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过后的天空格外清朗,挂了果实的枝头树梢坠满水珠,在清晨霞光映照下,发出钻石般晶莹璀璨的光芒。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尽管路面还有些泥泞,但随着红日高升,路上行人却逐渐多了起来,不再是之前荒芜寂静的景象。
这一天,柴少宁一行人走出大山,前方视野豁然开朗,踏上辽阔的燕赵大地。
开阔平原上方,天空穹盖般自视线两侧弧下,和遥远天际处的地面连成一线,层层白云花絮般镶嵌穹顶,恍若无比接近却又深邃悠远。
天高云阔的感觉如此强烈地憾人心魄,配上田野间一望无际的各种庄稼,天地间成为五彩缤纷的海洋。
田间不时闪现农民们忙碌的身影,有的在收割玉米,有的已经开始赶着老牛耕田,为冬小麦的播种做准备,而红色的朝天椒依旧傲然挺立,在这一片绿的海洋中最是引人注目。
偶有野免从菜地里跳出,见了众人车队,一转身,晃着肥胖的屁股一纵一纵钻回田间。大群的麻雀被惊起,从玉米、高梁丛中纷飞而上,掠过附近的庄稼地后向远方落下不见。
好一派热闹而富于情趣的秋收场面。
众人看得兴致盎然,不知不觉已到日午时分。为节省时间,欧阳玉只是让大伙儿在路边稍稍歇息一会儿,打来渠水就着干粮草草吃过,就又重新上马,继续向前赶路。
雪念慈在马车里闷了许多天,出车后乍一见到丰收时的田原风光,欢喜得再也不肯回到车厢里面,傍在车座上肖霆的身旁欣赏景色。
肖霆不忍心拂逆雪念慈的意思,让出中央位置,和四妹上官柔一左一右把伤势还没有完全愈可的雪念慈夹在中间,然后轻挥马鞭,驱车前行。
秋天日午的阳光不再炽烈,照在雪念慈身上,恰到好处,暖洋洋让她全身都放松下来。
感觉到后面车厢壁板的干硬,雪念慈索性伏在上官柔纤美的长腿上,让受伤的后背无比惬意地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渐渐眼皮眯合。
昏昏欲睡之际,一股柔和的暖意忽然起自丹田,扩向四肢百骸,雪念慈顿觉舒畅无比。
只当是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雪念慈并没有在意,身心越加放松,终于双目一闭,晋入一种平日无法企及的自然入定状态。
一片舒适之中,雪念慈却感觉到有什么变化正在悄悄发生,她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吓了她一跳。
本来同行的肖霆、上官柔等人全都不见,呈现在面前的是一个似曾相识的所在,这里的景物和雪念慈平常见惯的风景看似没什么不同,但一切却都精致到极限。每一棵树木、每一根小草,都像一株株大大小小的翡翠立在那里,每一颗石子、每一条道路,都像是由不同颜色的玛瑙结成,黑的光滑、白的细腻、红的温润,透射着神奇的莹莹光芒,就连小溪中的潺潺流水,都像是一条流动的钻石带,发出璀璨夺目的亮光,甚至呼吸进去的每一口空气,都蕴含着浓郁的灵气。
这是一个充满旺盛生机的所在,比朝阳初上时的明媚清晨还要欣欣向荣,一切都散发着令人迷恋的气息。
这绝对不是以往那个熟悉的世界,但雪念慈却感觉对这里的环境恍若认识,仿佛曾经尘封的某个记忆大门正在被缓缓打开,释放出淡忘已久的很多经历。
怎么会这样?雪念慈惊讶之极,人难道真的有前世今生?如果有,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前世,还是在今生?刚刚经历过那么多生死,结交了那么多长辈兄妹,他们又去了哪里?
虽然有很多疑问,但雪念慈还是慢慢顺着刚刚启封的、记忆中那条小路向前走去。
欣赏着路旁的景色,一切都比当年精致了许多,可依旧能依稀辨出是那条走惯的小路,雪念慈心中渐渐激动。在她此刻的意识中,明明白白有一种回家的渴望。虽然她并不知道之前那个世界里,她的家是否在秦岭?抑或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但在这里,雪念慈清晰记起,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到了,就在这里。
翻过一座犹如用很多种不知名的各色玉石堆砌成的山峰,前方——
“咦!”雪念慈再一次惊讶出声。
这里本来应该有一座山峰,在那如镜子般光滑陡峭的万丈高崖崖顶,耸立着一座如同用钻石雕出的宫殿。
可现在,记忆中的整座大山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犹如流淌着琼浆玉液般的碧绿湖泊,像一颗绿色的翡翠润养在群山之中。
沧海桑田,难道我已经历经亘久岁月的轮回,却又无意中重回冥冥中的起点?
雪念慈心中刹那间激荡起无比古老厚重的沧桑感,一时间令她差点想要伏地痛哭。但这时候,雪念慈却又突然感应到什么?她猛地抬头,就在那几近白云飘渺的万里高空,一座反射着神纶仙光的巨大山峰悬浮半空,莫名的威压由其上发出,震憾得雪念慈瞬即从入定状态中完全清醒过来,“啊”一声惊叫出声。
“二姐,你怎么了?”四妹的声音传入耳中,上官柔那抱在雪念慈肩头和腰身处的柔软小手同时用力搂紧,生怕雪念慈梦中乱动,从车座上摔下地面。
“我在哪里?”雪念慈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悚然发问。
上官柔当然不知道雪念慈问这句话的真正含意,笑着道:“过了这个小镇,前方很远才能再有客栈,欧阳伯伯决定今晚就在此地歇息。我正要叫你,你已经自己醒了过来。二姐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
从上官柔柔软温暖的怀中直起腰,雪念慈揉揉眼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确是做了一个荒诞无比的梦时,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时候马车早已经停在路旁,本来坐在车座另一边的肖霆也已经不在座位上。雪念慈一跃落下地面。
上官柔见状吓了一跳,急忙也跳下车座,扶着雪念慈上下打量半天,发现她并没有露出不适的神色,这才拍胸后怕道:“二姐伤势没有好全,最好不要用力,扯动伤口,又要受罪!”
雪念慈这才想起自己重伤未愈。一觉乍醒,神思还恍恍惚惚沉浸在梦中,完全忘记了伤情的存在。但刚才那一跳,发乎自然,身体轻便灵巧,一点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的存在,和没受伤前一样。
雪念慈惊讶万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默察体内气息,畅通无阻,完全没有了之前流经受伤部位处时的滞碍疼痛。
“怎么会这样?”雪念慈一时间又惊又喜,整个人呆立在了那里。
上官柔以为雪念慈被她自己无意中的这个危险举动吓坏了,忙扶着二姐的胳膊安慰道:“还好没事,我也吓了一跳呢。”说完又埋怨道:“下次可千万不要再吓人了,你不想让我一直帮你背着这把宝剑吧?”
雪念慈看看由上官柔肩头处伸出的长剑剑柄。由于和众人在一起,雪念慈没必要再隐藏飞凤剑,因此并没有用布包裹,那精致的剑柄和长长剑穗衬得上官柔虽然还没有长大但却已美艳初露的小巧身形尤为动人。
雪念慈心情舒畅,俯身在上官柔那溥嫩诱人的红脸蛋上轻吻一下,笑道:“将来谁要是娶了我的小妹妹,可真是享了一辈子的艳福!”
“呸呸!”上官柔气得一跃蹦开,一边拿手使劲搓脸一边抗议道:“二姐耍流氓!”
然而雪念慈已经大笑着向马路对面众人围拢着的客栈门口处走去。
门口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众人都没有入内。耿秋文正在和一个小二装扮的年轻人争辩道:“小二哥,你刚才也说此地只你们一家店铺,叫我们另到哪里歇脚?”
对面的店小二年纪轻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个头不高,没戴帽子,长发挽个橛顶在头上,清秀的眉目,匀称的五官,容貌非常俊雅,如果不是穿着伙计的服装,会让人误以为是书香门第中的公子。只不过他此刻愁容满面,俊脸上明显挂着浓浓的忧虑。
雪念慈仔细打量那个小二,见他身上衣衫朴素干净,裤腿处却撕开一道口子,痕迹崭新。单从他无心替换或缝补衣裤这一点上看,就知道遇上了某件极其烦恼的事情。
见众人不肯走,小二渐渐不耐烦起来,撵道:“客官们随便找个大户人家借宿一晚,何必非要住进我们这间小店?”
耿秋文反驳道:“小二哥你也看到了,我们车拉马驮这么多人,又带着女眷,怎么好到个人家中打扰?”
“各位客官行行好!”店小二挡在门口,神情更加急燥起来道:“小店真的不方便,否则开店岂会嫌客人多?”
雪念慈留意到小二一只眼角处隐有瘀青,似乎被人打过,觉得事情蹊跷,于是在旁开口问道:“小二哥,贵店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帮得上忙。”
店小二见又是一位绝美的女子走近,眼中难掩震惊之色,感激地看一眼雪念慈道:“岂止是麻烦,简直没有人性。只是此事不便和外人讲,小姐你要小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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