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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重要嫌疑人在警局里居然跑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是警方想要封锁消息都很困难。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总会传出去的,所产生的恶劣影响也是很多人不愿意看到的。
杜芹芹这个关键人物,警局里对她的流言蜚语很多,明眼人都在质疑她,认为她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但是又没有铁证来证实她是翁析匀的帮手,因为她在当时巧妙地利用了监控器的死角,并且在木棍上留下了那道门的密码,还“不小心”掉了车钥匙……
警局里谣言四起,对杜芹芹很不利,于是,在这么举步维艰的时刻,她就被停职了。
停职……对于一个热爱警务工作的人来说,是一种煎熬和耻辱。可是杜芹芹也明白,其实这个时候被停止,表面上看是对她的惩戒,但实际上从某种角度来看,却是一种保护。
如今,市局已经成了一个漩涡,杜芹芹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刻被停职,也许是最合适的待遇了,至少避免了每天面对同事们怀疑的目光,她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整一下自己。
警方对翁析匀出逃一事,没有做出正面回答,媒体只能靠猜测靠捕风捉影。
广大网友们对这件事的评论再一次达到了两极分化的白热阶段,支持翁析匀的人就为他高兴,摇旗呐喊助威。
“男神威武!”
“一定是男神知道有人要整死他,所以才迫不得已跑了!”
“能从市局跑出来,天啊,我对男神的崇拜之情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
与这些声音对立的某些人,却是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用一种好像亲眼看见杀人似的口吻说:“翁析匀这是畏罪潜逃!”
“如果他没杀人,干嘛要跑?一定是他!”
“凶手才会心虚,我早就看穿了他伪装的一切!”
“……”
对骂的就更带劲了……
“m的谁敢黑我男神?出来单挑?信不信分分钟ko你!”
“呸!什么男神?是杀人凶手!”
“你哪只狗眼看见他杀人了?”
“m的你才是疯狗,在为你主子犬吠!”
“……”
新一轮口水战更热烈了,假如翁析匀看到有那么多人在支持他,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呢。
深夜,桐一月还在开着电脑看各个网站论坛的帖子,这几天,她就是靠着看这些来度过痛苦的折磨。
几天都没有翁析匀的消息了,她猜想他必定是还没找到联络她的方法。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警方在大力搜捕中,他稍有不慎就会被抓到,又怎能随意跟家里人联系呢。
桐一月理解他的处境,但就是这心里太难受了,时刻记挂着他的安危,多么想听到他的声音,哪怕只说句:“我没事”,那也是种天大的欣慰啊。
她知道这一次非比寻常,也许短期内是无法跟他联系上的,只能等,别无他法。
在这样充满焦灼和思想磨难的日子,桐一月除了每天盼着他的消息,能做的就是看看网上那些支持他的声音,看到正面的言论,起码说明这个世界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非不分的。还是有些人的眼睛雪亮,能看到事件的本质。
虽然隔着虚拟的网络,虽然大家都不认识,可是桐一月却感受到了那部分网友的善良和热血。
他们是那么坚定的义无反顾地支持着翁析匀,勇敢地站出来跟那些罔顾事实的言论做抗争。
他们当中大多数人也跟翁析匀是没有过接触的,甚至没有见过他本人。可是他们竟然知道翁析匀的很多事情,并且越扒越深……
“翁析匀的母亲就是唐瑞莲,生前曾是一位国宝级的画家,她曾参与修复《万里江山图》的工作,但在工作结束前的一晚不幸遭到枪杀,同时《万里江山图》被盗。”
“翁析匀的父亲在妻子死后不久也过世了。成为孤儿的翁析匀是靠自己在外打拼赚钱去国外留学,开公司,没有动用翁家的底子,他是白手起家的青年企业家,是我们同辈中值得尊重的创业者!”
“我是个从孤儿院出来的大学生,我上大学的钱就是翁析匀向孤儿院捐款所得!像我这样的幸运儿不止一个,我们孤儿院这些年已经出了几十个大学生了,每一个都离不开翁析匀长期的资助!
可是他从不向人透露这件事,直到他现在出事了,我看见院长奶奶哭,我才知道的!所以我只想说,我绝不相信翁析匀杀人!”
“……”
当众多的声音中爆出翁析匀多年来一直默默无闻做善事的猛料,各个论坛又开始炸锅,霸屏模式启动,越来越多的人对他路转粉,甚至黑转粉。在他本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支持者的数量每个小时都在不断地刷新纪录。
翁析匀其实曾有个社交账号是某博的,但他就只有发过寥寥几条,便再也没有去管理过了。
桐一月还曾打趣地说他是富豪中少见的不爱玩网上社交的男神,翁析匀当时就说,他的那个某博的账号跟他的企鹅号密码一样的,她要是有兴趣,随时都可以上去玩。
桐一月对这种也没啥兴趣,但是这几天她无意中看见有人在某个火爆的论坛帖子里说扒出了翁析匀的围脖账号,还去留言了……
这才使得桐一月大吃一惊,网友中藏着的高手也太多了吧,翁析匀的账号怎么会被泄露的?现在被人扒出来了,如何是好?
账号是翁析匀的,就算他平时很少用,可桐一月也不希望那账号下都是些骂人的在刷屏啊,那太虐心了。
于是桐一月按捺不住,登陆了那个账号,想上去看看是怎样的惨不忍睹。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会吓一跳……
桐一月最先看到的是账号显示的数据。她揉揉眼睛,数了数有多少个0……反复数了几次,真的是7位数!有几百万粉丝?怎么会这么多?
桐一月惊讶不已,翁析匀从不经营自己的围脖号,这些粉丝都是最近他出事之后产生的,这才短短几天!
桐一月已经目瞪口呆了,再看看下边的一条条留言,越看越是心情激动,心酸与欣慰并存着。
原来,骂人的留言虽有,可是,力挺翁析匀的人却更多。那些支持者真是太可爱了,从各大网站论坛再追到这围脖号,他们如果不是真心实意,怎会如此执着?
刷屏最多的就是一些受到翁析匀资助的从孤儿院出来的大学生,他们是这群支持者当中最坚固的力量,他们的声音最大,他们说出来的话也最具份量和带动性。
他们不遗余力地在为翁析匀呐喊:“我心中永远的男神,我始终相信正义与公理的存在,黑暗不会长久,黎明的曙光必将照亮你前方的路!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每一个支持你的人,都是你的战友!无论你身在何处,我们都愿与你并肩作战!”
素不相识的人都能这么热血,桐一月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不知不觉眼角已湿润,手指轻轻抚摸着无名指上的婚戒,抽噎着自言自语:“老公,你在哪里……你看到有多少人在支持你吗?老公……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归来,我和孩子还等着你……老公,我好想你……”
这种蚀骨的思念,是催心的疼痛,因为她连翁析匀此刻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这种茫然而又无能为力的心痛,桐一月不是第一次体会,也因此她才更难受。
桐一月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她差点就忍不住想回复一下某些评论了,可她想想还是忍住。社交网络怎么玩儿,她真的不擅长,但她也知道围脖账号那东西是双刃剑,善于利用的话,会起到很好的效果,可如果万一掉坑里了,便是十分不妙。
她现在只是旁观网友们对这件事的看法,可一旦她参与进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所以她犹豫着没有妄动。
桐一月没有冲动地去回复,这是她睿智的表现。要知道,现在无数人盯着这件事,她身为翁析匀的老婆,她的处境是身不由己地被推到了公众的视线。无论她回复怎样的言论,她所写下的每个字都将成为焦点,别人都会将她看作是翁析匀的代言人!
这个责任太重大,一不小心就会让事件更复杂而糟糕,所以她忍住了。
可是桐一月也属于那种在逆境中被激发潜力的,当她看到老公的围脖粉丝数竟然在短短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里涨了几百万,她脑子里隐隐想到了什么,但是因为想法太模糊,一时间还没成型。
桐一月他们还在京城没走的,这一晚她都没睡好,第二天大早就将薛龙和程松叫到了一块儿,当然还有邓律师。
桐一月先是将这几络上的情形告诉了大家,包括翁析匀的围脖账号涨粉神速……这些都是让人振奋的消息,这说明翁析匀的事已经成功地掀起了舆论的风浪。
薛龙和邓律师都在思索着,而程松就比较憨厚老实,一时没明白桐一月到底是想干啥?
“呃……网络上的支持者就算再多,恐怕也对事件难以有实质的帮助吧?”程松有点茫然地问。
桐一月却是带着几分兴奋地说:“会不会对事件有实质的帮助,这个我暂时还无法确定,但是,你们想过没有,现在我们无法跟他联系上,可如果我现在开始管理他的围脖账号,说不定很快就能传到他耳朵里,到时候,即使他不便现身,或许也可以通过网络,伪装成一个粉丝,跟我传达消息!”
桐一月这么一说,程松顿时愣住了,随即猛地一拍脑门,激动地说:“对对对,没错,就是这样,哈哈哈!”
薛龙和邓律师其实已经想到这一点了,不由得也是欣慰地点头,桐一月的主意是可行的。
初步看来是这样,不过在细节上就要再斟酌。
“翁太太,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假如翁先生真的在围脖里给你留言了,可是那么多的粉丝留言,你怎么能分辨出哪个是他呢?他肯定不会留下明显的蛛丝马迹,否则会暴露的。”邓律师提出这样的疑问。
桐一月清澈的眼眸露出几分凝重:“这个还真不好说,只能靠我和他的默契,就像他的逃跑计划,需要木棍,他就叫你跟我传话,表面上听不出问题,可我一问儿子就知道那个游戏原来是逃生,所以我能猜到他急需木棍……”
薛龙也赞同地说:“就是你们夫妻俩才知道的某些事某些话,能成为你们暗中联系的纽带。别人就算看见了也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不错不错,我举双手赞成!现在就快点开始利用起围脖吧!”
大家都很振奋,因为每个人都在担心翁析匀,都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希望知道他的消息。
可是桐一月做事也越来越谨慎了,当即就告诉邓律师,由于管理翁析匀的围脖所涉及到的话题必然是跟案子有关的,这就要跟法律挂钩了。每一条围脖发出去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桐一月不是学法律专业的,因此,围脖的内容还需要邓律师把关,避免触“雷”。
邓律师在翁析匀成功脱逃的事件中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没有他的传话,翁析匀是不可能逃走的。所以邓律师也是一个可靠的盟友,关于法律方面的事儿,由他把关,自然是不必担心的。
有了想法就去做,桐一月在跟几个伙伴商量之后就决定从今晚开始发出第一条经过策划的,有针对性的围脖。
邓律师将手的案子很多,见识过的案子更是不胜枚举。他告诉桐一月,如今是信息时代了,社交网络广大网友,他们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群体。一件冤案想要有希望重见天日,不妨试着借助一下舆论的力量。
现在舆论上的沸沸扬扬,其实对翁析匀这案子来说,是好事。因为引起了公众的关注度,并且越来越强烈。当某天,这种关注度达到一个临界点,兴许就是案子的转机来了。
也就是简单地说……量变才能产生质变。关注这案子的人越多越好,当这个数字多到一定程度,连那个想整死翁析匀的人都不得不忌惮时,翁析匀才有翻身的机会。
总之,桐一月想要开始管理翁析匀的围脖账号,这想法是恰逢其时,是神来之笔,是她开始为这件案子做危机处理的第一步开端。
千里之行始于足。桐一月现在还无法预料自己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可以预见的是,翁析匀的案子随着网友对他的经历不断地扒出来,他的支持者会越来越多……
翁析匀跑了,桐一月也成了警方严密监控的对象,并告诉她,暂时不能离开京城,警方随时都要向她问话的。
桐一月不知道这次要多久才能离开,住酒店会很不方便。她让薛龙找了一个位于住宅区里的大房子,租下来,他们就暂时住在这里。
临时的出租屋,当然没有家里的温馨,只有紧张沉闷的空气,可是为了翁析匀,桐一月不在乎这些,她知道现在是斗争的时刻,跟那个敌手周旋下去,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桐一月的坚韧和勇敢,知情人都看在眼里,每个人都佩服她的决心,都为她那种义无反顾的爱所感动。要知道,翁析匀惹到的人物太强大了,如果换做一个懦弱无能胆小的女人,早就吓得不知所措,哪里还能冷静睿智地协助自己的老公?
可桐一月却做到了。她不但跟律师和杜芹芹配合,及时地协助翁析匀完成逃跑计划,她现在还要在舆论上打一场漂亮的仗,她要让更多的人了解到她的老公是怎样一个人,吸引更多的人发声支持翁析匀。
或许在有的人眼中,这是种无意义的行为,可桐一月却坚持认为,既然是战斗,就不仅是实际中的,更应该是心理战,精神战!
让敌手恐慌的事情就该积极去做!这就是桐一月的原则。
出租屋里,桐一月他们正在商量着发围脖的内容,这无形中就组成了一个团队,而桐一月就成了头领。虽然大家有时会讨论得很激烈,但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
由于是桐一月第一次为翁析匀发围脖,面临的是几百万粉丝以及还有些关注案件却还没有加粉的人。可以预见,到时候围观的人将会不计其数,必定会引起剧烈的反响。
所以,发什么内容,至关重要。这是桐一月在开始打网络战的第一枪,必须来个开门红!
“什么?最好别超过100字的内容?这么短?”薛龙就不明白了,这是为啥?
邓律师立刻解释说:“言简意赅,不废话,但是每一句都能直击要害,让每个看到的人都能引起一点震动,不在于字数多,关键在于份量。”
程松挠挠头,小声嘀咕着:“听起来貌似很难。”
“当然了,我们不是随便发着玩的,我们是为了更好地引导大众舆论,是为了争取一点主动权。所以这第一条的内容太重要了。”桐一月说着也都面露焦急,怎样才是适合的内容。
薛龙蓦地冒出一句:“要不就直说是有人动用了权限才会让大少爷含冤莫白?”
“不能直接说有人动用了权限,否则,估计这条围脖发出去不久账号都可能被封。”邓律师很坚决地说。
“……”
“那不如就只替大少爷含冤,这样总该行了吧?”
“其实这几上有很多人在为翁先生含冤,现在翁太太站出来含冤,固然是可以,但是震撼力会小了许多。应该想想稍微特别一点的,出人意料的内容。”邓律师不愧是见识多广,考虑很周到。
但是这很让人郁闷,都快7点钟,原来预计8点钟就发出第一条的,可现在却连内容都还没确定。
桐一月都糊涂了,心乱如麻,到底什么样的内容才能打动人心呢?
桐一月现在是主心骨,是最重要的决策人,她的决定才是关键。
焦头烂额还是想不到合适的内容,桐一月心烦意乱,暂时停止了讨论,她去天台透透气。
这屋子是跃层的,顶楼有个屋顶花园,旁晚的时候坐在这里,看着满天彩霞,再看看鱼池里的水草和鱼儿,轻松悠闲的气氛也是能让心情缓和一点。
桐一月窝在藤椅上,仰面朝天,目光呆滞,脑子里却闪过很多文字,却总是抓不住重点,总是不能让她满意。她甚至在想,该不该请个专业人士来撰稿?
她出神,手机震动了好几遍都没留意,但还是有人在不断地打电话,她终于是看到了……原来手机被设置了静音,是陶贝羽打的,都连续打四遍了。
视频通话,桐一月一开启就看见陶贝羽那关切而又焦急的表情:“月月,我跟公司的人调换了一下出差地点,我来京城了,我现在在……你再把地址发一遍,我找不到你住的地方。”
原来陶贝羽因为担心桐一月,才争取到了这次出差到京城的机会,一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桐一月。她只知道桐一月现在租的地方在某某商场附近,可不知道详细的位置。
桐一月顿时来了精神,立刻下楼去,叫上程松开车,一起去接陶贝羽。
半小时后,陶贝羽就出现在了桐一月这临时的住处,但是一进去就感觉气氛好沉闷压抑,大家都在为一件事而争论着。
桐一月要急着今晚发围脖出去,简单地跟陶贝羽介绍了一下情况,就忙着跟邓律师他们继续商量了。
陶贝羽理解桐一月的处境,丝毫没有介意,她就是坐在旁边当个听众。
女人和男人本就是两种不同的思维模式,有些东西,男人是无法代替女人去思考的。不是说男人不如女人,只是有时需要感性的时候,男人或许没女人那么敏锐的触觉。
陶贝羽听了半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大家讨论得那么激烈,陶贝羽忽地咳嗽了几声……
“咳咳……不好意思,我想打断一下行吗?”陶贝羽可没端架子,在这里,她不是总经理,她只是桐一月的闺蜜。
桐一月赶紧地点头:“贝羽姐,你说。”
陶贝羽的眼神格外温柔,看着桐一月就像是对着自己的亲妹妹似的。
“月月,我只是个人观点,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我觉得,既然你是翁析匀的妻子,你在这样特殊的时刻通过他的账号发围脖,你干嘛要想那么多,你只需要表达你对他的思念就好。是真挚的情感,还怕不能打动那些网友吗?”
旁观者清!陶贝羽这番话,让这个团队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几秒之后,桐一月的眼睛亮了,蹭地站起来,激动地说:“对,我想到该写什么了!”
灵光一现,桐一月恍然大悟,另外几个男人仔细品味一下陶贝羽说的,似乎也不是没道理啊。
试试看吧。
于是,十分钟后,翁析匀的围脖账号就出现了桐一月发出的第一条内容,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被众多网友转发,评论数在迅速增加,就是不知道翁析匀此刻有没有在默默围观?
桐一月到底发了什么样的内容而引起了那么多人的共鸣呢?
一群人都坐在电脑面前看,一个个的都禁不住有些紧张。桐一月和陶贝羽手牵着手,彼此都在给对方打气。
程松和薛龙以及邓律师,三个大男人竟然都在咕咚咕咚猛喝开水,两只眼睛却都紧紧盯着屏幕。
为了方便每个人观看,还特意用了超大的电脑显示屏,一下就能看见那些留言的内容。不断地有人在刷屏,各种聊天表情也是如激流汹涌,眼花缭乱的。
“看看,转发次数又涨了!”
“评论的人越来越多!”
“我的天,这围脖上真是藏龙卧虎啊,瞧瞧有些评论写得太有水平了,简直是专业级的!”
“支持和反对的又闹起来了,好凶猛!”
“……”
这局面,妥妥的开门红啊,就连邓律师都不由得要赞叹了,这反响效果,很惊喜,比预期的更好。
发布这条围脖的时间是8点钟,不到一个小时,围脖下边就炸开锅了。网友们对于翁析匀妻子的出现,都表现出了激烈的反应。很多人都在给她加油打气,甚至有人说被她这种正能量的爱情感动得落泪了。
桐一月究竟发了一条什么内容能引起轰动呢?
其实很简单,她只是说出了真心话,说出了藏在心里的无处可寄的思念。
“今天的晚餐是我和老公都喜欢吃的菜,但我却难以下咽,吃在嘴里都是苦的。只因为我会忍不住想,此时此刻,我的爱人他能否吃上了一口热乎乎的饭菜?我饿了,想吃就吃,冷了,想穿就穿,然而这些看似普通的事情,现在却成了我老公奢侈的梦想……而最糟糕的是,我还不能让孩子们知道……”
这段文字还配上了一张照片,上边是两道家常菜,就是桐一月的晚餐。
这段话乍一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个妻子在表达对丈夫的担心和爱。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煽情的咬文嚼字,但胜在四个字……真诚、直白。
就是这么简单的文字才能让人一看就知道桐一月在表达什么,直击人心最柔软的地方,让许多男人女人们都能产生同一种共鸣。
无论男女,在看到这段文字时都会在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画面……没有了爱人的陪伴,原本可口的饭菜都会因缺少了对方而变得苦涩难当。爱人的饥寒冷暖,时刻都会牵动你的心……
之前有网友也扒出过翁析匀收养过一个孤儿,另外他和桐一月有个儿子,大家都是知道的。
现在他出事,桐一月悲痛难抑,而她还必须对孩子们隐瞒,这才是最令人揪心的。
接地气的文字才能引起更多人产生共鸣,这种时候不能矫情不能装x地卖弄所谓的文字功底。恰恰就是桐一月这么简单易懂的文字才是最适合现状的。
无数人经历过焦急等待爱人回家的心酸,无数人体会过与爱人分隔两地的相思之苦,无数人也试过对孩子隐瞒一些坏消息……所以他们更能理解桐一月的心境。
才会有众多的男人女人们加入声援的队伍。
“支持翁析匀,支持桐一月!我们需要真相!”
“我相信翁析匀所做的是为了留着一条命回来跟某些人战斗!这不是逃跑,这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留着命才是最有力的反击武器!”
“我也是个女人,我老公曾因错案而逃亡几年才回家,虽然最后我老公被判无罪,但是在他逃亡的几年,我差点精神崩溃!所以我太理解桐一月的心情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天啊,无法想象桐一月和孩子正经受怎样的煎熬。妻子见不到老公,孩子见不到爸爸,而造成这一切的是谁?人在做天在看,无论是谁,丧尽天良终将会得到报应!”
“我不知道自己能为翁析匀以及他的家庭做什么,可我衷心的每天在祈祷他能平安无事,期待着他能揭开那该死的可怕的真相!”
“……”
群情激愤的声音都是在为翁析匀和桐一月抱不平,这些都是从案子一开始被爆出来就关注事件进展的铁粉们。理智地看出沈泽宽的死亡事件本身就存在明显的问题,他们坚定地相信翁析匀没有杀人。
这份执着,确实令人动容,桐一月看着满屏的文字,忍不住热烈盈眶。
但既然有正面的声音,就必定有反面的,并且人数还不少。那些人在之前是没有明确的攻击目标,顶多只是在网络上跟支持翁析匀的人展开骂战。可现在桐一月站出来了,那些反面的声音一下子就找到了突破口,一窝蜂地跑到围脖下边开始攻击。
“快来看啊,这女人居然敢出来说话,哈哈哈,笑死人了,大家难道忘记了她和翁析匀堂弟的绯闻吗?忘记了她曾经插足翁析匀和他前女友之间才坐上了翁太太的位置吗?”
“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在依靠你们这些无脑的伪善者来为她自己洗白,你们眼瞎了看不出来吗?”
“太恶心了,这女人就是在博同情,为她自己炒作!你们真以为她爱翁析匀吗?如果真爱,为什么没有把公司股份还给翁析匀?一个圣母婊也值得你们这么激动……”
“……”
看着屏幕上的这类文字,就让人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薛龙和程松都在屏幕前不停地咒骂,可还是觉得一股子火气难以发泄。
陶贝羽也是义愤填膺,气得脸色都发紫。只因为这些人的文字太伤人了,并且他们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随口就能污蔑,这也太令人气不过了。
还是桐一月比较冷静,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被人在网络上骂个狗血淋头。她也算是身经百战,早就有心理准备,现在才不至于被那些评论气得跳脚。
她最在意的就是……在那么多的评论中,到底有没有翁析匀隐藏在里边呢?
这也是大家都在关心的问题,都在密切注意每一条评论,每一条私信。
庞大的信息量,就这几个人,一下子是看不完的,到深夜了都还有网友在不断地刷屏……
要从这么繁多的评论留言中找到一点跟翁析匀有关的蛛丝马迹,这是个艰难的工作。
但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评论太多,密密麻麻的,就算通宵不睡觉都不一定看得过来。最后经过仔细分析一下,觉得假如翁析匀真的会通过这围脖给桐一月传信,他也不会是采用一般的留言方式,他应该是会私信。
就在私信里寻找,这就缩小了一定的范围。可是,发私信的人也很多啊,都是陌生人,桐一月要分辨出谁可能是翁析匀,她需要一条一条地看,这得看到什么时候?
必须要继续缩小范围……于是,实名制的围脖发来的私信,也被排除了,这样一来,阅读私信的工作量就减轻了不少。
到了半夜,暂时还没发现有异常的私信发来,邓律师都已经回家去了,薛龙和程松去休息,陶贝羽还陪着桐一月守着电脑。
在这样艰难的时刻,有好姐妹陪在身边,桐一月那颗拔凉拔凉的心,总算是有一丝丝温度的。
她很庆幸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好姐妹,翁析匀出了这种事,陶贝羽不但没有明哲保身地疏远桐一月,反而急着来找她,只为了给她一点鼓励和关心,希望她能振作起来,别被逆境所打垮。
总体来说,今晚的围脖策略是成功的。桐一月发的那条围脖,其实真不是她在利用什么,她只是真情流露,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实的,是问心无愧的。
只是,可能由于今晚才第一次发,还不能传到翁析匀耳朵里,所以到半夜了都没有异常的留言出现,桐一月不禁也有几分忐忑,他的身体是否撑得住啊?他现在是否安全呢?
桐一月不知道,这一条围脖所带来的效应,比她想象的更深远……
半夜睡不着的大有人在,比如靳楠的那位上级,赫军。他的手下在密切监视桐一月的一举一动,所以他也在桐一月发出围脖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赫军知晓翁析匀围脖上的一切动态,此刻他对着电脑,不由得露出几分高深莫测的笑意:“这个桐一月,表现越来越让人惊喜了,翁析匀那小子真是好福气,捡到宝了……不错不错。”
赫军的身份特殊,在这个机构里,诸如靳楠那样优秀的人才都是经过赫军发掘和培养的,他所见过的能人,不在少数,但能得到他的认可和赞许的,却是寥寥无几。桐一月却成为其中一个,这确实会是一种殊荣,只不过桐一月并不知情。
这一夜,桐一月就在不安中过去了,没等到她期待的出现,她也只能先休息,养精蓄锐,之后再做打算。
这一大早的,在城市郊外的某个偏僻角落,位于景区附近的农家小卖部,后园的厕所里,一个男子正蹲在坑上,耳朵里传来外边有人说话的声音……
“哇靠,大新闻啊,翁析匀的老婆通过他的围脖账号发了条围脖,才一晚上都被转发几十万次了,就算是大v的围脖也不一定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吧?”
这声音只是一个陌生的小伙子,是来景区玩的,昨晚住在附近的农家院,今早一起来就刷手机,看见了围脖上正热闹着呢。
说者无心,可是蹲在厕所里的那个男人却愣住了。昏暗的光线里,他满是胡茬的脸,前额的头发几乎将眼睛都遮住了,看不到他的那道伤疤,更看不清楚长相,但能看见他这双眼睛泛红,似是格外激动,冒着点点光芒……
一个男人如果几天不刮胡子,那可能真会形象大变,再加上刻意地伪装一下,衣服脏兮兮的头发像乱草,这样就更不容易被认出来了。
警方发出的通告上,翁析匀的照片是他第一天被抓进警局时拍的,但是经过了好些天之后,他的形象已经有所改变了,就算是见过他照片的人很难认出来。
这里是京郊某景区附近的农家院,游客会来这里住宿和买东西,他们都是从城里出来玩的,对于这几天所发生的重大事件,例如翁析匀的事,他们知道,所以才会一大早的讨论。
可这巧的是,小卖部后边那个厕所里蹲着的男人,就是大家热议中的主角,他在听到那个消息时,心里更是百感交集。
桐一月,她的老婆,果然没让他失望,在这个时候,将他那个荒废已久的围脖账号管理起来,那他就能想办法跟她联系上,至少能通过一些特别的暗示,让她知道,他还活着,他目前没事。
想法是好的,但要实施起来却是相当困难,必须步步小心谨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翁析匀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如果现在因为试着跟桐一月联系而暴露了藏身地点,那就太坑了。
不一会儿,厕所里出来了一个看起来有些邋遢,不修边幅的男人。这形象……除了看着鼻子比较挺,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流浪汉啊?
他嘴里还叼着一根抽得只剩下半截的香烟,凌乱的头发差点把两只眼睛都遮住了,没人会看清楚他的眼神多么警惕和犀利,也没人会在意这么一个人。
最搞笑的是他腰间还插着一根木棍……只不过这棍子上的某些印记已经被他抹去了,现在用来防身用的。
这郊外的地方,原住民都是比较淳朴的,他进去上厕所也没人赶他,出来之后,他就在旁边的水龙头洗个手。但他同时也在细心地留意着周围的一切,想想有什么可以被利用起来的。
小卖部里来了那几个年轻人,正在买东西,老板忙着招呼,一时间也没留意到后院的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就是先前进去上厕所的男人。
当老板招呼完这几个顾客,家里小孩儿又在哭了,赶紧地去哄哄,愣是没发现自己放在柜台上的手机什么时候被人顺手牵羊了。
翁析匀偷走了手机?他当小偷了?
当然不是,他只不过是借用了一下老板的手机,用神一般的速度上网登陆了一个围脖账号,然后发出了一条私信……
发出之后,他火速将手机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的。
他登陆的围脖账号,是他曾经注册好了但是没有用过的小号。没用实名制的,并且注册也不是在国内的ip,所以这个号很安全,可以用来做一次联络所用。
翁析匀跑出来的时候是身无分文的,那这几天他怎么过?怎么活下去的?
这确实是个很大的难题,关键就在于他那天从天桥跳下去,跳到了一辆公车上,而那公车是开往京郊的,这使得他萌生了逃往郊外的想法。
可是不能一直在这辆车上,会被发现的。他很快就离开了这辆车,之后靠着走路,往五环外走,有时运气好就能搭上顺风车,但是在到达收费站之前他就会下车,避开收费站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绕过去然后再碰碰运气,搭顺风车……
就是这样,他在搭顺风车与走路之间来回切换,竟被他逃到了京郊的景区附近。
京城实在太大的,郊外更是绵延广阔,景区众多,其中的不少地方都被房地产开发商看中,有的会在周边修别墅群或是高尔夫球场。
但并不是每个商人的眼光都那么好的,景区附近有成品的别墅群,但也有烂尾的房子,或是修好了用来度假的但却因经营不善而荒废的。
翁析匀就是找到那么一处被废弃的度假屋,作为临时的栖身之所。
郊区就是养人的地方,不但风景好,空气好,吃的也不用愁。即使翁析匀身无分文,可他有手有脚,他可以去河里抓鱼,还有野果可以采摘了吃。
今天早上翁析匀就是吃了两个野果子的,但是这远远不够啊,会饿的。
现在,翁析匀要为自己的午餐而筹谋了,正在河边,脱下衣服,当渔网用,一会儿用来捕鱼的。
上游就是水库,这河虽然不深,但也有鱼儿出没,远处还有些来此垂钓的游客。
人家有渔具,可翁析匀只有一件断了袖子的衬衣。要靠这个来抓鱼,谈何容易。
正因为不容易,所以他要花上大量的时间才能抓到,午餐才有着落。
周围都是树丛密林,感觉像是回到了原始社会似的,翁析匀这形象再配上此刻的动作,真是比电影还更逼真。
翁析匀蹲在河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河水里的动静,鱼儿太小的他不会抓,他只会抓大条的。
这需要技术和运气,缺一不可……没有鱼饵,就是这么艰难。
鱼儿十分敏锐,稍有异动就跑了,一溜烟儿窜得没影儿。翁析匀有几次都看见河水里出现了巴掌大的鱼,但就是抓不到,这心里急啊……肚子饿得咕咕叫。
渴了可以喝河水,饿了有时可以摘野果,但这都几天了,总不能天天吃野果,人都会虚掉的。
现在翁析匀是极度渴望着能有一顿肉吃……鱼就是他的肉了,希望午餐能“丰盛一点”。
此时此刻,桐一月已经吃过了早餐,又守着电脑,看围脖上昨晚都有些什么样的留言。
网友们的热情经过一晚上的沉淀,不减反增,这才早上9点呢,翁析匀这个围脖账号上的留言又增加了几千条,并且还有更多的人在陆续加入粉丝的行列。
桐一月深感欣慰,那些素不相识的人都能这么坚定地相信和支持翁析匀,可见翁析匀的人格魅力有多大。
桐一月在看着私信,很多都是在鼓励她,为她加油打气的。但也有些是表示质疑地在问:“翁析匀到底有没有杀人啊?我一直都很崇拜他的,摆脱别到最后爆出的真相是杀人了。”
“他不该跑的,跑了会更让人误会他,叫他快点回来啊!”
“……”
网友们发出不同的声音,如果是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兴许是会很烦躁的。但好在桐一月比较镇定,冷静,她只想从这些私信里找出惊喜。
可是这发私信来的人太多了,除去实名制认证的都还有不少,要一一查看内容,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桐一月用翁析匀的围脖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难道警方和其他势力就没有动静吗?
当然不是了。
这个围脖账号,不出所料,早就被警方和某些人监控了起来,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想要看看翁析匀是否会通过社交网络与桐一月取得联系。
赫军的手下正在电脑面前对每一条私信内容进行排查。
这儿的人手有三个,效率可比桐一月快多了。
但赫军得到的报告是……目前没有发现可疑的留言。
赫军不信,他始终认为翁析匀必定在某个地方密切地留意着桐一月的每个举动,昨晚桐一月通过他的围脖发声,不可能他没有反应啊。
唯一的解释就是,假如翁析匀已经向桐一月发出了暗示的留言,那就是没被他的属下将留言找出来。
城市的另一端,沈蕴梅家。
自从前几天沈蕴梅和她老公薛常耀吵架之后,她整个人都好像颓废了,几天以来,很少说话,也不出门,就在自己房间里待着。
薛常耀也不会管她,成天躲在书房里,不知在忙着什么。住所外边的警卫员依然是每天24小时保护着薛常耀,但同时也使得他不得不更小心地做事了。
薛常耀的电脑屏幕上,赫然出现的画面也是翁析匀的围脖页面,可是他也没找到关于任何翁析匀的蛛丝马迹。
当薛常耀既然是前任国安局长,他做事的方法自然是有高于常人的地方。对他来说,找到翁析匀的藏身之处,只是时间问题。
翁析匀那么精明的人怎会不知道他利用别人的手机给桐一月发去私信,将会是什么后果,但他却还在为自己的午餐努力着,猛地将双臂一收,抓到的那条鱼在衣服里使劲乱窜……
“哈哈,好肥的鱼,就是你了!”
翁析匀从河水里走出来,脸上有了笑意,因为今天中午不会挨饿了。
这个季节,河水已经很冷了,为了抓住跳进去,现在出来了都还浑身瑟瑟发抖。翁析匀赶紧地将鱼摔晕,然后忙着用干树枝生火。
这一幕让人联想到“荒野求生”。不可思议,堂堂一个全民男神啊,此刻却落得这般田地。
翁析匀升起了火,将鱼清洗干净了拿到火上烤着。没有任何佐料,就这么烤了吃,但对于现在的翁析匀来说,都算是一顿美好的午餐了。
鱼肉烤出了本来的香味,面上已经起了一层脆皮,当翁析匀饿极了咬下一口时,远在城里的桐一月也找到了私信中那一条带有暗示的留言!
“老公……这一条,一定是我老公留的!”桐一月热泪盈眶,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一条什么样的私信能让桐一月欣喜若狂?
内容是“支持你们夫妻俩!我多希望能在男神归来的时候送上12个粉色的气球,每一个都写上对你们婚姻的祝福。你们是正能量的代表,我为你们的感情和忠贞的婚姻而感动!”
如果是别人,不会看出这条留言有什么异常的,但是桐一月却能肯定,这就是翁析匀在向她报平安!
12个粉色的气球……桐一月清楚地记得,翁析匀在向她求婚时,曾在游轮上弄了一堆粉色的气球,数目正是12个。并且每一个气球上都写了一条“婚后守则”。
这件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当时在场的人只有她和翁析匀,还有两个孩子,另外就是兰卡斯和倪霄、陶贝羽。
在这条留言里包含了几个要素,例如12,粉色气球……还说每一个都写上祝福,不就是对应的求婚时每个气球写上“婚后守则”吗?
几个巧合加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就是桐一月要找的关于翁析匀的消息,至少知道现在他没事。
对着电脑,桐一月两眼通红,激动的心情难以克制,泪水唰唰地流,盯着这条私信看了又看,却怎么都看不够。手指抚摸着电脑屏幕,终于是哭得肝肠寸断。
“老公……我好想你……什么时候我们一家人才可以团聚?你可知道,从你出事后的每一分钟,我都在煎熬着,我的心好痛啊……”
桐一月泣不成声,只觉得胸口那胀满的酸痛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她这几天来所承受的精神折磨,不会外人能体会的。她就连睡觉都不曾安稳过,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他,心里梦里全都是他。
陶贝羽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桐一月身后,默默地叹息,将纸巾给她递过去,而陶贝羽自己也是鼻头红红的,发酸。
陶贝羽也是个坚强的女人,经历了不少坎坷才有今天的。但她看到桐一月的遭遇,她才真的意识到什么叫做命运无常。
翁析匀何等身份,连他都要落到逃命的下场……桐一月好歹也是龙庭集团的副总,但她的婚姻总是这么多的磨难。
不是站在高位就能一帆风顺了,而是当你爬得越高,实际上却越是可能摔得惨。
好半晌,桐一月的声音才渐渐弱了下去,哭声小了,变成哽咽。
陶贝羽幽幽地一叹:“月月啊,你这么熬下去,我真担心你万一受不住……”
桐一月红着眼眶,无奈地苦笑:“怕我会疯吗?其实……有的时候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会崩溃,可是每次又奇迹般的撑下来。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为了我老公,我不会放弃的。”
陶贝羽心疼地看着桐一月,感觉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的,她只能尽力去为桐一月做点什么,才比较实际。
“月月,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你尽管说,这种时候就别跟我客气,也别觉得麻烦到我了。”
陶贝羽关心人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一点没有女强人的架势。
桐一月不由得又是一阵心酸,眼里露出深深的歉疚:“我对不起两个孩子,如今分身乏术,不能陪伴在孩子身边,每次打电话,听到孩子叫我,我都忍不住想哭,他们也会问爸爸在哪里,怎么还不回家……我……我也只能用以前那套谎话骗他们说,爸爸又去出差了,去了很远很远……”
“贝羽姐,你知道吗,我每次这么跟孩子说的时候,我的心都在滴血……你是两个孩子的干妈,他们跟你也很亲,很喜欢你,你出差回去之后,如果有时间就去看看两个孩子吧……”
桐一月说着说着又湿润了眼睛,先前未干的泪痕还在呢。她不是太软弱,只是心都碎了。
陶贝羽都忍不住哽咽:“好,我会每天去看两个小宝贝的,你在这边就别太担心了,孩子们都很懂事很乖,在家不会有事,你现在最要紧是保重身体,万一你垮了,那才是最大的麻烦。你老公还需要你的协助,孩子们也需要妈妈,所以你得打起精神来……”
桐一月的眼睛亮了亮,点头说:“是啊,这种时候,我不能垮……我还要等他回来,我要看着他的冤情被洗清,看着那些丧尽天良的人现出原形。”
这些都是桐一月的精神支柱,是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动力,一旦没了这些动力,她才是真的会垮。至少现在她会撑下去的,只为等到拔云见日的一天。
京郊。
水库不远处的河边,一团冒着白烟的灰烬,正是先前翁析匀烤鱼吃的地方,现在他已经离开了,回到他的临时“住所”。
就是景区附近荒废的度假屋,没人管,没人看,里边还是装修过的,但门窗都坏了,屋子里很脏,到处都积灰,地板和墙壁也都有受潮被腐蚀的痕迹。
晚上睡在这里也是需要时刻警醒着的,因为随时可能闯进来什么人……因此翁析匀还搬了些砖头和石块在门后边放着,有人进来的话,起码有响动。
这荒郊野玩的,荒废的度假屋也显得阴森森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如果不是胆子大的话,谁敢住这里?
过去的几天,翁析匀平安无事地住着,所幸没遇到危险,但是现在他已经打算放弃这个栖身之所了。
如今的他还真是个流浪汉,说走就走,怀里就一个打火机,腰上一根防身的木棍。
当翁析匀离开之后的一个小时,这度假屋出现了一批身份不明的人,开着三辆商务车来的。显然,他们的目标是翁析匀。
但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几间度假屋都没有翁析匀的踪迹,其中一间似乎是有人待过的,不排除是翁析匀将这里当做避难所。
这些人来没见到翁析匀,却还是不死心,又等到了晚上,没有动静,他们才走了。等到的结论就是……翁析匀太狡猾,很可能早就预料到会暴露,所以提前就离开了,他又会跑去哪里?没人知道。在想要找他,可就更难了。
翁析匀如果没点头脑,怎么跟敌手周旋?他在利用别人的手机发出那条私信时,就想好了今天不能再留在这里,必须换地方。这是为了保险起见,以防万一。
事实证明,翁析匀的预料是准确的,那些人虽然找来了却是白跑一趟,带着满肚子的失望和怒火离开。
赫军在受到手下的汇报时,竟然笑得很欢畅:“哈哈哈……不愧是我们看好的人,这一仗干得真漂亮!那些去抓他的人落了个空,一定想不到翁析匀居然那么机警,不给他们机会,哈哈哈……”
赫军旁边是一个年轻小伙子,见组长难得这么高兴,不禁有点好奇地问:“您预计翁析匀还能在外边多久呢?说不定过几天就会被抓到了。”
赫军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笑得越发大声:“不会的,我对翁析匀越来越有信心,他每次都能出人意料,这次就连我都要佩服他的机智了。做事果断,哪怕是一点点危险的可能,他都不会给对手留下机会。小华啊,你说,换做是你,你会在找到那么一个藏身之处以后还急着换地方吗?”
这年轻小伙子不由得语塞,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可能会换,但不如翁析匀那么果决。”
“没错,就是果决!他在别人找到他之前就溜了,我想,那个人现在一定快要气疯了,一天抓不到翁析匀,他就一天不得安寝!”
最后那几个字,赫军的脸色变得异常冷峻严肃,还有一种摄人的威仪。
桐一月将自己的发现也告诉了薛龙和程松,还有邓律师。每个人都很开心,因为知道翁析匀现在是平安的。
虽然还无法得到更详细的消息,可这已经是初战告捷,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夫妻俩取得了联系,这是多么振奋人心啊。
桐一月巧妙地利用起了翁析匀的围脖账号,这个决策是英明的,是正确的。这更让小团队的人见识到了她的能力,对她更加信服了。
这算是捷报,大家都觉得应该庆祝一下,一扫多日来的阴霾,鼓舞鼓舞士气。因为这场仗,还需要长时间地打下去。
桐一月订了餐厅,邀请现在这小团队的人出去海吃一顿,慰劳慰劳大家。
陶贝羽在结束了工作之后也赶来了,一群人在包厢里吃饭,都觉得是近段时间来吃到的最好是的饭菜了,因为心情不一样,有种小小胜利的希望。
可是,就在吃到一半的时候,桐一月却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翁冕打来的。
翁冕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翁家,强行收回了桐一月手里的股份,也就是说,桐一月现在不是股东了,她被赶出了公司!
在场其余人知道了电话的内容,无不破口大骂!
这个消息无疑是在桐一月背后捅了一刀,她现在正是需要资金需要钱的时候,想不到翁家会如此绝情,让人彻底心寒!
这顿饭的气氛本来还挺好的,可就是因为翁冕的一通电话带来了令人惊骇的消息,使得大家顿时都没有了胃口,仿佛吃在嘴里的菜都变得苦涩了。
薛龙气得拍桌子,大骂翁家无情无义,陶贝羽也不顾形象地爆粗,瞬间变女汉子,卷起袖口骂个痛快。
就连邓律师那么文质彬彬的男子也都被惹得动了真怒,无奈之中流露出对翁家的愤慨。
桐一月手里捏着电话久久没做声,满腔的怒火难以发泄,她万万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翁家会做出这样背后捅刀子的事。
程松愤懑地站起来说:“难道就这样算了吗?翁家简直太过份了!股份是大少爷转给你的,翁家到底通过什么手段强行收回去的?这……难道法律只为翁家服务吗?”
这些疑问,也是大家都百思不解的问题,不由得全都看向了邓律师。
桐一月紧紧咬着牙,赤红的眼眸里泛着怒意:“我想不通,翁家是怎么办到的?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收回股份,这需要律师的协助吧?”
邓律师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了,不由得也是苦笑着摇头:“没错,是需要有律师的协助,当然还有其他的辅助手段,总之,翁老爷子如果想收回你手里的股份,对他来说并不难,只看他有没有决心。毕竟他是公司的董事长,是翁家几十年屹立不倒的家主……”
“简直混账!”陶贝羽叉着腰,声音充满了激愤:“难道他就能藐视法律?这跟强盗有什么分别?他就不怕月月将他告上法庭?”
邓律师长叹一声:“法律……虽然是件庄严而严肃的事情,可是,仍然有许多复杂的内涵,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至于翁老爷子怕不怕被告上法庭,以我们对翁太太的了解,她只怕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老爷子也是笃定这一点,才会强行收回股份的。”
这话到是说到重点了……翁老爷子竟然那么了解桐一月的个性,知道她不会因此闹上法庭。
“m的,那个老头子居然是欺负月月的心软和善良,知道月月不会那么做,因为他毕竟是翁析匀的亲爷爷……可恶,太不要脸了!”陶贝羽气得大叫,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可这火气还是压不下去。
“翁家真不是人!”
“如果大少爷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多么寒心!呵呵……这就是所谓的亲人,太可笑了!”
“……”
桐一月虽然愤怒,可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她不曾贪恋过副总裁的高位,她不曾贪恋过惊人的财富,她的心,从几年前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得者,是我幸,不得,是我命。桐一月认清了某些现状,便能坚强地面对。
桐一月想起曾经翁家也没有协助过翁析匀追查杀害母亲的凶手,都是他在孤军奋战的,如今轮到她了,难道她就会因为失去副总的位置而垮下去吗?不会的,她只会在逆境中奋起。
桐一月忽然微微一笑:“大家不用替我担心,我手里还有些积蓄,暂时可以撑一撑。”
陶贝羽却皱着眉头说:“你能有多少积蓄?你当副总的时候也是拿薪酬过日子的,你又不像某些人那样中饱私囊,你的积蓄不会多,现在正是需呀用钱的时候……这样吧,如果钱不够用了,你就告诉我,千万别跟我客气。”
薛龙也很热血地说:“我跟着大少爷多年,他给我的薪水,我都存着的,反正我现在也是单身,花不了那么多钱,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大少爷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程松和邓律师也都纷纷表示愿意给予经济上的支持,大家这么热心,并没有因桐一月失去了副总之位而看低她,而是更积极地帮助。这份情义,足以让桐一月感到温暖了。
这翁老爷子的心思是没人能猜到的,他为什么现在才收回股份?以前翁析匀在游轮爆炸中生死未卜时,律师拿出翁析匀事先签好的文件,股份就顺利转到了桐一月名下,那时翁老爷子也是气得大发雷霆,怎么就没强行收回?
如果非要一个答案的话,或许可以归结为……上一次股份转到桐一月名下,对翁家实际上影响不大,毕竟桐一月是一心一意地为翁家为公司做事。
可是这一次,翁析匀惹上了大人物,涉嫌杀人,那个大人物想要整死他,可见对他多么憎恨。这种恨,一旦失去了发泄的目标,就有可能转移到翁家或龙庭集团。
翁老爷子宁愿被骂无情,他也要保住翁家的家业,强行收回股份,撤去桐一月的副总之位,这就是在向外界宣告翁家在对翁析匀夫妇进行惩罚。如此一来,那个大人物也就不会把仇恨转嫁到翁家和龙庭集团了。
翁老爷子是一家之主,是董事长,对他来说,家里的任何人都比不上整个家族的前途重要,包括他自己。
在其位谋其政,翁老爷子的做法虽然很绝情,但也不失为一种保护家族的方式。
只不过,桐一月本来就举步维艰了,现在又一下子被打回原形,从高位跌下来,这样会导致今后做事更加困难。副总的身份是可以为她带去一些便利的,但那是过去式了,今后只能赤手空拳。
桐一月晚上回到出租屋之后,久久难以入睡,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跟翁老爷子打个电话去。她想听听到底他会怎么说。
9点了,翁老爷子接到电话却是一点不意外,早就料到桐一月会打去。
桐一月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问:“我不明白,翁析匀难道不是您的亲孙儿吗?为什么他出事了您不但袖手旁观,还要在背后放冷枪,您想过这种做法会让他多难过?”
在翁家,除了翁析匀,也就只有桐一月敢这样跟老爷子说话了,不愧是翁析匀的妻子,连脾气都越来越像他。
电话那端,老人低沉沧桑的声音说:“家族利益胜过一切,我无须向你们多解释什么。还有,在这件事上,我做了些什么,你们不会看到的。但是你们可以想想,他能从警局跑掉,难道仅仅是你们的帮助吗?别忘了,要不是有个新来的警察那么没警惕性,你们的计划怎么能成功?呵呵……我也曾在京城从政,陆局长的父亲曾是我的老部下……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们好自为之,如果不能证明清白,就不必回到翁家。”
这番话,让桐一月彻底震惊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老爷子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那个负责看守翁析匀的警察,竟会是老爷子拜托陆局长故意安排的?
确实,当时杜芹芹如果遇到的是一个经验老道的警察,她也许就无法将木棍给翁析匀了,他也跑不掉。
桐一月他们的营救计划是很重要,在整个过程中,负责看守的警察也是个关键。
如果真是老爷子叫陆局长故意安排那个警察去的,那么就能说得通了,为何会有新来的警察负责看守如此重要的嫌疑犯,根本就是为了给翁析匀一条活路。
桐一月心里打翻了五味杂瓶,对于翁老爷子的怒意也没那么浓了,可是又想起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若是不能证实清白就不必回翁家。
这才是最最无情的吧。外人都只以为翁析匀以前多么的风光,可谁知道他所在的家族是多么可怕。为了避免家族被他牵连,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就选择避开他,跟他划清界限,除非有一天他能向所有人证明他没杀人,家族才会重新接受他。
桐一月只觉得心底都是拔凉拔凉的,今夜的风格外的冷……
翁析匀仍然还在潜逃中,警察没有停止对他的追捕,但就是难以寻到他的踪迹。另外还有一伙人也是暗中行动,他们是那个企图整死翁析匀的人派去的。
在两方的搜寻中还能不被发现,翁析匀的能力又再一次令人刮目相看了。
他的搭档靳楠,也在牵挂着他的一举一动,打过电话给桐一月,但她无法从桐一月那里得到消息,因为桐一月不会相信靳楠,不会透露关于翁析匀的半点动静。
网络上,翁析匀的事件越来越引起更多人的关注。也不知是从哪个人开始喊出来的口号,要求“重审”的呼声很高。
这个重审不是指的法院,是指的检察院重新审核警方提交的关于沈泽宽死亡案件的证据材料。
如果检察院可以重新调查一次并发现重大漏洞和疑点,就可以认定警方提供的证据不足,从而撤销对翁析匀的逮捕。
可这只是理想化的,真正要实现,机率几乎是……零。
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今早霍韦医生打来了电话询问有没有翁析匀的消息,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因为……根据霍韦医生的计算,翁析匀身上那瓶药,只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被他吃完了。
三天之内,假如翁析匀再不去霍韦医生那里拿药的话,就算他不被人抓到,他也可能因病发而发生更危险的意外,说不定小命就真的完蛋了……
一个景区内的山洞,位置十分偏僻,因为这个景区平时来的人很少,里面也就是修好的栈道为爬山爱好者所喜爱。
这个所谓的景区就是“占山为王”,将一座山从脚下圈起来,进去的人就收门票钱,其实里边除了栈道和公厕以及停车场,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从山脚到山顶,中途有几个山洞,黑乎乎的,平时也不会有人进去。
山洞里很阴凉,到了晚上就是阴森。敢睡在这里的人都是胆大的,比如眼前这个。
他是翻墙进去的,趁傍晚天色昏暗时,没人注意,就悄悄翻进去找个山洞藏起来。
地上是他偷来的地瓜,身上还披着一条毛毯,也是偷的……没办法,男神沦落到这地步也只能为了生存而偷。不过他会记住自己是在哪里偷的,等他能重见天日的时候,他会亲自上门答谢那一户人家,会以十倍百倍的金钱来偿还,否则他会于心不安。
要问翁析匀为什么能有这么强的野外生存能力,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还可以坚持到现在?
其实,在这么艰难的条件下生存,对翁析匀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以前在国外留学时曾经和同学一起参加野外生存训练,那时所遭遇的恶劣环境和生存的考验,比现在困难了何止十倍。但他总是能走到最后胜出,所以现在,他才能应付当前的困境。
想烤地瓜,却又怕火光将景区的保安引来,他只能吃生地瓜。
今晚就靠这条偷来的毛毯过夜了,希望不会太冷……至于水嘛,翁析匀有个空的瓶子,先前去景区里装了些山泉,就用这个解渴。
总之他现在过的差不多就是原始人的生活了。
这都不算什么,他可以克服的,但是,当看到药瓶里的药变得越来越少,他就不由得担心,再过三天该怎么办?
现在他每天吃三颗特效药,都可能会有病发的危险,而如果他连特效药都吃完了,断药了,他会怎样?那后果,他不敢想。
翁析匀啃着生硬的地瓜,喝着冷冰冰的水,倚靠在山洞那硬邦邦的壁上,仰头看山洞外的天……夜色竟然这么美。月亮又大又圆,还能看见上边的阴影部分。银白的月光洒在大地,为万物镀上了一层美轮美奂的光晕。
它的周围簇拥着闪亮的星子,将夜空点缀得格外灿烂。清风送来阵阵泥土与花草的香味,让人的呼吸都变得贪婪起来……如此美好的月夜,如果能跟心爱的人在月下漫步,手牵着手,哪怕是不说话,也足够浪漫了。
翁析匀痴痴地看着夜空,脑海里幻化出的却是桐一月和孩子们的身影……
桐一月是不是也撑得很辛苦呢,每天晚上都会因思念他而哭泣吗?
宝宝是不是又以为他去找别的女票了?绵绵是不是又可怜巴巴地天天盼着他回去?
还有外公外婆,他们知道这些事,会气成什么样?
还有他的兄弟们,一定也是每天都在为他焦急……
翁析匀的心在狂吼,在嘶喊,在诅咒那个一手遮天的人不得好死!
周围太寂静了,他仿佛感觉自己到了世界的尽头,黑茫茫的没有半个人影,看不到前路在哪里……他想回家,可他不能回家。
继续这样逃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不能一直这么被动,绝不能!
翁析匀那暗淡的双眸里忽地迸发出阵阵光亮,他想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他要变被动为主动,他要让那些罪恶的人知道,有些错误有些罪,是抹不去的,即使时间久远,他也要挖出来!
主动出击!这是翁析匀在逃亡一个多星期之后的决定。但是,他在那之前必须先想办法拿到霍韦医生那里的药,否则他撑不过三天。
可这是有难度的,他与霍韦医生的有联系,这事儿只怕是早就被警方所掌握,他一出现就可能被抓,那么,还怎么拿到药呢?这是个很伤脑筋的问题。
唯一的希望就只能靠他和桐一月之间的默契了。
桐一月管理翁析匀的围脖账号,才两天,但收到的效果很好。虽然有一部分人骂声不断,可是,支持者却也不少。
桐一月也在想办法看怎么通过围脖发一条暗示的信息给翁析匀,将药送到他手里。
两口子的想法不谋而合,剩下的就是行动了。
可是,这围脖被各方盯着,桐一月要想跟翁析匀打暗语,谈何容易?要告诉他时间地点和取药的方式,却又不能被人看出来这些……难,难啊!
桐一月焦头烂额,情急之下,她想到了一个人……靳楠。
桐一月记得翁析匀曾说过靳楠是他的搭档,也曾暗示地说过他有些事情不能告诉她,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那么,靳楠必定和翁析匀共享某些秘密,说不定还有什么暗语,否则怎么能称搭档?只是不知道靳楠这个搭档对翁析匀是个什么态度,愿不愿意帮他?
可桐一月也有顾虑,万一靳楠泄露了这件事怎么办?那翁析匀岂不是会被抓吗?
但桐一月能肯定的是,靳楠既不是警方的人,也不是那个黑手一伙的,既然如此,她就该冒险一下,赌一把,看看靳楠是否能帮上忙,不然翁析匀过两天就把药吃完了,他的危险会更大。
桐一月找到靳楠的时候,靳楠还挺意外的,想不到桐一月会找上她。
电话里,靳楠的语气冷冷的,可也掩饰不住她对翁析匀的关心和紧张。
“靳楠,我不知道你和我老公是怎么样的搭档,我只是想问,你们有没有联络的暗语?我必须在两天之内把一种特效药交到他手上,不然的话……”
“特效药?”靳楠明白了,是治疗翁析匀嗜睡症的药,而她是知道翁析匀病情的,不由得也焦急起来。
“是,我们有暗语,但是你的思维方向错了,现在你不应该先发围脖,而是应该留意围脖里有没有他发来的私信。我们不知道藏在哪里,怎么能确定将药送到什么地方才好?所以,如果不出所料,他应该先给你联系,只要你找出私信中哪一条是他发的,然后给我看内容,我就能知道他在暗示你什么。”
靳楠的话,让桐一月恍然大悟,是啊,确实应该这样,可是……
“可我老公怎么会知道我已经跟你接触过了呢,他除非知道了才会在私信里加暗语啊。”
“你现在立刻就发一条围脖,按照我说的内容发,等他上网就能看到,也就会知道你跟我已经有联系了。”
桐一月闻言,不禁来了精神,欣喜地说:“好!”
“你按照我说的内容去发就行,其他的就别问了,有些事你知道了也没好处。”
这话,跟翁析匀说的口气都差不多,桐一月也只好点头答应。只要能有暗语让翁析匀明白去哪里拿药,她就不管别的了。
跟靳楠商量妥当,于是,今天下午,大家又看到桐一月发了一条围脖,内容是“老公,昨晚我又梦到你了,半夜醒来的时候我手里还攥着你的照片。老公,你也会梦见我吗?”
又是一条很普通的倾诉思念的围脖,真是一点都没什么特别的,甚至有人吐槽说……这也太没特色了吧?
但是,在这段文字后边有一张照片,里边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照片的背景却是一棵橄榄树……
翁析匀在看到这条围脖时,只需要想想就明白了……桐一月,她已经跟靳楠接触过了,只要他发出带有暗语的私信,桐一月就可以知道要将药送到哪里!
此时此刻,翁析匀拿着一只偷来的手机,眼眶有些湿润……桐一月虽然不在他身边,但两人的默契却是这般感人,她就像是知道他的心在想什么。这不仅是聪明的问题,更重要的是爱。
因为有爱,才能建立这种别人无法达到的默契。
翁析匀为什么能肯定?因为那张照片上的男人背影并不是他,而背景的橄榄树,正是他和靳楠这一对搭档之间秘密的联络信号。
桐一月发的那个照片是靳楠给她的,既然不是翁析匀本人的照片,却又要谎称是他,原因只有一个……她已经跟靳楠有接触了。
翁析匀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发了一条私信在围脖上,内容是只有靳楠才看得懂的,但他相信,靳楠会告诉桐一月的,因为霍韦医生的药只会给薛龙,就连靳楠去都拿不到药。
这手机是翁析匀刚才偷的一位游客的,但翁析匀用完之后就将手机放到了那位游客的车里……顺手开个车门,即使是锁上的车,对他来说也是小意思。
他将手机放在那位游客车里之后才离去的……这一次他要去某个约定的地点,去拿药,到时候能不能见到桐一月?是不是桐一月为他送药来?
翁析匀心里在期待着,蚀骨的思念已经肆虐了多日,他也快要崩溃了,只要能在最艰难的时刻见到她一面,哪怕是远远地看一眼,那对他来说也会是一种力量。
京城丰台区永定河畔有一处地标……园博园。是京城著名的景点之一,每天都吸引着许多游客前往。国内的国外的,各种肤色的人都能在这里见到。
热闹的地方有个好处就是便于隐藏,混在人群里也不显眼。
今天恰好是周末,园博园门口的人比平时还多,川流不息的人群攒动,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有人监视着桐一月他们的一举一动,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有所发现的。
桐一月最近也成了重点监视对象,她这一出门,必定会引起警方的高度注意。此时此刻,在警局的监控室里,两排显示屏上都是接驳的园博园这附近的监控器。
从画面中可以看到桐一月正和她的友人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她身边跟着薛龙和程松。
刑侦科的队长亲自坐镇,副队长已经带着一群警察跟着桐一月去了。
警察何等精明,猜想桐一月与翁析匀兴许会通过特殊的方式联系,那么跟定桐一月,就有可能抓到她老公。所以今天下午桐一月一出门就招来了警察。
桐一月是和陶贝羽一起出来的,刚才两人还去买了两份冰激凌,正边吃边走,在这门口转来转去的,也不知是不是准备要买票进入园博园。
刑侦科的队长在警局里密切注意着监控画面,可目前来看,还没有异常。
园博园门口的游客太多,乍一看,每个监控画面上都只是普通的观光客,桐一月周围也没有可疑人物接近。
负责现场监视的警察是由副队长带队的,他也是挺紧张,因为上一次翁析匀套出警局时,他曾参与追捕,可是结果却是追丢了。为这件事,副队长一直都耿耿于怀,感觉脸上无光,就盼着能有机会让他亲自抓到翁析匀呢。
副队长一直都跟着距离桐一月不远的地方,隐匿在人群中,但只要有异动,他会立刻冲上去。
可是这都盯了好半晌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大队长那边也传来消息说从监控上没看到可疑的人,副队长这里也是风平浪静的……这不正常啊,桐一月难道真的只是出来玩而不是来跟翁析匀碰头吗?
不……警察才不愿相信这个,他们凭着多年办案的经验,就是肯定桐一月今天不是单纯为了来玩。或许,还没到她和翁析匀约定的时间,再等等。
游客多的地方清洁工也相对的多了几个,穿着鲜艳的橙色工作服,几个大爷大妈在沿路清理垃圾,拿着工具,如果有游客扔了垃圾在地上,他们会很快打扫,保持着环境的干净。
薛龙和程松也是在闲聊着,看上去很轻松悠闲。他们虽然不像桐一月那样吃零食,可他们会抽烟。
这四人人都是警察监视的对象,他们的每个举动都会引来警察的关注。
薛龙点燃了一支烟,将手里空空的烟盒放进一个清洁工的小铲子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这时,桐一月还回头看了看薛龙放的烟盒,神色略显紧张,往前后左右望了望,似乎在看有没有警察的身影。
薛龙和桐一月的举动,在警察眼中看来是非同寻常的。副队长见状,顿时也来了精神,立刻吩咐手下多加注意。
“大家别走神啊,都给我盯好了!尤其是那个清洁工,注意有没有可疑的人接近他,刚刚薛龙扔了烟盒在里边,如果我猜得没错,那烟盒里肯定有东西!”
副队长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其余几个警员也被带动起了积极性,感觉好像真的有什么期待的事情会发生……假如这次能抓到翁析匀,他们每个人都能立功啊!
警局的监控室,大队长的意见跟副队长不谋而合,同样的认为薛龙扔那个烟盒必定是别有深意的。
大队长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的屏幕,严肃地说:“阿坚和小柯负责盯着桐一月他们几个的动静,阿亮和婷婷注意那个清洁工,其他人都留意一下各个路口……如果一旦目标出现,行动的时候千万不要伤及群众,但也不能让目标跑了……”
这难度不小啊,各个警员都纷纷捏了把汗。
警察高度紧张,最好了随时抓人的准备,然而,等啊等,就是没有可疑人物出现,薛龙仍的那个烟盒还在,没人来拿走,被清洁工扔进了垃圾桶。
这个时间点,警察的所有注意力都是在桐一月四人身上的,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距离园博园大门300多米远的河畔,那一带没什么人经过,沿河小道上,一个戴着口罩的清洁工在扫地,从身材来看,是个女的。
她慢悠悠的,时不时警惕地看着周围,当她看到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出现在视线时,她那眼里才亮起了神采,却又不敢盯着看,立刻低下头假装在扫地。
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男子,一脸的胡渣,加上额前都被头发挡住了,他原本的五官被掩盖了大半,给人的感觉像是个大叔。
他脚步不停,朝着这个清洁工走去,在经过清洁工身边时,他听到清洁工用极快的语速压低了声音说:“前边那个长椅下,有个黑色包包,里边有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清洁工就拎着扫把径直往前走,而那个男人也走向长椅。两人这短短几秒的接触,丝毫不会引起谁的注意,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河边小道上的长椅有好几个,男人将那黑色包包拿出来背上,头也不回,加快脚步往前走,走到渡口,往包包里一摸,有钱!他买票上船了,船只沿着河道顺流而下,他站在船上就能看见园博园门口那些密密的人群。
与此同时,桐一月和陶贝羽都站在了远离园博园大门的一处围栏边上,依旧是有说有笑的,但她们离开了人群,这样,船上的男人就能看见目标。
只可惜的是,桐一月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河上经过的船只,天知道她此刻多想往和中间望去,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只要她一扭头看向河中的船只,翁析匀的位置瞬间就会暴露,警察会抓到他的。
警察还在密切监视着桐一月他们,却不知道翁析匀早已经完成了这一次的接头,在河边的那个清洁工,是事先跟桐一月商量好的,在那里等翁析匀,并先将装有药和衣物以及钞票的包包放在长椅下……
这一招声东击西,连警察都没想到,还以为桐一月在等着翁析匀来跟她接头呢,殊不知翁析匀上船离开了。
就这么站了大约20分钟,桐一月才敢转身望向河中间,她知道,先前经过的船只上就有翁析匀。虽然她没能见到他,可是他一定看见她了……
这是一种怎样摧心肝的痛苦,桐一月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但眼泪在心底已经决堤。
陶贝羽轻叹着,揽着桐一月的肩膀,柔声说:“月月,我相信你老公会平安渡过这个难关,他的命那么硬,没人能收了去,最重要的是,他有求生的信念,你和孩子,都是他的精神支柱,他一定会撑到回来的一天。”
桐一月的眼眶发热,望着远处的河水,空荡荡的一片,就像她的心。
“是啊,阎王要不了他的命,他能在爆炸中活下来,那就是老天爷给了他惩恶扬善的使命,他活着,不仅是我和孩子们的希望,更是在警醒那些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尽管这个世界让我看到了那么多的灰暗和阴影,可我仍然愿意相信,邪不能胜正,我老公,他会平安归来的。”桐一月哽咽的声音说出这段话,格外的令人动容。
她和翁析匀都经历了很多坎坷和磨难,可是在命运如此残酷的手段下,他们却还不曾屈服,不曾失去向往光明的信念。活在迷雾里,却始终朝着太阳的方向伫立。
邪不能胜正。这就是桐一月和翁析匀简单的信仰。有人说他们傻,但那是支撑着他们坚持下去的源动力。执着地盼着正义与公理彰显的一天,将那个人的罪行揭露在世人面前,让枉死的人瞑目,让罪恶曝晒在阳光下。
桐一月他们四人离开了园博园,警察也收队了,可是回到警局之后,却是不得安宁。
大队长和副队长都守在监控室里,一遍一遍地查看着监控记录,他们不相信就这么失败了,他们直觉桐一月今天肯定不寻常,他们想从监控记录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究竟这园博园门口曾出现的人当中,哪个才是翁析匀?
但是,警察从下午看到了晚上,都没能找到线索,气得饭都吃不下。
大队长拍着桌子怒吼:“我就不信翁析匀今天没出现过!”
副队长也是气得不行,卷着袖口,怒火中烧:“一定有什么是我们忽略的,桐一月和翁析匀太狡猾了!”
这时候,一个负责看管监控设备的警员却突然说:“两位队长,你们看……”
这警员指着监控画面,上边正是桐一月面朝着永定河,虽然看不到她的正脸,但警察也发觉不对劲了。
“她在看什么?河上什么都没有啊……”
“罗队长,那条河有船只经过的,不过这监控器距离河边太远了,我们看不清楚河上的动静。”
“船只?”大队长蓦地一惊,猛然间想到一种可能,不由得懊悔:“糟糕,我们中计了!翁析匀一定是在某条船上,而我们却只盯着园博园门口!”
没错,正解。只不过,现在才知道,已经太迟了。翁析匀完成了这次逃亡中的“补给”,将会大大地增加他躲避警方追捕的机率。想要抓到他,就更难了……
两口子这一次配合得太漂亮,完美的默契,完美的行动,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敢这么做,只能说……牛!
回到住所,跨进门,桐一月他们四人立刻迸发出一阵欢呼声。这是胜利的欢呼,抒发多日来的郁结之情,让人顿感神清气爽。
“哈哈哈……太妙了,太妙了!”程松一个劲地赞叹,笑得十分畅快。
薛龙哈哈笑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停地夸桐一月聪明。
“那帮警察怎么都想不到咱们玩的是声东击西!就算现在他们反应过来也太迟了,哈哈哈,爽快,痛快!”
陶贝羽就更兴奋了,毫不掩饰对桐一月的佩服,竖起大拇指:“你厉害,你们两口子都厉害,默契简直无敌了!”
桐一月的心情也比先前缓和些了,想到那背包已经顺利交到翁析匀手中,里边还有霍韦医生特意为翁析匀准备的药。据说是为了方便携带而特制的,一颗药就能抵以前的四颗份量。
“这次能够成功,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虽然我和他之间有默契,但是警察把我盯得太紧,要不是大家齐心协力,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桐一月很谦虚,可她说的也是实话。
薛龙也冒出一句:“这次还多亏了靳楠,其实她愿意出手,我都很意外,满以为她不会管的。”
“是啊,靳楠的功劳不小,要不是她,我也无法跟老公取得秘密的联系,在围脖上发的私信连警察都瞒过了。”
“还有凌悠,霍韦医生的助手,月月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真神了……”
桐一月说起这个事也是挺感慨,幽幽地一叹:“就是因为明知道警察一定会盯着我,包括你们,也都是警察监视的对象。无论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跟我老公有接触,警方都可能会知道。所以我只能出奇制胜,请霍韦医生的助手帮忙,警方绝想不到我们的目标不是在园博园门口而是在永定河畔!”
“哈哈哈,这主意堪称经典,少奶奶,我太佩服你了!”
“一个大写的服啊!”
但陶贝羽还是有点不太明白,于是又问:“为什么没让邓律师去呢?其实他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啊。”
桐一月微微摇头:“我不想给邓律师增加太多的麻烦和危险,况且我也取法确定邓律师有没有被警方监视,我不能冒险。”
陶贝羽若有所悟地点头,越发觉得要对桐一月刮目相看了。能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还保持着冷静得思考,这说明桐一月更加稳重了,做事也更考虑得周全。
不过桐一月也有点担心,不由得看向薛龙:“这次霍韦医生都被我们带进来,不知道会不会给他带去麻烦呢?”
薛龙面色严肃,想了想说:“应该不会的。霍韦医生身份很特殊,虽然在公众中并没有特别大的名望,但在医学界却是很权威的人物。并且他暗中跟高层人士有密切来往……这么说吧,就算是那位幕后黑手想要动霍韦医生,那都是不可能的,至于警方就更别想进入霍韦医生的地盘了。”
大家不禁暗暗咋舌,看来霍韦医生的背景很强大嘛,这样就让人更放心了。
这边是一片胜利的呼声,但警局里就是怨声载道,大队长的办公室桌子上正放着警员从园博园门口的垃圾桶里捡来的烟盒……就是薛龙丢掉的那个。
烟盒里啥都没有,真是空的。
烟盒摆在面前,仿佛是对大队长的一种嘲笑,时刻提醒着他的失败。
这种滋味很不好受,这位罗大队长是老刑警了,在警队已经20多年,近期就要升迁,可是遇到翁析匀这桩案子,却成为了他升迁之前的一个耻辱。
罗大队长连续抽了几支烟,脑子里还在琢磨这次行动之所以会失败的原因,但想来想去也不是太明白。当然了,警察根本不会知道桐一月和翁析匀在围脖上联系的暗号,那是翁析匀和靳楠才懂的。
罗大队长怎么都想不明白,翁析匀是怎么跟桐一月联系上的?
这个谜题,让罗大队长伤透了脑筋,如果不能堪破,他会有心结。
门口传来一个调侃的声音:“小罗啊,都到下班时间了你怎么还在发呆?”
罗队一看是陆局长来了,赶紧地站起来,烟都掐熄了,站得笔直的。
陆局长却是笑着摆手:“坐下……坐下,别紧张,我不是来训话的。”
罗队一听,稍微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挫败地说:“您训话也是应该的,今天这一趟行动,我实在太憋屈了,我想不通啊!”
罗队虽然也有40几岁了,但是在陆局长面前,他也得恭恭敬敬的。
“想不通什么?是不是觉得咱们警队又一次败给了翁析匀两口子?觉得脸上无光?”
“您都知道……”罗队无奈地扁扁嘴。
陆局长的脸色严肃了几分:“小罗啊,不光是你有这种感觉,就是我这个局长,最近也是丢脸丢大发了。今天去开会,你知道在场的人都怎么看我吗?那一个个的眼光像刀子似的,可我愣是没有辩解的理由。怎么辩解?翁析匀是从咱们这里跑出去的,咱们没法儿推卸责任,唯有将人抓到,才能一雪前耻!”
局长的话,对罗队长来说又是一番激励,他顿时被刺激到了,愤愤地说:“对,一雪前耻!必须的!我不能气馁,这次失败不算什么,我还要打起精神,不抓到翁析匀,誓不罢休!”
陆局长欣慰地点头:“对嘛,这才是你一个刑侦科大队长应该有的斗志和风范,怎么能泄气呢?越挫越勇,跌倒了再爬起来,外边无数双眼睛盯着咱们呢!”
“是!”罗队响亮地答道,好像一时间有多了些信心。
陆局长一番勉力之后就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整个人的气势就发生了变化,变得轻松起来,还笑眯眯地拿起了手机打电话……
“哎呀,翁叔叔,我又得跟您诉苦啦,您的孙儿真是太机灵,今天又让我收下吃个暗亏,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跑掉了……”陆局长这话听似在抱怨,实际上却是很平淡的语气。
能被陆局长称为翁叔叔的是谁?当然是翁家那尊大神,老爷子了。
翁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说:“那是他运气好,下次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
“呵呵……呵呵呵呵……”陆局长不知道说啥才好,只能打哈哈。
似乎陆局长对于翁析匀的成功逃脱,并不如表面那么愤怒,但这一点,他却隐藏得很好。
原因嘛……翁家的根基,本就是从京城发展壮大的。翁析匀的曾祖父和翁老爷子都曾在京城从政,虽然翁家现在主要是经商,可是在京城里那些盘根错节的人脉,却也是不容忽视的。
或许翁老爷子并没有真的不管翁析匀,或许他有自己的一套方式来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予翁析匀一点协助,并且还能有本事不被外人知道,这样也就不会牵连到翁家的基业。
姜还是老的辣。翁老爷子怎会是无能之辈,别看他年纪大了,但这位老人隐藏着多少手段,至今都没人真正的见识过,也没人真正了解翁家那潭水究竟有多深……
然而无论是否协助,都只能隐晦地进行。好在翁析匀在不幸中的大幸是,在他危难的时候,还有人坚持地站在他那一边,除了桐一月和薛龙,还有霍韦医生,还有靳楠,邓律师……还有他的兄弟……
说来就来,倪霄这货拎着一个行李袋就冲上了27楼,正敲门呢,这屋子正是桐一月的住所。
倪霄坐不住了,专程请假来京城的,他要加入桐一月这一伙人的小团队,他要尽可能的去帮助他的兄弟,哪怕是惹一身麻烦都在所不惜!
开门的是陶贝羽,倪霄一见她,顿时愣住了,四目相接,两人脑子里同时迸出一个画面竟是上一次在酒店……接吻。
“你怎么来了?”陶贝羽脸色冷冷的。
倪霄没好气地给她一个白眼:“本少爷来看看你的乳腺增生好没好,不行啊?”
“……”陶贝羽最忌讳的就是被他说起这个,瞬间就炸毛了,急忙将门一带,手捂上他的嘴,愤恨地说:“我警告你,说话当心点!如果你敢在别人面前提那四个字,我保证让你好看!”
“哪四个字啊?”倪霄这货装作听不懂,但心里清楚就是乳腺增生四个字呗。
“你还装傻?”
两人浑然未觉此刻的姿势多暧昧,桐一月一开门就呆住了……陶贝羽怎么跟倪霄这么亲热了?
“你们……”
陶贝羽像触电似的弹开,一溜烟儿进屋去了,不搭理倪霄。
倪霄也顾不了那么多,冲进去了,急着问关于翁析匀的情况。
这个小团队又多了一个医生,还是翁析匀的好兄弟呢,队伍更壮大了。
如果翁析匀知道这些,他会做何感想呢?事实是,他在刚吃完一颗药之后不到三分钟就病发,昏睡过去。
太危险了,他此刻正在郊外一个农家院附近的鱼塘边上,并且天色已晚,空中稀稀疏疏地飘着雨点。翁析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万一不幸被人发现,那才是真的大麻烦了!
京郊附近山脉多,景区多,山洞多,但住户少,田地河流树林草丛……等等这些汇聚在一起就很有利于藏匿。
所以翁析匀才能从那个山洞跑到这个景区,再进城出城再到山洞……京郊实在是地域宽广,要想找到一个有心躲藏并且具有反侦察能力的精明人,确实不容易。
但这一次翁析匀还没找到可以栖身的山洞,就在一座农家院附近,病发了。
天色昏暗,细密的小雨飘飘洒洒,气温在逐渐下降,不一会儿就呼呼地刮起了大风。
鱼塘是属于这个农家院的,平时也有人在这儿垂钓。但现在刮风下雨,原本就人烟稀少的地方,更是显得一片死寂,只有雨声和风声在耳边。
一个身影倚靠在树干上,乍一看还以为他是在此休憩的,但实际上他是嗜睡症病发,昏睡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
雨势先前还是软绵的,很小,被树叶挡去,对他影响不大。可随着风声越劲,小雨慢慢变成倾盆大雨,天际那黑压压的乌云中劈出一道道诡异可怖的闪电,如同魔鬼张开了触手,令人心惊胆战……
翁析匀的背包是防雨的,还被他当作靠枕挡住了,所以里边的东西暂时还未淋湿,但是树叶无法为他抵挡那豆大的雨点,他身上很快就湿透了,而最糟糕的是他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是他从警局跑出去的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第一次嗜睡症发作,跟霍韦医生预计的情况差不多。
霍韦医生前段时间曾说过,翁析匀那时每天吃三颗特效药是撑不了多久的。现在他又出了这档子事,霍韦医生无奈之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给他配的药是浓缩的,吃一颗就等于以前四颗的量。这个药已经在翁析匀的背包里了,他也吃了,可还是病发,这说明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现在的药量,虽然又加重,但却是十分勉强地在控制着他的病情,可不吃的话病情会发作得更快,说不定几天之内就再也不会醒过来。
所以翁析匀只能继续吃这个药……
逃亡中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痛苦的煎熬,是精神上的凌迟。不仅对于翁析匀是这样,对桐一月更是如此。
这一晚,桐一月又一次失眠了,辗转反侧想到的都是翁析匀现在怎么样了?他今夜会躲在哪里?
还有一个人也睡不着,那就是……靳楠。
靳楠已经从桐一月那里得知今天翁析匀出现过,在园博园附近的永定河畔,拿走了桐一月为他准备的背包,里边装着药和一些必用品。
翁析匀是靳楠的搭档,靳楠对他有种很奇怪的情感,像是战友一般的感情,又像是哥们儿,但他毕竟是个很出色的男人,她有时都无法确定自己对他有没有男女之情。
不可否认的是,这一次翁析匀之所以能成功地完成接头,拿到背包,那跟靳楠的协助是分不开的。
靳楠和翁析匀都是赫军看好的人才,一起搭档,互相之间有一套秘密的联络方式,有外人堪不破的交流暗语,因此才会有今天的一出漂亮的好戏,让警方都无功而返。
但靳楠睡不着的原因是觉得这样太考验人的耐心了,从她内心来说,她不愿失去翁析匀这个搭档,她急切地盼望着她的上级能出手……可偏偏,她的上级,赫军,却总是按兵不动,说是在考验翁析匀的能力,但这也太危险了吧。
靳楠是敢怒不敢言,心里担忧,但毕竟她只能服从上级的指令。这次帮了桐一月和翁析匀,靳楠都不知道上级会不会因此处罚她,不过还好至今未收到任何指示。
除了桐一月和靳楠,还有一个差点被忽略的女人……夏绮云。她这几天也特别的焦躁不安,她跟桐一月最大的不同是,她无所谓翁析匀是否真的杀人,她只想看到他平安无事。
她又一次追问苏成刚为什么欺骗了她,明明告诉她不久之后她可以达成愿望的……她的愿望就是跟翁析匀在一起,得到这个男人!可现在他都成杀人嫌疑犯在逃了,她还怎能如愿?
夏绮云认为苏成刚在耍她,气得在电话里大骂,但是苏成刚却还是那一副口气说叫她再等等。
夏绮云等得都快疯了,她对于目前的局面万分焦虑,只因为她觉得自己和翁析匀越来越远,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去?苏成刚就是在忽悠她吧?
但苏成刚却咬定了说夏绮云还有希望……她真的糊涂了,不明白这希望从何而来?
苏成刚这个人的存在就是矛盾的个体,他是当年杀人盗画的凶手,照理说他不是应该跟幕后那个主脑一伙的么?可有时候某些迹象又显示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苏成刚的秘密,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连夏绮云都毫无所知。
一晚的风雨过去,清早,京郊的空气格外的好,初升的太阳在东方的天际染出一片淡金色的红云,它像落在山巅的一个巨大的咸蛋黄,柔和的光为雨后的大地带去了些许温柔。
空气里混合着泥土与青草的味道,清冷的微风拂过脸颊,又是一阵寒意袭来……
树下的男人微微动了动,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平添了一丝令人心疼的脆弱。他耳边传来清脆稚嫩的笑声,这一瞬间,他产生一种错觉……是宝宝吗?他回家了吗?
他蓦地睁开眼,面前站着一个小男孩儿,红通通的脸蛋上还有一点泥巴,正好奇地望着他。
不是他的孩子……
翁析匀心底涌起失落与苦涩,但眼前这陌生的小男孩儿忽然对着他笑:“叔叔,你冷不冷?”
翁析匀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有一张……塑料?
这是哪来的?是小男孩儿为他盖上的吗?想到这,他心里不由得感到一抹暖意。素不相识的孩子却这么有爱心,怕他冷,给他盖上塑料。虽然是塑料,但那是孩子的一片善心。
翁析匀岂止是冷,感觉自己都快冻僵了,最要命的是浑身都被雨淋透,似乎脑袋还晕乎乎的,难道发烧了?
“小朋友,你是住在这附近的吗?”翁析匀的声音很轻柔,生怕吓到这孩子了。
小男孩儿点点头,手指往前边一点,奶声奶气地说:“那个房子就是我家……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来这儿玩吗?”
“……嗯。”翁析匀将身上的塑料扯开,缓缓站起来。
他在这树下遭受雨淋,一个晚上,没被冻死已经是奇迹,双脚都快麻了,站起来那一刻差点就栽倒。
“叔叔你要去我家住宿吗?150块钱一天,包两顿饭。”小男孩像个大人似的很认真地说。
这话,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小男孩的父母教的,一般在景区附近的农家院都是会为游客提供住宿的,150块住一天还包两顿饭,说起来还真是十分厚到的价格。
翁析匀被小男孩逗笑了,但随之而来的也是苦涩……他想起自己的儿子,那小家伙也是机灵得很,只是,他已经很多天都看见孩子了,都快想疯了。
翁析匀一边将背包里的外套拿出来穿上,一边委婉地拒绝说:“小朋友谢谢你,叔叔要走了,下次再去你家住。”
“哦……”小男孩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为家里招揽到生意的。
看到小男孩眼里的神采淡去,翁析匀不禁也感到揪心……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
天知道他多想念床铺啊,多想能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一觉,但他不可以冒险。说不定全京城周边的农家院都已经接到警方的通知了,他要是去住宿,不就是等于自投罗网?
望着小男孩远去的背影,翁析匀忍不住说了句:“小心点走,雨后路滑……”
小男孩回头,冲着他调皮地扮个鬼脸,这更加勾起了使得翁析匀对家中的两个宝贝想念。
孩子们,可知道,爸爸每晚都会梦见你们……翁析匀的心在抽搐,生生地发疼。
又是一阵风吹来,翁析匀浑身一个激灵,哆嗦,好冷……他必须找个地方洗个热水澡,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好多天没洗澡了,翁析匀也受不了这样的自己。虽说是在逃亡中,可现在关键不是形象问题而是身体需要热水来温暖。
翁析匀走了一段路,观察这一带的地形,农家院很少,前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餐厅,是在加油站旁边的,门口停着一些车子,招牌写着餐饮住宿。
翁析匀装作是要进去吃饭的样子,但他却在这餐厅周围转悠,探查一下,发现住宿的地方就在餐厅后院,并且住宿楼下边没有保安看守。
这是京郊,一般的住宿条件哪有专门看守住宿楼的人啊,也就是门一锁完事。
翁析匀不慌不忙地走进这个只有三层的小楼,没人会留意他,还以为他是住在这里的客人。
这儿的主人都在餐厅那边忙着为顾客们准备早餐,哪有功夫去管谁进去了,反正那不还有门锁着么。
但是,这种没有反锁的门,对翁析匀来说简直形同虚设,他很轻易就能打开了。开锁的技能秒杀专业开锁匠……
几分钟后,翁析匀就进了一个空房间,立刻将门反锁,进去卫生间……洗澡!
这翁析匀的胆子也太大了,若不是胸有成竹,若不是胆魄过人,哪里敢这么做?
热乎乎的水淋遍全身,太舒爽了!翁析匀这才能长长地吁口气,享受着热水的温暖,身子暖和了,脑子也能恢复思考了。
在热水亲肤的一瞬间,翁析匀忍不住差点落泪……热水澡啊,看似普通的东西,对目前的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奢侈。
水是生命之源,他能感到自己在恢复着体力。尽管昨晚淋雨了,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还活着,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病发,在露天昏睡了一晚还没死,他的命真的很硬。
一次次地与死神擦肩而过,每一次都惊险万分,但不管过程怎样,他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
但昨天病发的事,也让翁析匀心里敲响了警钟。站在淋雨的莲蓬头下,翁析匀只觉得每当寒气被赶走一点,他的思维就会清晰一分。
在快要冻僵的时候洗上一个热水澡,这滋味好比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翁析匀此刻在思考的问题就是……继续这么逃亡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从警局跑出来的目的难道就是这样苟且度日吗?
不……绝不!他最终的目的是要撕裂某个人伪善的嘴脸,将那个人的罪行揭露,让那些腐烂与罪恶都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可他现在却东躲西藏的,太被动了,这不是他的作风,他不会甘心这样犹如逃犯一般的生活。
还有重要的一点是……他的嗜睡症……变异嗜睡症,无法预知他还能撑几天,他不能让昨天那种危险的状况再发生一次。好在他遇到的是个无害的小男孩,如果是歹徒,也许命都没了。如果是警察,他会被抓回去……如果是那个想要他死的人,那么此刻他就是一具尸体了。
一切的迹象都在警告他,必须要主动出击,刻不容缓!
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他的使命和责任,他才不枉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
他的使命和责任就是要把那个人揪出来,否则死不瞑目。
洗完澡,翁析匀从背包里拿出干净的衣物换上,整个人就感觉神清气爽的,还有就是满满的感动。因为这背包里几乎应有尽有……衣物和药、跌打油、钱、电筒、打火机、香烟、水、压缩饼干、火腿肠、纸巾……
还有一部手机!
这些都是翁析匀需要的东西,每一件都是桐一月对他的爱和关心。
翁析匀拿着刮胡刀站在镜子面前,可最终还是没有将脸上的胡子刮去,只因为胡子现在可以作为他伪装外表的工具,让人不那么容易认出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翁析匀那暗淡的眼眸里迸发出神采,坚定不移的目光闪耀着令人动容的决绝:“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你们都在找我,你们把我逼得到处逃窜,但那是过去式了,从现在开始,不是你们在逼我,而是我要牵着你们的鼻子走!不然你们还真以为我是吃素的?”
“呵呵呵呵呵……桀桀桀……”他喉咙里发出冷笑:“是该来个彻底了结了,游戏现在正式开始,我不管前边挡路的是什么人,谁都不能阻止我的脚步!管你是神是魔,统统都给老子死开!”
这一声怒吼,就是翁析匀在对自己宣誓,在对天上的母亲做出最终极的承诺。
翁析匀走出这屋子,已是梳洗整理妥当,虽然胡子没刮,可是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是面貌一新,跟先前判若两人。
最明显的是他的斗志高昂,意气风发,连走路都是带风的,那种上位者的霸气又回来了。
这才是翁析匀啊,神魔般的男人,既然死不了,那就会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正义会为他欢呼,邪恶会因他而颤抖!
在开始之前,他要先好好地吃上一顿。
翁析匀大刺刺地走进了餐厅,点了两盘肉一个青菜和一个汤,全都被他吃光了。
他大摇大摆的,根本不怕老板会报警,因为他通过手机上网查询到这附近最近的派出所也在20多公里之外,而他吃完这些饭菜也不过才用了20分钟不到。
吃完就闪,那餐厅老板都没反应过来,直到翁析匀走了之后才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警察说的那个嫌疑犯啊?
警方给的资料中,是翁析匀在警局时拍的照片,可他现在是个胡子大叔,要认出来也有难度啊。
翁析匀也是天大的胆子,吃饱喝足了才走的,就算警察来也抓不到人了,他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有了手机就方便多了,他要去做的事情,还真离不开手机的地图。
警方还在继续追捕,另外还有一股神秘的势力在寻找翁析匀……再加上赫军那个组织,是在作壁上观的。
翁析匀依然是焦点人物,无论是在网络还是现实中,他都成为热门话题,两级分化的呼声持续高涨。
翁析匀的事件所产生的社会影响是难以估量的,是好是坏,只有时间能证明了。
桐一月的出租屋里,现在又多了倪霄一个,还好这房子是三室两厅的,够宽大。
桐一月和陶贝羽住一间,程松和薛龙住一间,倪霄这货就单独住一个带阳台的卧室。
倪霄来了,陶贝羽就变得有点怪怪的,好像倪霄捏住了她什么命脉似的。
其实主要就因为陶贝羽在倪霄那里看过病……乳腺增生嘛。每次陶贝羽见到倪霄,总觉得这家伙的眼神儿不对劲,有意无意的爱往她胸前瞄,真不知道是职业病还是这家伙本身就很色。
陶贝羽累了一整天回来都快趴了,一进去就直奔卧室,拿上衣物去洗澡。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陶贝羽这出差的工作也挺辛苦的。
主卧里有一个浴室,但桐一月在用,刚进去不久呢,所以陶贝羽就思忖着要去外边厨房旁边的浴室洗澡,反正现在也没人在里边。
巧的是,陶贝羽刚跨进去准备关门,薛龙就窜到门口,原来是他也正好想洗澡。
但薛龙很绅士,见陶贝羽挺急的,就让她先洗吧。
陶贝羽在外边出了一身汗回来,也就不客气了,说了声谢谢就进了浴室。
薛龙却没有回自己房间,跑去楼下买东西了,这时候碰巧倪霄出来,见那浴室里有水声,竟以为是薛龙在里面……因为薛龙刚才说他要洗澡嘛。
倪霄哪里知道阴差阳错之下,浴室里的不是薛龙啊……
倪霄站在门口喊了一句:“喂……我要进去嘘嘘,不介意吧?”
浴室里只有水声没有人回答,因为人家在洗澡呢,听不到外边说话。
于是乎,倪霄一拧门就进去,然后……倪霄就看见了一个白花花的东东在眼前晃悠,那视觉的冲击简直亮瞎眼!
下一秒,一声尖锐的惊叫爆发,陶贝羽顺手抄起一个东西砸向倪霄!
“滚出去!”陶贝羽怒吼,转过身子,但却回头怒视着他,那两只眼睛都在喷火。
倪霄吃了个哑巴亏,大惊之下,吃痛地捂着额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沐浴液的瓶子砸了……还好瓶子里所剩不多,否则他可能要受重伤,就这样都感到脑壳好疼。
“你……你……怎么会是你……”
“呸!你装什么蒜?死色狼,你敢闯进来看我洗澡,你还要不要脸?滚出去!”陶贝羽又气又急,可她不敢乱动啊,衣服和浴巾都在门边,她够不着,要想拿在手里就只有走过去,那岂不是要被人看光?
“你还敢看?你不准看!滚开!倪霄你个混蛋!流氓!你去死!”陶贝羽愤怒地又将一块香皂扔过去。
倪霄本来要说话的,却被香皂打中嘴巴,感觉牙齿都快被磕出血了。
连续被砸中两下,倪霄也是来气了,虽然他刚才在见到陶贝羽的那一刻,也曾是血冲脑门全身紧绷得快爆炸的,可现在他更多的是气愤。
“你个蛇精病,谁知道你会在里边,我以为是薛龙,我只是想进来上个厕所,你妹的,谁稀罕看你,一个乳腺增生有什么好看的?我呸!”倪霄一脸鄙夷,但这掩饰不住他此刻那种快要喷鼻血的感觉。
哎呀妈呀,实际上陶贝羽的身材太劲爆了,倪霄一下子被刺激到。
陶贝羽脸颊绯红,气得差点背过去,一时激动,脑子发热,猛地将花洒冲着倪霄的脸喷去,他在怒嚎中闭上眼睛躲避,陶贝羽趁机冲上去掐住了他,又捶又踢。
“臭流氓,你不出去我就打到你满地找牙!”
陶贝羽气得晕了头,殊不知倪霄这货其实很强壮的,刚才只是被水冲到眼睛,一时吃了亏……她只是想教训他一顿然后轰出去,可是没想到……
倪霄突然发狠,拽住陶贝羽的腰,她脚下一滑,尖叫声中,倒向浴缸……而倪霄的身体也收势不住,失足往下摔去。
两人几乎同时掉进浴缸里了,水花四溅,陶贝羽被倪霄抱个满怀,这一下,可是天雷地火,轰隆隆炸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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