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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傍晚的时候,唐御回到客栈,上了楼看见一个人站在他房间门外,来回踱步,唐御走进一看,不是赵广藤是谁。
赵广藤这时也发现了唐御,两人对视了一会,气氛有点尴尬。唐御率先向赵广藤行了一礼:“不知道赵兄可在等在下?”
“家父设宴,想请唐兄一聚,特派我送上请帖。”赵广藤连忙回礼道,说出了一句唐御意料之外的话,并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烫金请柬。
唐御接过请柬,上面写着:谨请贤良,天气虽凉,礼不宜迟,确于二十五日,略备薄酒,信扫榻以待。请柬字数简练,符合武将之家的身份,但最后一句‘信扫榻以待’完全是以平辈的语气,并显示出了对唐御的尊重,这是一个极大的礼遇。唐御并非不知好歹之人,看后略微思量了一下,向赵广藤深深鞠了一躬:“请赵兄代为回禀威武将军,唐御必冠沐而至。”
赵广藤面色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憋了半天回道:“恭候大驾。”就离开了。让唐御奇怪的是,这次赵广藤穿着虽然华丽,但却并不张扬,在客栈门口并没有看见他平日骑的白色骏马,而且身边连个护卫也没带。想了一会,唐御微微一笑,心里已明白其中缘由,走进了房间。
二十五日,傍晚,威武将军府西侧的一间宽敞雅致的房间内,唐御正与三名男子坐在一张方桌之前。唐御左手边坐的人正是赵广藤,右手边坐着一位六十来岁红脸老者,面目慈祥,乃是将军府军司马西阳固,跟随赵铁信已有二十来年,精通军略,深受赵铁信的信赖。唐御对面坐着的正是赵铁信本人,赵铁信已五十有余,看上去却仅四十出头的模样,中等身材,由于常年习武而手足粗壮,脸上留着武将喜爱的络腮胡,一双狭长的双目之中精光点点,今日虽然穿着白色的便装,但常年带兵打仗的他身上也隐隐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威严。
赵铁信看着面前的这名俊朗的青年书生,一身青色素袍,乌黑的长头随意的束在身后,白皙的皮肤和略显瘦弱的身材怎么看也不像一位习武之人,但自己那习武十年有余的儿子在两招之内败在这样一个文弱书生的手上确是得到了许多家将的证明。但更让他好奇的是儿子对这人的评价最高的却不是武功,而是文采韬略堪比西阳固,特别是前几日赵广藤怒气冲冲的将唐御的那番诛心之言转告给赵铁信后,赵铁信大惊,此言如果是别有用心之人传到皇帝耳里,虽然暂时不会对赵家有什么影响,但却等于在皇帝心中埋下了一根刺,心中有了芥蒂,那对赵家可是极为不利。
在敌友难分的情况下,赵铁信禁止赵广藤再去见唐御,同时暗中派出高手监视唐御,通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观察,此人除了读书和制药以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听书,并未发现唐御和天都城之内的王公贵胄有什么交集,通过对商队的调查也确定了此人是从魏国而来,是一名漂泊的云游书生。武将出身的赵铁信身边高手众多,真真匮乏的就是像西阳固这样的谋士,所以赵铁信打算亲自见一见唐御,如有可能将他留在将军府,就算赵广藤所言夸大,但此人年纪尚轻,如果好生栽培,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变成第二个西阳固。
赵铁信举起酒杯对唐御说道:“本将军南征北战尝遍天下美酒,唐公子所酿赵某认为可入前十,听犬子说常饮对身体还大有裨益,赵某在次谢过。”说完一饮而尽,杯中之酒正是唐御所酿。
“将军缪赞了,在下确实爱这杯中之物,胡思乱想之下酿制此酒,难得将军赞赏,实是在下之荣。”唐御放下酒杯谦虚的说道。
“哈哈,将军之言确实说道老夫心上了,此酒香醇清淡,加上配料珍贵,又可满足口腹之欲,又可调理身体,对老夫这样年纪的人来说真是上佳的补品,不知唐公子能否将配方出让给老夫,要什么尽管开口,老夫还是有几分家底的。”儒生打扮的西阳固说话却异常豪爽,可能常年呆在军中潜移默化所致。
闷在一旁的赵广藤终于找到了机会插话:“所需的药材唐兄上次已经写给我了,就是不知道用量比例是。。。。。”
“区区配方,西阳先生既然想要,晚生自然双手奉上,一会儿我就将配方交给赵公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铁信向西阳固使了个眼色,西阳固挥手让四周伺候的仆人侍女全部退下,面色一沉道:“听广藤贤侄所言唐公子武艺高强,见识广博,老夫是看着广藤长大的,这小子难得如此推崇一人,特别是像唐公子这样的年轻人,能得广藤如此评价,我心中甚是好奇,今日将军邀请唐公子赴宴,老朽也想看看‘赏无可赏,以史为鉴’之言是否是出自唐公子之口,还是另有其人在故意挑拨是非。”说完,用阴沉的目光看着唐御。
唐御面不改色,站了起来,捋了捋衣衫,向面前三人行了一礼:“唐御自小跟随家师浪迹江湖,居无定所,如今家师也不知去向,只得独自一人云游四方,那日在客栈与赵公子不打不相识,赵公子对赵将军孝道非常,而且为人率直,几日接触下唐某却已在心中将广藤兄引为知己,那日与赵公子谈到黄凤城一战,唐御也只是当做朋友之间的闲谈,说是之言均是发至肺腑,绝无它意。在下并非不知交浅言深乃是大忌,但在唐御看来,朋友之间真诚二字更为紧要,所以才口无遮拦的说出了那一番孟浪之言。还望将军、司马大人和赵兄海涵。”
西阳固冷笑道:“国家之事纷繁复杂,你非当局之人,怎能知晓其中真正缘由,老夫在这里劝公子一句,议论朝政需慎之又慎。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你能保证你所说的话,没被有心之人听去,如果传到皇帝那里,造成君臣芥蒂,你就是死罪!!!。”
唐御来之前早有心理准备,如果赵将军真想对他不利,早就派人将他抓了起来,那里还会在这里和他饮酒相谈,想必西阳固只是扮演黑脸的角色,接下来赵将军该出面唱白脸了。所以唐御作出了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恭敬的站在那里。
果不其然,庭院内安静了一会儿后,赵铁信一声大笑打破了僵局:“哈哈,西阳先生素来爱才,今天有心教导又何必将军中的那副吓人面孔摆出来吓唬小辈,唐公子能将心中所想直言不讳,可见确是性情中人,刚才的自辩也说明了唐公子并非狂妄之人,只是年轻阅历不足而已,赵某看来,唐公子在西阳先生的质问之下从容有度,气质非凡,确是青年才俊。广藤能交到如此朋友,我心中也颇为欢喜。”
唐御心里暗自好笑,这白脸也唱得太快了吧,在官场混迹时间长了,果然还不如儿子直率。但表面上却更加的恭敬说道:“将军海量,唐御惭愧得紧啊。”
西阳固仍然板着脸说道:“我大晋这些年冒出来的青年才俊如过江之鲫,但真正能为国出力的又有几人。大多像唐公子一样说一些与众人背道而驰的言论,哗众取宠,博得眼球而已,但胆量却不如唐公子大,‘赏无可赏,以史为鉴’这样的话胆敢当作广藤的面前说出。老夫对唐公子的胆量确实佩服之至。将军,老夫有个请求,让老夫出一题考校唐公子,如果他回答让将军满意,说明唐公子确实是人才栋梁,如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请将军治此人大不敬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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