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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玉林园子出来后,已是傍晚,徐风一路上又跳又闹一直在唐御耳旁说着法海的种种不是,唐御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心里却想着晚上是去吃上镜梁的烤鸭,还是去吃黄西里的鲟鱼。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徐云迎面走来。
“公子,广藤少爷请你去花溪小苑一聚。”徐云走到唐御面前行了一礼。
花溪小苑是天都城最出名的食馆之一,掌勺的是大厨据说是齐国的御厨传人,蒸煮海鲜味道堪称一绝。但由于天都离海太远,花溪小苑从大齐的东海边将海鲜运送到天都城还必须保持食材的新鲜,菜的价格十分昂贵,一桌菜往往要耗费几百两白银。唐御虽然好吃,但也只能望而心叹了。听说赵广藤请客,唐御立刻来了精神。
“赵广藤那小子还请了那些人,你知道吗?”虽然嘴馋,但唐御隐隐觉得这顿饭不简单,肯定和他的婚事有关。
“广藤少爷没说,只说是做东的主人身份尊贵,请你一定参加。”
“原来不是那小子请客,我就说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上次和我打赌输了后请我去花溪小苑吃饭,出来后还在我面前念叨了好几天。说是太贵,一顿吃掉了他的半年月奉。”唐御恍然大悟的说道。
“八百两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要不是他是将军的儿子,一个近身侍卫半年能拿这么多?打死我都不相信。”徐风在一旁心疼的说道。“但是那里的龙虾锦仁粥、雪绒丝蒸扇贝、金腿瑶柱烩海参、白扒通天翅,啧啧真好想啊。”徐风说得口水都快要滴了出来。
唐御也听得心里痒痒,把心一横,管他谁请客,先把肚子的馋虫喂饱再说,领着徐家两兄弟朝花溪小苑走去。
花溪小苑名小地方却一点儿都不小,占地一百余亩,里面共分成了十六座单独的庭院,十六座庭院有的金碧辉煌、有的清秀雅致、有的绿树环荫、有的小桥流水,特色各异。引得京都的达官贵人们趋之若鹜,据说定坐的已经排到了明年开春。
在侍女的引领下,唐御和徐家兄弟来到了其中的一个庭院,走进院门牌匾上写着“听涛”,进去一看,一个艘挂满彩灯的游船正停在院中人造的小湖之上,徐家兄弟被留在了岸边的一个石亭之内,船上走下了一个彩妆女子带领着唐御来到了船舱之中。
赵广藤正和三名青年男子正在舱内闲聊,看见唐御走了进来,连忙将唐御带到几人之前一一介绍。穿青色长衫的是户部尚书之子姚之信,腰间别着一只玉箫的是玉面青年是今科榜眼欧阳言博,最后一位剑眉星目的英气男子是禁军副统领张广凌。唐御寒暄了几句,心里想几人在这里不知道站着聊了多久了,但却都不入座,那肯定是做东的主人未到,不知道请客的是谁,能让这些纨绔子弟毫无怨言的等待。
几人闲聊了大概半柱香的样子,一名二十出头的华服青年在侍女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赵广藤众人见后,纷纷上前行礼迎接,唐御虽然不认识此人,但听赵广藤等人口中称呼青年为三殿下。恍然大悟,今天做东的原来是晋帝夏承善的五儿子夏庆宇,三年前被晋帝封为伏王,协助太子夏庆显处理户部、礼部等事务。
夏庆宇向众人微微点头,径直走到中间的主桌前坐了下来,其余的人也各自入座,唐御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席,还不清楚自己该坐哪里。不过众人坐下后,在赵广藤的下首空了一个位子,唐御自然跟着坐了上去。
夏庆宇看见全部入座后说道:"本王来迟了,让诸位久候,待会我先自罚三杯"。
"伏王殿下说笑了,你辅佐太子管理朝政,替皇上分忧,我等臣子恭候王架当属份内之事。"姚之信连忙起身,说道。
"大皇兄处理政事得心应手,我哪里帮得了什么忙,不过是父王见我平日无所事事,安排一份差事来约束于我。倒是我听闻广藤最近有喜事,心里高兴得紧,加之与诸位多日未见,所以请大家前来小聚。”夏庆宇说到。
“多谢伏王殿下关心,但喜事却不知从何说起?”赵广藤听后明知故问。
夏庆宇笑道:“哈哈,你与贝丞相爱女婚约之事,早已传遍了京城,就连父皇都很是关心。在座的都是挚友,你又何必瞒我们呢。”
“对啊,不是听父亲说起,我还不知此事,广藤你可不够朋友,这样的喜事都不告知我。今天必须罚酒。”姚之信一边说,一边拿起地酒壶走到赵广藤桌前,将的酒杯掺满。
众人纷纷赞同。
“此事只是家父和丞相大人在商议之中,但我听闻贝芷云小姐并未答应,成与不成尚未可知,故此我并未告知诸位,但之信兄说得在理,此酒我先干为敬。”言罢,赵广藤一昂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在下到京城时间不久,虽然与贝小姐未曾谋面,但却久闻大名,听闻她才貌双存,实乃绝世佳人。赵公子俊朗无双,如与贝小姐结得连理,实乃一桩佳话。”欧阳言博出言附和。
赵广藤因为这桩婚事成为了众矢之的,无奈之下只得不停的喝酒,好在他出身将门,喝酒乃看家本领,十几杯酒下肚仍然面色不改。
唐御却对他们的话题毫不关心,埋头苦吃,正吃得兴头上,突然感觉小腹一股热气直冲喉头,“嗝-----”,震惊四座。
赵广藤听见后心里一喜,自己刚才忙于应付众人,怎么连现成的挡箭牌都忘了。连忙佯怒的看着唐御说道:“伏王殿下在此,唐兄怎可如此无礼。还不向殿下赔礼。”
唐御擦了擦嘴角边的油腻,起身向着夏庆宇微微行了一礼:“草民初登大雅之堂,不懂礼数,望殿下海涵。”
夏庆宇摆摆手示意无碍:"想必这位就是广藤所说的唐御公子吧,听闻唐公子博览群书,见识不凡,广藤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故而今次小聚,我让广藤邀唐公子一道前来,刚才因公子吃兴正浓,故此没有出言打扰,希望公子别放在心上。
“王爷过奖了,草民落魄江湖,承蒙赵兄不弃,栖身赵府两载,闲散无事,心里实在惭愧得紧啊。”
“广藤乃是自傲之人,难得对同辈之人如此推崇,唐公子切莫过谦,反而会淡了朋友之谊。”
“多谢王爷教诲,在下定当谨记。”
欧阳言博这时站起身来,双眼毫无顾忌的在唐御全身上下打量,片刻后对唐御行了一礼说道:“公子可是楚人?”
“我是魏国人,不知道兄台何来此问。”
“我观公子容貌极像家父的一位挚友,所以唐突了。”说罢,欧阳言博若有所思的座了下去。
“世间男女何止千万,容貌相仿实属正常,认错无妨。”唐御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国人,但在魏国居住的时间最久,也就随口敷衍一下。
这时几名侍女走入房间,熄掉几盏香灯,房间一下变得有些幽暗,一声悠长高亢的琴音从门外传来,那琴声如无数道无形丝线,透过所有人的肌肤缠绕婉转在心房之上,每个人的心脏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随着接下来的音律变换着跳动的节奏。
一名白纱舞者徐徐转动着身姿进入了众人的视线,来到了中央的位置,同时那琴音戛然而止,舞者单腿矗立,低头含眉,双手藏在腰间,仿佛一座雕塑一般。
赵广藤侧身对唐御说道:“跳舞的这位是清雅阁的安与璇,三岁起随清雅阁的主人云游四海拜访名师学舞,十六岁那年来到天都城,当年陛下正值五九之寿,不知道清雅阁的主人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让安与璇在殿前献舞,舞毕,陛下说道‘天下从此无舞’而声名大噪。清雅阁的主人也就在那年在七里巷创办了清雅阁。安与璇则留在宫内调教皇家舞姬,很少在众人面前献舞了。伏王管理礼部,所以才能请到她前来。”
唐御点点头示意知晓,饶有兴致的看着中央这位女子,虽然他不太懂舞乐,但刚才的琴音确实牵绕着他的心神,想必接下来的舞蹈也大有可期。
音律再次响起,但和伊始不同,从高亢转为轻柔,从心房传入脑海,如微风拂面般让人舒爽。
舞者踏着舒缓的音律将四肢舒展开来,仿佛初生的婴孩刚来到这个世界,一阵颤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手上的银铃也随之振动,她完全没有刻意做作,每一个动作都是自然而流畅,仿佛出水的白莲。
她忽而双眉颦蹙,表现出无限的哀愁,忽而笑颊粲然,表现出无边的喜乐;忽而侧身垂睫,表现出低回宛转的娇羞;忽而张目嗔视,表现出叱咤风云的盛怒;忽而轻柔地点额抚臂,画眼描眉,表演着细腻妥贴的梳妆。
就像是一位生活在桃源的精灵随风起舞,众人看得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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