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军事 > 春庭承欢 > 第九十五章:出宫

林木森多年来陪沈烨一起,这种场面他也见着过不少,但每每都会让他心里不舒坦。

虽然他外表不苟言笑,但他却是个心善的人,看见那两个受伤的孩子,忍不住询问道:“你们怎么受伤了?”

两个孩子见着来人有些紧张,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进了院子,他们本能的往后缩着,小心翼翼的看着马车中掀了帘子看着自己的人。

见他们不回答,林木森下了马车,担心吓到他们所以并未往前靠近,又耐心询问道:“怎么受伤了?”

其中一个年纪估计稍长一些的男孩冲着林木森摇了摇头,一只手护着身后的孩子,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林木森不解的皱了皱眉头,又看向年纪稍小一些的孩子,他张了张干干巴巴的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这下林木森才看懂,他们两个嘴巴受了伤,舌头都已经没了。

“你们舌头受伤了?是人打的吗?”林木森心灵受到了触动,又联想到这几天在宫里受刑的陆声,心焦的厉害。

年长的孩子点了点头,依旧警惕的盯着林木森,哪怕此刻的他们对于林木森这些人来说,就像是一只趴在墙下的流浪狗一般,毫无威慑力。

“那领导你们的孩子,现在不在对吗?”

年长的孩子依旧点头。

林木森回头吩咐人将马车帘子拉开,一样样的把上面的东西往下搬着,边让人搬边同两个孩子说:“这是一些棉衣和棉被,还有一些银两,你们收好,等你们的头儿回来了,就把这些告诉给他。”

两个孩子懵懂的点了点头,看林木森送了东西过来,就猜到他应当不是坏人。

林木森站起身,看着周围的残垣断横,心里很是难受,叹了口气又说:“我回去问问,看看能不能给你们送一些木材炭火过来,留着你们取暖用。”

说话间,虎子带着两个比他矮了一头多的男孩,一人背着个小筐走进来,见院中停了辆马车,立刻警觉起来,虎子将手往身后的筐子里一搭,从筐子中取出一把用来砍树枝且已经有了豁口的柴刀。

看见虎子的眼神比较凶恶,林木森反倒是放心了,问:“你是他们的老大?”

虎子小心的盯着林木森,又看向那两个孩子,质问道:“你是谁?你也要伤害我们吗?”

林木森摇了摇头:“我是来帮你们的,我是乔姑娘的朋友。”

这话让虎子拿着柴刀的手慢慢放下:“这样啊。”

果然还是个孩子,虽然浑身警惕,但也容易轻易相信别人。

他让两个孩子把筐子里捡来的木柴倒在地上,都是一些普通的树枝,扔在火堆中没多久就成一把灰了。

林木森问:“你们每天都捡这样的柴火用?”

虎子蹲下身,将木柴一点点的码好,头都不抬的同林木森说:“就这些柴火,我们都当成是好东西,起码它们能给我们带来一点点温暖。”

“可它们烧不了多久的。”

虎子语气有些感伤:“每一年都这样,我们去荒地里捡柴火,还要被驱逐被追着打,你看见的这两个受了伤的,便的捡柴火时不小心砍了别人家种的树,让那家人打断了腿。”

林木森不知该说什么,看着虎子手脚麻利的将柴火扎成一小捆一小捆的,心里叹了一声又一声的气。

实在是可怜。

“我回去看看能不能给你们送来一些炭火和木柴,另外乔姑娘有指示,说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好,这些便是奖励,后面偃旗息鼓,不要再提平西王的事了。”

听见这话,虎子笑了起来,露出一对小虎牙:“乔姑娘夸奖我们了吧?她最近过的好吗?”

“她很好,她觉得你们做的非常不错。”

“那就好,总算是没辜负乔姑娘,这些年若不是她一点点接济着我们,我们这一大帮孩子,早就冻死饿死了。”

说话间,又有两个小姑娘结伴回来,看见院子里停着马车,怯生生的不敢往里走。

她们的怀里抱着被吃了一半的包子,和脏兮兮的鸡腿,上面的肉并不多。

可即便这样,在这群孩子眼中,这就是很好的东西了,鸡腿可以用来熬汤,每个孩子都可以尝上一些,上头寥寥无几的肉,就留给年纪稍小或是受了伤的孩子补身体。

“乔姑娘让你们照顾好自己,她会尽她所能帮助你们的。”

“替我们谢谢乔姑娘。”虎子想起了什么,站起身同林木森说:“乔家那位二姑娘,近期有了动静,似乎是大夫人想要二姑娘回她娘家修养,因为这件事他们夫妻吵嘴来着,请你转告给乔姑娘,以免这边有什么变故,乔姑娘还不知道呢。”

他们深处困境,却还想着如何回报帮助自己的人,看的林木森心里发酸,只是点头。

笙记之中,乔笙知道陆声肯定受了伤,只是不知伤势轻重,进了慎刑司出来的人,哪有不受罪吃苦头的?

所以她当机立断的带上了自己的药箱,又吩咐粥粥准备些消炎止血的草药和膏药、纱布等等,又怕陆声万一伤势重,出了宫门就挺不住了,还特意让喜秋熬了些参汤,灌在了壶中。

粥粥边准备边哭着,铃铛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一下下的用手帕擦拭着粥粥脸上的泪。

“陆大人被放出来这是好事,你别哭,咱们姑娘一身的本事,定能医好陆声的。”喜秋轻声安慰着,把灌好的参汤递给了粥粥。

粥粥抽泣着,擦了一把眼泪:“宫里折磨人的手段,听着就让人胆寒做噩梦,他进去了这么多天,肯定是受了大罪了。”

铃铛看向喜秋,眉头皱的紧紧的,伸手指了指粥粥,又指了指外头,然后竖起了两只大拇指对着弯了弯。

喜秋明白了她的意思,摸着她的头说:“这都能看出来?”

铃铛笑着一点头,看的粥粥一头雾水。

“你们说什么呢?”

喜秋看了粥粥一眼,没说话,只是抿嘴笑着。

乔笙走进来,拿过了粥粥手里准备好的东西,正准备出发,就听粥粥有些扭捏的说:“姑娘,能不能把婢子也带上?”

这话让乔笙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陆声这些日子被关在宫里,不止她和沈烨挂心的很,粥粥也是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整日求着她打听一下陆声的情况。

乔笙和粥粥主仆之间相处了这么多年,她知道粥粥的性子。

虽然前世粥粥对男子并没什么心思,但那是她进宫的问题,进宫后粥粥身边都是太监,后宫尔虞我诈稍不留神就会犯下大错被打死,哪个做宫女的敢付出自己的心?

这辈子日子好过了很多,她们能靠自己的能力开一间小食肆,赚些银子花,粥粥也不像前世那般,总是板个脸,她每天脸上都是笑容,都是对生活的热切,偶尔愁苦一些,那也是像现在这样,因为什么事情。

陆声对于粥粥来说,一定是个特别的存在。

喜秋担心陆声,铃铛也担心陆声,但她们的担心和粥粥相比完全不同,粥粥整日满脸愁容,一点也装不得假。

“我有些不忍心带你过去。”乔笙知道不让粥粥去,粥粥也会想办法跟过去,干脆实话实说道:“我从前见过从慎刑司出来的人,全身上下一块好地儿都没有,很是吓人,你看了怕是心里会紧张害怕,不如不去的好。你信我,慎刑司敢把人放出来,就证明这人死不了,既然死不了,他受多重的伤我都可以医好,等他的伤好转些了,你再看也不迟,否则你自己看着难受。”

粥粥摇了摇头:“姑娘,婢子想见见他。”

乔笙微笑道:“怎么,陆声对你而言,这么重要?”

看着喜秋和铃铛用同样带笑的眼神瞧着自己,粥粥不由自主的红了脸,转过身留了个背影给三人,跺脚道:“姑娘您胡说什么那!婢子只是拿陆声当朋友罢了,朋友受了伤,婢子自然要照顾他才是。”

乔笙和喜秋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粥粥的心意。

只是不知道粥粥是不是白废了心思,陆声这人看起来是个乐天派,不见他对哪个姑娘十分热切过,若说他对粥粥有什么对别人不同的地方,乔笙实在没看出来。

乔笙看着粥粥的背影,心里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担心一个人又是什么感觉,最终她点了头:“喜秋和铃铛守好笙记,记得备好菜,我同粥粥去一趟临王府,若是我们下午时还不回来,今儿就暂停营业一日。”

喜秋答应了一声,铃铛点了点头。

乔笙和粥粥拿着包裹,出了银杏巷子拐个弯,就见临王府的马车停在街上,二人进去时,果然瞧见沈烨也坐在了里头。

“我准备了一些治急伤的药。”乔笙问道:“王爷可知现在陆声是什么情况?”

“你别紧张,他情况如何我们还是要看了才知道。”沈烨撩了帘子往外看着,见去上朝的官员一行一行的朝宫门方向走去,他将帘子放下:“皇兄虽放了陆声,但还没恢复我上朝,也没明旨说解了我的禁足,所以稍后我不能露面,你明白吗?”

乔笙点头道:“你放心。”

宫门缓缓打开,朝臣们列成两队,一人接着一人往里走着,旁边的侧门也被打开,两个慎刑司的人架着陆声,慢悠悠的往外走着。

平西王瞧见了陆声,见人被打的浑身是伤,心里不由紧张,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后怕也没用,索性和沈烨已经把话说开了,想来沈烨不会记他的仇吧?

他实在担心儿子,也轻信了沈煜淮的话,认为沈烨是为了保护乔笙,这才对自己儿子痛下杀手的,所以他害沈烨害陆声时,是铆足了劲儿的,生怕陆声真的咬死不承认。

结果陆声还真什么也没说。

平西王垂头丧气的往里头走着,忽然见前头的官员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幽幽问道:“我怎么记着,状告临王殿下的就是你啊?怎么临王那手下还被放出来了?”

前头的官员上了年纪,位置又高,平西王对他一向客气:“许是误会吧,现在查清了,自然是要放人的。”

那老爷子看着陆声慢悠悠的背影,啧了啧嘴,摇了摇头:“那陆声可是临王的心腹,你出面状告,人被打成了这样,这没打在临王身上,也属于打了他的脸了,你日后可想过该怎么办?”

平西王看着眼前的地砖,地砖之间有墨绿色的青苔,一条条一道道,细看才能看见。

他心里乱的很,却也无计可施,已经犯了的错误,不是后悔就能有用的。

“那能怎么办啊,儿子都丢了,有办法就要试个真假。”平西王叹了口气回答。

马车里的沈烨不能露面,粥粥便下了马车,翘首等着,终于看见一个身影被人架着,摇摇晃晃的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她急忙叩响了车壁,说道:“姑娘,人出来了!”

马车里的乔笙睁开眼睛,提着包裹就下了马车。

人影慢慢走近,乔笙这才看见陆声的大致情况。

慎刑司的人知道这是皇上下令,既然要把人放了,就说明这人已经是清白的了,他们为了不惹沈烨生气,只能尽可能弥补一些,所以将陆声原本那脏兮兮布满血污的衣裳换了,如今穿着的这身衣裳十分干净,却也遮不住他脸上的疲惫和这几日受的苦。

粥粥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两步跑过去,想扶着陆声,但陆声一左一右都站着人,她无从下手,又担心不知道陆声哪里有伤,碰疼了他,只能围在左右叽叽喳喳的问:“陆声,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哪里疼呀?”

陆声抬头看向她,笑道:“乔姑娘带你来的吧?告诉乔姑娘,我在牢里最想做的事,就是再尝一顿她的手艺。”

他并不以为自己会活着出来,在牢里他是拼了死命的,甚至有心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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