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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丽菁踏入这家华东地区知名企业的大门时,她就知道:她一定可以在这里展露头角。
此前,她在报社担任记者,虽说是当地重量级媒体,风风火火三年下来,也积攒了一点资本,结交了一些商界名流,但是她总感觉缺点什么。媒体行业的高压,黑白颠倒,随叫随到的工作属性似乎让她有些厌倦了。反倒是企业里面的很多东西让自己沉醉,她开始密谋跳槽。
此时,摆在她面前的有三个选择:大型网站担任栏目主编;出版社任策划人;民营企业担任品牌经理;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三个。
当时整体的就业形势是大批的大学生找不到工作,除了公务员和出国,大家拼命地想往外企和国企挤。外企光是听上去就让人浮想联翩:衣着光鲜,高薪福利好,飚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与金发碧眼的美女聊天……中国自古以来的崇洋媚外和漂洋过海的洋文化烘托出这样一种错觉。而相比于毫无根基的小私企,国企则被誉为铁饭碗:一杯茶,一份报纸,悠哉地一天……王丽菁可不这样想,在她看来:外企是人家的地盘,中国人想要往上爬,实属难上加难。而进国企则好比戴着脚链跳舞,发挥的空间太小。这样看来,民营企业,尤其是大型民营企业绝对是x,这种未知带给她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鼓舞和斗志。
她是通过猎头进入这家公司的,因此,在来之前她接触最多的就是人力资源部。在很多公司,人力资源部是和办公室混在一起,简称人事行政部。在很多公司,甚至在很多人眼里:人力资源只管招人、办社保、发工资这些琐碎的事情。
这家公司虽然人力资源部人不多,但是王丽菁看得出来:每个人都不简单。人力资源部经理孙苏林,在这家企业待了5年,从一个小小的人事专员,一步步爬到人力资源部经理的位置。他,尖下巴,挺鼻梁,高颧骨,星点的斑纹罗列期间,笑起来,脸上的肌肉浮动有致;生气时,怒目圆睁,斑纹凸显,让人徒生不寒而栗之感。
他手下有两员干将:一男一女。男的名叫李想,女的名叫杨莲;李想负责招聘和培训,杨莲主管绩效。李想看上去属于那种戏曲中小生的形象,年轻帅气,配上衬衣西装和一幅金属质感的边框眼镜。坊间常说:人力资源拼的不是专业,也不是资历,而是情商。如果一个高情商的人再有一个俊俏的外表,就更加完美了。
和李想的锋芒毕露不同,杨莲属于那种略显娇弱的小女生。瘦瘦的个子,瓜子脸,爱穿清新质朴的衣服,看上去一副惹人爱怜的模样。不过,切不可被她的外表所迷惑。苏州分公司刚开业时,她就已经在这里了,看着这个企业一步步成长起来。作为一家分公司,里面的人事也几经沉浮。因此,对于这样一个企业的人际关系,她有绝对的话语权。可能,也正因为如此,她的眉目间总是露出一股清高孤傲的神色。
在王丽菁面试时,与这两个人都有过正面交锋,所以,她印象格外深刻。
当时,她与李想完成了前期的一些简单沟通后,杨莲对她作了二面。她问了一个极其犀利的问题:以前的报社其实平台也非常不错,从社会地位到人脉积累甚至财富积累,你为什么会考虑跳槽到一家发展中民营企业?你觉得到底哪样的平台是你想要的?虽说王丽菁能言善辩,反应敏捷,可是,看到从这样一个显得有些柔弱的女子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她先是一愣,后来赶紧回答到:在一般人看来,报社和民营企业相比,优势颇多,发展前景更好。我在报社的三年也的确学到了很多。可是,我相信,民营企业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十分成熟。尤其是这样一家多元化的知名民营企业。从媒体走向企业,我觉得这是对我个人的一种沉淀。在这里,我的发展将有更多的可能。听完她的回答,杨莲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她感觉得到,她是满意的。她知道,在很多职场老将那里,你很难从她的脸上读到她的内心,这是职业素养对她的要求,也是她们向更高一层发展的必备素质。
此后则是人力资源部经理孙苏林的面试。“我只问两个问题。”他开门见山地说到。“一个是关于工作的,一个是关于生活的。”“以前你们在报社,整体工作内容相对来说是比较单一的,而我们这边肯定是要多方面工作同步开展的。你如何看待这个问题?”“你今年23岁,你目前的婚育状态,或者说对于结婚生子是怎么考虑的?”
这是一个很直接的人,至少在面试上是这样。虽然前面的面试者或多或少地也问到了工作问题,但是大家的侧重点各有不同。有客观的有宏观的,有大的面有小的面。而孙苏林只把控最后的环节。“在报社的工作的确与这边有很大的不同,虽然工作性质和公司性质有一点差异,但是整体的工作思路和方法我觉得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而且我相信贵公司在找到我的同时,也一定可以找到很多曾经担任过这个岗位的人。他们有经验,所以他们也容易陷入固定的模式。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是我有闯劲,我有资源,有阅历。可能这些东西正是现在这个岗位乃至这个部门和这个公司所需要的”“关于婚育问题,这两年我没有结婚打算,毕竟我还年轻。”她知道:大家问这个问题,并不是真的关心你的感情生活,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大家的心已经非常功利化。这里的言下之意就是:我们不希望员工一进来就生小孩。所以,尽管此时王丽菁有一个相交一年的感情还算稳定的男朋友,她也直接做了隐瞒。“当然,我确实暂时没有结婚打算,所以,也算不上欺骗。”她偷偷跟自己说。事后想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与孙苏林的正式交锋。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后来他们之间会发生那么多故事,她也不知道他对她职场、生活和事业会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当然,这是后话。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她就接到了最后一轮的面试通知:总经理面试。面试她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人,烫得平平整整的西装,擦得锃亮的皮鞋,时尚但不造作的发型,近180的大个儿,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瞬间就把你看穿了。这次的面试不同以往。老总一句话都不说,就在那里看着她,王利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自觉地瞅瞅了自己;再看看老总,丝毫没有说话的征兆。大概僵持了5分钟后,王利菁实在忍不住了,“您没有什么问题么?“问话的那一瞬间,王利菁觉得自己的脸上烫烫的,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窘过。“你说!我晚点再说”老总的话斩钉截铁,王利菁便开始了最传统的自我介绍,开始谈对品牌这个岗位的看法,开始谈自己对这家公司的了解!“大部分的面试都是问问题,我之所以不问,就是想看看在这种状态下,你如何应对?就是想看看你自己来之前有没有做什么准备。说实话,你的表现平平,但是你后面的补场我觉得还是很不错的。下周一来上班吧!整个面试过程王丽菁仿佛都在梦游,王利菁五味杂陈,脑袋里蒙蒙的,迷糊地走出了办公室。这次面试让她的心里对老总多了一分敬畏,对这个公司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她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想到最近忙于面试冷落了男朋友张磊,她赶紧给张磊打了个电话:晚上出来吃饭吧,我请客!张磊在一家外资企业担任工程师,虽说是世界五百强,虽说是有些高大上的工程师,但是实际上,他的福利待遇各方面都很一般。这家管理近乎苛刻的公司以标准化著称。几年前,当电脑出来时,一大批台企和日企瞄准了显示器这个行业,他们看到了互联网所带来的巨大商机,纷纷投身于电脑附件的生产制造中。听起来是高科技,实际上只有极少环节是高科技,其余的就是日以继夜地重复。工作简单、枯燥,但是却需要大量年轻劳动力,这就使得大批技校毕业生或是那些从早早辍学,从农村出来的男生女生们趋之若鹜。在他们眼里:不管前途,他们只要能够买得起苹果,交得起女朋友,不再依靠家里,就已满足。劳动力如此密集使得企业周围不自觉地形成商圈:手机卖场、小吃一条街、旅馆,廉价的衣服……当然,作为重点大学毕业的张磊是来管他们的。他曾说过一句让王丽菁十分惊讶的话:他就是要把这些员工培养成机器人。是啊,他们不需要动脑筋,唯一需要的就是重复不出差错就行了,这不就是机器人的定义么?虽然残酷,可是这就是职场生存法则。
虽然大家都说文科男浪漫风趣,可是王丽菁身边的文科男个个的都显得有些呆板,甚至有点书痴的节奏,所以王丽菁选择了踏实稳重的工科男。而且工科男常常被誉为潜力股,眼前的张磊虽说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工程师,但是他看的出来:他的眼神清澈明净,眉目间透着一股坚毅,他一定不会甘于这个小工程师。
同是湖北人,所以他俩吃饭的地方总是在干锅、火锅或者川菜店。为了庆祝她的面试成功,她特意选在了有名的德庄火锅。德庄火锅源自重庆,这里有服务颇佳的海底捞和澳门豆捞,还有装修现代化的战国策,但是王丽菁还是钟情于德庄火锅,可能她觉得德庄更接地气儿,口味更适合她这个湖北人。
“那家公司怎么样啊?”面试的故事讲了不少,对公司本身王丽菁讲得不多。“其实现在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到目前为止,一直在和人事打交道,无外乎都是那些老套路呢!不过,我有一种直觉,那绝对是一个不同于报社的地方,我将开始一段新的职场生涯!”不知道为什么,王利菁故意略去了那段惊心动魄的老总面试,也把她对公司的好感掩藏了起来。“既然去了,就好好干。刚去一个新公司,一定要学会遮锋芒,多看多想多听少说。”在张磊看来,王丽菁工作能力突出,但是做人还欠火候,可能这也是人的本性:活泼开朗爱说话的就很容易说错话,不拘小节的常常就忽略了细节。这样的性格在她风风火火当记者时,就流露出弊端。虽说跑新闻发稿子一样不拉,但是为人太过耿直,败在了人情世故上,导致职业发展受限。现在到了这样一家民营企业,不仅要做好本职工作,搞好和上级的关系,还要和总部打好关系,这样一个复杂的关系网她能否胜任?张磊的心里或多或少有点担心。不过,看到王丽菁这么开心,他不好泼冷水,他相信:如果真的出现问题了,她肯定会来找他。
吃完饭,俩人顺着观前街,一路走到相门桥。观前街是苏州非常有名的一条商业街。背靠千年平江路,周边是拙政园、狮子林和苏州博物馆这一系列景观带,而观前街盘踞其中,集购物、休闲、吃喝于一体,成为游客到访苏州的必游之地。这里的热闹不仅吸引了外地游客的驻足,也吸引像他们这样从外地来苏州闯荡的年轻人。有时候,他们也就是走走,什么也不买,什么也不吃。看着人来人往,置身于人海中,感受这个城市,仿佛这也是他们融入这个城市的一种方式。赏玩夜色后,他们俩各自回了自己的家。所谓家,张磊住在公司里面,上下班方便。王丽菁在报社附近住的一室一厅,每个周末王丽菁和张磊一起在这里度过快乐的周末。距离产生美,这种一周一次的见面,随后分开不但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反而让他们彼此都更加珍惜这段时光。王丽菁喜欢这样的日子,这种纯粹、简单、自在和快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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