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暴君邪妃 > 第17章 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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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三夜,她足足睡了三天,现在又到了下午。

    那天她晕倒后,他守着金太医施诊,他发现自己仍然没有抑制住担忧,所以对自己愤恨无比。那个夜里,他独自一人练剑到三更,然后灌着一坛又一坛的烈酒醉到天明。

    接下来的两天,他不闻不问,当他一想起那个影响自己思绪的白影时,他便找来各种可以令自己忘却的事情来做,忙碌国事,周旋与众妃之间,让她们受宠若惊。

    他没有再踏进夙清宫一步,他也不再多看她一眼,下令将夙清宫的人全部撤走,那个她曾经住过的寝宫此后就贬为“冷宫”,而里面的“娘娘”贬为比宫女更低等的女奴,等她醒来之后,他会让人再安排。

    三天之后的他,再次见到曾经令他产生过无数异样感觉的女人之后,他已经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大王,紫奴给大王送参汤来了。”紫奴自侍女手中端过一碗盅。娇媚动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殇烈挑挑眉:“进来。”

    “是,大王。”紫奴扭动着腰肢,款款而进,走到蓝倪面前时才惊讶地张张嘴,“哟,国妃娘娘也在这啊。……哎呀,大王赎罪,紫奴一时忘记了她已经不是国妃,现在只是一个女奴而已了。”

    殇烈冷峻的脸看不出喜怒,他看了呆立的蓝倪一眼,径自坐到一旁的宽大软椅之中。

    紫奴扬起笑:“大王,您又累一天了,让紫奴为你捏捏。”她大胆地走了近去,媚眼中闪过不易觉察的得意。

    最近大王浑身被阴霾笼罩,谁都猜得到是跟蓝倪有关,不过看来他们之间发生的矛盾还真不小。仅仅三天,大王就改变了很多,似乎恢复了以前的霸道狂肆,又仿佛比以前更加阴冷残酷。

    无论如何,在众妃与侍妾之中,她紫奴还算是最幸运得宠的那位,大王刚回来那日,抱走她又如狂风暴雨般要了她之后,她突然觉得大王更加有魅力了!

    殇烈半眯着眸子,安然地任紫奴的一双柔若无骨头的手揉捏着自己的肩头。

    蓝倪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他们的举动如一枚被点燃的炸弹,瞬间在她身上引出了强所未有的脾气。

    “殇烈,你不能这么对我!”她大声说,眼里一片质问之光。

    不可以!

    不能这样,她不接受!

    她可以忍受他对她的残酷虐夺,可以忍受他一路上的冷眼相待,甚至可以忍受他将自己贬为女奴……

    她统统都可以忍受下来,可是——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最无法忍受的竟然是他跟别的女人好。

    殇烈沉了沉眼,惊讶于她因嫉妒而异常晶亮的眼睛:“本王如何对你了?”

    蓝倪紧紧纂着十指,指甲戳着自己的掌心,她深吸着气:“你对我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就因为我可能是北诏国的公主吗?”

    “你承认了!”虽说他的心沉静如冰,可一提到她这代表背叛的身份,一股恨意便从心底涌出。

    长睫闪动,她看着他:“我承认什么?公主吗?我只是知道自己可能是北诏公主而已,难道因为这个就让你变得如此?”

    殇烈见她质问的语气,眸子眯得更小:“本王如此待你,还轮不到你来质问。还有,什么叫做可能?蓝倪,你可敢对天发誓你对本王无一丝欺瞒?”

    “我……”蓝倪刚要举手发誓,猛然想到诅咒之事,咬了咬唇,“我从来没想过要欺瞒你,就算有……也是有苦衷的。”

    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她是否会将全部包括诅咒也一并告诉他呢?

    她真的不知道!

    诅咒是噩梦的延伸,她也不知道哪里是尽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苦衷?本王已经不在乎那些了,也别在跟本王提那些过去,至于你的身份与目的,就算有再多的人在背后的精心密谋,本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殇烈的口气逐渐严厉。

    紫奴站在殇烈的身后,冷冷地瞥了蓝倪一眼。

    蓝倪遭受到不友善的目光,抿着小嘴上前一步:“她呢?为什么你可以相信其他女人,却不能相信我?难道你说要照顾我爱护我,都是假的吗?”

    紫奴的脸刹那间沉了下来,一双大手继续揉捏着男人的肩头,她微微俯下身:“王,娘娘好像不满意奴家来伺候大王呢。”

    殇烈睨视了蓝倪发白的小脸一眼,不再为她眸子里的苦楚所感染,大手一拉,将千娇百媚的紫奴拉到自己的腿上,道:“有本王满意不就行了么?”

    此时的他,看起来完全就像一个被美色所迷惑的昏君。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如果不抱着这具软香温玉,他对蓝倪的表现不会装得如此不以为然。

    失望,恐慌及恼怒擢住了她倔强而坚韧的心。

    她的眼睛张得好大,好大。

    眼睛本来就大,黑白分明,现在显得那么惊人。

    黑色的瞳孔里印着那两个人的身影,她被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情绪。

    “我是国妃娘娘,我不要你抱其他的女人!”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小脸上透露着坚定,仿佛他再不放下那个自以为是的紫奴,她就要从上去与他拼命一般。

    她的语气又像一个高傲的女王,在对自己的部下下命令。

    紫奴因她的脸色与口吻而呆住了,一时忘记了手中的动作。

    金袍的男人,浑身散发出倔傲的气息,他先是吃惊地看着她,看到她原本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颊因激动而涌起两抹潮红,凌厉的嘴角便残酷地勾了起来。

    她此时的姿态真的像一位公主,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

    太有意思了!

    “哈哈哈……”他第一次如此大笑,笑声如恶魔般诡异,诡异中充满了快意。

    看到殇烈的大笑,紫奴更是惊住了,从未见过大王如此表情,勾在他颈后的双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殇烈笑完,黑眸之中迸出冷光,嘴角的嘲笑甚为明显。

    凭什么!

    她凭什么这么说!不允许自己抱别的女人?

    这简直太好笑了,如果是以前,她对别的女人嫉妒吃醋,他定会为之开心;而今,她这样说,他只会看到她的愚蠢与无知,只会更加鄙视她,厌恶她!

    她是傻子!

    她不明白早在边关回宫之前,她就已经不再是国妃了吗?

    她没看到连夙清宫的侍卫宫女都已经撤了吗?

    她还自以为是国妃娘娘,还以为自己有权利限制他吗?就算今天她没有被贬,她也没有任何资格来说他!

    她只是一个女奴,一个从北诏国跑来刖夙做奴隶的高贵公主。

    蓝倪死盯着他的笑容,小小的一丝表情都没错过。

    身子摇摇欲坠,她体弱气虚又没有进食,他这般嘲讽又充满鄙夷的笑给她的心戳了个大窟窿,窟窿里哗哗地流着鲜血。

    黑而大的眼眸瞬间闪过一道幽冷的蓝光,动动嘴唇道:“你不要抱她……”

    殇烈鄙夷地睨视着她,眼神冰冷而残酷:“本王有什么不能做?”

    话音一落,男人的唇迅猛地捉住身前的紫奴。

    紫奴未料大王突然这样,吃惊地连反应都忘记了,很快,她娇媚地勾住殇烈的脖子,热烈地回吻起来。

    死死地盯着他,小小的拳头纂得死紧。

    她讨厌他的笑!

    她更讨厌他跟别的女人亲近!

    突生一股勇气,她冲上前。

    “你这是做什么?啊……”紫奴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站在宽大椅子的旁边,两只手用力地拽住紫奴的胳膊,尽管她的手臂是那样的纤细,但她应是趁紫奴呆愣之际硬是将她从殇烈的身上拖了下来。

    紫奴差点被拖到地上,一边口喊着“大王”,一边爬起来想抓住蓝倪。

    此时的蓝倪如一个盛怒的小魔女。

    双颊涨得粉红,眼眸因怒气而晶亮,柔软的发丝有点乱,因门外吹进来的风斜斜飞起。

    她着:“殇烈……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想告诉你……”

    因前所未有的激动,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她的眼神无畏地注视着他,盈盈大眸想告诉他很多很多……

    殇烈将缠过来的紫奴一把推开,单手扣住蓝倪的下巴,黑眸与她相对,鼻息就喷在她的脸上:“我不能怎样对你?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早已经不是什么国妃娘娘,你只是一个奴隶!一个奴隶而已!”

    “不……”她摇摇头,双手使劲掰着他的大掌,无奈浑身的力气连个娃娃都比上了,她干脆放弃了挣扎,将精力都放在话语上,“是你亲自封我为妃,是你召告天下我是国妃……怎么可以否认?”

    真是最好的笑话。

    他更加凑近她的脸:“本王可以封你,照样可以废你!再说,上次封妃大典的目的在于引来三诏之王,查探案情,你都知道的。呵呵。”他的语气越来越轻,听在耳里却越来越伤人。

    蓝倪像被人掐住了呼吸:“不是那样的……你说喜欢我要照顾我……才封我为国妃的……”

    “呵呵,本王喜欢的女人可多了。”殇烈一把拽过身旁的紫奴,“本王也喜欢她,还喜欢丽妃,成妃……”

    “别说了……”

    蓝倪摇摇头,开始目露痛苦之色,全部的武装与坚强似乎被人击中了软肋,瞬间无力:“烈,你一定是因为我的身份怀疑我与之前发生的事有关,对不对?”

    在回宫路上,她千思万想才摸出这一点揣测,除了这个,她实在不敢对自己承认,或许他是因为不爱自己才那样冷漠残酷的……

    “你准备说了?”殇烈的眼眸危险至极。

    紫奴大气都没敢出,紧紧地盯着蓝倪,不知道她究竟要说些什么出来。

    “恩。”蓝倪用力地撇开脸,不愿意这样对他说话,“你先放开我……”

    殇烈听话地放开她,理了理衣裳,转身回坐在宽大的软椅之上。

    面无表情,眼神恢复了冰冷,无论是亲眼所见,还是亲耳所听,那么多证据都足以证明她是个不可相信的女人!

    不过,他偏要看看,她到底能说些什么。

    “说吧。”

    蓝倪看了紫奴一眼,指着她:“你先出去。”

    “大王……”

    殇烈眼睛一扫,紫奴轻轻欠了个身,缓缓退下,那临出门时撇起的嘴角,让空气里多了一层寒意。

    殇烈静等着她的开口。

    “烈……”

    “叫王!”

    “王……”因这个称呼,蓝倪扶住一旁的台案支撑起自己的身子,“王,蓝倪自问从来未曾欺骗过王,关于北诏公主的身份……蓝倪自己也没有机会弄清楚,而唯一没有告诉大王的是其实……我是个不祥之人,我……身上中了害人的诅咒。”

    她亲口说出这残酷的事实,几乎费了大部分的意志。

    胃一阵抽痛,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忍住疼痛,她仔细地看着他。

    殇烈抬起眼:“怎么个害人法?”

    蓝倪沉痛地闭了闭眼,血淋淋的伤口从未复员过。

    “那个诅咒……凡是在我身边的人都会因我……而发生意外……”

    每一字都说得那些艰难,每一个字都背负着多条人命。

    “那本王呢?本王也会被害?”他不相信,简直可笑。

    “不……不,你不会。”她连忙说道,如果他也会被害了,她肯定宁愿自己远远离开都不会这样固执地守在他身边。

    正因为一般人都不能抵制她的诅咒之祸,殇烈才显得更加珍贵,他是她的依靠啊!

    殇烈掀起嘴角,没有笑意:“哦?本王不会被害?本王怎么知道你不是邪君派来害人的?”

    胃的紧缩几乎让她站不稳脚,她大口地呼吸了一次,肯定地说:“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你以为我会信?现在我又都知道了一样你们的阴谋!”他轻轻地说道,听来不经意却充满凛冽之气。

    “烈……”蓝倪离开了案台,费力地走到他面前,弯下身子蹲在他的身前,她抬头望着他,一片坦诚,“烈,如果你不相信我……请让我离开这里,我要亲自去查清楚这些……我的身世,我的诅咒……”

    “离开?”他突然提起她的身子,太阳穴跳动得厉害,口气阴森,“你的阴谋诡计被识破了又想逃是不是?”

    “我不是……”胃好痛,她开始冒冷汗。

    “还敢说不是?你找借口要逃,我劝你别做梦了!”

    蓝倪痛苦地辩驳:“我真的……没有骗你……”

    他提起她的身子,二人一同站直。

    “你没有骗我?你敢说星回之夜不是蓄意前往蒙舍与北诏交界之地,然后恰好救了我?你敢说初八之夜你不认识银翟?那银暝王宫的玉佩与边关回宫路上维护你的男人又是谁?你敢说封妃之夜,大家把酒会客之时,你没有在夙清宫庭院与神秘黑衣人秘密交谈?”

    殇烈一句一句从牙缝里迸出,每个字都有着鲜明确凿的证据,他要看她还能如何抵赖!

    蓝倪只觉得头晕眼花,他说得低沉,她却听得昏沉。

    他说了那么多,她只知道除非查明真相……否则真的百张嘴也辩不清了。

    如何查?

    去哪查?

    有些事,她真的无法否认,她还能说什么?

    “烈……我爱你……”

    这是她最想对他说的话,也是心底最真实的话。

    殇烈僵住身子,看了她好半晌,才嘲弄地撇起唇:“爱?呵呵,蓝倪啊,可惜,本王真的不爱你!”

    轰!

    她的世界刹那间好象塌了!

    “我不相信……”她声音沙哑,泪水弥漫。

    “信不信由你!”

    “你一定是……因为误会我才说这些……”她抓住他的手。

    他一手挥开她:“你拿出证据哪句话是误会?!”

    她又上前试图抓住他的衣袖:“都是误会都是误会……相信我……我亲自去查……”

    “不必了!无论真相是什么,本王已没有兴趣!”他的黑眸平静得很。

    这次真的死心了!

    他也不允许她从这里逃出去!

    他要她偿还这痛苦的一切!

    蓝倪痛苦地蹲了下去,小脸因心口与胃部的疼痛全部皱在一起……

    “来人!”他冷冷地朝门外喊道,一群侍卫飞快地奔了进来。

    “以后,这位蓝奴以后就交到容嬷嬷手下,把夙清宫封了!”说完,他闭了闭眼做最后的哀悼,夙清宫——那个她曾经住过的地方,也一并埋葬掉吧!

    “遵命!”

    侍卫将蹲在地上的蓝倪毫不客气地拎了起来,既然已是女奴,又何必对她再客气!

    “慢着,记得将链子将她的脚套住,若是让她逃了……”殇烈回头阴鸷无比,“若是让她逃了,你们全都人头落地!”

    “是!”

    蓝倪的手指握得紧在一起,仿佛永远也无法打开。

    她现在连逃也不能了,否则,诅咒将再一次应验……

    烈……你真如此绝情吗?

    没有了挣扎,没有了质问,没有了最后的力气。

    她昏了过去……

    而这次,身后那个孤绝僵立的男人再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这个美丽娇小的女人,她叫蓝倪,从一国之妃,真的变成了刖夙王宫的女奴。

    退去了尊贵的身份,换下了白色绸衣,她穿上了颜色暗淡的粗布衣裳。因为一个奴隶的地位,是连宫女都比不上的。

    那天,面对他的绝情,她无法承受地晕过了过去。

    金太医的药方派上了用场,她享受了最后一次“高贵”的待遇,连喝了两天的汤药,终于搬离了夙清宫。

    宫里管事的容嬷嬷将她安排在一个偏远陈旧的小房间住,仿佛她是妖邪般要与大家隔离开来。

    独自一人,夜里辗转难眠,冷硬的床板,薄薄的棉被,她小小的身子会忍不住簌簌发抖。

    她想过再次逃跑,可是脚下冰冷的链子让她再也无法爬上那棵大树,增加了重兵把守的王宫内苑更是无法让她乱走一步。

    从前,在林子里住的时候,她不怕黑暗,不怕孤独,不怕寂寞,可是……在享受了被人照顾,有人宠爱的滋味以后,她突然发现孤独是如此让人难以忍受。

    他!

    似乎已经忘了她!

    她很多次咬着自己的手背告诉自己,他根本不爱自己,所有的甜蜜幻想温柔誓言都只是男人一时作戏的假话,她又何必傻傻地怀念那虚假的一切?

    他说他不爱她!

    那个男人,虐夺了她的心之后,告诉她他真的不爱她!

    她该死心,如果说她骗了他,他又何尝不是骗了她?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小脸变得更加尖削,眼睛大大的,从注满了哀伤最终变成了一片美丽的空洞。

    从黎明升起第一道光线,到夜半连虫子都已歇息,她麻木而努力地做着容嬷嬷分派给她的事情,事情很普通,一般女仆也在做——扫庭院、抹地板、帮妃子们打水洗衣服等。

    她也常常紧揪着手中的抹布,对着地面发呆。

    身子仿佛不动,意识随时会飘散,就如一尊没有生命的娃娃,不会笑也不会哭了,眼中尽是平静。

    如水的平静,深山中的一潭死水,没有涟漪与波纹。

    已值深秋,寒冬即将来临。

    天色又暗又冷,地面布着一层薄霜,一身青色的粗布衣裳,蓝倪提着木桶,又开始了她一天的生活。娘娘们还没有起床,宫女们也还在被窝里抓着美梦的尾巴,而小院里已经响起了铁链拖动的声音。

    井口旁,蓝倪吃力地将木桶提了上来,与她娇柔的身子相比,木桶显得高大而沉重,里面装满了清水,那是给送到厨房的,然后由宫女为娘娘们烧热水洗漱。

    刺骨的冷风,吹得她瑟缩不已。

    破旧的衣服,不能暖和身子,每当她的双手碰着冰凉的井水时,总会感觉到一阵锐利的刺痛。

    她咬着牙仿佛在挑战自己的意志。

    从最初根本打不起一桶水,到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份沉重的负荷,也不在意被泼荡而出的冷水打湿了单薄的衣角,一路拖着水桶往厨房走去。

    侍卫们面无表情地瞥过她,大家各有自己的职责,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帮她一把。

    我不能就这么放弃的!

    这是蓝倪时常暗暗对自己说的话,不能放弃!

    不能放弃对身世的查找,不能放弃对命运的抗争,就连那个男人……她心底最深处最冰冷的角落也总隐埋着一线小小的希望与决心,无法放弃。

    事实上,从被贬为女奴以来,她几乎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住在后宫内苑偏僻的一角,只有一次远远地看到他从一个妃子的厢房走出,远远地看着而已。

    她看到他的身影依旧挺拔,她看到他……心就像被冰雪包围,又麻木得发热。

    蓝倪拖着沉重的水桶,水继续在晃荡。

    每走一步,脚下的链子便拖拉着轻响一声,在寂静的黎明显得格外刺耳。

    “蓝奴,你今天怎么这么慢!”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赶来,连忙拖过蓝倪手中的桶把,两人一起抬起来,“昨夜大王在成妃娘娘那过夜,今儿个需要多烧点水呢。”

    大王……

    那个男人在成妃那过夜……

    很久没有人这样提起他了,她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抬这水桶的手指抓得更紧了!

    是啊,他后宫有那么多女人,他已经对她那么绝情,她怎么能还在嫉妒呢?

    就真的暂时把自己当个卑微的奴隶好了,迟早有一天,她要找准时机逃出去!刖夙宫不再是她改变命运的地方,她要继续寻找。

    “蓝奴,你在想什么,还不走快点!”宫女大声地斥道。

    蓝倪无声地将手抬高,吃力地往前迈着脚步。

    跨过两道高高的门槛,水桶总算抬到厨房了,厨子们已经开始忙碌,炉灶里的火红散发出源源不断的温暖。

    外面的天气还很暗,屋内的火光映红了她苍白的小脸。

    “蓝奴你又自己跑去打水了?我早说过,这重活就由我跟小三去做好了!”厨子平叔接过她们手中的水桶,对蓝倪说道。

    蓝倪感激地看了一眼,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小三是个年轻的伙夫,长得粗壮结实,一见蓝倪若不经风的身子,一边添着柴火一边说道:“是啊,蓝奴,提水那点事,我一人抵十。”

    刚刚抬水的宫女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肠了?有时间还不多干点活!”

    平叔呵呵一笑:“我们这不是在干着活吗!”

    蓝倪静静地看了他们一眼,一声不哼地蹲在一旁洗起菜来。

    自贬为女奴之后,她体会到了新的生活,尽管这种生活很艰苦,在那些衣着光鲜的王公贵族眼里是如此地低等下贱,可是,她却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真实。

    容嬷嬷刚刚带她来这时,这里的人没对她有什么好脸色,有点见识的宫女们对她特殊的身份很敏感,先是远远避着生怕沾惹上麻烦,见她静静地干了多日之后,才慢慢与她说话。

    曾经的身份多么崇高,如空中绚丽的阳光,如今尘埃洒尽,她只是一个低人一等的奴隶而已。

    她很沉静,几乎不说话,只用一双清澈的大眼冷淡地看着四周大家。

    她无话可说,她也不想再让身边的任何人因为自己而遭遇意外。

    其实厨房里的大娘丫头们并不喜欢蓝倪,甚至一有机会就背地里说她着各种关于她的流言,因为她曾经是“国妃”娘娘,大王唯一册封过的“国妃”娘娘,那个一辈子都无法攀越的身份,让她们看她的眼神充满嫉妒,羡慕或鄙夷……

    只有平叔和小三几个男人们,从一开始就大大咧咧友善地招呼她。

    好象无论她以前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他们都乐意接受,因为那些跟他们都没关系。

    即使大王多么英明神武,大王对她多么厌恶憎恨,如今她来到了他们的队伍中,就算是自己人了。

    现在,这些男人略嫌粗鲁的招呼,粗大的嗓门,都让蓝倪打心底感觉到一股温暖。

    她想,就算有一天,她真的离开了刖夙王宫,她也会永远记着这种温暖。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偶尔从用一抹轻柔飘忽的笑来回应他们的热心。

    入夜了。

    深秋的风仿佛飘着冬夜的雪,寒冷和绝望使她的手指尖都透出凉意。

    蓝倪环住自己的身子,睡不着。

    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是个尽头?

    风很大,把窗户吹得哗哗作响。她突然想到曾经美好的一切,太阳灿烂地自云层钻出来,映照出荷塘金光闪闪,满塘碧绿的荷叶在阳光映照下,摇出清香,那时候她的心也异常平静悠然。

    可是今夜,她的心莫名的烦躁。

    突然起身,她将最厚的衣裳穿在身上,门“吱嘎”一声,她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好大,枯黄的树叶纷纷吹落,如满天飞絮,蓝倪手提着一盏宫灯,宫灯被风吹得斜斜飞起,灯火忽明忽暗,好像随时要熄灭。

    她不在乎这些,低着头沿着昏暗的走廊走进熟悉的小径,一路尽量避开着侍卫的巡视,小心地拖动着脚下的链子,终于来到曾经一池碧幽的荷塘边。

    池子里的水很黑,因大风而起的波纹不断地掀动。

    蓝倪闭了闭眼,找到她以前最喜欢坐的位置,慢慢地坐了下去。

    只有这个地方,有着荷花,有着回忆,有着林子里小屋的味道。

    坐在这里,即使天空刮起了狂风,吹乱了一头青丝,她的心却逐渐平静地如深夏之夜。

    雪婆婆……

    她才轻唤一声就已哽咽,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将头埋进自己掌心里。

    这一瞬间,掌心感觉到了一股热热的液体,属于深夜孤独的泪水终于从指间泻出。

    她不知道,此刻同一时间,在她那小小的房间里,站着两名宫女四处找她。

    “蓝奴,蓝奴!”一个绿衣宫女在房中掌了灯,看看床上单薄的被子,皱眉道:“蓝奴呢?这半夜三更的怎么不在房里睡觉?”

    另一名宫女也疑惑地四处巡视了一番,对同伴摇摇头:“半夜出去干吗?”

    “哎呀没办法了,找不到蓝奴,只有我们自己去烧水了,否则成妃娘娘那边又要派人催了。”绿衣宫女转过身。

    “我们两个能忙得过来吗?真气人,这本来都是蓝奴的活……”宫女不满地抱怨。

    “好了,别说了,成妃娘娘不舒服,还等着热水去给她敷敷呢。”

    “姐姐我说错了吗?这蓝奴半夜三更不在房间,能去干吗!”

    绿衣宫女突然停住脚步,一脸惊疑:“她不会……想不开吧?”

    另一宫女捂着小嘴:“不会吧?姐姐别吓我啊!”

    “你看蓝奴平时不怎么说话,是有点奇怪啊。”不由地绿衣宫女担心,这王宫深苑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是有点奇怪啦,可是……我看她也过得很自在啊,小三他们还常帮着她。”

    “说起来也真可怜,从万人之上的国妃娘娘一下子被贬为女奴,谁能接受啊!还不如一开始什么都不是,唉!”

    “姐姐何必为她人叹息,至少她也已经做过了娘娘,比起我们好多了。”

    “好了,快走吧!蓝奴的事回头禀告容嬷嬷就好了。”绿衣女子拉着身边宫女,飞快地朝厨房奔去。

    成妃——刖夙王宫数十佳丽中的一个,住在夙映宫。

    平日里不爱多言,性子温顺贤良,从前曾被大王宠幸过,后因宫中进了其他善于献媚的女子,她便逐渐退居后宫。大家都以为成妃再也不可能得宠了,偏偏他们的大王殇烈这几日常来夙映宫,这让宫中习惯见风使舵之人又纷纷向成妃攀近。

    成妃娘娘夜半突然肚子不舒服,冷汗直冒,一下子让夙映宫的人慌了手脚,一片忙乱。

    殇烈正好今夜在自己的龙夙宫就寝,谁也不敢去扰大王清梦。

    成妃痛苦地躺在床上。

    宫女们非常着急:“娘娘,还是让奴婢去找太医过来看看吧!”

    成妃挤着眉头阻止道:“说了别去……这么晚了,别打扰太医,也不要惊动大王了……”

    宫女们有点无措起来:“可是娘娘您……”

    “我没事……老毛病了,用热水给本宫敷敷身即可。”

    “小绿办事怎么回事,烧个水竟然去这么久!”一高个子宫女急得在门口张望了好几次。

    只见绿衣宫女匆匆而来:“来了,来了。”

    “我们对厨房的活都不熟,找那个蓝奴也找不到……弄了大半天。”

    “别说了,快点快点。拿盆子!拿毛巾!”高个子宫女对其他侍女吩咐道。

    成妃躺在床上,微微闭着眼睛,热毛巾一块又一块地敷在她的额头与小腹之上。

    “娘娘,您好多了吧?”宫女轻声问道。

    成妃点点头,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她睁开眼睛:“本宫体质畏寒,天气陡变之时偶尔会发作,不过用热水敷敷身子,血液一流畅就好了。”

    “娘娘要有什么事,大王怪罪下来,奴婢们可担当不起。”

    “呵呵,已经没事了。”成妃温和地笑着,将头转向帘外绿色的身影,“你刚刚说蓝奴怎么了?”

    对于蓝倪的遭遇,任何一个后宫妃子绝不陌生,即使是成妃这般不管闲事之人,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她从来没有机会跟蓝倪正面接触。

    这回一听侍女提到蓝奴,不觉得好奇心一起,轻声问道。

    绿衣宫女一见娘娘问话,连忙走了进来,看了看成妃娘娘温和的笑脸,道:“禀娘娘,是这样的,奴婢本想去找蓝奴带我们去厨房烧水,未料她房中空无一人,似乎不在屋子里。”

    成妃闻言突然坐直了身子,惊讶道:“她不在屋子?这三更半夜,外面风寒露重,她能去哪?”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绿衣宫女奇怪地看了成妃一眼,不明白娘娘何以语气之中带有担忧。

    “英儿,陪本宫去看看。”成妃坐起身来,掀来被子便要下床。

    叫做英儿的高个子宫女忙扶住她,不解地劝道:“娘娘,你这是做什么?蓝奴现在只是个女奴而已,娘娘自己身子不舒服,干吗去找蓝奴?”

    成妃已快速地自己着衣,皱着眉头道:“有些事,你们不懂的。蓝倪不能有事。”

    “奴婢真的不懂了,但是奴婢觉得娘娘您要以自己身子为重。”英儿递上披风。

    “你们不必懂。快帮本宫准备,本宫要马上过去瞧瞧。”

    宫女们见娘娘如此着急,也不便多问,急急去准备宫灯了。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暴雨马上就要来临。

    蓝倪孱弱的纤躯似乎顶受不住狂风的侵袭,她无法再在荷塘边呆下去,颤抖着站起身,一手使劲按下飞舞的衣裙,一手提着左右狂摆的宫灯。

    突然,灯光一晃,灭了。

    眼前一片漆黑,就在同时,豆大的雨倾盆而下。

    一抹浅色的身影如风中残叶,狂风几乎要把她吹走,不到片刻,衣裳全部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

    雨水顺着她的头顶,流过发稍,与雨滴一同垂落地上。

    她艰难的举步前行,黑暗冰冷全在脚链的声音上透露出来。

    眯着眼睛,不断地用手抹着脸上的水珠,那么多水珠滚滚而落,仿佛永远也抹不尽。

    指间的水珠,隐隐有股温热,她突然抽泣一声,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那带着热度的水珠正是从她的眼眸里淌出。

    仿佛要将心底所有的悲伤与痛苦全部发泄出来,头一仰,她停下了脚步。双眸紧闭,在雨水流过嘴角的时候,她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下雨,她不在乎!

    黑暗,她也不在乎!

    那是老天爷要同她一起哭泣,老天爷想彻底洗刷她连日来积压已久的委屈与心伤。

    小脸朝着天空,她无力地垂下双手,任凭狂风暴雨冲洗着她身上的一切,雨水缠住了她沉痛的心灵,勾泄出她满腔的委屈。

    对着天空无声地呐喊,雨水灌进了她微微张开的嘴里——

    殇烈,你可知道你这样对我,我有多痛苦!

    你可知道在我将全部的爱交给你,在我以为从此以后,我可以什么都不怕,我可以把你当成全部的依靠之后,你就这样残酷得抛弃我,我有多么恨你……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在夜深人静之时,我的脑海中又时时要想起你,我竟然还会担心你身上的诅咒,这让我自己都快要瞧不起自己……

    想到你冷漠的眼睛,想到你残酷的冷笑,想到你无情的话语,我真的无法接受再这样下去。

    你可知道,我已经尽了一切的努力去忘记你。我白天努力地做事,劈柴提水烧火洗衣服……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不会抱怨,我只想让自己更加忙碌,哪怕是累到身子一动不能动,累到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我都不怕,我只怕自己会再想起你……

    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

    这一切你都不知道!

    你只是自以为是的认定了我公主的身份,你只是自以为是地认定了我的背叛……

    为什么不相信我?

    老天爷,雪婆婆!

    你们帮助我,帮助倪儿好不好?我想离开,我想寻找这背后的一切根源,我要让殇烈知道,我从来没有骗过他,从来都没有……

    我只是爱他而已……

    我也只是希望他能够爱我而已。

    身子剧烈地颤抖一番之后,泪水已经流尽。

    她很平静,在这充满无数幻想和回忆的地方,在这漫天狂雨一片漆黑的地方,在一阵无声而激狂地呐喊之周,她的心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然后,深深地……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抬起脚,链子的重力似乎已不存在,凭着熟悉的直觉,朝不远处的庭院走去。

    夜,除了大雨哗哗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四周,暗得只剩下宫灯,宫灯脆弱地在狂风中摇晃,没有其他的光亮。

    “娘娘,小心点。”两名宫女在前面提着灯笼,英儿扶着成妃走在后面,四个身影一同出现在迂回的走廊上。

    找蓝倪她们不敢呼唤,生怕惊醒了其他人,毕竟以蓝倪现在的身份实在不应该惊动任何人。

    成妃望望檐前如柱的水帘,忧心忡忡,眼前浮过殇烈近日阴鸷又深沉的眸子,想到他每次看自己视线却飘到另外一个世界,她就一阵叹息。她深知在后宫之中,即使是身为国妃娘娘,也不该奢望大王的独宠,所以对于殇烈心系另外一个女人,她的心也没有多大的伤心或悲哀。

    绿衣宫女手举油纸花伞,匆匆跑来。

    “禀娘娘,蓝奴还是没有在房间。”

    成妃脸色一紧,望向走廊外黑暗一片的世界,担忧更甚。她拍拍胸口安慰自己,或许……大王今晚在自己龙夙宫的寝宫过夜,是因为叫走了蓝倪?

    不,依大王的性子,这种可能性太小。

    那蓝倪又会去哪呢?

    “娘娘,奴婢想……”

    “想什么?”

    “奴婢想蓝奴该不会是想不开,寻短见了吧?”英儿在成妃的注视下声音越说越小。

    蓝倪寻短见——成妃不敢想象如果是那样的话,大王会出现怎样的反应?

    正因为成妃的无意争宠,她对权贵身份的淡薄,她才可以清楚地从大王深幽不见底的黑眸中,看出他对蓝倪有着极为深刻的感情。

    那种感情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思绪,他的习惯,就算大王不对任何人承认,连他对自己都不承认,她依然可以看出来。

    大王真的很爱蓝倪!

    她很羡慕蓝倪可以得到大王的心,同是大王的女人,她多少感觉有点心酸,不过她从入宫之始就无意去争取什么,只要大王开心就好。虽然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能隐约猜到这其中可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

    若是蓝倪出了什么事,大王他……

    只怕整个刖夙国都要出状况了!

    说到了寻短见的份上,其他两名宫女也着急了,“娘娘,我们要不要叫人帮忙找?”

    成妃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沉吟着。

    蓝倪真的会想不开吗?

    经历了大起大落,从那么尊贵的身份到比宫女还要低贱的奴隶……如果是自己,恐怕也难以承受吧。

    成妃抬起眼:“恩,去多找几个人来找找,切记暂时不要惊扰了龙夙宫那边。”

    “是,娘娘。”

    侍女刚要离去,忽见一娇小玲珑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朝走廊这边走来,那个影子有几分眼熟。

    “娘娘,那个人好像是……好象是蓝奴。”英儿指着站在檐下抹着满脸水珠的人说。

    蓝倪浑身上下滴着水,就如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

    衣服冰凉紧贴着肌肤,一阵冷风吹来,冷清的宫灯剧烈晃悠了几下,蓝倪小嘴一捂便打了个喷嚏。

    她好冷,每个毛孔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冷得单薄的身躯簌簌发抖,牙齿也止不住地咯咯作响。

    可是,她的心真的平静了下来,再回头看远处那一片黑暗时,发现内心的悲伤已不再强烈。

    扯了扯皱在一起的衣裳,她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明天,便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

    才一回身,转头,便见四五个人正往自己这边走来。只看一眼,就知道走在后面正中间的女人应该是某位妃子或侍妾,她衣着鲜丽,碧蓝风衣的领口镶着雪白的狐绒,每走一步,都让人感觉风姿绰约。

    蓝倪本能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便听对方急急开口了:“是蓝奴吗?……蓝奴别走,我们娘娘正在四处找你呢。”

    娘娘?

    找我?

    蓝倪停住脚步,缓缓转回身,一双大眼里盛满了疑问。

    成妃加快步子走到蓝倪面前,见她湿漉漉紧贴脸颊的头发与浑身滴着水的衣裳,立刻颦起了眉头,眼神里充满了真切的担心。

    “绿儿,你们马上再去烧桶大热水。国妃娘娘需要泡个热水澡。”

    “娘娘……”绿衣宫女迟疑地唤了一声,她真的明白,蓝奴早已经不是什么国妃了,成妃娘娘何必待她这么好?

    成妃转头加重语气:“还不去!”

    “是。”刚撑着伞跑来的绿衣立刻又跑去厨房那边。

    蓝倪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对上了成妃的眼,她刚刚唤自己什么?——国妃娘娘。

    “我早已不是什么国妃娘娘了,我只是一个刖夙的女奴而已。”这样话说出来,蓝倪的声音却很平淡,让人听不出任何悲哀的情绪。

    说完,她暗暗揣测着对方是谁?为何在这样的夜里不睡觉而来找自己?为何称自己是“国妃娘娘”?

    是要来嘲讽她么?

    还是来看她的狼狈样?

    成妃愣住,因为她微红的眼眶,清澈的眸光,平淡的语气。

    恍然间,她突然明白了大王为什么会爱上蓝倪的理由,因为这样的蓝倪,真的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人。

    即使她全身已经狼狈得如一只落汤鸡,即使她现在的身份卑微得连厨房洗菜的丫头也比不上,可是,她看自己的眼里没有一丝畏惧,也没有一丝自卑,她就那样静静地,淡淡地回视着自己。

    那种眼神已经淡然得似乎已将一切抛之度外。

    在蓝倪纤细瘦弱的身躯上,她看到了某种坚毅和不可侵犯的尊严。

    成妃不由地微笑道:“快别多说了,你这样子容易染上风寒,快跟我回夙映宫吧。”

    蓝倪盯着她的眼睛,却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片坦城和担忧。一双小手不禁悄悄纂紧了衣角,对方可是真心的?

    可是,真心又如何?

    “我要回房休息了。”她头一低,想越过成妃几人,回自己那间冷飕飕的小屋。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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