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可爱王妃 > 第18章 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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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安兮若靠在躺椅上,不知不觉,眼睛又黏在了一起,感觉到身上有轻微的触觉,她睁开眼,正好看到侍女蹑手蹑脚地给她盖上薄毯。

    “王妃,这里睡觉可是要着凉的。”见她醒了,侍女索性收起毯子,眼中是浓浓的担忧。

    “我没事,就是看啊看的荷花,就睡着了,也不知是怎么了,最近好像特别能睡,怎么睡也睡不饱,几乎一天也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安兮若还说这话又是呵欠连天了,这话说完,她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这不是说自己向着某种动物发展了,摇摇头,别说,还真像啊。

    “可能是王妃…我听说怀孕了的女子都比较嗜睡,我想是这个原因吧,不过王妃要睡还是到床上去睡吧。”侍女结结巴巴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向床边走去。

    “好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不会摔倒的。”看着她如临大敌的动作,安兮若撑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随即纤细的柳叶眉微微蹙起。

    “王妃,你怎么了?”密切观察着她一举一动的侍女有些惊慌地问道,随即看到自己手放的位子,立马松开。

    “没什么,就是孩子刚刚好像是动了一下。”她眼眸一弯,如沁了星星点点的璀璨一般,柔声说道。

    “你也去忙吧,这样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呢。”安兮若无奈地笑了声,看着侍女依旧是站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瞅着她,仿佛只要是稍微不注意她就要消失一般,开口说道。

    事实上,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这几日王爷让她熬了安神的汤药给王妃喝,等到王妃熟睡的时候就会带大夫来诊断,这些日子来来去去换了多少个大夫她就是十根手指也数不清,有京城的名医,也有乡村的赤脚大夫,只是,王爷的脸色却一日日凝重,只是告诉她别让王妃知道,就和大夫一起走了,她想着一定是王妃的身子又不好了,这样的事情,别说王爷提醒,就算是不提醒她也不会告诉王妃徒惹她伤心的。

    “哦,那王妃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一声吧。”一口气唠叨完,这些话不只是她第几遍说了,反正每天都要重复无数遍,安兮若只觉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一时忍不住,跟着她的话念道,看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无奈的道:“丫头,我就在屋子里睡觉而已。”说是这么说,感觉到她这么真诚的关心她,她的心底还是暖洋洋的。

    等到侍女出门之后,安兮若举起手腕,对着窗口的方向,细细的看着,刚才被侍女扶着的时候,她的手无意间抓到了她的手腕,当时她只觉得一阵陌生的触痛,带着细小微妙的酥麻感,就觉得有些怪异,而她的表情更是让她起了疑心,如今这么看见,白皙的皓腕上,竟然有几圈淡淡浅浅的红色痕迹。

    凑近了,可以闻到淡淡的薄荷香味,应该是上了药的,她看着手腕,一双清透的眸子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这个痕迹,应该是大夫悬丝触诊时遗留下的,也就是说,在她睡着的时候,哥哥有找大夫给她诊断过,刚才丫头的表现分明是知道的,可是她却不告诉她,不光是她,这个别院的所有人都是闭口不提的,安兮若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难道是孩子……她低头看着微微有一点突起的腹部,指甲掐入了自己的掌心,心里如同翻江倒海般全然不知是啥滋味。

    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悄然发生,而他们一致选择把她蒙在鼓里,她闭了眼,平息着自己凌乱的气息,尝试着理清楚思绪,如今她最关心的就是孩子了,大夫来看病,也是与这个有关吧。

    不对,不是宝宝的问题,她猛地睁开眼睛,一双水眸中如同盛了揉碎了的星子一样,亮得吓人,如果是宝宝有危险的话,为何要搬到这个幽静却也稍嫌偏僻的地方来呢,这里毕竟不如京城,找大夫也没有这么方便啊,到底是为什么呢,她想了很久也不得其解,想事情也是件费力的事情,只一会儿,安兮若就觉得脑袋开始隐隐作痛,只得作罢,不过,他们不告诉她,她也会想办法知道的,如今就是闭眼睡觉养精神。

    南恨天倒真是有本事,居然躲到了山里去找乡村大夫看,真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南旭日收到他上书休假的折子,神情渐渐阴霾下来,像是蒙上了一层浓浓的乌云,如此这般的话,之前他让人恐吓京城大大小小的大夫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不过他随即想到,南恨天毕竟是一国王爷,如果真的是出了王妃偷人的事情,他的脸面也不知道往哪里搁了,如今这般去了京郊别院,找的大夫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也就会照实诊断吧,一想到这里,他就恨得牙痒痒。

    “皇上,黑翼的飞鸽传说。”正想着,外面的小景子匆匆而来,把手中的密函递给了他,这些日子,主子为了安小姐的事情,一向冷漠如冰的性子居然也会有暴怒的时候,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他也出手了。”密函从他手中飘落,他那双冷若寒冰的眸子中的泠泠寒锐让人看不到底,浑身流露着尊贵的睥睨气息,不愧是幽冥宫宫主,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手笔,办的滴水不漏,不过,他这么做,最后也不过为他人做嫁衣而已,若若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小景子看着主子稍霁的脸色,心中缓缓舒了口气,果真是,皇上的喜怒已经由着安小姐主宰了。

    “王妃,喝药了。”安兮若才刚刚小睡醒来,侍女已经站在了她的床边,一见她睁开了眼,甜美的女声就脱口而出,像柔软的云朵,缓缓地飘过耳际。

    “丫头,我怎么天天都要喝药。”安兮若接过药碗,漫不经心地搅动着碗中黑漆漆的药汁,开口问道。

    “这个是大夫开得安神补气的药啊,王妃身子弱,所以这些天都要喝。”侍女清脆地答道。

    “哦。”安兮若点头示意明白了,粉色的唇在侍女的注视下慢慢的靠近碗沿,把黑色的药汁一点一点地喝了下去,眉头却越拧越紧,她明明就已经很嗜睡了,怎么还要喝安神的药呢。

    “王妃,怎么了?”侍女看着她一张小脸皱的要缩水一半,有些惊讶地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口味变了,总觉得今日的药格外的苦。”她笑笑,看了还剩下半碗的药,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那我去厨房拿点腌好的梅子。”侍女笑着答道,怀孕了的人口味都有些刁钻,前几日王妃不是还吃的好好的嘛,她也不疑有它,转身离去。

    一见她出门房门,安兮若赶紧把剩下的半碗药全部倒进了床底下,做好这一切,她微笑着看着侍女进来,接过她手中的梅子吃了起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她又开始觉得困了。

    只是,这次却分明不似之前那般,她只是浑身无力,就连眼睛都睁不开,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侍女在房间里轻微的脚步声,她突然明白了,这些日子的嗜睡很大一部分都是那个药在作祟。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外面是哥哥低低地问着侍女的声音,过了会儿,就听见哥哥让她下去,然后安兮若就觉得有根细细的丝线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砰砰砰……一声接一声,震得她耳膜生疼,她想要知道的,马上就要在她面前揭晓。

    “夫人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感觉过了好久,她才听到那个大夫低哑的声音,确实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她的心底,不是应该两个月吗,怎么可能是三个月呢,她想要张口问他,只能在自己意识的虚空里责问,却始终无法挣脱出药效的束缚,这一刻,心中的煎熬简直可以用五内俱焚来形容。

    “公子,小老儿还想详细地给你说下关于夫人的情况。”那个大夫看着南恨天凝重的俊颜,突然开口道。

    “那老先生请。”知道是在这里说怕影响若若,南恨天点头,率先走出门去,门合上了,里面又是一片寂静,徒留安兮若一个人,在黑暗中挣扎。

    “老先生想说什么?”这些日子无数个大夫来来去去,给他说的都是若若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了,所以,这些日子他装着忙忙碌碌很少去看若若,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怕,一旦面对他可能就会让若若伤心,也许,他还需要一点时间,让心中的隔阂渐渐平淡,才能在若若面前真正的若无其事。

    “公子,尊夫人身体并不好,之前是否奔波劳累,之后又是劳心伤神,如今已经是伤了根元,现在的她并不适合有孕,小老儿想说的是,公子夫人都还年轻,来日方长,等着夫人慢慢固本培元,把身子养好了再要孩子比较好,这样贸然地要,调理不当只怕是……”大夫说到这里住了口,只是,南恨天已经是一脸惊慌,他知道大夫说的是什么,只怕是一尸两命。

    “可是,之前看的有大夫说只要好好将养着,不就会好的吗?”眼前这个是闻名大御的名医,他也是一个偶然才请到他的,他都这么说的话,若若不是很危险,之前也有大夫说了,那个孩子生命力很好,只怕是母体不能负荷,等到月份足了,更是危险,他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着的,若若是那么喜欢孩子的到来,怎么可能告诉她要打掉孩子呢。

    “小老儿自认是没有把握的,公子可以另请高明,不过也要快点,夫人的身子可是等不得的。”大夫一摊手,声音也冷了下来。

    “既然如此,还请老先生开药吧。”这个名医亦正亦邪,给人看病也是随心所好,他愿意的人,一文不取还高高兴兴给人看,不愿意的,纵然是千金相求,也不会屈尊的,这一次他的运气也好,居然遇到他心情好,所以才请的动他,刚才那般质疑他的医术,想必是恼了,  终究还是下定决心,说道。

    手中的药方薄如落叶,可是于他却如有千斤重一般,他只觉得心里沉沉的,好像压着块石头,几乎喘不过气来,那是若若啊,就算是她身子的问题,他怎么下得了手呢。

    那个名医一出去就撕去了面上的易容,那如玉般的完美至极的五官就露了出来,犹如玉树琼花一般美好。

    “冰魄,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以后没事别给我惹些祸来,本公子醉卧花丛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给他落下的事情擦屁股啊。”男子愤愤地说道,手中不知从何处拿来的花花公子必备的折扇已经敲到了冰魄的脑袋上,要不是他居然给那女的下了他的独门秘药,要不是居然敢威胁他……他才不来呢。

    “您要告诉他自己去吧。”冰魄冷着脸,依旧是尽职地掩映在茂密树枝中,注视着别院里面的动静。

    “你…我可是刚刚帮了你们这么大一个忙啊,主子和属下都是这样狼心狗肺,真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男子一双桃花眼委屈地眯着,声音娇柔婉转,如流水在山涧流动。

    “如果你再多嘴下去,你的那点破事可就要天下皆知了。”冰魄看了他一眼,那晨星一般的双眼冒出危险的光。

    “你就和你家主子一样威胁我吧。”话是这么说,那个男子已经如轻烟一样掠走了,不就是说要把他完美至极的面容公布天下吗?真可恶,还真以为他怕了,事实上他就是怕麻烦而已,他平日里易容诊治人的时候对病人百般刁难苛责,要是真让人知道了他的真面目,那他以后的生活可就惨了,不过,刚才那个女子不适合生产倒是真的,怀孕的时候想的多了,那个孩子生出来也不健康的,所以,他说的也算是半真半假,不算违背了他的道德,也算是给那人交代了。

    等到安兮若真正的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晚霞透过窗户的间隙照进来,桌上几朵娇艳的荷花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一般,尽展妖娆,她微微一呆,随即想到之前听到的话,整个人几乎是从床上一弹而起。

    “若若,你怎么了?”正在这时,南恨天推门而入,看着她光脚踩在地板上,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哥哥,我想问你……”一看到她正要找的南恨天,安兮若急急忙忙开口问道,因为心情太过激动,声音都带着颤抖了。

    “什么事?先把药喝了再说吧。”南恨天出口打断她的话,把手中的药碗递给她。

    “我讨厌喝药,之前喝了吃东西都是苦的,而且,不是先前才喝了一碗的吗,怎么又要喝了。”安兮若手如鸡爪般在袖子中抖抖索索。

    “若若乖,待会我带你去吃今年新酿的桂花糖,一吃什么苦味都没了。”像是哄着不听话的孩子一般,南恨天又靠近了她一步,他身上熟悉的青草味包绕着她,却是让她皱眉。

    “这是什么药?安胎的吗?”霞光在她的眼睛里闪烁了下,她的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抖。

    “是啊。”南恨天别过脸看窗外的风景,不敢看她的眼睛。

    “哥哥,你怎么不敢看着我说呢?”安兮若接过药,望着褐色药汁里面她的倒影,两行清泪滑下,一点点,滴落在碗里,溅起小小的涟漪。

    “我……”南恨天回过头,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敢说吗,哥哥?还是要我来说,你是相信了那个大夫说的,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是孽种对不对?”几乎是用吼的把这句话说出来,几乎是用她的整个生命在叫嚣,安兮若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如冬日的白雪一般,毫无血色,一双小手捧着手中的药汁,竟然都端不住一般,摇摇晃晃,滚烫的汁水洒在她的手背上,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因为,有个地方比手逃痛上一百倍。

    “不是这样的,若若,你的手……”她白皙的手背上瞬间就红了,南恨天一急,就要上前去。

    “不是这样是哪样呢,哥哥,这根本不是安胎药,是堕胎药吧。”她幽幽的说着,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凄惶之色:“你是相信了大夫的话,要打掉我的孩子,如果我说,这真的是你的孩子呢?”

    “大夫说……”仿佛是等了几百年一般,安兮若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变成禀报砸向孤立无援的她,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一片冰冷,无望的时候,南恨天终于开口了,他迟疑着,有些不忍心看她布满痛色的双眸,他大意了,居然让若若知道了这件事。

    “哥哥,你说过会相信我的。”他开口的话把她所有的希冀都冻结了,仿佛那严冬寒冷的风,刮痛了面,寒的是心,她的心,就像在没有尽头的深井中一般,下沉,下沉。

    “若若,你身子不好,现在要孩子可能……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南恨天不敢说下去,越说,若若的神情越加冰冷。

    “哥哥,是因为大夫说我这个孩子三个月吗?”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多残忍,那一字一句的话语有多么可怕,像天下最锋利的剑,缓缓的,狠狠的,在她的胸口刺了一下……刺进她的身体,她的心,痛入骨髓,安兮若笑着,只是,那样的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她手按在胸口,那里为什么,似乎坠上千斤大石  ,为什么连最简单的呼吸都成了艰涩的事情。

    “不是的若若,是因为……”她这样的神情太过疯狂,南恨天心中忽然升起不安来,他想要解释,只是,现在的若若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我只想问你,你介意吗?我要你说真话。”她幽幽地说着,到了后面那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一双漂亮的秋水剪瞳紧紧地盯着他,目光骇人,几乎让他不敢对视。

    他在乎吗?若说一点也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早点面对自己的感情,这些就都不可能发生了,他更恨的是自己,只是,不是因为这个,如果不是若若的身子,他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此难过,他记得之前知道有孩子时她的笑容,那样的柔和,洋溢着母性的光辉,他怎么舍得,亲手抹杀。

    “呵呵,果然。”安兮若眼中出现一瞬间的死寂,是因为大夫的说法吧,就让他狠下心肠打掉孩子,南恨天还在说着什么,只是,她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所有的锦绣缠绵,就这样,在她的面前褪尽鲜艳,这么多年的钦慕,牵挂,和付出,就这样化成了灰烬,她听见泪在心底破裂的声音,婉转成伤。

    “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这是我的孩子,你不要,他还有我这个娘呢。”她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嘲讽地一笑,现在还做出一副关心她的样子,不觉得假惺惺么,再无一丝眷恋,她冷冷的开口,手腕用尽了权利,把药碗扔到了屋子最远的角落。

    “~哐当~”药碗摔成了碎片,就如同她的心一般,碎的再也拼不会来。

    “你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头好重,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光着的脚底冒上来,腿一软,她身子歪倒在地上。

    “若若,我不逼你了,不逼了。”南恨天伸手抱住她,她的面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没有一点生机,忽然,他有种恐惧,他就要失去她了,他不逼了,她要孩子,他就陪着她,找遍天下的名字来看。

    “你满意了吧。”她的身子真的是很不好呢,刚刚太激动了,血气翻涌,如今,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腹部一波波的剧痛,还有腿间温热的液体潺潺。

    “若若,你别说话了。”南恨天看着她如同开败了的牡丹一样,心就一片片的发凉,越发用力地抱着她,想要把自己的体温给她。

    “宝宝……对不起……对不起……”终究还是没有保护好他,是因为她自己太任性了,孩子,都是因为娘不好,别离开好不好……好痛,痛得就算是眼前已经漆黑一片了还是痛,血,依旧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裙下流出,她唯一感受的到的就是生命的流失,一点一点,在她无法挽留的情况下流失,就好像是水中的浓墨一样,渐渐归于平静。

    “来人,快叫大夫,快去叫啊。”南恨天紧紧抱着她,疯了一般地叫道。

    远处的夕阳,浓重的红如血腥,即使浓烈的爱,也是绝望的恨,爱恨,一线之隔,瞬间颠转。

    安兮若醒来之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睁着眼看着粉色的幔帐绣着的白色花朵,漆黑的眸子里透露出无尽的悲伤和绝望,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算是侍女想尽了办法灌她药,她也只是喝下去,随即又吐出来。

    那样纤细的手腕垂在碧色的锦被上,瘦弱地如同秋天的枯枝,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了,而她苍白的脸色,周身散发着的绝望哀痛,更是让侍女暗暗哭了好多场。

    “王妃。”侍女一声声轻轻的呼唤,她都是置若罔闻,她只觉得她的世界已经轰然倒塌,再也品不出一块完整了,屋子里的安神香很香,只是,她闻到的却是浓浓的腥甜,是宝宝的血,她的手交叠在腹部,那一点点突起已经没有了,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如果不是腹中隐隐的疼痛提醒着她,她几乎都要怀疑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她不要喝药,她要记着这样的痛,她要记着那个孩子,她不能保护住他,至少也要记住他的。

    “若若。”南恨天来了多少次,她也不理会,就这么执着的沉浸在她的世界里,他那样哀伤的看着她,从来飞扬夺目的眼沉寂得照不进一丝光线。

    “可不可以……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好久,好久,就在他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低低的说道,那样的眼神,没有恨,没有惊,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

    “若若,你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郁结于心,就算是大夫想办法把灵丹妙药给她吃,她的心结打不开也是于事无补,只有哭出来,才能好的了。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如果不是他,孩子是不是不会离开,这样不断的想着折磨着,她只觉得自己就要疯了,现在每看见他一次,她都觉得好像要耗尽心力来面对一般,她不知道以前为什么觉得看见他就快乐,这也许就是不爱了吧,曾经以为爱到死也不会停止的,原来还是会忘记。

    “若若,别这样。”南恨天跪在她的床边,双手紧紧握着她冰冷的小手,眼神黯淡无光,低低的说着,那声音里饱含着太多的情绪,悔恨,苦涩,痛惜,怜爱……

    “好。”安兮若回过头,一双乌沉沉的眸子轻扫过他的面颊,认真的说道:“只要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若若~”那日的意外,他也是始料不及,也是后悔万分,他痛苦地开口,还想要再说什么,安兮若却轻飘飘地一笑,他正要说出的话,就如飞不过沧海的蝴蝶,最终落进了海中淹死了。

    “办不到是吧,办不到的话你就走,走,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走啊你。”她心里有一片绝望的阴影犹如渗在水里的墨汁一般扩大,使劲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冲着他吼道,现在她说话还非常困难,可是,凶狠到头骨冰凉,一字一顿,尖锐颤抖。

    “若若,好,我走,你别生气了。”就算是此刻愤怒绝望中的她,眼角依旧是干涸的,就像是眼泪已经流失干净了一般,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绝望,转身离去。

    呵呵,从新开始,多么动听的语言啊,可是他们有那么多过往的回忆,就像是暴风雨过后的的一片狼藉,从里到外都被摧毁了,如何开始……

    昔日一点一点的甜蜜过往,此刻全成了鸩酒,连一个触碰都变成腐心蚀骨的同,只烂到人的灵魂里,外面有寒风吹过,风声凄厉,安兮若只觉得她自己就是那风中打旋的落叶一般,不自禁抱着肩膀打了一个寒颤。

    舒卷的薄纱窗帘无风轻舞,等到再静止的时候,一个人凭空出现。

    迫人的气息让虚弱地合眼休息的安兮若转过头来,那个人就站在她的窗边,一身血色妖艳的长袍,迎着晚风荡漾起一波一波的褶晕,俊美无涛的五官无可挑剔,却如同淬了毒的妖娆花儿,带了隐隐的邪气,隔的近了,隐约可以看到他额上暴出的青筋。

    “柒寂夜~”这样的他,宛若地狱里夺命的修罗一般,让她隐隐感觉到了害怕,她虚弱地喊道,三天没有吃东西的身子完全使不上一点力气。

    “小若子,为何不吃药,你是不想活了吗?”柒寂夜坐在她的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指腹在她的粉唇上缓缓游离,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凝着一道浓重的杀气,眼睛里泛着一层薄薄的血色:“你要记住,你的命在我手下,只有我能取的。”

    话音刚落,他的手已经移到了她的脖子上,轻轻一收紧,就看见她喘不过气的样子,忽然放开了。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他缓缓勾起唇角,那笑容忽然就带了缱惓的味道,声音越发柔和:“我是来给你送妙药的。”他手中把玩着一颗圆圆的丹药,莹润的手掌衬托着碧绿,隐隐有一种妖异:“吃了它,其他的药都不用吃了。”

    “什么意思?”安兮若哑着嗓音问道,眼中划过一丝异色。

    “这可是神医的药,天下也不过几颗而已。”柒寂夜望着她蜡黄的小脸儿,漆黑如魅的眼睛,在这一刹那间,柔软干净。

    “你是说这个药能让我的身子马上好起来。”安兮若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一般,一想到可能的情况,疲惫和恐惧就排山倒海地袭来。

    “恩。”柒寂夜以为她是想通了要吃,把药丸推到了她嘴边。

    一刹那间,脑子里朦朦胧胧的线条终于理清了,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也有了答案,安兮若这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为何说诸多大夫看诊她都是三个月了,既然他那里有神医,有名药,那么制造出改变脉象的药物也是易如反掌了……她终于明白了。

    “柒寂夜,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橘黄色的灯光下,她的眼中是满满的愤恨和悲伤,现在来猫哭耗子假慈悲么,就算是她身子不好,真要给她药的话,为何不之前送来,如今这算什么,呵呵,是害死了她的孩子来补偿她的么,她怒极,呼吸都有一瞬间停滞。

    “笑话,凭什么说是我?”如果不是南恨天自己的疑神疑鬼,如果不是她的冰冷绝情,事情会这样吗?他看着她的泪水如断线的雨珠一颗颗滚落,忽然心头一揪,她一哭,他的心就跟着痛起来。

    小若子,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痛得死去活来了,你现在很痛吗,我比你更痛!

    “你真的参与在了里面。”安兮若终于恍然大悟,随即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是又怎么样,我还可以告诉你,不止是我,这可是大御,这里,我可没有这个能力做的这么彻底。”他寒声说着逼近她,一双妖娆的凤眸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和疯狂:“只是,那又如何,我说了的,你是我的,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你忘了吗?”

    “滚,滚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飘进她的鼻子里,原来觉得舒心清爽的味道,现在只能让她感到反胃,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却也只能发出小猫样轻微的叫声,她好恨。

    “你很恨我吗?这样也好,至少,恨着我,你也能死死的记住我。”柒寂夜咬牙切齿地说着,惨痛的声音倾泻下来,他眸中疯狂之色更甚:“很痛吧,小若子,我这里也很痛。”他按着自己的胸口,看到安兮若把他手中的药推开,眼中怒火燃烧,冰冷的唇毫无预警地压下,把药渡入她的嘴里。

    安兮若只觉得恨到了极点,咬他,踢他。捶他,都不管用,口腔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还夹杂着浓浓的药香味,她想要吐出去,他却根本不给她机会,辗转热切的吻,让她和着血水,把药全部吞下去。

    “滚~”  等到他放开她的唇,她喘息着,随手抄起一边的枕头给他砸去,却只是看到他嘴角嘲讽的笑意,她咬着下唇,为自己的软弱无力感到悲伤,只能看着那袭红衣消失,辗转成一片浓腻的血色……

    白慕云没想到,他那天才回来,第二天就被皇上以他上次临淄表现出的能力为由,让他带兵去剿灭与京城隔了一天路程的小县里的一窝土匪,这样的小事,明明地方上就可以做到的,他感觉到皇上又是和在临淄那样对他刁难,只是,圣旨如山,就算是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匆匆离开,连去看若若一眼都不曾,不过他猜想经过他的点拨,若若和恨天应该会和好了吧,只是,回来看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看着眼前憔悴的恨天,听着他断断续续艰涩地说着若若的状况,忽然抑制不住的愤怒,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痛,可是若若呢,若若的痛比他重一百倍一千倍,他的手有些颤抖了,不敢想象,那样纤细的若若,巧笑倩兮的若若,如何能承受住这么大的痛苦。

    “若若。”他低低地呼唤,床上的那个人儿,才几天没有见,这张原本鲜艳明媚的面庞,可此刻却如失掉水分的花瓣一样奄奄一息。

    “云哥哥。”听到那样熟悉的身影,一睁眼,就看到白慕云熟悉的身影,安兮若只觉得鼻子一酸,听到他深沉的相识从夜幕里传来的声音,只觉得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倾泻的出口一般。

    “若若,没事了,云哥哥回来了。”明明是夏末,天气还炎热的很,可是她却是抱着自己,蜷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无助,周身散发着绝望的哀恸。

    “我的……我的宝宝……”他的神情在光影的映衬下显得无比温柔,幽黑的眸中带着浓浓的心疼和怜惜,那样温暖的眼神犹如狂风曼舞,在她的心湖投下一颗石子,让她这几日心中的悲痛都想要说出来了,只是,想到那一日的光景,一股不可名状的辛酸突然从心底涌上,她轻启薄唇,声音却宛如被风霜割得支离破碎一般,不知道从何说起。

    “若若,别说了,我都知道,云哥哥都知道的,云哥哥知道若若受了很大的委屈,吃了很多的苦头。”怎么忍心再让她说下去,说一遍不是又让她重新回忆起那样惨痛的经过,再在她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他抱着她,轻轻地哄着,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好瘦,这么小小的她靠在他的怀里,就好像多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一般。

    “云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啊,你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啊。”安兮若听到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绵长而悲凉,刹那间,就被温柔地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身上有专属他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倾向,心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多日以来把自己禁闭在一个狭小的世界终于打破了,她紧紧拽着他的衣襟,一遍一遍地问道,只觉得心中很浓很浓的悲伤,浓的化不开。

    八月的天气,有风从荷花池那边吹来,荷花的暗香溢满室内,混合着香炉里的凝神息痛的安神香烟气,凉意幽幽,她忽然觉得悲从中来,想要大哭一场,感觉到眼角的温热,她迅速地合上眼眸,虽然很用力地想要抑制住声音中的凝滞和哽咽,但是,积蓄在眼眶的泪水还是抑制不住地往外飘落,犹如雨后片片零落的梨花。

    “若若,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他低低的声音就像是一粒粒圆润的火石坠落在心间,那种温暖的感觉一直蔓延,蔓延到她的全身。泪,恣意汹涌!

    那样无声的落泪,如同夏天的骤雨,扑簌簌落得天昏地暗,打湿了他的衣襟。

    “什么都过去了,以后就好了。”白慕云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温柔的声音如同三月的春风般,眼中却是沉淀着一片痛惜,若若她在伤心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抓住人,彷佛即将溺毙的人,有一种绝望的哀恸,让他的心也跟着生疼起来。

    “云哥哥,带我走吧,我不要在这里了。”哭着哭着,她抬起头望着他,秀美的面上全是泪痕,薄唇似花萼一样颤抖,虚弱的说,现在她只信任他了。

    只是,却没有听到回答,安兮若眸子里的温度渐渐冷却。

    “若若要到哪里去呢?”轻叹一声,他说过的,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不能拒绝的,更何况是对着现在的她呢,那样软弱地咬着唇,眼眶里布满泪水,但是却努力仰着头,执意不让眼泪落下来。

    “随便哪里都可以,只要是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她的脸仍旧是病态的苍白色,只是听到他的问话,刚才一瞬间熄灭下去的眼眸又如同点着了火一般,抓住她的手臂,有些急切地说着。

    “慢点说,不急的,等你身子好了我就带你去。”他忍着痛,轻轻拍着她的手,示意她放松,眼中的温柔如同冬日的阳光暖暖的。

    “不,云哥哥,现在,马上就走。”那天柒寂夜的到来让她害怕,这里根本就不安全了,而且,柒寂夜的话也让她心惊,他说的那个人,她想,她已经猜到是谁了,只是不敢承认而已,还有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呆下去,呆在这里,只会让她越加的痛苦。

    反复的回忆起这里发生的惨痛,还有心中无可抑制的猜想害怕,她觉得她就快要疯了,就算是不疯,也只怕是会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若若的现在还不能下床啊。”白慕云轻柔地把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担忧地说道。

    “我可以的,云哥哥,带我走吧,这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了,我只能求你了。”安兮若焦急地说着,喉头哽咽,一着急,脑袋又是一阵眩晕。

    “好,我答应你,我先去准备下,晚上就带你走,不过,你要先吃东西。”之前听到侍女说她这几日绝食,如今目睹她这样,只觉得百转千回,心痛得无以复加,那句只能求你了,让他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恩。”安兮若急急忙忙的点头,眼中的惊惶在听到他的答应之后散去了些许,看的白慕云又是一阵心痛,这样的她如何能养好病,他心中坚定了带她走的念头,低头给她掖好被子,出去吩咐侍女弄东西,自己回去准备。

    不多一会儿,侍女就端来了煮的香喷喷的莲子粥,莲子煮的软软的,依稀带着清幽的香气,配上玫瑰腐乳,看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也爽口,也许是之前承诺了白慕云的,安兮若真的大口大口地喝着粥,这一次却没有像之前那样随即呕出来,半碗完了,她还是意犹未尽,又喝了侍女撇开油的鸡汤才觉得饱了。

    “小姐今日气色好多了。”侍女的眉眼弯着,蝶翅般的长睫沾着晶莹的泪水,仿若夜露一般,云公子果然有法子,小姐总算肯吃东西了,她说的小心翼翼,就连王妃也换成了小姐,就是怕刺激到她。

    “丫头,这些日子谢谢你了。”安兮若这次却没有和以往那样沉默,她突然仰着脸看着侍女,一张小脸越发的瘦削,显得她的眼眸更大了,双眼熠熠闪光,那般清澈明亮如湖面上倒影的辰星,她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侍女,最终化作了一声感叹。

    “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在这样的视线下,侍女不知道该如何说,有些局促的缴着自己的衣角。

    “傻丫头,环姨让你来照顾我这么久了,真的很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拉着她有些粗糙的手,把手上的玉镯子给她戴上。

    “小姐,我,我不能要。”她推脱着,那个镯子是小姐的心爱之物,她怎么能要呢。

    “我也没什么东西给你,这些都是我以前用过的首饰,反正也不用了,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安兮若却按住了她的动作,把她的首饰盒也放在她手上,声音还有些虚弱:“你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这个,就当是姐姐给你准备的嫁妆吧,也不知道以后哪家的儿郎能有福气娶到我这个心地善良的妹妹。”

    “小姐……”侍女本来觉得她今天说的话没头没尾的,而且行为也有些反常,一丝疑惑笼罩在心上,冷不防被她最后一句玩笑话打岔,刹那间就只有羞涩了,看到她又有些精神不济地打着呵欠,她也不再说什么,帮她把被子理好,收拾东西就要出去,不经意间,门口隐隐约约露出一个人影。

    “小姐,是……是小王爷。”虽然不知道那晚上发生了什么,害的小姐的孩子流掉,而小姐和小王爷好不容易好起来的感情又破碎了,就连听到她叫王妃都能歇斯底里地发怒,她看着他们两相煎熬的样子心里暗暗担忧,好不容易看到小王爷又来了,她有些迟疑要不要告诉小姐,小姐刚刚好多了,见了小王爷会不会还是那样,可是不见他们之间如何和好呢。

    “怎么了,丫头?”感觉到她迟缓的脚步,安兮若疑惑的出声问道。

    “小姐,是小王爷。”侍女转过头,目光还在往门口闪去,顺着她的目光,安兮若很快据发现了门外的身影。

    “我累了。”她声音冷了下来,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使得光影在她眼睑下投下一片灰色的阴影,侍女心底低低的叹息,出门低低的告诉南恨天她睡了。

    南恨天眼中的痛苦更加重了,刚刚还能听见她模糊的话语,如今就睡了,他知道,她是不想见他的,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这么的厌恶他,若若这样是理所当然的,唯一看见侍女手中少了些许的粥略感宽慰。

    “好好照顾若若。”他低哑地吩咐道,不舍地转身离去。

    而室内的安兮若睁眼看着帐子,那双隐忍而哀痛的眸子,盈亮的令人几不忍赌,她知道是他来了,只是,却连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了,曾经以为会爱到死都不会停止,却发现她已经没有了力气。

    哥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那晚她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看见身下妖娆的红,那般灼人,是燃烧至心死的绝望,就算是这件事并不是他主导的,就算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很伤痛,他们说不上是谁伤害了谁,她只知道,她已经累得想要逃避了,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跌倒了以后笑嘻嘻地爬起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再不能了,就算是要让她现在找一个原谅他的理由,都是一件奢侈的事。

    所以,相见,不如不见。

    滑落的清泪,顺着乌黑的发丝落在枕巾上,晕染出一片片凌乱的彩霞。

    夜晚,皓月当空,如银似水,凉风习习,静谧而安详,安兮若看着月下依旧清俊的如桂树兰花的男子时,微微的笑了,她终于等到云哥哥来接她了。

    “若若,能行吗?”他用毯子密密地把她包裹起来,直到觉得一丝风也吹不进来,他的眼睛里有什么弥漫开来,温柔如水。

    “恩。”安兮若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安心地靠在他的臂弯里,长发随风舞动,她看见那座别院渐渐消失在身后,连同她的过往,压在心底的大石,一同丢弃。

    月上柳梢,清光如洗,银河泻影。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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