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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事说给沈彻听，顺便给他评价了一句：“你说刘芩是不是脑子有病？”
沈彻不大不觉意外，给我倒了杯茶，却是看着天色道：“天色渐晚，陛下该回宫了。”
沈彻院子里的几盆花草盛着夕阳，镀了金一般金光鎏彩，加上他那个人，平静美好的不真实。
我挑眉，把茶推了回去，“沈彻，你想不想我？”
以外的十几年我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那张脸已经烂熟于心，隔了那么久不见，他竟一点不想的？
沈彻本来安静看着书的，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搪塞敷衍我：“想，我想死你了。”
我把他手里的书拽了出来，他不悦的凝视起我，眉直而黑，翦水双眸，唇红齿白，端的是个好模样。我意外他也会生气，索性坐到了底，握住了他的手，笑嘻嘻道：“沈彻，你别成亲了，嫁给我，我养你一辈子，给你最高的位份，后宫没人敢欺负你。”
他依旧瞪着我，把书夺了回去，重申道：“天黑了，你走吧。”
我撇了撇嘴，倾斜的靠在树旁，问他：“沈彻，你看，我当得起风流倜傥，俊美潇洒几个字吧？”
他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比起顾斐然如何？”
我见他翻着书页的手一顿，我追问道：“顾斐然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
他将手中的书一合，端正坐着，终于正面给了我答复，那笑是轻飘飘的，声音也轻飘飘的不真实，我半晌才听明白他的意思，最先他说的是：“李宣，你不配。”
他望着我，是个正正经经解我疑惑的模样，“当初若我对你好有七分，那现在便是三分都未到，你应问自己，为何我对你越好你越不在乎，你现在开始对我好，在乎我都是因为我不再在乎你，所以，到底是谁的问题还不明白吗？你想让我走进你的心里，可你连自己的心在哪里都不清楚，一味的为难我又有什么意思。”
原来我之前碰的都是软钉子，这回是真的头破血流了。我回视过去，有些底气不足的问道：“你是这样想的？”
他难得悲悯的说道：“李宣，你我相处十几年，有时候你我比彼此还要了解对方。”
我气愤的拍了下树干，秋叶唰唰的落下来，我大叫着，分外难堪：“不是这样的！沈彻，我爱你！”
我抓住他的肩膀，硬把他按进怀里，接着口齿不清了：“……沈彻，可……我不能没有你……”
他没有挣扎，手搭在我的背上，给我顺了两口气，清冷的声音响在我的耳畔：“李宣，你该放手了。”
从沈府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去看过沈彻了，也不想听到关于他的消息，那种刀剜一样的痛苦，慢慢揪着我的心痛上
千遍万遍，我不敢再试了。
容侍君虽然被排斥在太和殿外却也常常托人给我带些糕点进来，栗子一样的大小的珠玉全捻了粉给我制到了糕点里，据听说是太医的秘方，我哭笑不得的看着石头一样硬的珍珠糕点，却也不好责怪他什么。
顾斐然跟我告了假，本月初八迎娶沈彻，我看着她的折子，心里闪过了千百个念头，最后朱笔一挥，给她批了两个月假期，顺便跟她说了：“沈彻喜欢桃花，你带他去江南看桃花坞，他应会喜欢。”
顾斐然欣然领命，走前纠结的看着我，问道：“陛下，你哭了？”
我只觉眼前一片模糊，急忙拿折子掩了：“朕是激动的，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尴尬一笑，急急退了出去，又过了一会儿，我翻到顾斐然递上的折子，突然眉头跳了一下，我擦了擦脸，望着最后几句，犹豫起来。
她在折子一大堆的冗文后面写到有些事情想和我单独谈谈，就约在御音胡同后面的小茶摊那儿。
她婚期将近和我谈什么，难道她知道了我追求沈彻被拒？这种丢人的事情再和她推心置腹的谈一遍，让她嘲笑吗？
我把折子丢在一边，开始处理别的重要事件，每当思维卡壳我又把视线移到顾斐然的折子，只得承认，她赢了。
天气晴朗，顾斐然坐在茶摊边角的一个桌子，见我来了朝我挥了挥手，我不屑的望着她，不大甘心的坐到她对面。
她又给我添了杯茶，温言道：“我便是在这儿遇到沈彻。”
我点了点头。
“他当时就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上，你坐在我这儿，我坐在你身后。”
我只能点头。
“后来沈彻才和我说，那日你们俩约好了一起喝忘情水，你喝了，可他没有，他说他欠你一段情，所以半月前，他把情还了，就喝了忘情。”
我没反应过来，一万个问号呼之欲出，她淡淡说道，“陛下，您还记得五年前先帝驾崩前要您侍疾的那个晚上吗，大学士葛洪当时也在，她是臣的至交，所以当时发生的事情臣也略知一二。先帝在外面有过一段露水姻缘，碍于那名男子的身份没能接进宫，后来珠胎暗加，那名男子在宫外为先帝生了一个儿子，先帝却不能给这个孩子还有孩子的父亲一个身份，就把孩子养在宫外一个很信任的大臣家中，如果臣没有猜错，当初您与先帝都以为这个孩子是沈彻，你还把这个想法和沈彻说了，但那时您与沈彻已经情根深种，所以只能用忘情让彼此不那么痛苦。本来你们约好了一起喝忘情，您喝了以后沈彻却违约没有喝下去，之后您忘了对沈彻的感情，却对容熙关怀备至。”
“先帝将那个孩子寄养在沈府的时候给孩子的肩上刺了一只蝴蝶，应该是半年前您在容熙的肩上见到这只蝴蝶，大概推算下就可以猜到，当初先帝把孩子寄养在沈府之后，怕宫中的侍君们加害这个孩子，就吩咐沈彻的母亲也就是前丞相沈瑜，让她把自己的儿子和皇子掉包，沈彻出生时父亲就死了，沈大人与夫君伉俪情深就留了沈彻一根独苗，显然沈瑜并没有这么听先帝的话把孩子掉包，然后沈彻小小年纪就被接进了宫受教太学，而真正的皇子，先帝作为对沈家的补偿也接进了宫，让他从小在东宫与太女，也就是您一块长大，长大之后作为君后的第一人选。”
“这事情成了沈大人一家的心头大石，可惜没等到沈大人吐出实情，沈彻十四岁那年一场大火，沈大人和当年知晓这件事的家仆都死于意外了。您喝了忘情，隐约觉得喜欢一个人很亏欠他，自然而然想到那个人是你一直冷落的容熙，所以加倍的对他好，却在他身上看到这只蝴蝶，所以您给容熙服了忘情，你以为你会很痛苦，但是很快你发现自己移情别恋了。”
我很诧异的看着她，嘴巴大大的张着，大约能塞下一只鸡蛋。
“但是陛下，这五年过后，沈彻已经心灰意冷，半个月前他被罢官那个晚上，我和他坐在一起喝酒，他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非常颓废，之后他就喝了忘情，他说他欠了你很多，用这五年还了，以后再不相欠。”
“所以你真的是来炫耀的？”我冷冷看着她，“你以为朕知道这些以后还会对沈彻放手吗？”
她笑了笑。
我不解的看着她。
“看见大殿之上，您第一次歇斯底里是为了沈彻以后臣就知道您不会放手了，但是……”她顿了顿，浮现出一种痛苦纠结的神色，“我也喜欢他，为了他，我可以放弃生命。”
我起了身，耻笑了她一句，“朕也可以。”
说罢便不看她，转身向沈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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