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漾自戕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因是自戕,所以皇帝没有给什么规制下葬,只匆匆埋进了皇陵便了事了。
与此同时,齐继乾过继到皇后名下,并立为太子的圣旨也传了下来,齐景则那日为了帮助苏檀清而被皇帝狠狠训斥了一番,被夺走了兵权。
至于苏檀清,则是被皇帝下令念在是贤贵妃亲妹妹的面子上饶了一命,只叫苏檀清在苏府面壁思过,直至出了苏檀漾的七七。
苏檀清在得知了这些消息后,除了对齐景则感到愧疚以外,并没有什么想法,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是做好了因为夜闯皇宫而被皇帝杀死的准备。
只是她没死,如今,不过是面壁思过而已,可只有苏檀清知道,被关在寻清轩的日子有多难熬,她算是将整个苏府都给得罪干净了,那些下人自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每日吃的饭菜不是剩的就是馊的,仿佛又回到了苏檀清为了傅韵说话而被苏老太太关在寻清轩的那些日子。
只是唯一好一点的是如今天气还没冷起来,再是伙食不好,她们也不至于被冻死在这个小院子里。
苏檀清坐在廊下,看着天上的云发呆,时至今日,对于苏檀漾已经彻底离去的这个消息,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她总觉得先前经历的那一切都是一场梦,她还是一个有着姐姐,可以有人撑腰的苏檀清。
苏檀清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忆着她和苏檀漾的最后一遍,那个时候,苏檀漾还在说着下一回见面,谁能料到,不过过了几个时辰,便再也没机会了呢。
苏檀清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出来,她似乎还要谢一谢苏老太太,若不是苏老太太将她骗进了宫,她怕是连苏檀漾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她还要感谢苏老太太的仁慈,知道她们姐妹即将天人永隔,还要给她们最后一次的见面的机会。
官嬷嬷看着坐在廊下不知怎的又笑出来的苏檀清,心里都是心疼,她的九姑娘,实在是太苦命了些,容莺想去说些什么劝慰苏檀清,却被官嬷嬷给拦住了:“做针线活吧,若是咱们要被关到冬日,可就没有人给咱们送炭火了,现在不抓紧时间做一些,只怕咱们捱不过这个冬日了。”
官嬷嬷预料到的并没有发生,皇帝说话算话,再苏檀漾的七七过后,就叫苏府将苏檀清给放了,苏檀清听见寻清轩的门被打开,看了一眼门口的素荷,素荷明显心虚不已,给苏檀清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了。
“絮帘。”苏檀清唤道“去叫王检备马,我要去晋王府。”
苏檀清不去寿康堂,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就此杀了苏老太太,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得继续忍着,忍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天,她会亲手杀了所有参与过苏檀漾之死的人。
絮帘很快就回来了:“九姑娘,马已经备好了,您快去快回。”
苏檀清点点头,坐上了马车,去了晋王府。
齐景则自从被皇帝夺了兵权后便一直赋闲在家,皇帝连朝都不允许他去上,只说他打仗累,要多休息,齐景则哪里不明白,皇帝这是在卸磨杀驴,他知道自己的未来或许就会如同苏檀漾一样。
文顶进来禀报:“王爷,九姑娘来了。”
齐景则忙向外走去,自从那夜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苏檀清,听说她被皇帝亲自下令禁足,如今苏檀清竟然是来找他了。
苏檀清站在晋王府门口,许久不见,齐景则觉得苏檀清瘦了许多,在秋风中仿佛瘦弱得能被随时吹走一般,一股酸涩心疼的情绪在齐景则的胸腔里绽放。
苏檀清站在台阶下,笑了笑:“秋风很冷,殿下不请我进去吗?”
齐景则这才反应过了,侧过了身子,引苏檀清进了晋王府,再来晋王府,苏檀清的心境早已经有了改变,齐景则跟在苏檀清后头,只觉得她走得很快,一直往前走的模样,无惧无畏。
进了书房,苏檀清突然转身,朝着齐景则跪下,齐景则忙将苏檀清给扶起来,苏檀清却是纹丝不动:“殿下,那夜的恩情,我苏檀清没齿难忘,我也知道因为那晚,殿下被夺了兵权,殿下苦苦筹谋,却因为我……”
齐景则打断苏檀清的话:“不怪你,我有兵权在手,皇帝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心的,不因为那晚,皇帝也迟早会找一个理由夺了我的兵权,所以我也得谢谢你,最起码那晚的事情是我自己决定的,也能猜到皇帝的处罚力度,若是换成皇帝自己动手,我如今这个王爷还能不能做也未可知。”
齐景则说完,又想将苏檀清给扶起来,可是苏檀清仍旧是跪着:“殿下,请听我说完,我今日来找殿下,不是为了谢殿下的恩情,殿下的恩情绝不是我三言两语几句谢谢就能还清的,我今日来,是想同殿下谈一桩生意。”
齐景则看着苏檀清,心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隐隐约约能猜到苏檀清想要同他说什么,苏檀清抬眸,眼里是坚定:“我想杀了皇帝。”
齐景则呼吸一滞,尽管心中早有猜测,却还是很惊讶,他知道苏檀清一直是这样,敢想敢做,可真的由苏檀清说出这句话,他又觉得很奇妙。
齐景则没有立即反驳,苏檀清趁热打铁:“殿下,当今圣上都欠你我亲人的命,由你我二人联手再好不过,我们杀了皇帝,殿下你去坐那个位子。”
齐景则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将如今高位上的人给拽下来,自己坐上去,苏檀清的话说出了他一直深藏心中不为人知的欲望,苏檀清继续道:“事成之后,我只有一个要求,苏府,要任由我处置。”
苏檀清似乎很是笃定,笃定他们二人会成功,齐景则将苏檀清从地上拉起来,这一次苏檀清没有再拒绝,而是站起身一脸期待的看着齐景则,良久,齐景则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苏檀清脸上露出了笑容,自苏檀漾死后,她再也没有笑得这样开心过,苏檀清向齐景则保证:“殿下放心,我一定,一定会帮助殿下坐上那个位置,我知道这并不简单,但是我从来都不会因为难而退缩,我想要他的命,他就一定得死在我的手里。”
苏檀清的眼里有着病态的渴望,齐景则见了只觉得心疼,曾经那样快乐无忧的姑娘,如今竟是被逼成了这个样子,齐景则笑道:“我相信九姑娘,九姑娘从没有让我失望过。”
苏檀清福了福身子:“既然殿下答应了,我便就先回去了,三日后,我会派人传信给殿下,到时候殿下去信上我说的地方便好。”
齐景则点点头,送苏檀清出府,到了大门口,苏檀清站住了身子:“殿下止步,再送就不好了。”
齐景则也知道,停住了脚步,只是叮嘱道:“路上小心。”
苏檀清一回苏府,便见一个小丫鬟过来:“九姑娘,老太太请您去寿康堂一趟。”
苏檀清冷笑,苏老太太以为她是谁?苏檀清理都没理那个小丫鬟,径直回了自己的寻清轩,还吩咐人将寻清轩的门给关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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