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军事 > 天下布武 > 第三十五章 平地波澜(下)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定都南京,并非是一切的结束,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啊!看着钱陈二人继续着无谓的唇枪舌箭,顾迩然在心中暗自盘算对策:眼前尽是纠缠不清的权利棋局,没想到洪杨尚未露面,连各自的代理人就已针锋相对到如此境地了!

    阋墙之祸,胜者为王,莫不要到最后却无法收场——这样的漩涡,已经吞没可古今多少雄才,也许也会吞掉整个天国大业啊!自己正在这其中越陷越深,现在的高位,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呢!

    ……

    这局面对道尔倒是有帮助的:目前的情况,谁还有心思去过问一个外国人呢?自己提议,想必不难还他自由吧?唉,天高任鸟飞,也许不自由的,反而是自己也说不定……

    这样漫无目标地浮想联翩,李寿春已经把他们引过了长廊,到了三门前(我未成名曰:靠!这么多重门!);打断顾迩然遐想的,照例又是钱江品评对联的说法。不知是不是接受了节约时间的建议,这一次他的评语异常简练:“俗!”

    顾迩然抬眼细看,只见门两边用金字大书:“东风解冻,暖回阳谷之春;王泽敷天,善锡群黎之福。”并未看出什么不当之处,再留意陈承瑢的表情,脸色大变,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气急败坏了。

    被钱江这么当头凉水浇下来,估计是谁都不会好受的,李寿春等人也是相顾失色,但碍于级别身份,却又无法帮忙转圜,也只有跟着出汗的份。

    因为小陈的关系,顾迩然对陈承瑢还是颇有好感的,一时还想不明白个中深意,但一再找茬的总是钱江——就算陈承瑢只是落第举子,才学不入你钱大名士的法眼,但公众场合,好歹给人留点面子吧?何况自己也是东王一系提拔的,日后还要同殿为臣,虽然不能明着反驳,打个圆场尽还可以,他定了定神,正要开口……场面却又起了变化!

    “哦?这联子怎么俗了?”人尚未到,声音先至——陈承瑢带头下拜,包括钱江诸人一齐也跟着跪倒——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府的主人:东王九千岁劝慰师圣神风禾乃师赎病主左辅正军师杨秀清(呵呵,好长的头衔!真是方便骗字数啊……)!

    “唉,越来越热闹了。”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顾迩然感觉膝关节的抗议声,“殿下不在大厅候着,跑到门廊来干什么?这下可好,等钱陈二人把这段公案剖析清楚了,自己也该得上关节炎了……”(大厅里是有地毯的,顾迩然的算盘打得倒是蛮精……)

    杨秀清似乎知道他的心理活动,随意一挥手:“都起来吧,不要拘礼——东平先生,敢问你看承瑢这联子何俗之有啊?”

    “臣信口彰否,不当之处,还请殿下恕罪!”面对东王之尊,钱江毫无惧色,依旧侃侃而谈,这份气度倒是令顾迩然肃然起敬了。

    “但说无妨!”杨秀清似乎不以为意,脸上甚至还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但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顾迩然在旁边却看得清清楚楚。

    “殿下宽宏大量,臣就放胆直言了。臣以为,并非这对联的文采俗,而是其中的意蕴,令人难以苟同!”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钱江这番做作,估计连杨秀清都被吊起了趣味,虽明知他要借此生发一番道理,却又颇想了解到底会变出些什么花样来。

    “要说这对联的工整,倒也没有太大的硬伤,至于重复用字,也只是小节不当而已……”钱江一开口就指出两个“之”字使用不当,陈承瑢固然面红耳赤,一时不知所谓,这等有违忠厚之道的措辞,也令在场东殿的官员纷纷皱起了眉头。

    钱江似乎全无所觉,继续言道:“至于用藏头格,在联中嵌上殿下的封爵,也算是偶得的妙手——不过,所谓阳谷之春、群黎之福,东王殿下不觉得太矫情了么?”

    一片寂静……

    在场的诸人,谁也不敢出声:居然直斥东王矫情,钱江他到底有几颗脑袋啊?

    率先打破沉默的,依旧是陈承瑢,他忿忿地反驳:“钱东平,你不要信口雌黄,殿下功高劳苦,岂能任由你毁谤!”

    以杨秀清的身份地位,当然不能屈尊去与钱江才口舌较量——陈承瑢抢着发言并非是气昏了头有失礼数,而是实在不愿殿下因此而显得被动。

    “陈丞相此话差矣,是非自有公论,得失本无绝对,然则言者无罪——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莫非殿下竟不愿闻钱某一言?”

    “此话怎讲?”杨秀清依旧不动声色,气势却无声无息扩散开来,对面的一干人等都隐约感受到一种慑人的压力,“对联不过文字儿戏罢了,至于其中誉论,莫非东平先生认为孤当不起么?”

    “非也!东王为天国大厦的柱石,江岂敢随意彰否?”正题之前先送两顶高帽,看来钱江也不是完全不知分寸——不过这样程度的奉承杨秀清见识多了,自是绝不会真当回事的——“何况勋业盖世,人人有目共睹,较联中的赞誉,尤有过之!然则臣以为,以殿下的地位,曝之于众人却欠妥了。”

    “哦?请道其详!”

    “自来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请问殿下,天国至尊却是何人?这天国之众又是谁的臣民?”

    “率土之滨,莫非王民!天国第一人自然是天王陛下!”杨秀清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但顾迩然却分明看到东王面部肌肉正在颇不自然地抖动,“一定是我眼花了……”这样嘀咕着,他的心思已经转了好几道弯。

    “既是如此,这联中所云,仿佛比拟不伦啊!”钱江好象全然不受影响,依旧不紧不慢地阐述自己的观点,“依臣所见,似二门那副对联要好得多!”

    ……

    二门?不必杨秀清凝神思索,在场的其他官员也纷纷回想,若非东王在现场镇着,估计早就吵嚷嚷议论开了。

    原来如此!一直不明白钱江为何在对联上纠缠不清,甚至去捋东王的虎须,此时结合先前所见,顾迩然猛地茅塞顿开,明白过来:钱江所针对的,不是一般文字的意气之争,而是冲着对联的格局气度——虽然只是区区几十个字,中间可包含了对东王地位的判断认知——比起自居阳春赐福民众的至高威势,“位冠百僚、职司左辅”的定位要贴切得多——起码,仍然处在臣下地位的觉悟,会令洪秀全人等心中舒坦不少……

    用心良苦!胆大包天!顾迩然在心中偷偷地给钱江下了评语。不过,怎么来看还是太过火啊——别的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点东王的不是,未免不够理智哩!靠实力说话自然天经地义,这样字面上的计较就显得可笑了——与事无补不说,光摘个牌子换副对联,能改变双方力量的对比么?

    如果这不是钱江个人的行为,难道洪秀全真的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跟杨秀清摊牌么?在顾迩然眼中,这样的事情应该在密室里交流才差不多啊……

    现在不会有更多时间留给他思考了——因为对钱江所言,东王已经从容作出反应……

    “东平先生所言不差!孤是一时失考虑了——既是如此,这三门的对联就一并换过吧——承瑢,大门那副也给除了:好教天下人知晓孤王的心意!”交代完这些杂务,杨秀清颇为潇洒地一挥衣袖,“各位,今日既是孤开府的首日,乔迁喜宴和庆功酒一起摆了——也是酬答诸位为天国建下的大功!诸位,且随我来罢……”

    预料中的冲突并未发生,东王的情绪竟像丝毫也没有受到钱江影响一般平静,心中暗暗称奇于政治人物的惊人城府,顾迩然和其余众人一面谦逊劳动东王枉驾屈尊,亲自延宾,一面跟着进入王府的大厅里。

    ※※※

    饭还没吃先闹出这样的风波,顾迩然一阵阵地犯恶,所谓食欲更加是扔到爪哇国了——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东王要是这么好相与,打个招呼就能和好如初,洪秀全还用得着费尽心思玩什么天京事变?

    一头雾水外加提心吊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件,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除了听天由命地人云亦云外,顾迩然想象不出更加积极的应对方法。不过,东王会如此“从善如流”,实在出人意料的很呢!

    现在的杨秀清,无论是实力和地位都较当初在武汉时更加羽翼丰满——除了一直以来东殿执掌的军政条令外,随着一路上大量群众的加入,他实际控制的军队也充气般迅速膨胀:最重要的一点是,新收编的战士不同于广西打出的“老营”,只对天王尽忠——经过宗教的洗脑,这些生力军的忠诚和信仰都毫不打折地奉献给了上帝,之后才轮到天父“次子”洪秀全——有什么比代天父立言更好的手段可以控制他们呢?

    对杨秀清而言,这实在迅速扶植己方势力的最佳途径!事实上,东王的嫡系已经掌握了三分之二的兵权(注),不算翼王的水师和北王的骑兵,真正仍完全在天王影响下的,怕也只有林凤祥部的精锐和秦日纲控制的一部分水师而已。

    惟其此,在顾迩然看来,东王更没有在刚才场合示弱的理由,毕竟钱江只是作为洪某的私人代表,因为他一番话东殿居然要更换对联,这样的面子,东王也丢得太大了吧?

    ……

    莫非……

    (注:政令虽自东殿出,并非是杨秀清掌握了一切,在起事之初,其实是诸王各拥部属的,之所以此后东府势力日大,跟南王、西王的早死,用相当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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