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19章失去
安兮若被白慕云悄然带着,躲过外面匆匆坚守的暗卫顺利的离开之时,南旭日和柒寂夜还共处一室,两人面上都神色冷峻,虽然没有说话,可以剑拔弩张的气氛已是不言而喻。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南旭日修长的手指微挑,打开了手中的折子,就着灯光缓缓的看着,唇边那一抹淡淡的笑意慢慢扬起。
“皇上,你要本宫做的本宫已经全部做到了,至于你说的条件呢,是不是也要兑现了。”柒寂夜有些恼怒地睨着他,对他长时间的沉默感觉到有些烦躁,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寂,那双妖娆的桃花眼带着强烈的迫人气势,就这么注视着南旭日。
“先不着急。”南旭日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来,双眸灿若天边最亮的启明星,两人谈判,最先沉不住气的人,气势上也就落了下层,他狭长的眼里满是笑意,削薄的唇微微上扬,眉宇间高深莫测,眼前这个名满天下,以谋略心机和他并称的男子,遇到了若若,也像是一个毛头小子那么冲动,只是,冲动就代表他输了。
“皇上是什么意思,你要的我都给你了,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更何况你还是天子呢。”柒寂夜却是恼了,早就知道眼前的南旭日和小若子有暧昧不明的关系,幽冥宫探子查到的,南旭日曾经易容扮成富家子弟和小若子出游,他若是想要反悔,他也有办法让他身败名裂。
“宫主稍安勿躁,朕并不是要反悔,想必宫主也知道朕对若若是一见倾心,纵使是后宫三千,环肥燕瘦,终究不是朕要的那一瓢,所以,朕想和宫主交换个条件。”灯影摇曳,照的他清朗的脸明晦不清,只听得他的声音缓缓传来,不温不火,淡定弱风,听起来格外柔和。
“本宫不换。”柒寂夜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异常粗鲁地打断他的话,潋滟的凤眸中闪过苛厉的光芒,像是某种凶恶的野兽,让人顷刻间胆战心惊:“既然皇上之前敢答应,就要有做到的觉悟,君无戏言,这可不是唱戏的大台。”
“恩,不过在宫主说出朕出尔反尔之前,恐怕安国三皇子不在安国的事情也早已经遍布两国了。”南旭日好心情的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眼眸中盛着的笑意更浓,像是汪洋浮起的浓烈的氤氲。
“你什么意思?”柒寂夜显然是被他的回答震住,眼睛陡然睁大,眸光锋芒万丈,浑身上下张扬着让人透不过气的窒息感,他身后的冰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蓄势待发。
“朕的意思就是,三皇子真乃英雄也,安国已经内乱,朝中什么都还要三皇子主持大局,三皇子居然让一个傀儡应对着,自己金蝉脱壳跑到大御来和朕躲猫猫。”黑翼也是怒目而对,双方之前的战争已经是千钧一发。
就在这时,南旭日却是轻轻的一笑,对这诡异的气氛恍若未觉,那样的笑容,宛若天空般明亮无暇,如春风般人心:“果真是好魄力,安国的那个太子殿下也就一个废物,除了玩养男宠之外一无是处,三皇子自然可以处理了这边再赶回去,反正大局是握在了你的手里,只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朕不放行呢。”
柒寂夜怒视着他,眸光炯炯,乌黑的瞳孔中似有两簇火苗在熊熊燃烧,安国的朝政军队都把持在他的手中,所以,他才能有恃无恐的来到御国,他算准了所有,就是忽略了南旭日对若若的占有欲,这样的一个男人,能谈笑间把亲弟弟斩杀,迫的他的母后发疯再也不能和他争权夺利,这样的男子,又岂会真正的遵守合约,翻手覆手,只怕早已经想好了对策,是他大意了。
“当然,就算是朕不放,朕的黑翼不过也只能和三皇子的幽冥宫打成平手而已。”南旭日继续说道,语气温柔而诚恳,像是真的让他做决定一般,柒寂夜恨得牙痒痒,自从他一步步登上高位,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吃的死死的,决定权在他手里,可是,选择的路已经被他安排好了,如果不顺着他,他的意思是,黑翼和幽冥宫打成平手,只是,他要离开,恐怕也不容易了,更可况如果被放出风声,那么,安国所有的形式都要逆转,这些年的努力都会化成泡沫。
“主子,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了。”冰魄低低的说道,知道主子其实比谁都清楚,只是要让他做选择,就好比让他狠狠栽了一个大跟头,放弃那安姑娘,主子只怕是更痛苦,多以,他要给他一个台阶下。
“混账,本宫的事情用得到你来插嘴吗?”柒寂夜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只打的他嘴角蜿蜒出一线残红,却也是明白了下属的衷心,咬牙,再艰难也要选择了。
“好,本宫同意换。”他冷冷的说着,嘴角噙着一抹阴冷的笑。
“三皇子果真是明智之人。”南旭日慵懒地靠在龙椅上,似笑非笑,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慵懒,薄薄的嘴唇抿出线条,墨如深潭的眸中带着魅惑人心的清幽,他极其温柔的说着一点也不温柔的话:“不过,朕只答应三皇子一个条件,可现在三皇子有两个要朕答应的啊,不如朕折中一下,两个时辰后,朕开始全线追击一个疑似安国三皇子的逃犯,而且,飞鸽传书通报整个大御。”
“你……”冰魄眸中划过一道杀气,这不就是告诉了太子殿下朝中那个三皇子是假的么,也会给三皇子回国之路招来祸根。
“好。”柒寂夜伸手挡下了冰魄接下来的话,冷冷应道,转身离去。
“三皇子,朕很期待你能顺利当上安皇,因为朕喜欢聪明人。”身后,南旭日真诚的声音传来,他欣赏的人不多,这三皇子就是其中一个,以一个冷宫失宠宫嫔的孩子,忍辱负重,从太子的禁~脔,一步步走到这一步,就连安国信奉的国教幽冥宫都是他一手创造的,这样的人,作为对手真的很令人期待,只是,这样的对手也太过危险,抓到他的一点把柄,就要立马剪去他的一点羽翼:“对了,朕今儿个把乐坊青楼全部划归礼部整理,这些藏污纳垢的地方也该彻底整顿了。”
柒寂夜没有停下步子,实际上在他帮着南旭日整顿朝廷的时候就已经相当于把花满楼献出去了,就算是换了他也会这么做的,只是,他却是反悔不给他若若,还让他这么狼狈地离去,这笔帐,总有一点他会报回来的,他眼中逐渐闪现的残忍和冷酷让人心惊胆战。
这边,两个都是天下霸主的人对决,虽然没有刀光血影,可是,王与王之间的较量,没有硝烟,没有刀枪剑戟,残酷性质却不必战场轻微。
等到柒寂夜不甘愤然地离开大御,南旭日还在对月沉思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们一直争夺的女子,已经悄然离去,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早已走得不见了人影。
御书房里
南旭日把御案上所有的奏折都推翻在地上,砚台茶盏飞溅,摔得满地都是碎片,即使关着门,外面的宫女太监依旧是听的胆战心惊。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小景子踌躇着不敢上前,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皇上大怒,果真是龙颜一怒,雷霆万钧啊。
“该死的白慕云,他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带走若若。”南旭日一拳打在书案上,一双凤眸沉沉,燃烧着丛丛怒火。
若若此刻的身体怎么可以出门呢,也就是因为这样,他和柒寂夜安插的探子都少了很多,不想出了这样的问题。
逃,逃,逃,若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要往哪里逃呢?
“黑翼,给我全线搜索,找不到他们,提头来见。”他那双幽深如秋日寒潭的湛湛双目,隐隐蕴含着帝王威仪,只消轻轻一扫,就教人心生畏怯。
“是。”隐秘在暗处的黑翼得令,迅速行动去了。
他望着湛蓝的天幕,想着她一如天空般清澈的眸子,眸子中是志在必得的疯狂,若若,不要逃,你已经逃不掉了。
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南恨天只觉得眼前都失去了亮色,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盖过的被子,喝过水的被子,屋内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她却已经离开了,走的那么决绝,平日里喜欢的东西一样也没有带走,他知道,她是真的想要和过去做个了断了,侍女捂着嘴无声的哭泣,昨日的时候她就应该警觉的,小姐又是给她首饰又是和她说那些话的,只是她想不到小姐就这么离开的,她的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呢。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南恨天只觉得眼前一阵黑暗,所有的往事都悠然呈现,他终于明白了,她的出现是他生命中的一抹亮色,一片浮云,自她三岁那年来到他身边,他才有了喜怒哀乐的生气,她是他这十几年来最倾心的人,只是,当浮云为他驻足的时候,他却没有珍惜,而现在,他终于失去她了,这个认知像一枚冰凌,直击心底,刹那间就寒冷刺骨,呼吸都颤抖。
“若若~”他痛苦地低喃,就算是真的要离开,也要等着身子养好啊,他的悲伤还没有消沉,就已经接到回京城去买东西的喜福的口信,锦王回京了。
自从新皇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南旭日那般霸道张扬的一个人,怎么还能容忍老臣们仗着自己的功劳苦劳在朝廷上指手画脚,从他开始招揽青年才俊来时,锦王就已经知道,如今的皇帝已经不是他以前看到的那个,跟在诸位皇子身后,小小的,不起眼的人儿,犹如被擦掉面上厚厚灰尘的夜明珠,他的光芒瞬间绽放出来,光彩夺目,无可阻挡,而他在皇帝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就痛痛快快地把手中的权利交出来,一点也不眷恋地转身离去,只留了锦王这个闲名,自己周游万里河山去了。
犹记得他和嫣儿还年轻的时候,两人曾经背靠背坐在草地上,看着夜空下闪耀的星子,她说着,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说这是她最喜欢的美景,说以后他们老了就一起走遍这些地方,那个时候,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要晶亮还要美丽,这一次,他辗转着从她口中的秀气婉约多情的江南,一路北上去大漠,恣意地游玩,她口中描绘的美好风景都已经如同最鬼斧神工的画卷呈现在他的眼前,却独独少了她,心始终是空荡荡的。
说不出是怅然还是心伤抑或是实现心愿的欣喜,他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遇到了碧水,她终究还是追上了她的良人,也是想到了嫣儿生前说的大漠,她和她的丈夫在大漠开了一家旅店,给了疲惫的旅人一个休憩的地方,嫣儿待她如亲生姐妹,一直希望她能够幸福,如今,她真的幸福了。
只是,却是极其想念若若的,就连给女儿起名字,也叫念若。
她说了很多若若小时候的事情,说到若若的乖巧,说到若若刚生下来的时候好小好小。
“那个时候小姐身子不好,若若明明是足月儿出生,却比早产儿还要小,就连哭也如同小猫咪一般有气无力,让她们操尽了心。”她这样说着,面上带着浓浓的思念。
只是,这句话如同五雷轰顶,瞬间把他震住,他瞬间只觉得万箭穿心,痛入骨髓,若若是足月儿,可是,嫣儿却骗他了。
碧水还在不解,为何明明是旧历二月生的,小姐要说成三月呢,小姐说是这样可以保佑小小姐长的好,她那个时候就在疑惑,就是到了现在也没听过这样的说法。
只是,他已经听不进去了,几乎是踉跄着,连再见也没有说,骑马就往京城赶。
怪不得他那么喜欢若若,原以为是因为喜欢嫣儿,爱屋及乌,原来,这不过是骨肉天性而已,若若是他的女儿,他的亲生女儿。
身后的仆从在后面叫着他,只是,他什么也不想管了,呼呼的风声从耳边痛苦的尖叫着而过,为何那个时候嫣儿不告诉他呢,为何那个时候她要那么决绝地嫁给安将军,从此对她闭门不见,只是让他遵守承诺娶翩翩。
“嫣儿,为什么,为什么?”
“嫣儿,为何这么狠心?”
惨痛从齿缝间无声泻落,他的声音被风声拉长,更觉凄凉。
一时之间,记忆的闸门被打开了,那些埋在心底的,甜蜜的,绝望的过去蜂拥而来,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几近溺毙,原来他曾经如此靠近幸福,可是为何嫣儿却要生生把幸福摧毁呢。
为什么?
夏天的雨水突然而来,密密的雨丝飘扬而下,是一种无言的伤,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从他的面颊上缓缓而下,那是充满绝望的哀痛。
他依旧是不想停,只想着见到若若,那个生活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却是不得知的亲身女儿,她就连碧水也要瞒着,不准碧水去看若若,原来就是怕秘密揭晓啊,如果不是这个意外,他将是一辈子蒙在鼓里,把若若送到他身边,是为了让他们父女团聚么,只是,嫣儿你何其残忍。
一直奔跑一直想着,心底的郁郁不知道该怎么发泄,终于,他喷出了一口鲜血。
等到回到京城,进入自己熟悉的府邸,他的身子已经虚弱不堪了,对着老管家震惊的神情,他只是轻轻说着:“把若若叫来。”心,依旧是生疼,心底的沉痛像蔓藤,一点一点将他缠绕,夹杂着压抑的,痛苦的,忧伤的,不甘的……太多复杂的情绪
“王爷,怎么了,小王爷和小王妃现在还在别院里呢,老奴已经找人去叫了。”看到多年来一直坚毅隐忍的锦王露出这样哀痛的表情,老管家也是一震,随即看着他被因为之前淋雨而烧的有些潮红的面容,担忧的问道,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让王爷这样失态到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阿辛,你可知道,当年嫣儿骗了我,我其实还有一个女儿。”锦王无力地坐在榻上,颤着鼻音,深深吸了口气,秋日的清晨,丝丝凉意蔓延开来,让他不觉麻了唇鼻,甚至麻到了心里。
“王爷是说?”老管家也惊住了,嫣儿小姐不就只生了一个女儿么。
“是啊,她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居然都不知道,真不知该说嫣儿狠心还是善良了,千方百计把若若嫁到王府送到我身边,想也是让我们父女团聚吧,只是我确实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父女两对面不相识,要不是这次遇到一个故人,我恐怕是一辈子也不知道若若是我女儿,嫣儿她瞒的我好苦。”锦王痛苦的说着,眸中尽是痛苦之色,一时激动之下,牵扯到了有些咳嗽的身体,又是一番惊天动地地咳嗽,吓得老管家赶紧给他拍背倒茶。
而刚才还是朗朗的蓝天白云,顷刻间一个闷雷炸响,大雨倾泻而下,南恨天抬眼看着乌云压顶的天际,只觉得沉闷难耐,刚才,他听到了什么?
若若,是父王的女儿,那他不就是若若的亲哥哥了,想到之前的种种,他的心紧紧纠在了一起,心口被压得喘不过气起来,排山倒海的痛苦让他几乎就要承受不住。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他只感觉自己呼吸渐渐的淡去,在这雷雨滚滚中几乎听不见,无边的黑暗将他包围,他的时间,顷刻之间轰然倒塌。
好像已经是九月的天气了,水面的曾经娇艳柔嫩的荷花褪去了华美的外衣,如今只剩下残荷枯枝,无尽的灰败,雨水哗啦而下,打印出一个个水波来回晃动,这么看去,就好像是漫天的星光被人揉碎了扔在水面上,明明灭灭,如真如换,带着残缺的萧瑟。
他浑身都已经湿透了,无色的液体顺着他刚毅的面颊滑落,一滴一滴,溅落在地上,发着轻微的哭泣,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不知道是咸的还是涩的。
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他的亲妹妹,竟然做出了禽兽都不会做的事情,他是禽兽啊,不,禽兽都不如。
又一个惊雷从耳边咆哮而过,雨越下越大,重重雨帘遮住了人的实现,眼前一片模糊。
“~啊~”
“~啊~”
“~啊~”
一声接一声地大喊,心中对他自己的恨意却重重加深,终于再也吼不出来了,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膝盖磕着冰冷的青石板,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心里有一个地方要痛上一千倍一万倍。
湖风一阵阵袭来,将他的衣服吹得紧紧贴在身上,他就这么仰着头望着天,双目中不见一丝光亮,有的只是无尽的死寂和绝望,打雷了,是不是老天爷也看不惯他的恶贯满盈,要劈死他,好,他就等着吧,劈死他吧。
“谁在外面大吼大叫,吵着王妃休息。”王妃身子一直不好,这些年她的心结未开,越发郁郁寡欢了,最近好不容易早上可以多睡会儿,不知道是哪个奴才发疯,大清早的跑到这么个幽静的角落里嚎叫,季嬷嬷撑着把青伞骂骂咧咧地出来,眼中还不时担忧的飘向身后的小院,王妃睡眠极浅的,也不知道被闹醒了没有。
只是,当她看见那个跪着蜷缩成一团的身影的时候,有些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看清了南恨天的样子,惊叫起来:“小王爷。”
南恨天被她的尖叫吵回了心神,抬起头,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女人,好一会儿,才认出了她就是母妃身边的季嬷嬷,他的神色还是未变,眼睛里面依旧是沉沉的,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小王爷,你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啊,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带把伞,真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啊,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季嬷嬷心疼的把伞全部举到他的头顶上,南恨天小时候一直跟着她,也算是她带大的,打小她就喜欢这个乖巧的孩子,那个时候调皮得很,下雨天也是偷溜出去玩,她看着心疼,总是一阵好骂,他却是洋洋得意地告诉她:“嬷嬷,我的身体可好了。”只是后来,因为那个丫头进了府,本来就对小王爷冷冷清清的王妃更是一气之下搬进了这里幽闭,连带着小王爷也不见了。
南恨天依旧是没有说话,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眼神暗如死灰,心沉到了海底最深处,从此不见天日,忽然觉得,寒彻心扉。
“小王爷,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嬷嬷啊,你看看,我是嬷嬷啊。”说了半天,都等不到他的回应,季嬷嬷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那样绝望的表情,就连眸光也是冷冷的,像万载寒冰,寒意深深,季嬷嬷大骇之下,连伞也顾不得要了,双手使劲地摇着他的肩膀,大声的呼唤。
“嬷嬷,我怎么到这里了?”恍若大梦初醒般,南恨天看着眼前担忧的慈祥面容,眼神中还有一丝凄凉,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吧,不然也不会不知不觉往这里走。
“小王爷,你刚才怎么了,吓死嬷嬷了。”看到他总算是神情正常了,季嬷嬷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道。
“小王爷,先进去换身衣服吧,这样会着凉的。”季嬷嬷冷的牙齿打颤,依旧是温和的看着她,眼中是浓浓的心疼。
“我有点事情要跟母妃说。”南恨天看着她温柔的神情,心中只觉得越来越难过,心一颤,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俊美的面颊上形成两弯浅影,低低的说道。
“好好好,那我们快进去吧。”季嬷嬷眼中划过一丝惊喜,王妃之前对小王爷很冷淡,这些年小王爷大了,也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待见他,这么年,也越发不肯来了,就算是被她碰到,也会推说着有事,其实,哪有娘亲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王妃对他其实是极其疼爱的,只是心结没有解,王妃性子冷淡,而小王爷从小也就自立,母子间始终不能如寻常母子那边亲密无间。
“嬷嬷,这些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也谢谢你一直陪在母妃身边。”这么些年,嬷嬷头上也已经多了好多白发,南恨天忽然升起一股浓稠的辛酸,低哑地说着。
“小王爷怎么这么说呢?”季嬷嬷听到他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想着今日见到他的诸多异常,心中腾地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一迭声问道。
“我就是看到嬷嬷,一时想起了。”他的声音夹杂在如连着的珠子的雨中,听起来有些模糊,季嬷嬷转过头,只能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雨水中发出迷离的光芒,而源源不断落下的雨珠,就像是泪一般,添加了诸多悲伤的情绪,季嬷嬷摇摇头,回去心中这样的想法,小王爷这样坚强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情绪呢,一定是她老了,看人都不清了。
“说什么傻话,王妃喝小王爷都对我这么好,我这是天大的福气这一辈子才能在你们身边。”季嬷嬷拍打着他的手背,就好像他还是往日那个小小的孩子般,安慰着他,一起走入殿内。
“王妃,你起来了啊,怎么也不多披件披风,这九月的天气,一下雨就冷得入骨,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季嬷嬷一看见窗前独立的身影,就有些抱怨的说:“我马上去找披风来,还有小王爷也要换衣服。”
“不用了嬷嬷,我一会就走。”南恨天看着床边那一抹浅紫色的身影,微风吹拂起她绣着云草花的纱衣,她一头松松挽起的乌发上金步摇也跟着发出叮叮的撞击声,他的眼睛有些酸涩,低低的喊了声:“母妃,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你要对我说什么?”她回过头来,声音柔和地就如同见江南烟雨中的一弯杏花,只是,却也带着淡淡的疏离,岁月似乎格外有待于她,随着时间的沉淀,非但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反而沉淀地更加殊色,那种美不是少女澄澈明亮的美,而是带着淡淡的倦意,仿佛春风中沉醉的牡丹,任是无情也动人。
“母妃,儿子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甚至是对我的到来充满了厌恶的,儿子以前还非常的伤心难过,今天突然觉得,已经无所谓了,就连儿子自己都厌恶自己,更何况母妃呢。”南恨天看着她迷离而漂亮的双眸,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他的娘亲,他觉得一阵恍惚,多久没有见她了,就连如今见到她的样子,都要愣一下才能和记忆里面褪色的只剩下一道淡淡影像的女子重叠,他低低的开口,只觉得满嘴苦涩。
苏碧玉的身子急不可查觉地晃了晃,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如同玉树兰芝的男子,和她血脉相连的儿子,她十月怀胎九死一生产下的儿子,此刻的他衣衫全湿,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就连站着的地方也已经蓄积了一大汪水,发髻凌乱,也在不住的往下滴着水,他的脸上沾着水滴,眼眶凹陷布满血色,神情憔悴,那双深如黑潭的眼睛里面除了绝望就是自厌,心,忽然蓦地一痛。
她摇着头,不是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不爱他呢,他是她唯一血脉相连啊,如果不爱他,怎么可能怀着他的时候,还在灯下一针一线给他做着衣服,如果不爱他,怎么会看着出生不久的他发着高烧,难过的整夜整夜睡不着,哭的喉咙都嘶哑呢,只是,她不知道如何表达她的爱,她不敢面对爱他所有面对的一切,所以,一直躲避在自己的世界里,却让她的孩子如此误会,让她的孩子受了这么多委屈。
“小王爷,王妃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你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感觉到苏碧玉的身子在轻轻发抖,季嬷嬷走过去轻轻扶住她,叹息一声道。
“无所谓了。”南恨天唇角微微勾起,明明是笑得弧度,却比哭更让人看着难受,或许以前他听到这句话,心中还会高兴吧,只是现在,什么都晚了,“母妃,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若若是父王的女儿。”
“你怎么知道?”苏碧玉神色几变,手中握着衣服的下摆也无意间绞的变了形。
“那么说,母妃是早知道了。”他悲凉的笑,唇边扬起嘲讽的角度:“母妃就因为讨厌若若的娘亲,就连知道也不说出来,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兄妹成婚,或者,母妃心里还高兴呢,把你对若若娘亲的恨意报复在了她的身上,母妃,你好残忍,你可曾想过,我们是无辜的。”
“不,不是这样的。”他悲凉而透亮的神色就这么直望到了她的心底,苏碧玉震惊地倒退了一步,松散的发髻散开,一直纤细的羊脂白玉簪子掉在了地上,顿时碎成了数段,她眼中晃动着惊慌,有晶莹的泪珠,缓缓从眼角滑下。
“以后,母妃请自己保重吧,儿子再也不能来看母妃了,还请母妃莫念。”他轻轻的说着,眼神里是被划开的道道口子,那么轻的声音,瞬间就消散在空气里,而他苍白的脸色就如同寂静的雪原一般安静。
“站住,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意思,惊恐的大叫,泪水肆意横流,沾湿了她精致的妆容。
“母妃,儿子要去找若若了,只要看到她安全无恙,儿子自然是自刎谢罪。”他对她犯下了滔天大罪,他唯有用他的血液,洗尽他的罪孽。
“我不准,我不准,你是我的儿子啊,我不准你这么做。”她几乎是尖叫着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襟,门外的风迎面刮来,风势助长了雨势,丝丝细雨很快就沾染上了她浅紫的裙裾,只是,却不如她面上滂沱而下的泪水来的猛烈,她的儿子要去死啊,为了一个误会去死,她怎么能放他去呢。
“母妃,放手吧,这些年,就算是没有孩儿,你也能过得很好,以后……也可以这样的。”南恨天看着一向冷冷淡淡的她居然有了这样激烈的神情,微微有些动容,却也只是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艰难地说道,心里的伤,随着雨丝飘散。
“不是的,怎么一样呢,之前娘亲过得好,是因为知道我的孩儿就在我不远处长大,而且,长的和母妃期待的一模一样,英俊,不凡,聪明……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儿。”她被掰开的手指又重新抓住他的手臂,那么紧,指节都泛出了白色,她不能放手啊,放手了,她就失去他了,身子开始轻轻的颤抖,冰冷的雨水扑面,像根根针刺入她的心,寒风袭人,她的手冻得几乎麻木了,可怎及她心底的麻木呢。
“王妃,你快告诉小王爷啊 。”一边的季嬷嬷心急如焚,急的团团转,“小王爷,其实,安兮若并不是你的亲妹妹。”
“什么?”南恨天的身子一震,随即看向苏碧玉,看着她身子颤抖地厉害,就连抓着他的手指也收的更紧,指甲几乎刺进他的皮肤:“母妃,这是真的吗?”
“是的。”细密的雨丝将她的脸打湿,在眼角汇聚成一条透明的细线顺着面颊流下,她不知道这到底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泪,终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小小的,轻轻的应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母妃,你告诉我啊。”南恨天疑惑了,有些着急的问道,不是说若若是父王的女儿啊,可是母妃怎么又说他和若若不是亲兄妹,他真的疑惑了,是什么被他忽略了么。
“小王爷,你们先进来再说吧,王妃身子不能受寒的。”季嬷嬷看着她眼中的苦楚,忍不住出声说道。
该从哪里说起了,苏碧玉双手环着刚刚季嬷嬷跑上来的新茶,她的指甲是璀璨夺目的樱花红,轻轻地环着近乎透明的白瓷杯,红配白,有着说不出的滋味,淡淡的茶香萦绕,温暖的热气在流转间像极了清水面那一层薄薄的雾气,这样的雾气好像是飘进了她的眼里,她缓缓地闭上眼,任眼角的泪水滑落。
“母妃。”南恨天有些迟疑地叫道,就算是不知道,他也大致能了解当年的事情对母妃是很大的伤害,不然母妃何以一直冷淡独处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里的伤痛可能已经长好了疤痕,可是他却要硬生生逼着她重新挖开,再回忆一遍那时的痛苦。
“其实,你不是你父王的儿子。”沉默良久,她才一把抹去面上的泪水,幽幽的叹息一声,柔软的声音似屋外缠绵的烟雨。
“母妃?”南恨天大惊失色,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先坐下,母妃答应告诉你,自当细细说给你听。”她勉力一笑,这么多年来,她以为她忘记了,实际上心上的伤,看着好了,却是日复一日坏掉了,不然何以现在想起来都还在隐隐作痛,其实,她一直知道的不是,要不是这样,她怎么会没办法面对她的儿子,而且,给他起这样的名字,她愧疚地看着他,眼神越发柔软,她小的时候和母亲被将军夫人赶出府里,还不准她这个贱种冠上将军的姓氏,母亲也是一直保护着她,疼爱着她的,她却
如此对她的儿子,真的很失败。
“二十多年前,我被哥哥接回家里,那个时候我的哥哥安少西是沙场扬名的少年将军,他极其疼爱我,所以走到哪里,都有众多的贵族小姐捧着我,日子就好像在云端里过着一般,直到后来哥哥回来了,他说她喜欢了一个女孩子,他说起那个女子的时候,眼睛晶晶亮的,我从来没有看到他对哪个女孩子动心过,心中对那个叫嫣儿的女子充满了好奇,于是就溜去了见她。”她闭了眼,轻声说着,面上的表情却是万般复杂:“然后,我看到了我一直喜欢的,你现在的父王,和她并排坐在紫藤萝架下,他们相依相偎,那样子美的就好像是一幅画,那个时候,我只觉得天都塌了,那个女子,浅笑着的面容,就成了刺进我心底的一根刺……”
南恨天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季嬷嬷也在一边跟着抹眼泪,苏碧玉中间停了下来几次,喝了几口热茶水,总算是断断续续说完了。
原来,当年的母妃为了嫁给父王,也为了让若若的母亲嫁给舅舅,无所不用其极,多次无理取闹,却只换来若若母亲的不置一否,直到有一天,她又跟踪若若的母亲时,两人遇到了采花贼,她拖住了采花贼让若若的母亲离开,而若若的母亲也以为她会武功就先走了,没想到她却……后来,若若的母亲觉得自己愧疚于她,就离开了父王,只是,她如愿嫁给了父王,父王却从不喜欢她,而她在这个时候却发现有了身孕……
后来,这样过了几年,父王又找到了若若的母亲,知道若若的母亲有了身孕的时候,她被妒火冲昏了头脑,冲到她的家里对她破口责骂,逼着她嫁给了她的哥哥,一步错,步步错。
南恨天有些唏嘘,母妃那个时候没有看开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而造成了大家都不幸,只是,这能怪她么,她那个时候也这么小,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
“母妃。”南恨天握着她的手,鼻子间有浓重的鼻音,原来,他竟然是这样的身世,他鼻子忽然酸酸的,那个时候的母妃,居然能下定决心把他生下来,想必是爱极了他这个孩子的,可是刚刚他居然还这么说她。
“母妃没事。”苏碧玉面色还有些苍白,只是,却有着如释重负的神情,这么多年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搬开了,她终于敢把那些往事说出来了,回过首去,她错了很多,对对错错,如今,总算是敢面对了。
“王妃。”这么多年来,季嬷嬷总算是看见她面上云开雾散了,跟着叫了一声,只觉得有热气冲出鼻腔。
“孩子,我……母妃对不起你,只是,既然你和那个女孩不是亲兄妹了,你是不是可以不要吓母妃了。”苏碧玉伸手理着他依旧是湿淋淋的发丝,漆黑的眸子望着窗外已经渐渐小下来的雨,漆黑的眸子透露出无尽的悲伤,还有隐隐的期待。
“母妃,是孩儿错了,孩儿让你担心了。”南恨天拉下她的手,把脸贴在她的手心,感觉到她滑腻的掌心丝丝热气传来,那是娘亲的温暖啊,他轻轻的合上眼,贪恋的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觉得心里残缺的一角终于补回来了。
“可是,若若不见了,她刚刚小产,身子还很虚弱,孩儿要去找到她,照顾她。”他想到若若,心中又是一阵担忧,低低的说着。
“好,母妃等着你,等着你和若若一起回来,当年她的娘亲也是万里出挑的一个人儿,而若若能让吾儿这么上心,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母子之间的嫌隙刹那间就消去,苏碧玉也柔声说道。
“若若,她是极好的女孩。”他说到她的时候,面上的笑容都轻柔了起来。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阳光划破云层洒落下来,天顷刻间晴朗起来。
就在南恨天告别王妃和病中的锦王出发去找若若的时候,皇宫的御书房里又经历了一场浩劫,小景子看着无数个古董花瓶砚台什么的纷纷落在地上化作碎片,心都疼得揪起,只是看着南旭日阴沉的脸色,那份不甘和愤怒如同地狱之火燃烧了他的双眸,心中蓦然地一紧,皇上这样疯狂的神情,还只是在得知了太后说出他不是她亲生母亲时出现过呢,那般的骇人,那般的嗜血,让他的心也跟着作痛起来。
“你们居然连个人也找不到?”他低低沉沉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只是,跟随着他已经很久了的黑翼知道,那是他发怒的征兆,他们战战兢兢地跪着,不敢开口,从创建开初,他们就是皇帝手中最尖利的武器,刺杀探查敌情收集资料,无一不是样样精通,而这次的对象却是寻人,他们也竭尽全力去找了,只是,时间太过紧迫,一时间还没有头绪。
“好的很,朕的手下居然都是饭桶,连一个弱女子都没办法找到。”他唇角微勾,轻轻一笑,眼底却是寒冬般的冷淡,凝结了整个冬天。
“皇上息怒。”知道皇上是真的动了气,小景子一惊,快一步上前跪倒在他的脚下,低低道:“黑翼擅于追踪,可是不善于寻人,请皇上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吧,而且,安小姐身子不好,想必也一定会去药房的,不如调动地方上的军队,对各个城镇大大小小的医馆诊所这些地方密切监视,守城方面也给他们安小姐和白公子的画像,这样找起来可能要容易些。”
“恩,小景子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这样,黑翼,继续给朕去找。”他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眼中的风浪总算是平息了下来,平静的看着外面飘飞的落叶,眸光落在了他桌子边那一幅画像时,立时柔软地彷佛是三月晴朗的天。
“宫里的画师没见过若若,小景子,你把这幅画给他们送去,朕要他们马上画,今日之内画足份数,让黑翼用最快的速度送出去,我要在今天就让每个郡县都有若若的画像。”他仰望灰白的天空,一身黑色隐龙纹华服衬托出他的傲骨天成,他会找到若若的,不惜一切代价也在所不辞。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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