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清叫柳叔买的大船,已经全部去了南疆,南疆那便也早已得了齐景则的吩咐,顺势待发。宋凛棠的信还没寄出去,还要再等等。
西街,门口挂着柳府牌匾的宅子里,四个人围坐在石桌边,齐景则看了看四周道:“你既是绝对搬出来,也买个稍微大一点的院子,这院子,总觉得有些小。”
苏檀清呛道:“我买再大的院子,也比不上晋王殿下的院子。”
齐景则被堵的一愣,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周柘扫了两人一眼,出声缓和气氛:“南疆的队伍何时动身,宫里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对于这一点,苏檀清仍旧是有些不放心,她问周柘:“宫里你当真都说好了吗?皇帝生性多疑,我怕,又有什么圈套,毕竟他这个人喜怒无常。”
周柘笑着道:“放心,我如今虽是教导太子,可皇帝并未给我升一官半职,想来也是对我有所提防的,所以我另辟蹊径,找的不是旁人,而是太子。”
周柘说完,便有些探究的看向苏檀清,见苏檀清并没有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他一直同苏檀清说的都是宫中已经安排好了,不肯透露过多,无非就是因为他利用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齐继乾。
周柘虽心有愧疚,但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在宫里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皇帝的监视,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打通宫中的关节谈何容易,便就是行得通,也要等上个一年半载待皇帝对他完全消除了疑心之后,可苏檀清的计划显然没有这么长的时间。
苏檀清见周柘望着她,便知周柘是担心自己会生气便道:“无事,你做的很好,旁的路走不通,自然是该换一条路去走的。”
既是齐景则和周柘那边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苏檀清便对着宋凛棠说:“再过十日,你便将信寄出去,算算日子,应当是能同南疆大军一同到西北的。”
苏檀清这话说完,院中的三人都不由得为之一振,筹谋了这么久,终于是可以开始行动了,齐景则道:“既如此,今日之后我们便不要再见面了,都避避嫌,得做万全的打算,如若有一环出了纰漏,最起码要保证其他人的安全。”
大船是苏檀清负责买的,如今已经是安全抵达,剩下的南疆,书信和宫中关节,便是三人各自负责一环,自古起兵者,皆是拿命在赌,齐景则这样说,无非就是想将苏檀清给摘了出去。
苏檀清知道齐景则的意图,虽是感动却还是厉色道:“既是我们四人决定成就这一番大事,便没有谁抛下谁的道理,左不过便是失败,黄泉路上,有人做伴也不孤单。”
“呸呸呸。”宋凛棠说道“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就说起这丧气话来了?什么死不死的,我可不愿意,我还没去过江南呢,哪里就这么容易死了。”
话音刚落,院里便变了气氛,好在絮帘来得及时:“姑娘,官嬷嬷做好饭了,问姑娘什么时候过去呢。”
没叫其他人一起,那就是谢客的意思了,虽说不必避嫌,但是还是要注意些,其他三人也很识趣,各自拜别后便走了。
坐了一上午,苏檀清肚子早就饿了,又觉得絮帘来得及时,苏檀清笑着搂着絮帘的胳膊:“真好啊,如今住在这院子里,我倒有了些在扬州的感觉。”
东街,苏府的新院子里,素荷一如既往的熬着药,心里是止不住的叹息,苏老太太这病,总也是不见好,吃了这么多次药了,还不曾醒来,苏府祖宅又被烧了,一桩桩一件件,素荷只觉得苏府现在犹如黑云在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咳咳。”一声孱弱的咳嗽声从屋内传来,素荷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苏老太太又咳了一声,素荷喜出望外,苏老太太终于醒了“快!来人!去喊大老爷和三老爷,老太太醒了!”
苏老太太醒了的消息,无疑是叫沉寂许久的苏府有了一丝新的生机。
苏老太太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不对劲,她的床没这么小,眼睛所及之处也都和她的寿康堂不一样,难不成是因为病了太久被挪去了其他地方治疗,可就算是被挪到了苏府其他地方,也断没有如今清贫的,苏府乃是百年望族,府里任何一个地方都有着不少的装饰,而苏老太太看着眼睛的景象,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寒酸。
只是还来不及细想,便听得苏元衡的苏元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母亲!您醒了。”
见自己的两个儿子,苏老太太心又一紧,想起了苏元典,苏老太太的眼睛看向苏元衡:“典哥儿,典哥儿……”
虽是醒了,可苏老太太仍旧是没有什么力气,苏元衡一听苏老太太问苏元典,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可也知道自己是瞒不住的,只能说了实话。
可谁知苏老太太一副并不惊讶的样子,只是自己那双看过繁华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苏元衡和苏元安见了此情此景也不做声。
苏老太太看着自己剩下的两个儿子,只觉得二人都憔悴了不少问道:“怎么回事?我瞧着你二人怎的这般无精打采?”
苏元衡怕苏老太太一下子受打击太大受不住,便扯了理由道:“这几日事情太忙太累了,母亲您也是知道的,皇上如今看重苏府,自然是少不得要给我们些事情做,母亲别担心,只安心养病便是。”
苏老太太点点头,看着自己周围的环境,分外陌生,她百分之百的肯定,这绝对不是苏府,这绝对是一处陌生的地方。
苏元安见苏老太太看着四周,未免露馅忙道:“母亲,您别怪儿子,实在是您昏迷了许久,儿子急得慌,这才给您换了个清幽的地方养病,如今见您醒来,儿子心里才放心了,母亲您好生歇息,一定要将身子养好了。”
咱们苏府可是得靠您呐,后面的话苏元安自然不会同苏老太太说,只怕说了苏老太太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苏老太太听了苏元安的话后很是感动:“难为你们了,还这样为我着想。只是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们,我先前醒过一回,却是见到了苏檀清那个贱人,是她跟我说典哥儿没了的。”
苏老太太说着,眼里都是恨意,苏元衡和苏元安则是都楞在了原地,苏檀清?
两人找了个借口,安抚好了苏老太太便从苏老太太的房里退了出来,苏元安率先开口:“大哥,你说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苏元衡没说话,而是在思考着什么,突然间,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贱人!”
苏元安被苏元衡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怎么了?大哥。”
苏元衡忍着怒气:“母亲说的是真的,苏檀清只怕是早就知道了二弟的死,拿着二弟的死设了个局给我们。”
苏元安也仔细想了一下苏元衡的话,只觉天灵盖一阵一阵的疼:“这么大的年纪,竟是能设出这样的局,简直简直是妖孽!”
苏元衡早已经是气得七窍生烟:“她人呢,我今日就要好好问问她,哪里来的胆子竟敢这样算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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