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3章风波(本章免费)
冬去出来,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如流水一般悄然流过,昨日稚气的总角已经不知不觉中长成了俊俏的翩翩少儿郎。而窗户外偷窥南恨天的安兮若也长成了一个秀气的小丫头,唯一不变的就是南恨天依旧是不耐烦的脸,还有安兮若总在后面追逐,笑得甜甜的样子。
一年一次的元宵夜,暮色才刚刚上来,白暮云就来到了谨王府,今晚他们约了一大帮人出去游耍,入春的第一场雪也已经停了,待到暮色微上时,天地间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姿态娇研的梨树堆积了好多残雪,苍劲的枝条上绽放出点点白花,明艳而张扬,如果不是没有淡淡的暗香,几乎就要以为今年的梨花开的格外早呢。
“走吧。”换好华丽便装的南恨天走了出来,打断了白暮云悠然自得的品茶赏花。
“哥哥。”脆生生的女音在他耳边乍响,南恨天转头,看见安兮若站在窗户边,一双眸子仿佛被雪水浸泡过一般,分外清亮,灿烂的笑容带着一派殷切。
“你怎么在这里了,还不快出去,免得小环找你。”南恨天眉毛一挑,语气不善地说道,这三年来,不论是安兮若怎么哀求,他都硬是没有带她出去玩过,不是他记仇,只是,那件事实在是给他留下太深刻的印象,让他不得不防,而且,他心里始终还是有芥蒂啊,可以和安兮若和平共处,但是,绝不会爱上她,将三岁的安兮若嫁给他,和他日日相对,青梅竹马,然后顺理成章地相爱,这般的步步为营,完美的算计,感觉就像是陷阱一般,他也许无力反对,但是,却可以管好自己的心。
“恨天,今天可是元宵节,带若若出去玩玩也好。”白暮云看着眼前安兮若,一身儒裙翩翩,窄衣小袖,头上梳着可爱的羊角辩,这般精巧的打扮,知道她准是想出去了,忍不住开口道。
只是,这个理由压根不是理由,元宵年年都有,前两年也不见得带了她,所以,南恨天只是冷着脸,把唇抿成一条直线,却并不应声。
“你,不会是还在记仇吧,都多久的事情了。”嘴角漾着若有似无的笑,狭长的桃花眼中闪着透彻的光芒。
“当然不是了,如果要记仇,貌似你也是一份子吧。”他居然还敢提那件事,那次,也不知道是谁笑得最响,南恨天黑眸一眯,脸上拢了一层冰霜,带着牙痛表情一般冷声哼道:“要她去也可以,你带啊。”
“好嘛,我带就我带。”白暮云也知道自己刚才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嘿嘿一笑,灰溜溜地应道,只是,在南恨天看不见的角度,冲着安兮若比了个胜利的表情。
“谢谢云哥哥。”安兮若一扫刚才楚楚可怜的小媳妇样,欢呼一声扑上去抱住白暮云,脸上晕染出美若朝霞的艳红。
南恨天黑色的眸子如夜一般深沉,冰冷的,毫无温度地扫了一眼亲热牵着手跟在他后面的两人,一股浓稠又萎靡的酸意竟然渐渐浸润了他的胸口,这个死丫头,也不看看要是他不同意的话,她能出门吗,居然谢谢…云哥哥,他很生气,因为,安兮若没有对他道谢?就是这样的,他想。
等到他们三人慢慢走到大街上的时候,天已经黯淡下来了,宽广的街道上,满眼的火树银花,各式各样的花灯,延绵了十里长街,照亮了整个大街,就连护城河也笼罩了一层飘渺的轻纱,河水悠悠,但见月在水中游,灯在月边绕,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
“若若,来吃糖葫芦。”白暮云看着安兮若掠过那些卖吃食的,一点点睁大了眼睛,黑黑的眼珠直转,好看的唇拉出一个温柔的弧度,随手丢了块碎银子给小贩,直接取了糖葫芦递到安兮若手里。
“给我的吗?”安兮若明眸猛地一亮,笑靥如花,迫不及待就咬了一口。
“真好吃,谢谢云哥哥。”她嘴里还包着糖葫芦,鼓鼓的,开口说话的声音都瓮声瓮气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她精巧的五官仿佛在发光。
“慢点吃,小心噎着。”果真小女孩都是喜欢甜食的,白暮云轻柔替她拭去嘴角流出的糖水,感受到她的快乐,他的眼眸越发显得幽深,带了轻缓的笑意,一如夜空的温柔,这样宠溺着她,真好。
“还不快点走,早知道就不要带你这个拖油瓶了。”一边的南恨天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这一切,巧笑倩兮的若若,温柔,玉般的白暮云,灯火阑珊下,仿佛是一幅绝美的画卷,而他,成了多余的陪衬,他的胸口一阵发闷,开口的语气硬邦邦的,满是不耐,伸手使劲地拉着安兮若就往前走。
“哥哥,糖葫芦好好吃啊,你吃。”他抓的力气有点大,安兮若感受到她满心的不高兴,缩了缩肩,举起手中的糖葫芦,玉珠子落银盘的声音软绵绵的流泻,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
看到已经快要触碰到他嘴唇的糖葫芦,南恨天眉头一拧,挥手打掉了她手中的糖葫芦,声音冷的如厚厚的积雪:“谁要吃什么鬼葫芦。”
他心里不痛快,手上也没有控制好力道,只听见啪地一声,在夜风中回荡,一时之间,三人都有些怔住了。
“小王爷,你太过分了。”白暮云上前一步拉下安兮若的手,就着灯光,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白皙的手背上,浮现出淡淡的红痕,桃花眼微微眯起,浓密的睫毛像梳子一样在眸子中落下阴影,他在生气,生南恨天的气,也在难过,看到若若的手,仿佛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狠狠扎进了心脏,让他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是真心喜欢若若这个妹妹的,怎么见得她受一点委屈呢。
那样的红,轻轻触摸一下,就听见她痛的直吸气,心更是沉了下。
“若若不痛的,都怪若若不好,不知道哥哥不喜欢吃糖葫芦。”安兮若琉璃般的眸子就此暗淡下来,眨巴着泛起泪意的大眼睛,嗓音里有着相当压抑的成分,看着脚边沾染了尘土的糖葫芦,忽然感觉到凄惶,这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大街上,她只有哥哥一个亲人,可是,哥哥却不喜欢她,会不会有一天,就会像扔掉糖葫芦一般扔掉她。
七岁的安兮若,眸子中渐渐氤氲起来依稀的泪光,却不敢哭出来,哥哥不喜欢别人哭,如果哭了,会不会更不喜欢她了,也像姨姨那样不要她了,她怕,她一个劲儿黏着南恨天,只因为姨姨以前说了的,他是她的亲人,而她,只有他了。
“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感受到白暮云快要发作的怒意,安兮若一把拉扯住他的袖子,那么用力,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强迫自己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小声说着,南恨天心里还在别扭着怎么弥补刚才的失误,看到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就好像吃了苍蝇般,梗在吼间,郁结非常,一甩袖子,走在前面了。
偌大的雅间里,早已经有人来了,清凉的夜风徐徐,载着酒香,精致的佳肴,铺满了整整一张长桌。
“恨天,暮云,你们才来啊,这可要罚酒三杯啊。”倚靠在温香软玉里的锦服少年冲着两人扬了扬手中剔透的玉杯,一双眸子已经熏染了酒意。
“不是说就我们几个吗,这是什么?”南恨天的声音还有些僵硬,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灼灼夭夭尽光华,扫向了那几个年轻的女子。
“这不是让你享受嘛,是柔情,就注定了偎依呢喃,小桃红,还不快给两位爷倒酒。”偎依在花红柳翠中的少年桃花眼眯成一条缝,嘴唇轻轻上勾,不知刚刚偷吃了谁的胭脂,染上了一抹零星的玫瑰色。
“流煦,你这小子。”白暮云给了他一拳头,摇头笑笑,这个家伙,现在就是一副风流样子,他揉着眉心,仿佛可以看见不久的将来,京城少女们一颗颗红心碎成片片的惨景,南恨天已经径自坐下了,他转头看着有些惴惴不安站在门口的安兮若。
温润如玉的笑沾染了他的面容,在灯光下缓缓绽放,若一壶新泡的碧螺春般,暖人心扉,让人口齿留香:“若若,你也来坐啊。”
屋内一盏一盏的彩灯被点亮,迷离的光芒勾勒出一番妖娆妩媚的味道,而这边,安兮若已经乖巧地挨着白暮云,一双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拽住白暮云的袖子,秋水般的双瞳里写满了紧张。
她很依赖白暮云,而不是他,这个认知,让南恨天很是一口气堵住,拿起了一边的酒,一下就灌了下去。
“好,恨天果真豪爽。”几个随意而坐的少年抚掌大笑,清脆的声音里带着志得意满,有缠绵如水的琴音在房间里低低扬起,混合了夜的浓郁,缓缓晕染开来,在慢慢低落下去,帷幔拉开,娇美的女子莲步姗姗而来,素手抬起,往杯子里又蓄满了酒,彩衣裙裾在地上如流水一般缓缓滑过,粉黛微微垂下,朦胧的灯色下,潋滟了眼底的风情,南恨天接过她手中的杯子,而她也扬起恰到好处的笑颜,盈盈地伴在他的身侧。
“暮云,还有你没有罚酒了。”一边的哄然叫好声之后,有一对人儿成了,他们把视线落在了正在给安兮若布食的白暮云身上。
“若若,糯米糕不要吃多了啊,云哥哥去去就来。”见到他要起身的安兮若眼里一下子紧张起来,小手搅着筷子,却并不吃下去了,看着她水漾般的双眸,白暮云淡淡的笑颜,沁满了心疼的痕迹,含着千古的溺爱,这么轻柔地说。
酒杯相撞击的清脆声响,歌舞升平,美人如玉,盈盈笑语,月影秀丽,安兮若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娇小的身形隐匿在灰色的阴影里,淡色的下唇被她的贝齿轻轻咬住,看着白暮云仰着脖子喝酒,少年优美的颈项弯成一道美丽的弧形,再小心翼翼地转过去一点,是哥哥俊美绝伦的面孔,水晶深瞳流光溢彩,越发晶莹冷酷,带着蛊惑人心的香艳邪魅,而她,是否已经迷失在那如蜜糖般惑人的凤眼中,万劫不复。
她心尖一阵痛楚,黑白分明的眸子氤氲起淡淡的水雾,她亲眼看见,哥哥的旁边,那个亲昵相依的女子,长长的乌发如瀑布一般从肩头披落下来,趁着白腻如脂的脸蛋娇媚的好像月下初绽的牡丹。
哥哥,是喜欢那样的女子吗?那样,会弹琴,会唱歌的女子,因为,她看见南恨天脸上有从来不曾对她露出过的笑意,还有,她从来没有靠过的肩膀,有一点零星的湿意溅落在空气中,消失不见,她想,如果,她也是那样的女子,哥哥会不会也这么对她笑?
南恨天是故意的,他看见安兮若的水眸之后,一反刚才打算推开面前女子的想法,还故意凑过头去和她低语,喝了酒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说不出的韵味,好听极了,只是,他明明没说什么,那个女子却笑得花枝乱颤,看得他一阵厌烦,开始还以为是个清雅的女子,没想到也是这样的庸脂俗粉,鼻尖充斥着她浓烈的脂粉味,他感觉有些气都透不过来,还是若若身上淡淡的花香好闻,心头不自觉划过这么一个念头,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要拿她们作比较呢,凤眸微微一扫,安兮若坐的位置已经空了。
“人呢?”他眸光一凛,一丝慌乱在胸口蔓延开来,挥手推到一个劲往他身上腻的女子,推门出去了。
此时,安兮若正坐在客栈门前,纯净的双眸目光迷茫而脆弱,她不是很喜欢哥哥的笑吗,可是看到哥哥对别人笑了,为什么心里竟然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滋味,从心尖上淡淡的如墨水般荡漾开来,那样浓稠,那样酸涩,让她有了流泪的冲动,直到很久以后,安兮若才明白,那就是愁绪。
“七…少爷,您还是快点回去吧,不然,奴才可就惨了。”街道上面,后面的小跟班一张苦瓜脸,对着前面的华服公子不断哀求。
“我知道啊。”南旭日懒洋洋一笑,斜眼看着面前展颜的小景子,话锋一转:“那又怎样?”
是了是了,受罚的是他小景子,七皇子当然是无所谓了,想到这里,小景子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沮丧不已。
南旭日看着眼前嘴角一抽一抽,活像中风了的小景子,潇洒地打开手中的折扇,继续往前走,只是,乐极生悲,他们都没有发觉,楼上有一个花盆摇摇欲坠,正向着他的脑袋砸去。
“小心。”安兮若看到这个景象,瞳孔蓦然一缩,想也没想地冲上前,推开了南旭日。
“哐当。”花盆擦着她削瘦的肩膀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一堆土,安兮若闷哼一声,肩膀好疼,疼得她跌坐在地上,呻…吟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你怎么样?”南旭日挥开小景子想要给他拍去衣服上的灰的手,看着面前的安兮若,如瓷器一般白皙的面庞已经沾上了灰尘,显得有些狼狈,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听到了她的闷哼,知道她受伤了。
眼前这个双眸清如水的女孩,刚刚为了救他,受伤了,这个认知,让他的心一下子柔软了起来,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他墨玉一般的瞳仁里波光闪动,渐渐的,泛起了一层她看不懂的颜色。
“我没事。”她视线掠过客栈门口的身影,那是南恨天,她慌忙站起身,趁着南旭日不注意间,人已经跑远了。
“喂。”南旭日想要叫住她,此刻已是放花灯的时候,街上的人忽然多了起来,他在人潮中搜索她的身影,只是,却寻而不得,等到人群过去之后,哪里还有那道小小的身影呢。他握着手中她落下的耳环,上好的羊脂白玉在月下闪着清泠的光,映着他轻轻的,寂寞的笑。
原以为可以有个真心对他的人,却不过一瞬,就如流沙一样消失了。
“七…少爷。”小景子看到他抿起来的双唇,潋滟的,仿佛是失色的桃花,疑惑的开口,不明白为何七皇子眼中忽然出现了浓重的伤痛,仿佛随时可能破土而出,其实,他更喜欢那个不羁的七皇子,纵使那笑是伪装的,却看着不那么难受。
“回吧。”南旭日看了一眼街道边摇曳生姿的彩灯,已经失去了来时的心境,平静地开口,只是,他的心已经不平静了,有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精灵般的女孩,扰乱了他如死水一般的心湖,却又消失的彻彻底底,让他连感叹都来不及,这真是……苦笑。
“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南恨天看到她的那一刻,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只是,瞟到她脏兮兮的小脸,眼眸中划过一丝郁色:“安兮若,你是猫头鹰吗?”
“啊?哥哥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安兮若还沉浸在南恨天亲自来找他的欢喜中,冷不防被南恨天一扯,肩上的疼又钻心地传来,差点就忍不住要哭出来。
“你真的和猫头鹰一样代表着不祥之兆,你这个样子,我们还能上去吗?”南恨天眸中凝结着怒气,近乎咆哮道,这个傻瓜,才一转眼没看见她,她就有本事把自己搞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样啊。”安兮若垂下眼眸,声音都已经变了调,原来,在哥哥的心中,她只是不详的存在,只是妨碍他而已。
“恨天,若若都这样了,你还这么说她。”白暮云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看着安兮若发丝凌乱,垂眸敛息的样子,心蓦然一痛,愤怒如火燃烧了他的眼眸:“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回去,我送她好了。”
他说完,拉着安兮若的手,慢慢向着马车上走,而南恨天却并没有阻拦,他只是站在原地,眸中划过一丝复杂,拳头紧紧地捏起来,明明不想这样的,可是,即使离她很远了,安兮若,却依然能轻易挑起他的怒气,他这是怎么了。
安兮若顺从地跟着白暮云向外面的马车走去,只是,却依旧忍不住回头,她的哥哥站在灯光中,面容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看得到他纹丝不动的腿,他真的是,不愿意送她的,可是为何心里还要有期盼呢。
狠狠地转过头,泪水像倾斜的海,一发不可收拾。
“若若,你怎么了?”白暮云看到她的眼泪,淡雅的气质顷刻消散,有些慌乱地看着她。
“疼。”安兮若有气无力地说着,她身上嫩黄的儒裙已经脏了,皱巴巴地贴在她身上,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肩头渗出的浓稠的血迹,模糊了衣服上的花纹。
“若若不疼,云哥哥马上带你去医馆。”他一把揽住她,减少马车滚动带来的震感:“快,掉头去医馆。”大声的对着外面赶车的小厮吩咐着,声音里都带了一丝紊乱。
“疼,疼。”安兮若嗅着他怀里淡雅的清香,一如他人般的味道,给人安定的感觉,泪水如坏掉了的堤岸,止不住水的冲击,弯弯的眉轻轻皱着,似乎在隐忍什么,长长的睫毛低垂,缠绕着半缕忧伤,她明明砸到的是肩膀啊,为什么心还有疼些,疼得她忍耐不住,不敢在哥哥面前哭,所以只能在云哥哥面前哭起了鼻子。
“不疼,若若最勇敢。”白暮云只是抱着她,低低的重复着,温润的目光扫向她哭得一塌糊涂的小脸,和煦若冬日的阳光,全是溺爱和心疼的温柔。
那一晚,南旭日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挥之不去的是眼前那一双比冰雪还要清透的眸。
那一晚,安兮若就在白暮云怀里沉沉睡去,由着白暮云看着她包扎好伤口,送她回去。
那一晚,南恨天烦躁地呆不下去,早早回府却发现安兮若还没有到,然后看着白暮云臂弯里睡着了的安兮若,清幽的月光下,她的眼睛肿的像桃子一般大小,还有白暮云冷淡的面容。
那一晚,白暮云看着怀里的安兮若,心从没有过的温柔,还有,陌生的悸动。
冥冥之中,有什么开始转动。
午后的阳光,热泼泼地撒了一地,白暮云双腿交叠,靠着墙壁,抬眼看着青葱的树木,翠绿的蔓藤,遮盖,缠绕,摇动,低垂,细碎的阳光透过密实的枝叶落下,已经是星星点点的光斑了。
“云哥哥。”安兮若清脆的声音让他的唇角也跟着漾起了浅浅的笑意,他优雅地支起身子,自然而然地接过后面侍女抱着的琴,冲着安兮若点头:“若若,走吧,云哥哥送你去宁姨那里。”
“哥哥他……”安兮若雀跃的心情在看到他身后真的空无一人的时候,慢慢的沉入了谷底,她颤抖地问道,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面颊上投影下深深的阴影。
“恩,老师让我们去练习射击,你也是知道的,云哥哥最讨厌弄得一身汗味了,所以,就来找你了啊,小丫头片子,你不愿意啊。”白暮云轻笑,握住她的手,专注地看着他,幽眸里好似有一泓春水轻轻荡漾。
“我当然愿意了,可是,云哥哥不怕老师责罚吗?”安兮若绷着的脸缓和了些,随即有些担忧的问道,她经常听见来府里找哥哥的那些玩伴们不止一次抱怨他们先生的铁血手腕,真叫人吃不消。
“当然怕了,所以啊,若若可要帮着云哥哥看路绕过熟人。”白暮云难得露出了惊弓之鸟的神情,笑着往安兮若身后藏着。
“那云哥哥,你可要藏好呢。”安兮若却是当了真,紧紧握着他的手,少女滑腻的掌心带着隐隐的汗意,却是暖暖的,一直,从交缠的十指间,传到了心底。
白暮云怔忪地看了下他们交缠的手,唇角的笑意如夜半渐次绽放的昙花,越发浓郁。他们这次去找的宁姨是之前红遍全国的乐师,曾在皇宫里,一曲惊人,只是,如今深居简出,独居在一个清雅的别院里,养养花花草草,自得其乐,这次安兮若要学琴,白暮云一下子就想到了她,因着她和他们家有些渊源,所以才应承下来看看她的资质,只是,他看着身边沉静的若若,也觉得奇怪,以前谨王也曾请过人来教习安兮若琴棋书画,她却是一样都不喜欢,于是作罢,这次,她肩膀的伤一好,就缠着他要学习天下最好的琴艺,他开始没当真,等到若若连着几日都提及的时候,他也就上了心。
穿过了几条弄堂,宁姨的居所也就到了,也许是之前就知道他们要来,门口已经有一个梳着双髻的丫鬟等在那里,看着他们来了,就浅笑着领他们进去。
这个院子虽然不大,却是极尽清幽,安兮若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青草如碧丝,和风绕柳,满枝的桃花和着淡淡的清香随风飘落,深深浅浅的红交织,涟漪生起,搅乱了一池春水。
“就是你要学琴。”亭子里,一个青衣女子正低头逗着池塘里的锦鲤,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慢慢转过头来,细细打量了她一番。
“宁姨,这就是若若。”白暮云行了个礼,偏头看着安兮若柔声道。
“是。”安兮若有些局促地应道,不知道该如何做,只是低着头看自己粉色绣鞋的鞋尖。
“听暮云说你之前学过一点,那么,弹几句出来听吧。”青衣女子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慢慢的擦着手,淡淡的说道。
“别紧张,随意弹就可以。”白暮云替她把琴放好,柔声在她耳边说,他那清越动人的声音极大程度上缓解了安兮若的恐惧,她冲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纤纤十指放在了琴弦上,随着那白皙如葱的指尖划过,泠泠的琴音如山泉细石,涓涓而出,婉转成曲,等到她弹到忘了谱子的时候,琴音蓦然停下来,她有些忐忑地看着青衣女子沉静的面容,慢慢站了起来。
“你想跟我学琴,为什么?”青衣女子素雅如莲的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她淡淡的开口问道。
“因为,”安兮若抬头,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进女子深沉如寒潭一般的黑眸,开口说道:“因为,云哥哥说你弹的琴很好。”
“你喜欢弹琴?”青衣女子继续问道,刚才明明是一曲轻快的曲子,却被她弹出了悱恻之音,这个女孩倒是有意思,眉梢微微敛了一下,如被风轻轻吹动的水面,轻微的涟漪过后,又是风平浪静。
“我要弹出最好听的琴音。”安兮若大声地说。
“知道了。”是要弹出好听的琴,而不是喜欢弹琴,琴,以情而动人,既然不喜欢,又如何能最好听呢,眼前这个明明只有几岁的女孩,眉宇之间却有着隐隐的坚毅之色,这样的神色,她以前也曾经有过,如今回想起来,却是一阵恍惚,青衣女子随手接过从她面前飘落的桃花瓣,久久地凝视着掌心的嫣红,依旧是淡淡的神情,让人猜不透,安兮若看着白暮云,神情说不出的紧张,白暮云微微一笑,稍微安抚了她的情绪。
“我每日只有申时有空。”良久,她突然开口。
“啊?”安兮若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明白的时候,面上的笑容如花般绽放。
“谢谢宁姨。”白暮云也有些激动地道谢。
“谢谢宁姨。”安兮若软软的嗓音带着兴奋的味道,那圆圆的酒涡让她更是显得憨态可掬。
宁姨答应了,那么她就可以学到最好的琴音,哥哥是不是就会喜欢她了,走出宁姨的小巷时,她恍惚地想着,晶亮的眼眸像是黎明破晓前天际最亮的星子,只是,仔细看时,却又带着淡淡的忧伤,她不喜欢弹琴,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可是却为了讨得哥哥的喜欢,强迫自己去学,以求换来哥哥的笑容,哥哥,在什么时候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一泓温泉,也许是在她初记事时,那凶巴巴的斥责就已经深深地映在了他的心底,就像是初生的小动物般脑中认定了第一个认识的人,陷阱也好,悬崖也罢,也只有跳了,回不了头。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卑微,卑微地只是想得到哥哥的笑而已。
“若若,怎么了?”感觉到身边的安兮若安静的有些过了,白暮云侧头,凝视着她柔和的侧脸,鼻翼上有长长睫毛灰色的剪影,眸光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忧郁,我见犹怜,心,猛地一疼,若若不快乐。
“如果若若不喜欢弹琴,我可以去和宁姨说的。”他以为若若是反悔了,柔声说道,那双眼眸像寒天里的一瓢月光,温柔如水。
“云哥哥不要去,若若只是,只是担心我学不好,若若可是要弹出最好的曲子。”安兮若急急抓住白暮云的手,生怕他真的回去说了,她支吾着,迅速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纯净的眼眸微带一丝水痕。
“傻若若,担心这么多干什么,既然宁姨都愿意收你为徒了,你一定可以弹出好琴的,不然,宁姨哪舍得子砸招牌啊。”白暮云敲了敲她的脑袋,失笑地说道,只是,那双眼眸,犹如两泓深不见底的幽潭,闪烁着智慧与洞悉一切的光芒,他在心底叹息,若若有心事了,属于她的小秘密,却是他不能进入的角落,思及此,一颗心仿佛被绑上了块大石头,让他沉重地喘不过气来,却只是笑着牵了她的手:“好了,云哥哥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糖炒栗子吧。”
“云哥哥是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吗?还这么大力气,也不怕真把若若打傻了。”安兮若也不想让白暮云担心,展颜一笑,揉着脑袋瓜子,嘟着嘴抱怨。
“没关系。”白暮云也用轻笑掩盖住眉宇间的失落:“你本来就很傻。”
“云哥哥。”后面,是安兮若气急败坏的嗓音。
日子哗啦啦,如同洪水般奔腾而过了,转眼间,七八个年头就已经过去了,风轻柔地在花丛中回旋,缠绕着柔韧的柳条,带着阵阵清雅的香味,又是一年春好处。
幽深的庭院里,一缕空灵的琴音溢出,糅和了春天烂漫的花香,缓缓氤氲开来,一如夜半的轻云拢住明月,动听的不可思议,轻而易举就把人的魂魄勾住了,沉浸在曲调中,不知今夕是何夕。
安兮若就坐在亭子里,纤细的手指轻拨捻过,缠绵悱恻的音韵如山泉溪水,涓涓流出,琴声婉转,已是最醇厚的酒,让人不饮即醉。
“宁姨。”一曲末了,她深深吸了一口含着桃花香的空气,轻轻拂去发丝上沾着的花瓣,对着一边恍惚的宁姨唤到,宁姨听她弹琴的时候是极其认真的,因为她说了如果安兮若在她手下学不好,那她不如不教她得了,要教就要教出水平来,这么失神,还还是最近才开始出现的呢,就是那个神秘的男子出现之后。
这几年跟着宁姨学琴,宁姨也教会了她许多东西,甚至有的东西,和娘亲留给她的手札惊人的相像,有次她无意间对宁姨提起,宁姨也激动地看着那些手札,那双潋滟的眸子里慢慢浮起了一丝她看不懂的色彩:“这么说起来,宁姨和你娘亲还是老乡呢。”只是待她再追问的时候,宁姨却不再继续说下去了,被她问得急了,也只是一句:“你娘和我都是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终其一生,都无法回去的。”
“若若弹好了?”宁馨儿回过神来,温柔的笑容如同高山上冰雪消融,清浅透明,她的目光落在了安兮若身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这个女孩,这些年一直伴在她身边,慢慢地褪去稚气,长成了温柔娴静的女子,洁白美好的如夏季盛放的茉莉花,只是,她低低地喟叹,本应该待字闺中的碧玉年华,却已经早早嫁人了。
若若喜欢她的夫君,谨小王爷,只是,嫁给爱的人,这究竟是幸,抑或是不幸呢。她想着他来见到安兮若时发出的感叹:“馨儿,果真是你教出来的孩子,真的是秀外慧中啊。”只是,那小王爷,怕非她的良人,而若若太过聪明剔透,反而更是心伤呢。
“若若,你明天不用来了。”宁馨儿的眸子凝视着她,极幽深,极不舍,充满了浓浓的情绪,安兮若正觉得宁馨儿这样看着她很奇怪的时候,宁馨儿开口了。
“宁姨,你不要若若了,是不是若若弹得不好?”心,骤然一凉,心惊,失望,心痛……种种感觉覆盖了她的呼吸,话一开口,眼眶就已经红了。
“傻丫头,宁姨怎么会不要你呢,只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宁姨要离开这里了。”宁馨儿摩挲着她的发丝,声音一瞬间灰暗喑哑起来,带着微小的哽咽,仿佛喊着无数的煎熬,苦苦憋着难以发泄。
她必须要走了,想着那个人找上门来对着她自得意满地笑:“馨儿,我回来了,担子已经交给了小七,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当初他偷了她的心却又放弃她的时候,走的那么干脆,一丝一毫的怜惜都没有,让她在以后的日日夜夜里辗转反侧,默默一个人承受着心碎的痛,而前一阵子他的死讯公布了天下国丧的时候,她伤心绝望哭泣着那个她最爱也最恨的人从此不在的时候,他也没有来到她身边,如今,她的心如死水搅不起一丝涟漪的时候,他出现了,霸道地宣言要重新征服她的心,他凭什么?凭什么?
“可是宁姨,你为什么要离开呢?”安兮若软软的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视线已经有些朦胧了,她不管什么宴席不宴席,她就是不想要分开,是不是和她亲近的人都要一个个离开她呢,宁姨的那一句傻丫头,如最精准的雾气般直入她的心扉,打中她的命脉,令她极欲落泪,以后,还有人这么唤她吗?会用这么疼爱的眼光看着她,就好像是——娘亲的感觉。
“若若,宁姨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明白的。”宁馨儿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悲凉哀伤,沉痛无奈,仿佛在瞬间就凋零的花蕊,让人的心也跟着痛起来:“宁姨最后再教你几句话,若若,要学会多疼惜自己一点。”
宁馨儿抬手打断了安兮若欲开口的话语,继续说道:“宁姨知道你喜欢谨小王爷南恨天,也知道你从小就嫁给了他,只是若若,有的时候,嫁给了他也不代表他就真的适合你,有的时候,也要看看外面,把视野打开一点,或许在不经意间,就会发现你的良人在其他地方。”
“宁姨,我不明白。”安兮若白皙的面容上是浓浓的不解,抬头看着宁馨儿,这几日来,她发觉宁馨儿迅速地憔悴下去,此刻就近看来,眼睛已经深深陷了下去,即使再多的胭脂,也挡不住她面色的苍白,短短的几日,就已经消瘦下去了,这一切,都是那个人来之后,她眸光中闪过一丝灵光,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你现在还小,当然不明白,宁姨只是要你记住而已,任何事都不要做的太满,不要学着人家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凡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她温婉地说着,想着自己以前那样热泼泼的性子,那样的固执向前,执迷不悟,受尽了苦楚,也历经了伤害,最后心伤了,也死心了,只是这个孩子,和曾经的她是那么惊人的相像,这样说着,她是不是可以避开那些不必要的伤害呢。
“宁姨。”安兮若还是不明白,宁姨的意思是,要她做事不要全力以赴吗?遇到困难就躲着,可是这样,怎么能成功呢。
“傻丫头,你以后就知道了,只是,宁姨却是希望你永远也别知道。”知道就意味着付出了代价,那么,不知道反而更幸福呢,如果时光可以流转,她是不是也会选择走一条很平静的路呢,她的眸中浮现出一层稀薄的泪光,左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即使隔着这么久,那一点一点的痛仍然如影随形,像漫天的雨丝笼罩,挣脱不得。
“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说的话吗?要弹奏最好的琴音。”宁馨儿轻笑着打破凝滞的空气,看着桃树下,比桃花还要娇美的安兮若问道。
“我要弹奏出最好的琴音。”她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生气,黑的发亮,盈盈的像天山雪水里浸泡过的,表情是那么虔诚,那么坚定,一下子就吸引了她。
“这些年来,宁姨对你也是太过苛刻了。”宁馨儿沉重地叹息,她岂止是苛刻了,完全是找茬,刚开始的时候,明明知道她还是初学,就让她弹奏高深的曲调,一遍又一遍,弹得她手指都伸不直,弹得琴弦都在嘶哑哭泣,只是,那么个小小的人儿,很多次她都觉得她快要坚持不下来的时候,她却硬是如寒冬中的蒲草,吹得东摇西晃就是没有倒下去。
“宁姨也是为我好。”安兮若抿唇轻笑,精巧的五官仿佛在发光,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她是明白的。
“若若,其实,宁姨真的是在为难你。”宁馨儿眸中漾起了水般,玉般的温柔,她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被抱离了她的身边,安兮若,在她心目中就像是她的另一个孩子一般。
“宁姨?”安兮若疑惑地问。
“你其实不喜欢弹琴的对吧。”宁馨儿落寞地笑,心尖却是一阵痛苦:“丫头,你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你无法牵动住他,就要忘了他,如果忘不了,就去争取下吧。”终究还是鼓励她了,她和她是一类人,纵使听到别人说让放弃什么的,如果没有尝试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若若。”一声清雅的男音从不远处传来,宁馨儿回头,就看见白暮云分花拂柳而来,他的眼神那么温柔,轻轻落在了安兮若身上,像是每一个沉溺在爱情中的男孩子,收起了所有的锋利,眼神澄澈如孩童。
“云哥哥。”安兮若愁着的面容一展,炫若朝阳。宁馨儿看着他们,笑笑,眸子中渐渐露出一丝释然,有白暮云在她身边,这个傻丫头也不会太辛苦的,人生的路,毕竟还是要他们自己走的,只能说,各有各的造化。
“宁姨。”白暮云这几年如拔节的竹子般身姿越发修长挺拔,此刻那张堪称完美的面上因为来的急切而染上了些许的红晕,美的如美玉初胎,云破月来,他温雅地向着一边的宁馨儿点头,一边看着若若,发现她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有些惊讶,随即紧张兮兮地打量着她:“若若,怎么了?”
“宁姨要走了,云哥哥。”安兮若吸吸鼻子,可怜兮兮地开口道。
“这样啊。”白暮云对上宁馨儿的颔首,轻轻揽住她的肩头,柔声哄道:“宁姨走了以后也会有见面的机会啊,这样哭哭啼啼的,可就是红眼小兔子了。”
“红了吗?”安兮若立马止住哭腔,仰着头,遇上一双干净的凤眸,瞳孔颜色极深,线条优美的轮廓,还有清俊少年脸上浮现的温柔,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之前的惶恐已经消失了大半,云哥哥说的还会再见,就一定会再见,这么多年,白暮云的话,已然成了她心目中最坚定的信念。
虽然宁姨留了她用膳,然后又叮嘱了好些话,只是,想着这一别,山长水远,不知道多久才能见到,安兮若的眼眶却是越来越红了,看的宁馨儿也跟着依依不舍起来,总算是没有白疼她,挥手看着白暮云带着她离去,怅然地看着夕阳下自己被拉的斜长的身影,拿起了不多的行礼也离开了。
一连几天,安兮若都是怏怏的提不起精神,也偷偷的去过几次宁姨住的院子,只是,那里已经热闹起来,仆从进进出出收拾安排,要迎接新的主人住进去,鲜艳的灯笼和窗户上新糊上的窗花,多了几分热闹,却再也寻不到一丝一毫宁姨的气息了,她心里的失落更甚,宁姨是真的走了,就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用午膳的时候她胃口也不是很好,平日里喜欢的菜一口没动,随便用了一点饭就觉得肚子饱了,谨王倒是留意到了她的反常,温和地问道:“若若可是身子不舒服?”
“我没事的,父王。”她勉力一笑,对着谨王恭敬地回道。
“如此,就好,呆会下去好好歇息下,晚上宫里还有盛会呢。”谨王乐呵呵地开口,这可是新皇登基的第一次夜宴,虽说是太后为着被刚接回宫的衣向晚郡主,可是这般大肆操办也有点扫去宫里自先皇去世后就沉闷的气息。
“宫宴?”这句话让正在吃饭的安兮若差点咬到筷子,有点迷茫地反问。
“是啊,恨天没告诉你吗?今晚就你们小一辈的参加,去陪陪向晚郡主。”谨王说到这里,面色沉了下来,转头对着一边默默扒饭的南恨天。
南恨天没有说话,只是黑着一张脸,今晚这么重大的场合,他可不想和安兮若一起去,他不想看到她状况百出,也不想看到她无助地拉着白暮云的衣角,这些年,这样的情况不时上演,他几乎都以为,白暮云和她才是一对儿,要知道她可是他的妻子,怎么可以和别的男子这么亲昵呢?
这一瞬间,南恨天已经忘记了他强行要自己保持的界限,妻子这个词就这么自然而然跳到了他的脑子里。
“恨天,不是让你去安排人给若若做宫装吗,怎么若若还是一无所知?”谨王面色一派肃容,若若这孩子一天天越发乖巧,可是,他却瞧着恨天对她倒是越发疏理了,小时候那般的亲密无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
“哦,父王,若若想起来了,前两天哥哥是让人来让我挑料子做新衣的,只是最近天气越发热了,我也倦怠的很,怕晚上没有精神,所以就没答应呢。”一字一句,从她含笑的唇角轻轻滑出,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轻松的把快要僵持下去的气氛转和过来。
谨王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叹息一声,若若越发像她的娘亲那般了,她刚刚是在说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喜欢恨天的吧,只是,恨天那孩子一个就很倔,撮合他们,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呢,谨王无从知道答案,只有一声长叹,消失在风中。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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