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鹏问孙少阳道:“孙兄弟幼居漠北,更与铁风行的师兄孙有为,关外一刀蒙豪山并称关外三杰,对这个铁风行应该知之甚详。依你看,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孙少阳神情凝重道:“孙有为被讥为大漠飞鼠,实则功力奇高,或许还要在我之上。至于铁风行,虽然没有和他交过手,但他被人誉为关外一魔,而没有和我们三人并列为四杰,可想而知在当地武林人士心目中,他的实力要远远高出我们一截。此人行事邪恶无比,当年为练魔功,生吸人血,残忍处更胜他的老师玉骨魔。”
郑大鹏点头道:“我也听说过此事。当年域外僧人为除此魔,南下中原请出当时的少林方丈一了、一凡两位圣僧,追击三月,竟不能剿杀此贼!”
“正是这样!”孙少阳感慨道:“三十年前,家师一了、一凡两位神僧因为铁风行屡屡害人性命,于是应域外僧人之邀,离开少林,西行除奸,最终和铁风行缠斗三日三夜,不但没能灭了对方,反被那个贼子引入大漠深处,迷失方向,险险丧命。正因为家父的驼队偶然路过,救下两位神僧,在下才能得遇名师,学到少林绝学。”
“铁风行三十年前便可以和一了、一凡两位圣僧抗衡,这么多年不可能停滞不前。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已经结下内胎,因此不得不分出大半功力加以培育。”欧阳玉也接口道:“我本来想借此机会震落他体内的魔胎,无奈此人功力深不可测,非我所能匹敌!”
宋媞兰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问欧阳玉道:“以大伯的神功,也不是那个铁风行的对手么?”
“如果不是魔胎牵制了铁风行近半的功力,恐怕合我和你义父、义母三人,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欧阳玉并不逞能,诚实应道:“一旦铁风行魔胎成型,他必将超越当年的玉骨魔,拥有挑战武林第一人宝座的实力。”
宋媞兰早听说过玉骨魔的名号,乃是百年前一代凶人,和当时的无敌魔头龙千道并称南北双魔,后来二魔因为虚名起了争斗,玉骨魔不敌龙千道,才退出域外,从此再未履足中原。如果铁风行能和玉骨魔比肩,将来众人如何应对他那可怕的报复?
宋媞兰不由得用充满恐惧和担忧的眼神望向柴少宁。
“欧阳大哥的话一点没错。”孙少阳长吸一口气后呼出道:“玉骨魔的九转寒冰剑法虽然厉害,但更厉害的却是他门派中的不传之秘:噬骨寒冰决!据传炼出魔胎、拥有永不衰竭的内力,还不是这种功法的最高境界,它的最高境界是彻底炼化魔胎,人魔合一,飞升魔界。铁风行天赋异禀,不仅力大无穷,而且行动如风,天生是练武的奇材。玉骨魔收他为关门弟子,把一生所学倾囊相授,就是想在铁风行身上印证历代相传的神话。”
听了孙少阳这话,众人背上都不由冒起一股寒意。
见众人突然间都噤口不言,欧阳玉哈哈一笑,打破现场紧张气氛道:“到目前为止,这些都只是传说,难判虚实。就算是真的,铁风行也未必有那炼化魔胎的本领。”
“其实最有可能跨越人魔境界的人应该是少宁!”孙少阳插了一句话后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可惜!
由于赤阳珠和七色彩菌机缘错过,没能落入一人之手,使柴少宁错失一步登天的机会。如今七色彩菌已经消亡,柴少宁虽然也可以通过类似于和铁风行交手时的意外状况激发赤阳珠的威力,但那种情况可遇不可求,绝非人为可以营造,这就给柴少宁未来的成长造成不确定性,能否赶在铁风行魔胎成形之前功力大成?现在还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孙少阳不知道的是,七色彩菌并没有消失。几年以后,肖霆为救妹妹上官柔,抛开一切陈规俗念,让妻子雪念慈秘密献身柴少宁,成就了一段不为人知的感人传奇,同时也让当世两大神物以另一种形式得到结合。
这是后话,暂且不说。当提到柴少宁,众人又都兴奋起来。毕竟柴少宁让身边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一场不断提升的奇迹!
欧阳玉看着柴少宁道:“少宁的潜能每在意外之间爆发,除了他自身的悟性外,我觉得更多与他的情绪有关,很难刻意为之。如果将来有机会,我希望能助他获得突破。”
欧阳玉此时的话只是为了表达一种美好的愿望,但他绝不会想到,就在不久的将来,他果真助柴少宁一举突破瓶颈,获得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剑气!但那却是在失去两条鲜活的少女性命后所换来的令柴少宁痛不欲生的突破。
喧闹之间,夜幕不知不觉降临。赵颐年命手下在军营中大排筵宴,把董老族长、王忠及一众村民都请了过来,亲自举杯,答谢村民们这段日子以来对官兵的帮助和照应。
董老族长和王忠同样举杯,答谢赵颐年、欧阳玉、柴少宁等人浴血奋战,为村民剿灭山贼的恩情。
经过同生共死的战斗,村民们和官兵之间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大家共同举杯,彻夜狂欢。这一夜除了值守兵马,其余人等不分级别、不分男女老幼,大家说笑拥抱,醉了就地含笑睡倒,至次日凌晨,营中已是横七竖八,躺满了多少年不曾放纵过的山民和士兵。
赵颐年对此并不过于约束,下令休整三日,拿出从骆花平山寨里运来的丰盛食物犒赏三军,余者连同大量贼人积存的财物一起送给那些曾经饱受山贼欺凌的村民,嘱咐他们不但不可以散了队伍,还应以这些财物为基础,修筑基地、购买武器、扩充人员,抵御依然存在于太行各峰、各领,对山民及过往商旅虎视耽耽的贼人。
柴少宁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也是热烘烘的。
说实话,那些和村民们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官兵中,其实很多都是贪财暴戾之人,但只要形势允许,每个人心中藏着的那个善良、友爱的自我,便会得到释放,只不过当**袭来,良知每每会被重重的污垢所蒙蔽。
战争给人带来灾难,让为非作歹者更加肆无忌惮,但战争同样会洗涤人的心灵,呼唤出人性中最美好的一面。
“柴兄弟,你还准备去大名府么?”不知何时,赵颐年在冬梅的搀扶下来到柴少宁身边。
“看看这些百姓和官兵弟兄,你就留下来吧。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的根在山西。哥哥我如今升任山西大将军,有很多像黑虎寨一样的痼疾需要铲除,哥哥需要你的帮助。”赵颐年不遗余力地谆谆诱导。
“正因为看到这些山民,我才更要去大名府。”柴少宁谢绝赵颐年的好意道:“将来我一定会回来帮助哥哥,但天盗不除,就会有更多的人不得不在骆花平这种山贼的脚下忍辱求生。我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要为老师一家人报仇,善良得不到扶持,邪恶就会扩张,我要从根上扼制它!”
“可你想过没有?”赵颐年仍不死心道:“从路天勇、慕容年华和你那被牵连受害的老师开始,到川中九鬼、圣剑山庄,以及刚刚结束的黑虎寨血战。这桩看似牵涉面极广的江湖仇杀,很可能却仅仅只是当世两大集团暗中交锋的前哨战。你们夹在中间,随时有可能会被挤得粉身碎骨。”
“会么?”柴少宁顺手拔出长剑,轻轻一抖,向前缓缓一劈即收,剑光幻出眩目的光晕,如同要离刃而出。
“不瞒哥哥说,我如今才觉得自己初窥剑道,正像不知天高地厚的初生牛犊,渴求提升。”柴少宁目光中充满对力量的向往道:“虽千万人,我也会与欧阳前辈,与众兄弟共同面对!”
赵颐年哈哈一笑道:“兄弟你将来必非池中之物,哥哥不拦你了。不过骆花平既敢公然与官兵开战,说明顺天王很快便会有所行动。哥哥只有一句话,此去河北,千万小心,若有危难,速回山西!”
又一日,阳光灿烂,欧阳玉众人收拾行装,告辞太行山中的军民,继续向河北大名府进发。
赵颐年见雪念慈伤势未愈,不能骑马,命人拉过一辆大车赠与众人,双方惜别。
董老族长年迈,不便远行,由王忠率领乡亲们把众人送出十里之外,这才挥泪告别,返回村中。
众人打马前行,一众小弟兄喜笑颜开,说说笑笑间话题又扯回武学上面,一时兴起,就在马上拉开架式,追逐打闹,吵得不可开交。
欧阳玉、孙少阳、郑大鹏、高凤兰这些前辈们看着小弟兄们嘻笑的热闹场面,也都忆起自己当年闯荡江湖时的懵懂情怀,各自生出一番感触。
春、夏、秋、冬四个丫头则相互打赌,猜测众人到达大名府后,能在几天之内横扫圣剑山庄,由隐仙庄来代替南北二庄中北庄的地位。
天边晚霞日重,一轮红日坐卧茫茫云霭,将无数金芒洒向大地,似要开启夜慕之前的神秘。
夜晚那漆黑中的光明终究隐在哪里?它总是在黑暗最不经意的时候刺破夜的帷慕。当光明重回大地,天宇澄明,人间又将迎来一日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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