的人当然是胤禛,但是此时的他也突然明白之前康熙担心的是什么——此时的胤禛是否还在斋所之内?对此,他也没有些许的把握。隆科多随即又想到了胤禩和胤祯,随后他又立刻剔除胤祯,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子,能否平安归朝都难说,更何谈继承大统。而当隆科多想到胤禩时心确实动摇了。胤禩这些年屡遭贬谪,隆科多若是能助胤禩登基,相信胤禩定不会亏待了他。可转念一想,他又气得咬牙,又是那个女人,胤禛若真带着八福晋离去,怕是胤禩也绝不会轻饶了他,到时候别说功劳,只怕连性命都堪忧。若是胤祉呢?隆科多当即摇头,文人书生,不够狠亦不够仁。
隆科多急得起身在房内兜圈,走了几步他就停住了,也已打定了主意,连忙找来心腹的侍卫。吩咐完差事之后,他又走回龙榻前,小心的将康熙微张的嘴阖上,而后慢慢的直起身子,嘴角滑过一丝笑。“白帝城受命之日,即死期将至之时。既然要赌,那不妨就赌场大的!”
斋所的胤禛此刻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康熙的试探他怕是弄巧成拙了。而隆科多虽不像年羹尧一般首鼠两端,但也绝非可以信赖倚重之人。康熙的病情几经反复,怕是时日无多,但一旦此事败露,康熙必会责难于他。胤禛回头看向身边之人,若是皇位无望他便要带她离开,总好过一无所得。银白的月光洒落在地上,胤禛张开手看着月光从指缝间漏掉。突然想起菲儿的话,‘四伯,您的指缝怎么这么大。额娘说,指缝大的人漏财。’想到这儿,胤禛笑了,转身握起她的手放在月光之中。洁白如银的月光照在她纤细莹白的手上,月光从她的指缝间流走。胤禛惟感宁静,笑着握起她的手,十指交扣。
“四爷,四爷”一个侍卫跌跌撞撞的冲了进屋,胤禛猛地起身,侍卫已跪倒在地:“大行皇帝殡天,佟大人请嗣皇帝回畅春园受领先帝遗诏。”
胤禛那一刹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头脑中仿佛是空荡荡的一片。自己苦苦经营了二十几年,可当这一切成真之时,他竟无惊亦无喜。
侍卫见胤禛面无表情,心里满是诧异。看到胤禛与梓歆交握的手时连忙低下头,他想起了之前隆科多的交代。连忙跪下叩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禛猛地一颤,正欲向前一步,却感到手被扯着,回头正看到他们交错相握的手。胤禛这才醒过神儿来,回头对侍卫道:“平身。”侍卫起身之后看到胤禛脸上的笑意,这才轻舒一口气,轻声道:“佟大人恐生事端,嗣皇帝”
胤禛此时已醒透了神儿,扬手道:“来人,照顾好福晋。稍有差池,要你的脑袋。”说完提脚出屋。
而此时的畅春园内已是炸开了锅。隆科多将心腹派走之后就吩咐魏珠守在殿外,任何人未经传召不得入内。安排好一切之后,隆科多便回到内室,对着康熙的龙榻发呆。魏珠也不是省油的灯,待隆科多走后就命陈福去给胤禟送信。
最先赶到书房的,是三个随君居于园内的小阿哥,小阿哥们全都年纪尚小,加之额娘们在后宫内没有地位,来了之后便跪在清溪书房外静候听宣。紧接着赶到的阿哥便是胤祉,隆科多听到外面的通报时惊得一颤,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快近戌时了。
胤祉到了没多久,胤禟便赶到了,魏珠连忙迎上前,胤禟顾不上向胤祉行礼开口就问:“皇阿玛可好?”魏珠瞥了眼点着烛火的内室,不咸不淡的答了句:“想来无碍,佟大人一直守在内室。”
“隆科多?”胤祉道:“这时候不是理应魏公公守在皇阿玛榻前,他一个外臣在里面做什么?”胤禟点头道:“三哥所言有理。”胤祉瞧了胤禟一眼,心里有几分诧异。本想让老九做出头的椽子,没想到今儿个老九倒是颇有定力。
胤禟看了一眼内室,便转身跪在胤祁身旁。魏珠一看胤禟既已跪下,便也扭脸走了。胤祉碰了个软钉子,不好发作,只得没趣儿的找了个离殿门口近的位置跪下。不一会儿,胤祺和胤祐也赶来了。胤禟起身行了个礼便又跪下。此刻胤禟清楚康熙急召皇子入园,下令封锁九门,怕是病情不好,胤祯此刻远在千里之外,胤誐已赶去城外调兵。如今局势扑朔迷离,吉凶难料,所以胤禩来之前他不能有些许的妄动之举。
眼看院内的阿哥越来越多,内室里的隆科多也坐不住了,他开始心急如焚的在屋内兜起圈子来。这时恰好院内响起:“八贝勒到。”一声通报,隆科多好似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心也瞬时提到嗓子眼,茫然的望向窗外。
胤禩一进院,跪着的阿哥们全都望了过去,魏珠也连忙下到院中。胤禩面无表情,急色匆匆走向魏珠,低声问:“烦劳魏公公明示,梓歆如今身在何处?”胤禟听了一惊:“皇阿玛传梓歆进园子了?”魏珠连忙劝慰:“八贝勒莫急,福晋就在耳房中。”
胤禩道:“烦请公公,代我去瞧瞧她是否安好。”魏珠连忙笑着答应着走了,胤禟连忙问:“莫非梓歆有事儿?”胤禩盯着魏珠的背影,已是心乱如麻。马尔齐哈刚刚派人通知他,康熙下了严旨:不许任何太医为八福晋医病。
胤禟见胤禩两眼茫然不答话,急声叫道:“八哥。”胤禩猛地慌神,故作无事道:“没事,我只是担心。”说着跪下。
且说魏珠亲自去耳房,却遭守卫侍卫阻拦,碰了一鼻子灰。魏珠心里对隆科多是又气又恼,怒气冲冲的走回正院。胤禩见魏珠满面怒容便知道事情不妙,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胤祉、胤禟一看即知有事,也起身上前。魏珠一见胤禩便道:“八爷,老奴没用。佟大人派了重兵把守。别说见福晋了,老奴连屋子都近不了。”
这个结果胤禩刚刚早已想过,他微微一笑道:“胤禩再烦请公公,替胤禩请佟大人出来,胤禩想问问到底出了何事?”魏珠见有人替自己出恶气自是乐意:“八爷请稍候。”
“八哥”胤禟刚一开口便止住了,胤祉故作关心的问:“弟妹在园内?”胤禩略一点头,胤祉笑道:“皇阿玛倒是对弟妹疼爱有佳啊。”胤禩猛地转头瞪了胤祉一眼,胤祉竟愣住了,嘎巴了下嘴便合上了。
胤禩转身跪下,心里急归急,面上却是一派波澜不惊。此时的他,大体已能明白康熙的心意,他知道那个皇位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如今他能期望的只是她的平安。
冷月,北风,笼罩着整个畅春园。
自鸣钟滴答滴答走着,自胤禩来之后隆科多就开始慌乱。他把他所有的一切全都押在下落不明的胤禛身上,而此时他开始盘算如何能兜住胤禩,好给自己留条退路。正当他苦思冥想时,魏珠在门外轻声道:“佟大人。”隆科多神经性的一哆嗦,稳住神才起身走到门边问:“什么事儿?”魏珠问:“万岁爷可醒了?”隆科多没好气的答:“圣上刚刚醒了片刻,如今又睡着了。”魏珠道:“八贝勒有事想请佟大人行个方便。”
隆科多心里咯噔一下,强稳住心神儿,问道:“何事?”魏珠答:“怕是福晋的事儿吧,老奴也不清楚。佟大人不妨当面和八贝勒谈吧。”隆科多只得答:“烦请公公答复八爷,微臣这就出去。”
待魏珠走了后,隆科多又在内室停了片刻才开门出屋。他猜想胤禩已知道他派人把守耳房,纵使他拥戴胤禩登基,只怕胤禩也定会把八福晋失踪的责任归咎到他头上,到时候只怕他也不会有好结果。如今想来,他只能求自保。将遗诏之事说出,皇子遵照遗诏即位。
隆科多尽可能令自己镇定,他一入院阿哥们便都围了上来。他迅速的扫视了一遍,除了胤禛、胤誐、胤祥、胤礼所有阿哥都来了。胤祉见了隆科多便以长子身份开口:“佟大人,不知皇阿玛可好?”隆科多略一躬身:“回诚亲王,圣上一切安好。”阿哥们听了都长舒口气,胤祉又问:“皇阿玛召我等入园子,不知有何训诫。”隆科多道:“诚亲王莫急,等阿哥们都来齐了,圣上将一并召见。”话音未落,阿哥们便开始观望,看看到底还差老几。
胤禩看了隆科多一眼,隆科多会了意随他走到一旁。胤禩开门见山说:“听说皇阿玛将内子留在园内命大人看护,不知可好?”隆科多客气笑道:“微臣奉旨命人看护福晋,亦当竭尽心力,八爷请放心。”
胤禩略略点头,笑道:“那麻烦大人了。”胤禩说着一顿,转身看向隆科多道:“大人的话我都记下了。相信定是出不了纰漏。是吗,佟大人?”
隆科多只觉得后背发凉,胤禩的语气不善,已有杀气。可是话已至此,他若是以实情相告,只怕亦是死路一条。他只得强撑道:“八贝勒请放心,定出不了纰漏。”胤禩冷声一笑,“大人费心。”胤禩说完转身,恰是他转身之时天边亮起一朵烟花。隆科多立刻长出一口气,扬声道:“一定!”
隆科多的声音陡然一变,胤禩亦是一颤。胤禩回头见隆科多一脸得意,连忙又转头望天,而天依旧是漆黑一片。多年的沉浮让胤禩本能的意识到隆科多在暗中捣鬼,他望了一眼依旧亮着烛光的内室,说道:“戌时了,是时候传太医给皇阿玛问脉了。”说完陡然提声道:“来人,传太医!”
原本一直在一旁观望着的阿哥们,听胤禩开口宣太医,立刻聚拢上前。隆科多陡然一退,却又立刻立稳:“万岁爷刚睡下,不必宣太医!”胤禩提声道:“早起皇阿玛有些头疼。还是先将太医传进内室,待皇阿玛醒来便可问脉。”隆科多有些招架不住,却只能强撑着:“万岁爷之前有口谕,任何人不应传召不许入内室。”胤禩冷声道:“胤禩这是为皇阿玛的病情考虑。皇阿玛醒来若是怪罪,胤禩愿一人承担。”胤禟立刻附和道:“八哥为皇阿玛身体考虑不无道理,我以为亦有必要。”
胤祉见隆科多神色有变,既已瞧出端倪,亦附和道:“八弟所言甚是。佟大人,还请体谅我等做儿子的心情。”别的阿哥一看也都随着附和。事已至此,隆科多只得道:“既然阿哥们开口,微臣亦无话可说。微臣出来时候不短了,这就先回内室了。”说完便转身走了。
魏珠见隆科多一走,便走上前看着胤禩说道:“众位阿哥请放心,老奴已经去请马尔齐哈大人多派几位太医过来。”胤祉听出话中之意,略一颔首便转身走了。胤禟则笑道:“有劳魏公公了。”
胤禩则忧心忡忡的望着天边,他不知道刚刚那朵烟花意味着什么,他也不知道康熙现在是否安好,眼下他只盼胤誐可以快些赶到。其实,他心底还有一个更深的隐忧,可如今他却已不再敢去想了。他不愿正视心中的那份感觉,而那感觉却愈来愈强烈——此时她怕是不在这园子里。
隆科多立在内室门前,又迅速的思量了一番,眼眸陡然一亮,便豁然推开了内室的门。片刻之后,跪在院中的阿哥们便听到隆科多的狂叫哭喊。
死寂的夜,就这样被打破了。
阿哥们登时起身,奋不顾身往屋里冲。侍卫们阻拦却未果,胤祉带头冲进书房,胤禟紧随其后,而胤禩则走在最后,接下来是场恶战,他不能让别的兄弟看到自己眼底的泪。
待胤禩进屋之后,就见几个小弟弟伏在康熙身上恸哭不止,而隆科多则被胤祉、胤祺、胤禟、胤裪几人围在床边。胤禩茫然的望了一眼龙榻,心里酸痛,却再也流不出泪了。
内室内除了哭声,便是隆科多的砌词狡辩声:“微臣刚刚进屋,万岁爷就命臣到榻前听命”
“皇阿玛说了什么?”胤祉急问,他虽知自己机会渺茫,但他亦很急迫的想知道所谓的真相。
隆科多用袖子一抹泪,稳了稳神儿道:“皇上有命,待众皇子到齐后方可传谕。”隆科多说完便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胤祉呆愣的立着,一时没了主意。胤祺、胤裪这才奔至榻前哭喊起来。
胤禟看着胤禩神情木然的走向隆科多,忍不住轻唤一声:“八哥。”胤禩看了他一眼,胤禟这才从心里松了口气。隆科多见胤禩走近便将哭声又提高了些许,胤禩停下蹲到隆科多身旁:“隆科多,有些话现在说和过会儿说价值可不太一样。步军统领,封锁九门,可九门之外呢?有些事还是下手早些好。”胤禩说着一顿:“比如嗯,圣上的口谕。”
隆科多听了胤禩一席话再也挤不出泪了,他虽然能够清楚的说出未到的阿哥,可他还是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胤誐和胤礼都未到,都未到隆科多看了一眼蹲在身旁的胤禩,他神情淡然,嘴角的微笑亦是恰到好处。
此时的胤禩的把握到底有几分,他自己心底也没底。只是刚刚一瞬间他猛地想起梓歆被囚禁的那两年。那段日子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两年的时间听起来或许不是很长,可对他来说每一天都好似一年一般长。因为不知道相见到底是何期,他只能依靠那句‘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来支撑自己。而今天,他的阿玛又一次用她来要挟自己,胁迫自己。此时的争夺,他已说不清到底为了什么,他只知道纵使只有一线的机会,他也必须要赢。
隆科多正当犹豫不决时,只觉得窗外突然亮了几分。整个畅春园,乃至整个京城都在他的控制之内,胤禩不可能调来军队。隆科多看向胤禩,镇定坚毅的眼神让隆科多心里一哆嗦。院内通报声响起:十阿哥到。继而就见胤誐哭喊着冲进内室,“噗通”一声跪在门口。窗外的火把正好将胤誐的脸照亮。
局面在这一瞬,瞬时转变。胤禩看了隆科多一眼,缓缓的起身:“我看人也到的差不多了。”胤禩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又看向瘫坐在地上的隆科多,此时他眼中的镇定坚毅已被稳操胜券所取代。隆科多撑着地缓缓立起身,不甘心却已无奈。胤禟问:“佟大人看呢?”别的阿哥此时也都停了哭喊,将目光锁定隆科多。胤祉瞧了胤誐一眼,又望向通明的窗外,心里已是明了,索性便不出声了。
“八爷。”隆科多停了片刻,开口时他派进宫的侍卫恰好赶回。看着风尘仆仆的亲信,隆科多只觉得多了分把握:“圣上临终委以大任,奴才必当遵循圣上的旨意,否则有负圣恩。还请阿哥们体恤。”
局势既已挑明,阿哥们都明了隆科多等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胤禛。胤禩当机立断,大声喝道:“隆科多,皇阿玛当真传你口谕?”胤禩话音未落院中便接连三声通报,隆科多旋即转身跪向康熙的龙榻。胤禛一进内室便奔向龙榻,陡然跪下哭喊道:“皇阿玛,不孝子胤禛来晚了”说完便嚎啕大哭。
隆科多起身走到胤禛面前,跪下叩首道:“请嗣皇帝节哀。”一句话,好似平地一声雷。阿哥们虽心中有数,但此刻听到皆感震惊不已。胤礼刚到并不知前情,先是震惊而后大声问道:“隆科多你说什么?”
隆科多起身接过遗诏,朗声诵道:“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隆科多稍停半晌,扫视此时跪在周围的众皇子,一抹笑意浮上嘴角:“众阿哥接旨。”
“腾”的一声,胤禟猛地起身,指着隆科多问道:“皇阿玛殡天之时,我等兄弟皆跪在院外侯召。你在内室受命,这遗诏却从园外传来,到底是真是假有谁知道?”阿哥们心中本都早有疑惑,一听胤禟之言亦皆立起身瞪向隆科多。隆科多如今已是胜券在握,不疾不徐的开口:“大行皇帝临终遗我口谕,并留有遗诏于宫中,是以遗诏从园外传来。”
“既有遗诏,为何之前不言?”胤誐责问道:“早起皇阿玛召我等于榻前,谆谆教诲,精神尚好。何缘突然殡天?”胤誐这番话让阿哥们陡然一颤,全都望向龙榻上的康熙,莫非
隆科多已能体察到四周的杀气,他明白此时胤禛绝不会为他出头。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绕过,最后他猛地抬头直视胤禩冷寒的目光。他转身跪倒在康熙榻前,且哭且泣:“万岁爷的病情自昨日夜里便急转直下,万岁爷不愿阿哥们忧心,严令奴才们不准私言半句。今日早起,万岁爷即感精神转好,便传召众阿哥。而后太医请脉亦言圣体安泰,可谁料”隆科多看了一眼始终跪在榻前的胤禛,屏住气道:“谁料午后八福晋奉召觐见,福晋可能言语间对圣上多有冲撞。奴才在内室外隐约听见圣上气急喝道:‘你在指责朕’,而后不久奴才便听见福晋大喊传太医,没想到太医却被魏公公拦住了”
“胡说!”魏珠气的面色惨白:“是万岁爷自言身体无碍,下旨不召太医。当时万岁爷与福晋说笑,大笑之后浓痰卡喉,福晋担忧万岁爷身体才会传唤太医。”
“竟是如此。”隆科多随即提声道:“可奴才只知万岁下旨将福晋关押,而后便昏睡不醒。待万岁醒后,又怒斥八福晋逾越礼制、非议朝事,赐其西洱泉,斥令其自悔罪行。”
“隆科多!”胤禟咬牙切齿的瞪着隆科多,阿哥们也都愣住了,全都望向神情木然的胤禩。胤禟眼白泛红,厉声喝道:“你胡说!”
胤禩此时惟感锥心之痛,他只觉得整颗心似是被丢进醋中熬煮,又酸又涩。只一夜,他似是变得一无所有了,阿玛,皇位,还有她,他一下子失去了一切。
隆科多略一躬身道:“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天地可表。圣上惩罪福晋之后,怒急攻心,始终昏睡。方才转醒,口传遗命委以大任,命奴才迨嗣皇帝赶到方可传诵遗诏。奴才所言所行,皆为奉大行皇帝遗命,奴才不敢私专。”
“你”胤誐又欲言,胤禩将他拦住。待隆科多说完之后,胤禛便撑着龙榻起身,回身直视胤禩,这一刻明明胤禛是赢家,可胤禛却看到只有胜者才配拥有的自信。胤禛明白他的对手从来就只有一人,那就是胤禩,而胤禛此刻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战胜胤禩,因为此刻之后胤禛便是王者,胜者的自信只有王者才配拥有。
胤禛始终盯着胤禩,接过隆科多手中的遗诏递给胤禩。胤禩微一阖眼背过身去,胤誐一愣,接过遗诏。胤禛亦背过身去阖上眼,他知道他赢了。
阿哥们传看过遗诏后皆在观望,胤祉环视内室之后便轻抬衣摆,率先跪下叩首道:“嗣皇帝节哀。”大势已成,胤祐、胤禄也随着跪下叩首,口道圣安。阿哥们随之纷纷跪下叩首。胤誐望了一眼窗外,正欲向外退,眼神触及背身而立的胤禩时脚步便停住了。而离胤禛较近的胤禟却箕踞而坐,轻慢的瞪向胤禛,胤禟虽反不了胤禛,亦不会臣服于胤禛。
胤礼死死的攥着手中的遗诏,一切对他来说太突然了。跪在胤礼身旁的胤祥轻推胤礼,胤礼猛地醒神,用力的挣开胤祥的手。胤礼忘不了刚刚在园外,他和胤祥刀剑相抵的情形。胤禩看了胤礼一眼,回身对着龙榻跪下,没有急着叩首,而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的阿玛。胤禩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阿玛竟会用这种办法让他臣服于胤禛的脚下。
胤礼抬头看向跪下的胤禩,盘坐的胤禟,呆立一旁的胤誐。遗诏从他手中脱落,他一步步的退出内室。心被掏空了,脚底一个踉跄便跌坐在殿外。一瞬间,眼前模糊了,竟是这样一个结局。胤礼挣扎着爬起身,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踉踉跄跄的奔出书房。
鹅毛般的雪花随风飘落。厚重的白雪压弯了梅枝,盖住了那一片片琉璃瓦,也给一个王朝添上了最后一笔。
万事皆有果。只是谁能料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十一月十三日戌时,康熙卒于畅春园清溪书房。隆科多向胤禛宣布遗诏,连夜将康熙遗体运回大内。
十一月十四日,胤禩、胤祥、大学士马齐、尚书隆科多总理事务。召抚远大将军胤禵来京。
十一月二十日,胤禛于太和殿行朝贺礼,继皇帝位,为雍正帝,以次年为雍正元年。命兵部尚书白潢协理大学士。以杨宗仁为湖广总督,年希尧署广东巡抚。
十二月十一日,封贝勒胤禩为廉亲王,胤祥为怡亲王,胤祹为履郡王,废太子胤礽之子弘皙为理郡王。
这是为康熙守孝的第二十七天。琳雅立在殿外不时的向内张望。梓歆跪在乾清宫康熙的梓官前,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而她亦无悲无怨。
“万岁爷。”琳雅刚欲请安,胤禛微一抬手,她便躬身退下了。
胤禛在殿外驻足,看着殿内的人。进或不进,见或不见,见了又该说些什么?几个简单的问题却让他犯了难。如今的她已不能言语,不能轻蔑的说:‘五百年必有王者兴’;不能七分劝诫三分警告的对他说:‘君若以此始,则必以此终’;更不会理直气壮的说:‘人总是欺负对自己好的人’。如今她的心里究竟是恨还是怨?胤禛真的没有把握。
殿内的梓歆弯身磕了三个头,便起身向外走。胤禛略一侧身拦住她:“早朝时他们通报说你醒了。可我赶到养心殿时,她们却说你到在这儿来了。”胤禛笑了笑,尽可能自然的问:“身子好些了吗?”
梓歆向后略一躬身,胤禛便拦住她:“不必。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些虚礼。”梓歆听罢仰起头,微笑着看向胤禛,她想看看今时今日当他得到一切之后,他究竟还想要什么?
“你笑什么?”话一出口胤禛的眼眸便黯了,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的苏培盛。苏培盛会了意,连忙捧着盛着纸笔的托盘走到梓歆面前,恭敬地垂头道:“主子。”
梓歆看了一眼苏培盛,真是个聪明人,不叫福晋叫主子。她笑着提笔,潦草的写完将笔放好。胤禛看了一眼,嘴角便浮起一丝冷笑:“他很好,早朝刚受封和硕廉亲王。我已经命他们拟旨,之后会封他为理藩院尚书。答应你的,都做到了。”
梓歆提笔又写:“送我回去。”胤禛看完问:“你要回哪儿?如今已经没有八贝勒府了,如今有的只是廉王府。他扶助十四不过是为求个亲王,我把他想要的都给了他。他也该把属于我的还回来。”梓歆听完便笑了,胤禛在她的笑中看到了嘲讽,提声道:“我也会把亏欠你的还给你。丧事过后,我会加封你。”说完又重重的补充:“我说的是我,不是朕!”
梓歆止了笑,认真的看向他。如此强调朕与我的区别,只能说明真正介意的那个人是他自己。“加封?敢吗?”梓歆写完便将笔丢进托盘,转身走了。如今残害弟媳,得位不正的流言四起。如此看来,康熙那么做不知到底是为了帮胤禛,还是为了牵制他。
“唐太宗敢做的,朕都敢!”
苏培盛小心的托着托盘,垂头盯着在托盘中滚动的狼毫笔,努力想让它停下来。胤禛将信笺死死的攥着手中,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消逝在阳光中。他已说不清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是爱还是恨,抑或是,又爱又恨。他只能确定一点,她不同于任何一个女人,她总是理直气壮的挑战他,即使是今时今日她依旧不肯向他臣服。所以这段日子里每当他去探望昏迷的她时,心底总会暗自萌生一个念头,期望她不要醒来。因为那样她就不能拒绝他,不能拒绝他对她的好。
“加封,敢吗?”胤禛口中呢喃,侧头看向康熙的梓宫,他正在一点点明了父皇的深意。康熙殡天之后,他命胤祉处理丧事内事,胤禩处理外事。却不料胤祉竟私自外出,同胤禩密语多时。他即位二十余日,诋毁他得位不正的流言就已在民间四起。胤禛思量着跪在梓宫前,这个三哥怕是如今眼前最大的威胁。
梓歆坐在永和宫中打量着四周,她可以算得上是这里的稀客了。印象中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满打满算不过来过十几次。德妃不喜欢她,可以说是本能的厌恶。而她对德妃,自是也无好感,如今她不过是在想办法回家。她能强烈感受到胤禩对她的思念,所以,她必须要回去。
德妃扶着丫鬟从暖阁走了出来。如今的德妃已贵为太后,礼数自当有变,梓歆起身下跪叩首。德妃笑着落座:“这礼怕是行大了!八福晋快起。”德妃说着又问:“八福晋有事儿?”说完又笑了:“本宫忘了,你哑了。来人,备纸墨。”
梓歆微一摆手,将之前写好的信笺递给身边的丫鬟。德妃接过一看,嘴角微扬:“放你出宫?”说完将信笺随手丢到桌边:“如今你住的养心殿,旁人根本连靠近都不行,如何放你出宫?再说了,现如今但凡你走到哪儿,不是前后跟着那几个人。本宫可没这能耐放你出宫。”
梓歆又递给丫鬟一张信笺,德妃一看更是笑不可抑:“赐死你?”德妃起身走向梓歆:“他如何看重你,你比谁都清楚。赐死你?这不是在玩火吗?”德妃说完将手伸向梓歆:“你还有什么法子?一起拿出来吧。”从梓歆手里接过第三张信笺之后,德妃气得柳眉倒竖:“立你为妃?立弟弟的女人做妃子,亏他想得出来!”
梓歆将最后一张信笺递给德妃。“三者取其一。”德妃看完之后,定神细看梓歆,经历这么多年,德妃想看看她有什么过人之处。称不上不是绝色,但眉宇间那份张扬自信却是慑人的。良久之后德妃道:“来人。”
马车颠颠簸簸,梓歆靠着车壁摩挲着手里的信,从今之后他们要以这样的方式交流。想到这儿她微阖上眼,从醒来到现在她都没有想明白,为何她喝下了毒药却没有哑。当她醒来之后,看到丫鬟们手中的笔墨时她才隐约记起,她曾服下一瓶毒药。也就是那一瞬,她便决定从此不再开口。只为可以回到他身边,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要试一试。
马车停了,梓歆只觉得恍如隔世。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却好似什么都变了。雪后初晴的天,湛蓝如洗,踏着脚下的积雪,她只想马上见到他。
“梓歆。”闻讯赶来的胤禩先是一愣,便奔向她将她用力的揽进怀里。这一刻,这个实实在在的拥抱,才让他敢相信她是真的回来了。
没人知道胤禩这一个月是如何度过的,康熙殡天之后胤禛便派人送来一束头发,梓歆的头发。发尾切的齐整,是用刀割下来的。胤禩看到那束头发后,便跌坐在凳子上。胤禛的意思很明白,今天是头发,明天就可能是人头。胤禩在屋中枯坐了一夜,便进宫面见新君,总理朝政事务。
之后的日子面上似是恢复平静,可她临行前的那番话始终让他挥之不去。那个梦,这个结局;当时的试探、规劝,莫非这一切她都早已料到?胤禩想过,却没有力气深想。那句‘人间真情,天地不夺’占据了他整颗心,老天可以夺走他的一切,却夺不走他们之间的爱。
梓歆靠在他的怀里,眼泪夺眶而出,她连忙拭去,她已想好从今之后不会再有眼泪。梓歆稳住情绪之后,抬手分开他,捧起他的脸打量他,随后便笑了。还好,他不过是瘦了些,精神很好并未见一丝衰颓。他还是那个骄傲自信的爱新觉罗胤禩。
胤禩看到梓歆嘴角的笑,心便隐隐抽动。稳了稳情绪开口说:“我们离开,我带着你离开京城,去江南,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这就走!”胤禩说着眼眶湿润了,他亏欠了她,他只期望让她今后的每一天都能快乐。
梓歆看着胤禩。离开,江南,自那次谈话后她便没再想过。看着胤禩泛湿的眼眶,她读懂了他的心思。她摊开他的手,在他的掌心写道:“有你便是家。”这辈子她哪儿也不想去,她只想守着他,四年也好,四十年也好,长相厮守是她如今全部的祈望。
胤禩用力的合上手掌,将她的手紧紧的攥在掌心中。只说了一句很俗的情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梓歆笑着靠近他温暖的怀抱,慢慢的阖上眼,让泪消融在心中。他说到了,也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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