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22章阴谋
骏马在林间小道上奔行。
透明的阳光折射着耀眼的光华,马背上修长的男人策马急奔。
风,扬起了他乌黑的发丝,如玉的面容有着某种急切。
他的身后也跟着一匹高大的骏马,巴都一边紧抓缰绳一边紧盯着主子的身影。
他要跟主子去找那个极其重要的女人。
白色的衣襟飘动的瞬间晶芒滚动,像一抹幻影,殇烈眼前浮现出苍白娇嫩的容颜,策马的动作更快。
昨天,他终于知道她就在茶溪镇。
心没来由地紧抽得厉害,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安排好了宫中事务,一刻也不耽搁地离开刖夙,迫不及待地要见到她。
蓝儿,等我!
“王,明日清晨,我们就可抵达茶溪镇了。”这段日子以来,巴都也随着大王的心思,重新对蓝倪有了新的认识。
仅仅一天时间,大王在朝中宣布——废除后宫。
后宫的全部妃子侍妾,愿意留在宫中的可继续留下,其他的可自由回家,连成妃听闻此令也不禁暗暗落泪。
国妃位置永远只有一个,它永远为一个叫蓝倪的女子而留着。
殇烈扯起唇角,目光深远。
是的,明天,他就可以看到她了,这样思念的每一刻,他都觉得是如此地漫长而难熬。
在“闲云客栈”住了两日,蓝倪也在茶溪镇转悠了两日。
咏唱在其间匆匆忙忙地来找过她一次,可是话还没说几句,又被冷脸的恶君闪电般的带走。这一对明明相爱的男女就像在捉迷藏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心。
蓝倪拎起手中包袱,环顾了房间一眼,准备离去。
她已听闻,邪君今日要自边境回都城,而她也可以去王宫打听打听了。
街上有点冷清,空气稀薄。
“蓝姑娘,请留步。”
有人在背后唤她,蓝倪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只见一位气宇沉稳的年轻男子立在身后。
“叫我吗?”蓝倪疑惑道。
“是的,蓝倪姑娘。”那人直接唤出她的名字,拱手道,“我家主人有请。”
蓝倪更加吃惊,她自问与人交往甚少,在这陌生的地更加不可能有人认识自己,对方是什么人?
“你的主人是谁?”
那人面无表情道:“姑娘跟在下去了就知道!姑娘请。”
蓝倪秀眉一拢,决心前去一探究竟。
来到一处豪华的府邸之前,蓝倪不禁感叹原来除了王宫,外面还有如此富丽堂皇的宅子。
宅子的大门顶上只挂着一块横匾,上面是漆黑的三个大字——“独斋居”。字体苍劲,笔墨却粗重,在日光下看起来有几丝诡异之感。
蓝倪狐疑不语,平静地跟着那人继续前行。
磨丝缝砖墙,屋顶盖黑色琉璃瓦加绿剪边,前后出廊,廊檐柱都装饰有绿色的地仗,所有的门、窗、柱都漆成绿色,又给人以古雅清新之感。
她有很多疑问,不过一句都没有开口。
“姑娘这边请。”那人做了个手势,自己便在门口停了步。
蓝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暗暗对自己道,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且进去看看究竟是谁在故弄玄虚。
拱门内是一宽大的庭院。
庭院之中有古树浓荫,阳光穿过树隙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小光圈。
风吹树动,光影摇晃,有如微波荡漾的湖水,更显得环境清幽,看似风景宜人。
一个圆形的石桌,桌旁一位略为削瘦的黑衣男人正端起一杯茶递往嘴边。
听到她的脚步声,黑衣男人放下杯子。
“你来了。”
蓝倪走到他的面前,定定地注视着对方,此人看来四十几岁,眉宇中藏着一丝阴冷。
她并不认识他,可是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是你……”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眼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是那个黑衣人,从来都是蒙着面巾,常常出现在黑夜之中,他就像一个黑色的旋涡,每次他的出现都带来无限的诡异和危机。
她一直最想找的人,其实就是面前的黑衣人,她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诅咒,她想他一定知道很多自己的秘密,她一定要先从他这里问清楚。
“呵呵。”黑衣人低沉地笑着,眼中闪着不易觉察的寒光,“别急,坐下慢慢聊。”
蓝倪低头,发现桌子上摆着两个杯子,原来他早就在等她的到来。她静静地坐下,平息着自己的激动。
既然他特意找她来,自然是有话要跟她说。
不过,她真的很好奇他的身份,这么多年来,这个人一直如黑暗中的影子生活在自己的周围,有时候觉得他在照顾她,有时候莫名地感觉一种诡异的气氛。
这个人,他太深沉,她摸不清。
黑衣人见她面容逐渐恢复淡然,收了收下颌,为她倒上一杯清茶。
茶的热气袅袅飘散,一丝丝白烟在空气中上升。
蓝倪轻绞着手指,不自觉地感受到一股冷风,她拉了拉白色的狐皮外衣,等着对方的开口。
“你想知道我是谁?”黑衣人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
蓝倪点点头:“你会说吗?”
“哈哈……会!只要你想知道的,我今天都会说。”黑衣人目光闪烁,瞳孔里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蓝倪淡淡问:“那你是谁?”
黑衣人喝了口茶,道:“我是谁不重要。在我告诉你这些答案之前,你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
蓝倪轻颦秀眉,注视着他:“你想问什么?”
“你要去北诏王宫找邪君?”他紧盯着她。
蓝倪再次点头:“是的,你告诉我邪君是我哥哥,我要去找他!”
“你去找他,是为了要做位北诏公主,还是为了有身份配得上殇王?”
蓝倪灵眸一闪,道:“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不能一直做一个连自己身世都不知道的。一个人,怎么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活着?”
黑衣人的语气突然黯然了下来:“你跟你娘还真是不一样。”
她没注意到他话里的尖酸,“娘”这个字眼瞬间抓住了她的心。
眼中蓝光闪过,她心潮起伏:“我娘……她还活着?”
“不,她死了!”黑衣人手指一紧,杯子几乎要碎裂,“她不该死,却死了!”
“……”
蓝倪小脸一白,刚刚升起的希望又化为失望。
感受到对方明显的注视,抬眼一看不禁心里惊惧,只是一眼,她恰好捕捉到了对方眼眸里闪现的杀意。
为什么?
黑衣人刚刚看自己的时候,眼中有抹杀机?
难道——他要杀自己?
当她再眨眼看看,那双眼睛的只剩下深不可测的黑暗。
“我娘她……真的就是北诏的蓝妃?”蓝倪抿抿小嘴,决心趁这个机会将盘旋心头已久的问题都问明白,即使对方真要杀了自己也不能畏惧。
黑衣人皱起眉头,隐忍着刚才突如其来的波动。
“是!她是由刖夙先王送给北诏先王礼物,后被封为蓝妃,生下了你,你五岁那年……她死了!”
“死了”这两个字,他说得极为复杂,脸上的肌肉似乎因此抽畜了一下,蓝倪心里咯哒一声,血液急促地流动起来。
风很冷,冰冰凉凉地吹到她的脸夹,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在发凉。
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自己真的就是蓝妃的女儿,是北诏的公主?
五岁……
五岁那年,她不是开始在林子里生活了么?
难道娘的死跟自己有关?
五岁,不幸身中诅咒的那年……
惊恐如潮水般袭来,手指冰凉得几欲发麻。
不……不!
事情不该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应该不是的!
蓝倪两片小巧的唇瓣渐渐发抖,一双大眼闪着都不可置信的水光。
“没错,因为你身上的诅咒,她死了!”黑衣人的眼睛似乎充了水,火红得骇人,“你娘就是被你害死的!”
娇嫩双唇的血丝刹那尽失,小脸变得如身上的狐毛一样雪白。
“我不相信……”
黑衣人勾起嘴角却残忍地笑了:“蓝倪,这是你的命,你的命上背负了数不清的人命!”
而他,一直就要利用这种无法化解的诅咒,让她背负更多的人命。
因为,这是她的命!
从她五岁那年,从蓝姬因她而死的那刻,他就发誓一定要好好利用她这条命!
“不会是这样的!”
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一幕幕曾经的惨剧再次晃过眼前,雪白的身子站立起来,在风中摇摇欲坠。
她知道黑衣人说的是真的,可是……
五岁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这叫她如何接受?
记忆中已经毫无印象的“娘”,因她而死,她无法接受。
她到底能不能可以好好活着,好好去爱一个人?平静的面具与满腔的信心瞬间被击垮。
她好想念殇烈,好想念好想念……
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才可以抵抗得了她的诅咒,只有他温暖的臂弯才能让她觉得塌实安全。
瞧见她眼中的思念,那般明显,黑衣人咻然起身,冷声道:“你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听我的!”
蓝倪嘲讽地扯了一下嘴角,抬眼定定地看着他:“听你的?你曾经告诉我,前去北诏可以改变命运,结果我去了!后来你告诉我,留在刖夙可以改变命运,我也留下了。可是现在,你还在告诉我,要想改变命运……”
“没错,因为我知道可以如何帮你解除诅咒,如何帮你冲破命运的束缚!”黑衣人俯下脸阴沉地说。
她站起身,飞扬的发丝如清冷空气中舞动的精灵。
“如果你真是帮我,已经早帮我解脱了!”她的语气极淡,仿佛已经看透了这些,“不过,我仍是很感激你这么多年来的关注,感激你让我认识了他……”
他,是殇烈,那个脾气暴躁性子冷冽的刖夙之王。
他与她的一切纠葛,是从去北诏开始,在刖夙发展。即使她现在不在他身边,即使他曾经对她暴虐而不懂得珍惜,可是,她也因此尝到了人间最可贵的情爱。
今天的她勇敢而坚强,她都要感谢面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与之对视,不敢置信地望进她清澈的眼眸之中,眸光平静淡然如一潭清水,坚毅在她柔弱纤细的身躯上扩散。
她变了,跟以前的蓝倪不一样了。
有股愤怒从黑衣人的眼中迸发出来,事情不该脱离自己的掌握,蓝倪应该还是从前那个单纯迷茫的林间小女孩才对!
“你真的不想改变被诅咒的命运?”阴冷的声音从他齿缝里挤出。
蓝倪淡淡一笑,笑得飘忽。
“我当然想改变,但是,我想靠我自己。”
“你知道解救之法?”
“你以前不是说过,可以以血解咒吗?”她抬眸望他,看到那张布着沧桑的脸庞突然一扭,更加告诉自己要勇敢去面对所有。
黑衣人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大笑起来:“好!好啊,呵呵,以血解咒,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爱上的那个男人也已经诅咒发作了吧!”
蓝倪身子剧烈一抖,心脏也随之抽了起来。
“你说什么……?”
“殇烈——诅咒已经发作了!呵呵,与银暝国的君主一样,再过不久就要完蛋了!怎么,你想用自己的血救他吗?”黑衣人见蓝倪的反应,一阵得意。
蓝倪震惊地无法言语,久久不能回过神。
只有身中诅咒的人,才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不会的,不会!
他说过他根本没有中过什么诅咒,他说过他的命硬得很,一定是黑衣人骗自己,否则自己在烈身边那么久,都未曾见他有过异像。
黑衣人邪恶地笑道:“你不信吗?蓝倪,至少我还从来没有骗过你!”
雪白的身子几乎要支撑不住,手中的包袱紧紧地被抓在指间。
“如何以血救他?”她的心已经飞走了。
“让他喝你的血,你愿意吗?”黑衣人嘲讽地撇着嘴,“他那样对你,你还会那样为他做吗?”
悄悄抚上右手背上粉红的伤疤,她抿了抿小嘴,没有回答。
转身,在枝头最后一片黄叶飘落之际,她默默地离开了那座园子。
黑衣人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气得将手中茶杯一手摔了出去。
“主公!”一锦衣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下不明白主公为何放她走?”
黑衣人大手紧紧地抓住冰冷的桌沿,他的做法,除了他自己,的确没有人能够明白。
“真有以血解咒一说吗?”锦衣人疑惑地问道。
黑衣人眸中厉光一闪:“没有又如何?她若真以自己的血去为殇烈解咒,你觉得会有什么结果?”
锦衣人答:“她若救不了殇烈,自己定会痛苦。若真以血救人未遂,而自己死了,殇烈也必定痛苦。”
“你说得很对!殇烈!蓝倪!”黑衣人沉沉地咬着他们的名字,突然转首,“邪君那边可有安排好?”
锦衣人道:“主公放心,估计邪君得到消息,这两日内一定可以到达茶溪镇,这次真是老天助我,没想到恶君不需要我们动手就不请自来。主公真是英明。”
黑衣人阴笑道:“本公多年的计划,终于可以实现了!”
“主公如此忍辱负重多年,这次恭喜主公可以早日回朝了!”锦衣人也笑道。
“这次的行动绝对不容许有半点闪失!”
“在下知道。”
冬日的空气里,酝酿着一个骇人的阴谋。
这几日的天气很奇怪。
或许靠山的地方,天气都难以预测。
白天天气放晴,日光如春天来临般明媚动人,一入夜空气冰冷得要让人簌簌发抖。
而属于蒙舍与北诏交界之地的茶溪镇,也突然较往常热闹了许多。
“闲云客栈”依然都住满了人,小二忙碌地递茶送水。
火炉旁围着一群人大大咧咧地聊天,谈着自己近日的见闻。
厅堂之中,好几桌旁坐的客人却很奇怪,看打扮不似商人,也不似江湖侠客。他们不喜欢闲聊,就闷闷地坐在那里喝酒。
他们桌与桌之间好象不认识,也没见招呼说话。
小二小心地伺候着,丝毫不敢慢怠。
娇小白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客栈的门口,冷风吹得她柔美的发丝直飘动。
她的出现,让厅堂内那几桌默默喝酒的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
蓝倪静静地站着,目光只看向忙碌的小二哥。
小二一见她的身影,立刻奔过来招呼着。
“姑娘还是要住店吗?”今天早上她才退了房,原来还没走啊,小二面带歉意道,“可惜现在真的没有房间了。”
果然房间被人订走了,结果跟自己想的一样。蓝倪了然地看了里面一眼,客栈里大部分都是男人,也有少许中年女子拖儿带口的,看来这次,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真的不好意思啊,姑娘,这几日客人实在太多了。”小二连连哈着腰。
蓝倪轻颦眉头,一时也不知道再去哪好。
白天,因黑衣人的话,她本来毅然前去北诏之都——落京的决心变得有点动摇。
殇烈真的诅咒发作了吗?
黑衣人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他的身份不明不白,与自己是敌是友难以判断,那么殇烈诅咒发作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气严寒,她缩了缩身子,无奈地朝客栈走去。
蓝倪,你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动摇了决定。就算烈真的发生了什么,他在那么一个固若金汤的王城里,那么多太医侍从伺候他,能有什么事?
她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安慰着自己。
直到重新站在“闲云客栈”的门口边,她的思绪还在反复的矛盾之中。
“姑娘,姑娘……”见她呆立不语的模样,小二又乱唤了两声,她这样站在门口风很大,里面的客人要有意见了。
小二接着道:“要不姑娘先进来吃点点心,暖暖身子。”
蓝倪回过神,扫过厅堂那些又默默喝酒的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气氛很奇怪,蓝倪在喝下第一杯水酒时,就已经察觉到了。
好几道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悄悄地落在自己身上,当她回视过去,那些人又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喝酒,低低地交谈。
她自认不若咏唱那样美貌,不足以引来这么都人的注目,那么他们是谁?
难道认识自己?
第一个窜过脑海的反应就是——黑衣人的属下,可是那装扮又各不相同,他们是何人的部下乔装的呢?
今夜,这个客栈实在有点异常。
蓝倪慢慢地品尝着小二送上的食物,浑身细胞敏感地几乎竖了起来。
一个修长的身影,自楼梯上缓缓走下,他面容斯文俊朗,但是你若看他的眼睛,则会发现黑若深潭的眸子里藏着一股冷冽之光。
他一眼就看到了独坐在角落的蓝倪,目中闪过惊讶。黑眸一转,与一桌客人以眼神浅浅交流之后,他径自走到了角落。
明亮的灯光将他修长的身影映在她的桌上。
“我们又见面了。”男性的声音好听得如同上等的天绒丝。
“……”蓝倪停住手中食物,甚是吃惊,一抬头便见到一张面如冠玉的脸庞。
银翟,冷君银冀的弟弟,不过她不会再认错。
这个与之有数面之缘的男子,每次出现都那么突然,每次出现都带给她不同的感觉,只是这次,他的脸上没有任何遮掩之物,完全地呈现在她的水眸之中。
银翟白袍一甩,坐了下来。
他的脸上本来挂着淡淡的笑意,可一看她消瘦的身架与苍白的小脸,他的眼神就黯淡了下来。
“殇烈对你不好?”
蓝倪淡淡笑道:“不是。”
殇烈在她手受伤后,待她极好,尽所能及地陪着她,想她开头说话,逗她欢笑,是她自己最后坚持离开了刖夙。
银翟望着她的笑,修眉一皱:“你每次都这样说,可是你瘦了。若是他待你好,你又怎会离开他?”
蓝倪手指一动,心里随之温暖起来,银翟的话总是让她觉得很温暖。
“我只是暂时离开他。”想到殇烈的诅咒,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银大哥,你为何也来到茶溪镇?”
银翟为自己酌上一杯酒,举杯道:“自然是有事要办。”说完,目光轻扫了一下周围的桌子。
蓝倪随着他的目光转动,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四周桌子上的人也在喝酒,只是他们更加安静,几乎都不说话了,仿佛就在听他们俩谈话。
银翟无视于周围的目光,淡雅轻描:“这里人多,不如我们到楼上慢慢聊。”
蓝倪只踌躇了一会,微笑着点点头。
他曾经说过——他相信她。
所以,她也会相信他!
何况,能在这里能碰到一个认识的人,真的太好了。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像是流星一样,纵然是一瞬间的相遇,也会迸发出令人眩目的火花。
而蓝倪与银翟的每次相遇,则像是潺潺的泉水,溪细流长。
他们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却是在几次不经意的接触之中,升华而成的比朋友更真挚的情感。
片刻之后,他们已对坐于雅致的阁楼之中。
“你怎么会来这里?”银翟关心的问道。
她的出现,让人惊讶。
低首,无意识地抚过右手背上的淡淡疤痕,她轻抿嘴角:“我也是有事要办,这里只是路过。”
银翟挑挑眉,也看到了那雪白柔嫩肌肤上多出来的伤痕。
殇烈与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以为他会追问,结果他没有,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深沉的目光似乎要在她脸上搜寻什么。
蓝倪对上他的眼:“我跟她真那么像吗?”
她依然记得银翟提过的一个叫红瓦儿的女子,难道他还没有跟那个红瓦儿在一起吗?
银翟未料她如此直问,深幽的瞳眸中闪过一丝狼狈,喝了口酒润润嗓子道:“不,现在的你已经跟她不像了。”
蓝倪大眼闪了闪,摸过自己的脸,为何好几个人都说自己变了?
她笑道:“现在的我有什么不一样了?”
银翟举杯:“你的眼睛依然美丽动人,但是不再迷茫,以前是星星的光芒,但是是阳光的明媚。”
星星与阳光?
蓝倪为他真心的评价之语而露出了笑容,或许在打开自己的心结之后,目光中多了份果决吧。
“谢谢银大哥。”她也举起了手中的杯子,清脆地碰撞声在空中响起。
银翟因她的笑容而微微放松了神情,如果瓦儿也能像蓝倪一样勇敢地面对现实就好了。
大哥……
唉,想到这次来茶溪镇的目的,他俊挺的眉眼之间怎么都挥不去担忧。他仔细地关注蓝倪的一颦一笑,发现除了恬静淡然,她的眼里竟然找不见一丝蓝光。
难道她的诅咒之光被解除了吗?如果是这样,那表示大哥还有希望。
银翟正要问话,却见蓝倪轻抿了一口水酒,酒香只窜鼻间。
其实,自知道殇烈的诅咒发作之后,她的心就如压上了大石,尽管强迫自己的忽视它,还是忍不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她轻声问道:“银大哥,你上次说冷君也中了诅咒,现在情况如何?可有找到解救之法?”
银翟的脸色瞬间绷了起来。
“倪儿……我此番前来茶溪镇就是为了大哥。”
蓝倪不解,茶溪镇有什么特殊吗?难道这里有人可以解除诅咒?一颗心还是忍不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看到她眼中闪过的希冀之光,银翟的声音更加低沉:“这天底下恐怕只有须乌子本人才能解除了。”
蓝倪心口一震,道:“不是说须乌子已经不在人世了么?”
“这个答案就只有恶君知道了!”银翟手指握紧了起来。
“你是来找恶君?我明白了……”蓝倪激动地站起身,“银大哥,如果那样的话,我也要去找他。”
“恶君现在就在茶溪镇。”
“我知道,我已经见过他了。”
银翟目光一凛,吃惊道:“你见到了恶君?”
蓝倪点点头,若是早知道殇烈也诅咒发作了,若是早想到恶君是解救诅咒最大的希望,她说什么也会留住恶君跟他商量。
“他在哪?”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匆匆见过他两次,可是眨眼间工夫,他就把咏唱公主带走了,快得让人来不及阻止。”蓝倪开始后悔没有问咏唱他们现在住在哪。
银翟眯起了眼眸:“我听说他现在在此,所以才今日特意赶来。但愿他还没有离开!”
蓝倪想起咏唱匆匆抛下的一句话——“我走之前还会来找你的。”
她抓紧了袖口,带着一线希望道:“他应该还没离开。”
……
夜深了,他们一直在交谈。
恶君是没有离开茶溪镇。
而他,就带着咏唱住在蒙舍在此镇修建的别苑之内。
宽大的府邸,亭谢楼阁,小桥流水,在月下朦胧。
朱红的雕花窗户映着三个人的身影。
一个极美的男人,一个极美的女人,中间还坐着一位冰冷着脸,连眉毛都显得有几分恶劣的蒙舍之王。
半透明的玉杯晶莹剔透,光芒流转。咏唱轻抬白皙的手指轻轻触摸着杯口边缘,指间仿佛挑动着一朵寒彻入骨的冰花,碰着它的花瓣,她淡淡地瞥过旁边脸皮紧绷的男人。
她真想笑。
对面坐的是邪王,比女人还美的英俊男人,此时也嘴角挑起一朵若有若无的笑花,面容在明亮的灯光下散发着妖邪的魅力。
显然,对于邪君楚弈的到来,阁昱并不怎么欢迎。
“你不是在边境,为何突然来到茶溪镇?”阁昱冷声问道,他发现自己一直在极力隐忍着咏唱与楚弈的对视,“难道……你来找她?”
阁昱将目光转向咏唱,没察觉自己口中的酸气。
美人与美男对视一笑,这一笑竟然多了种心照不宣。
楚弈把一双凤眼微微眯上,自眼角睐出了点薄薄的笑意。烛光下,他的眼眸是浅黛色的,瞳仁深处一片晶芒,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到那一泓潋滟无方的碧潭里去。
这么妖异的一双眼睛,再看他的脸,俊美的五官常常不自觉地露出一点嘲讽之态,他是骄傲的天之娇子,他从来不惧怕什么。
“阁兄所指的她是指何人?”难得看到阁昱如此特别的一面,楚弈忍不住拔拔老虎毛。
咏唱娇笑着等他回答,阁昱却没有看她一眼。
“你来此难道不是为了女人么?”他的声音比外面草地的白霜还要冷。
“呵呵,阁兄真是了解我,此番特意前来拜访,的确是来为了一个女人。”楚弈不以为意地笑着,“不过不是你所想的那个,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阁昱浓眉一抬,闪过一丝窘迫。
“别跟我拐弯抹角!”
楚弈正坐,突然也变得正经起来。
“我特来找阁兄,是想亲自了解一些重要之事,请阁兄能坦诚告知。”
咏唱见阁昱不予回答,便连忙调节气氛,道:“楚大哥有事请说,我想阁王会告诉你的。”
楚弈看了她一眼,注视着阁昱。
“阁兄,听闻先王在世之时,曾经请过高深隐士,对我等三诏太子下过生死诅咒?”
阁昱瞥了他一眼,扯唇一笑:“楚弈你听谁胡言?”
“究竟是不是胡言,小弟不是在亲自求证吗?”
阁昱霍然起身,高大的体魄散发出冷冽之气,关于诅咒之事,他从来不愿意多做回应。
咏唱惊讶地张大眼,一时忘记了维持自己的优雅姿态,问道:“什么诅咒?什么意思啊?阁昱你快说来听听啊。”
楚弈紧追问:“看样子是真的了。”
阁昱从容不迫地回视着他,冷笑了一声:“你放心,就算先父曾有请隐士布下诅咒,楚弈你身上也绝对是没有的。”
楚弈俊美无比的容颜上染上一抹浓郁,语音也沉了下来。
“这么说,传闻是真的了?可笑我十五年后才听人说起。”他再嘲地笑了笑,“这么说殇烈和银冀都中了诅咒,命将不长了。”
阁昱黑眸暗沉不见底,他原本见楚昱未中诅咒,特挑咏唱前去和亲,以达到控制北诏的目的,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很多情况发生了变化,自己的意志也在慢慢地产生变化。
咏唱抓过阁昱的袖口,仰起小脸急问:“楚大哥说的是真的吗?殇烈中了什么要命的诅咒?”
阁昱点点头。
“我为什么没有中诅咒?”楚弈问。
阁昱摇摇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如温玉般俊美的容颜,讥诮道:“或许是因为你真的很幸运,又或许是北诏王宫有一个可以为你避咒气的女人。”
阁昱自然不可能说出全部。星回节之后,他有听须乌子提过,当年北诏王宫里之中确实有人中了诅咒,却不是太子楚弈,后有高人指点为楚弈定下一位可以命中可以镇咒国妃。
楚弈无法再恬淡自若,因为他终于知道困饶自己多年的跛脚国妃是怎么来的了……
咏唱最关心的却是殇烈,因为殇烈若有什么事,那蓝倪怎么办?她们还说要做要指腹为婚的呢。
“阁昱,你说,诅咒可有解救之法?”咏唱替蓝倪和殇烈问道。
阁昱板着脸对上她:“这不关公主你的事。”
“可是关蓝倪的事啊。”
“公主说的是殇烈的国妃娘娘吗?”楚弈拢眉问道,他对那个小女人印象深刻,娇小的身材,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咏唱肯定地点点头:“恩,如果殇烈发生了什么事,蓝该怎么办?阁昱,你难道见死不救吗?”
阁昱扯开嘴角,当年先王请人施法布咒,本来就是为了三诏后继无人,现在又怎可救他们?
咏唱不依地扯住他的衣袖。
阁昱冷眸一暗:“别问了,根本无法可救!”
“啊……”咏唱呆住了,她不敢相信,如此说来……天啦,这太残酷了!
须乌子有说过,除了同是中咒之人的血,其他根本无法可解。而银冀已经中咒已深,殇烈或者银冀同是君王,又怎么可能牺牲自己而救对方?
所以,根本无法可解!
阁昱看向咏唱黯然焦急的小脸,心口蓦然一疼。
楚弈优美的眉头没有松开,轻叹道:“唉,不知道我该为自己的幸运庆喜,还是该为他二人的不幸而哀叹。不过,阁兄,你父王的这一招果然狠!”
二位差不多高大的君王无言地对视,剩下一旁的美人一脸的焦急与无奈……
天明,白茫茫。
一层白纱似的浓雾将整个茶溪镇都笼罩了起来,丈余之外根本难以看清东西。
推开窗户,一抹清新的雾气荡进屋子,外面朦胧一片,蓝倪不禁闭了闭眼睛。
昨夜与银大哥相谈甚欢,他告知她关于红瓦儿的故事,她告诉他正在寻找自己的身世,而今天他们要做一件共同的事,就是去找恶君阁昱,那个可怕的诅咒如鬼魅般缠绕着人的呼吸。
银翟一袭白衣,玉树临风,咫尺之外,对她微笑。
“银大哥,早。”打开门,蓝倪打着招呼,“谢谢你昨夜为了安排了房间,否则我要露宿街头了。”
银翟淡笑:“你我都结拜为兄妹了,你又何必客气。我等订了好几个房间,空一间出来给你住是极方便之事。”
是的,他们昨夜交谈,越来越投机,于是举杯邀月,结为异姓兄妹。
蓝倪稍微收拾了一下行李,与银翟一同走出门外,他们要去找阁昱。
并肩而行,蓝倪看了看后面白雾一片,不禁问道:“适才楼下早膳,除了银大哥的部下,我看其他那两桌坐的人也都非善类,银大哥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都有。”
“都有?”蓝倪不明白,“都有谁?”
“其他三诏的人。”
蓝倪不觉一惊,难道刖夙国也有人住在此“闲云客栈”?
银翟顿了顿脚步,不急不徐地说道:“恩。虽然他们已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但有些习惯他们却是忘记了掩饰。比如说,蒙舍国位于四诏最南的位置,他们习惯了精美小块的食物,所以刚刚抱怨小二上的肉片大块的,便是蒙舍之人。”
“银大哥你观察真仔细。”蓝倪一边听一边回想当时的片段。
银翟继续道:“你可有注意到,坐我们旁边的那桌人,黑色的袖口上都暗绣着一只小小的灵兽?这个你应该能想到吧?”
“刖夙国的灵兽?”蓝倪水眸一漾,越发吃惊,“难道……他已经知道我的踪迹?”
银翟笑了笑,道:“你以为殇烈会放任你在外好几天?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从他一发现你离开,应该就开始派人跟踪你的足迹了。”
蓝倪再次回首看看,除了一片白茫茫之中偶尔走过几个人影,并未见其他异常。
银翟轻敲一下她的脑袋:“别看了,刚刚不是让你等我会吗?我已经将他们打发开了。”
蓝倪看着他嘴角挂着抹若有若无的轻笑,松了口气:“还好银大哥机警摆脱了他们。这四诏的人都齐聚闲云客栈干什么?”
银翟轻拥着她的肩头,继续前行。
“如果我没猜测错的话,应该每个客栈都住上了四诏的人。呵呵,放心,他们并不是要兴兵惹事,只是在查探情况而已。谁叫大人物都在茶溪镇聚合了呢。”
蓝倪身子僵了僵。
那么,烈也要来了吗?
在过了这么多天后,他要亲自来找她了?
他的诅咒真的发作了?
那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眼前浮现起殇烈憔悴苍白的面容,英挺的眉头紧皱,一副有力无力的样子……
她的心脏便紧紧地抽痛起来。
这一瞬间,她真的好想见到他,看看他到底是否安然无恙?
烈……
她在心底深情地呼唤。
银翟敛住笑意,关心地问:“倪儿怎么了?”
蓝倪抬起小脸,目光在白雾中更加迷离,小嘴轻颤:“我想他!”
“唉……”白衣耀眼的男人轻叹一声,她一句“我想他”让他感慨万千,如果小瓦儿也有一天这么想自己,他银翟真是死而无憾了。
“我也想她。”银翟的笑容再次升起,流露着一股未知的忧伤,“走吧,为了我们所爱的人,我们得快点去阁昱的别苑,希望他还在那里。”
清冷的街道中,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影。
一抹白影急促地穿过大街,往他们的目的地走去。
当殇烈与巴都快马加鞭踏入茶溪镇境地,浓雾仍然弥漫着整块大地。
数位乔装的部下已经在镇口等待,一见马背上的大王,连忙出来施礼。
“属下参见大王。”
殇烈翻身下马,气都不喘一口,问道:“这里情况如何?”
“报告大王,茶溪镇近日各方人马齐聚,据说恶君与邪君都已来此。”那侍卫匆匆报到。
殇烈皱起浓眉,那二王在此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此行的目的却不是为了其他,他最关心的只是一个小女人而已。
巴都见大王不便开口询问,便跨出一步道:“可有国妃娘娘的下落?”
一商人打扮的侍卫拱手道:“禀大王,属下接到宫中急令,就开始四处暗中查探,在一见闲云客栈确有发现一白衣女子,但不敢断定是否为国妃娘娘。”
殇烈站在一旁,高大的体魄给人强烈的沉重感,侍卫们不敢看大王的脸色。只听他抑制住满腔的激动,沉声问:“她现在人在何处?”
“那女子一早便与一白衣公子出门,属下已派人跟踪他们了。”
跟白衣公子一道出门?
那女子会是蓝儿么?如果她是蓝儿,那白衣公子又是谁?
殇烈沉默不语,脑海浮现出蓝倪美丽的小脸。
巴都转身道:“大王,我们是先去闲云客栈,还是去拜访两位诏王?”
谁都知道,茶溪镇是蒙舍与北诏交界之地,他二诏在此地均建有行宫别苑,驻守此处兵士最多的也是此二国,如今殇王来此,若前去拜访也是符合礼仪之事。
殇烈沉吟了片刻,摆手道:“先去找人。”
他要找的人,自然是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国妃娘娘。
巴都看了一眼大王,对几位部下道:“你们先行散去,继续密切留意,我与大王有事自会联系你们。”
“是,属下先行告退!”那几个人匆匆散开,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白雾里。
不等巴都开口,殇烈注视着朦胧的远方,叹问:“你说,那女子会是蓝儿么?”
巴都抓抓脑袋,看了看大王的脸色,答道:“大王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吗?是也好,不是也罢,娘娘总是平平安安在茶溪镇的。”
“恩,平安就好。”殇烈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定定地看向前方,“平安最重要。”
蓝倪与银翟并肩走着。
看来银翟对茶溪镇甚为熟悉,大街小巷,他都了若指掌。
太阳缓缓从树林的那头升起,照在街上的浓雾之上,雾被照射出一道道光圈,晕黄,闪亮。
“银大哥。”
见银翟突然停住脚步,蓝倪刹时敏感起来,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银翟黑眸转动,谨慎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倪儿,你先走,往前直走再左拐就到蒙舍的别苑了。在门口等我。”
“银大哥,又有人跟踪了吗?”蓝倪抓紧袖口,话语里多了份紧张。
银翟不动声色地笑笑:“别多想,是一位老朋友跟来了,银大哥想先会会他。”
蓝倪眨了眨眼睛,清澈的水波里荡漾着一抹了解。
“那银大哥小心点。”
“恩,你先走。”银翟笑着朝她点点头,直到那白色的身影匆匆消失在数丈之外的雾色中,他才缓缓的转过身,眼中的笑意瞬间全部化为凌厉的杀气。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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