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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王恺与石崇斗富,一败再败,竟而惨败,想想还是不甘心,于是入宫,想请晋武帝再次相助。不料刚到宫门,便被禁卫挡住,内中传道:“圣上龙体欠安,无诏不得入宫!”——原来,晋武帝迷恋后宫,夜以继日,终于力不胜欲,被女色们掏空了身子,病倒在了龙床之上,御医轮番诊视,吃了不知多少的乌龟王八大补汤,鹿鞭狗肾高丽参,就是一丝儿不见好转,一连数月不能视朝。
朝中大臣数月不知晋武帝消息,以为将死,朝野汹汹,要废太子,拥立齐王。纷纷议道:“太子愚暗迟钝,不堪承嗣大统,其余皇子又还年幼,倘若主上不讳,则当拥立齐王。”并向贾充劝道:“公一女嫁给齐王,一女嫁给太子,二婿亲疏相等;今圣上寝疾,一旦不讳,立人当立德,不可误也。”贾充左右为难,不置可否。一旁却急坏了荀勖、冯紞。
原来,荀勖、冯紞二人奸佞,向遭齐王痛恨。二人因此生怕齐王一旦继位,自己便无容身之地,惶惶然不可终日。所幸,晋武帝后来得了良医,调养数月,渐渐恢复元气,又能上朝理政了。荀勖、冯紞这才松了口气,于是趁着入宫侍驾之机,向晋武帝僭道:“陛下洪福齐天,幸得痊愈,今日为陛下贺,他日却为陛下忧呢!”
晋武帝问道:“何事可忧?”
二人道:“陛下若是疾苦不愈,太子已被废了!”
晋武帝大惊,问道:“二卿何出此言?”
二人道:“齐王久在朝中,为百姓所归,公卿所仰。试想陛下万岁之后,太子虽欲高让,其得免乎?”
晋武帝道:“齐王举动以礼,鲜有过失,朕也深为信重,将倚之为周公,纵然公卿百僚属意,齐王岂肯为之?”
荀勖道:“臣等也知疏不间亲之理,但为社稷大计,也不能不说了。齐王私下里暗结群党,臣恐陛下万岁之后,太子必不得立。陛下若是不信,可试着下诏,命齐王归国,朝廷上下必以为不可,则臣言验矣。”
冯紞又道:“陛下曾诏令所有亲王,都须回到自己的封国,应从最亲的开始。而最亲的齐王却单独留在京师,怎么可以?”
晋武帝遂于次日下诏,命以齐王为大司马、侍中、假节、都督青州诸军事,刻日归国。果不其然,诏命一下,朝议大哗。
尚书左仆射王浑首先奏道:“齐王乃陛下的至亲兄弟,又有美德,地位就如周公,正应留在朝廷,辅佐皇家,参闻政事。今将齐王逐出京都,给以都督虚名,实际却不给他军权,有损兄弟情义,恐非陛下追述先帝、文明太后对齐王的眷顾之情。如因他是同胞兄弟,宠爱太过,怕有刘濞、刘戊等‘七国之乱’的事情发生,那么,汉朝的吕、霍、王氏先后作乱,又作何解?历观古今,只要权势过重,就一定会发生灾难,并不分皇族与非皇族,唯一的办法,是要任正道、求忠良而已。如以智计猜疑,至亲固然有问题,难道疏远的就能保证没问题?因此,臣愚以为,应使齐王留下,担任太子太保,辅佐朝政。”
于是,扶风王司马骏、光禄大夫李憙、中护军羊琇、驸马王济、甄德等都来劝阻,请留齐王在朝辅政。——因有荀勖之言在先,劝阻的人越多,赞美齐王的人越多,晋武帝越是疑心重重,一概不从。
王济、甄德又各遣妻子常山公主、长广公主联袂入宫,为齐王涕泣请留。晋武帝大怒,与侍中王戎道:“朕与齐王兄弟至亲,今教他前往青州,自是朕的家事,而甄德、王济连遣妇来生哭人邪!”即贬王济为国子祭酒,甄德为大鸿胪。
羊琇得知是荀勖、冯紞二人从中使坏,遂与北军中候成粲密谋,趁上朝之机,刺杀二人。二人先已得到风声,都辞病不上朝,一面暗示有司弹劾羊琇。晋武帝怒道:“羊琇,你想谋反吗?”将他贬为太仆。羊琇又气又恨,发病而死。李憙也以年老辞官,死于家中。
尚书张华,以文学、才识名重一时,时人都以为张华宜任三公。一日,晋武帝向张华问道:“朕若死,谁可托以后事?”张华直言答道:“明德至亲,莫如齐王。”晋武帝因此失望。冯紞探得其中隐情,又想离间张华,遂趁着入宫侍驾之机,谈起魏朝旧事,然后便将话题转到钟会身上。
晋武帝问道:“钟会缘何谋反?”
冯紞答道:“臣窃以为,钟会谋反,颇由太祖(司马昭)。”
晋武帝勃然变色,怒道:“冯少胄,你说的什么话?!”
冯紞早有心理准备,见晋武帝发怒,即免冠谢罪道:“臣愚蠢妄言,罪该万死,但惩前毖后,不敢不直陈所见。——臣听说,善驭者,一定懂得如何使用缰绳:何时应拉紧,何时应放松。善政者,也必然明白如何节制、调控自己的部下。所以孔子因见仲由能力强大而摒弃他,冉求谦恭软弱却举荐他;汉高祖尊宠五王,最终五王都被诛杀,汉光武帝抑制各将领,各将领却都能善终。这是为什么?这并非是在上位的人有仁慈、残暴的不同,也并非是在下位的人有愚蠢、智慧的不同,而是放纵与约束之间,有重大的区别,遂使他们走上了不可避免的不同的道路。钟会的才智已到极限,可太祖对他的夸奖却无止境,使他担任要职,掌握大军,遂致钟会自以为算无遗策,功在不赏,这才生出叛逆的念头。假使当初,太祖录其小能,节以大礼,抑之以权势,纳之以轨则,则钟会乱心无由而生,乱事也无由而成了。”
晋武帝听罢,怒气顿消,点头说道:“诚如卿言。”
冯紞见晋武帝有了笑容,遂又叩首请道:“陛下既然同意臣言,就当想到‘坚冰之成,非一日之寒’,再不要使象钟会这类的人,重蹈覆辙。”
晋武帝惊道:“当今天下,难道还有钟会这类人?”
冯紞答道:“东方朔有言‘谈何容易’,《易经》又说‘臣不密则失身’。”
晋武帝明白其意,即将左右摒退,说道:“卿可极言之。”
冯紞遂道:“陛下谋划之臣,著大功于天下,据方镇、总戎马者,皆在陛下圣虑之中。”
晋武帝默然颔首,于是下诏,将张华放逐出朝,都督幽州诸军事。
时值太康四年(公元283年)正月,晋武帝又命太常郑默议尊崇齐王及应赏之物。郑默便以此事咨询博士祭酒曹志。曹志乃魏陈思王曹植之子,与晋武帝素来亲密,见晋武帝不容齐王,想起当年曹丕不容曹植之事,怆然叹道:“安有如此之才,如此之亲,不得树本助化,而使远出海隅!晋室之隆,其殆矣乎!”乃上表奏道:
古之夹辅王室,同姓则周公、异姓则太公,皆身居朝廷,五世反葬。及其衰也,虽有五霸代兴,岂与周、召之治同日而论哉!自羲皇以来,岂一姓所能独有!当推至公之心,与天下共其利害,乃能享国久长。是以秦、魏欲独擅其权而才得没身,周、汉能分其利而亲疏为用,此前事之明验也。
晋武帝览奏,怒道:“曹志尚不明朕心,况四海乎!”且说道:“博士不答所问而答所不问,横造异论。”诏免曹志官职,以公爵还第。太常郑默,以及博士庾旉、太叔广、刘暾、缪蔚、郭颐、秦秀、傅珍等,都遭免职。命齐王立刻出藩,不得滞留。
齐王怨愤,一病不起,上表皇兄,乞留京师,为母太后守陵。晋武帝不允,派御医前往诊病。御医迎合上意,都说齐王没病。河南尹向雄又谏道:“陛下子弟虽多,然有德望者少;齐王卧居京邑,所益实深,不可不思也。”晋武帝不纳,齐王病已沉重,仍然催促上路。齐王只得强打精神,进宫告辞。出宫才两日,大口吐血而死,年只三十六岁。
晋武帝忽闻噩耗,又生悔恨,哀哭大恸道:“爱弟之死,朕之过也!”
冯紞正一旁侍驾,说道:“齐王名过其实,天下归之,今得自终,乃社稷之福也。陛下何必过哀?”
晋武帝于是收泪,诏命厚葬齐王,赐谥为“献”,以其长子司马冏承袭其爵。
——齐王死了,晋武帝在荀勖、冯紞等的挑拨下,拼尽全力,总算确保了太子能在自己身死之后继承大位的安全,但朝野对于太子愚昧、不能承继大统的非议却丝毫没有减少。
一日,晋武帝大宴群臣于凌云台,尚书令卫瓘想到将来的晋朝将由傻太子继承,忧心忡忡,遂借着有了几分酒意,壮着胆儿,来向武帝御前进谏,跪奏道:“臣,臣有件要事要启奏陛下。”
晋武帝道:“爱卿有何要事?尽管奏来。”
卫瓘毕竟还是谨慎惯了,话刚到嘴边,酒又醒了几分,好不容易壮起的胆儿又憋了回去,伏地多时,欲言又止,嗯了半晌,还是不敢直言相谏,遂又装作酒醉的模样,匍匐向前,手抚龙座而叹道:“此座可惜,此座可惜呀!”
晋武帝也即明白了卫瓘的意思,止道:“卫爱卿,朕看你是喝醉了吧!”卫瓘一听,越发不敢往下说了,诺诺而退。
酒宴散罢,晋武帝乘驾回宫,不过卫瓘那句“此座可惜”的话却一直萦绕在耳边不去,好不忧烦——这太子到底能不能继承天下?自己确也没底。于是,想出一个法来:某日,将东宫所有官员都召去西宫赴宴,然后便将几宗尚书疑案交与太子裁决。——以此测试太子。
这傻太子狗屁不通,哪会裁决什么尚书疑案?但他却也不急,将那疑案一撂,该吃吃,该玩玩,该睡睡,没事人一般。一旁却急坏了太子妃贾南风,一把揪住傻太子的耳朵,骂道:“呆子,亏你竟还睡得着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去答卷!?”
傻太子大叫喊疼,憨憨说道:“爱妃呀,我不是不答,不会答呀。”
贾南风道:“你若答不出,皇上必定废了你的太子位,以后还怎么登基做皇帝呀?都怪那杀千刀的卫老贼,若不是他,横生枝节,哪有这种事?待老娘日后得了势,定要叫他好看!”
傻太子道:“废就废吧,我还不想做呢,我好多弟弟都比我聪明能干,给他们去做好了。”
急得贾南风不由哭将起来,大骂:“死呆子,你不想做皇帝,老娘我还想做皇后呢,我不管,你今天不将答卷答出,老娘就和你拼了!”
“你想做皇后,那你答好了。”
“老娘我连字都不识,怎么答呀?”贾南风说罢,哭哭闹闹,就要上前扑打傻太子。正在这时,心腹侍卫张泓过来,谏道:“太子妃不必如此,太子答不出,您这样逼他也没有用,现在宫中的官员都被圣上叫去西宫了,无人能答,唯一的办法是赶紧将这些尚书疑案偷偷带出宫外,到街市上找个老学究代答,也许能过此关。”
贾南风立时破涕为笑,道:“张爱卿,你这主意好,这事就交给你吧,快去,快去!”
张泓奉命,立即出宫,约莫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带着答卷回来了。贾南风急切问道:“如何?”
张泓道:“那老学究论古通今,旁征博引,洋洋洒洒,文采过人,好应该是好。不过,太子素来不学,圣上是知道的,如果就按这份答卷原样誊写,圣上见了必起疑心,一旦追查下来,岂不就麻烦大了?”
贾南风立时惊倒,说道:“是呀是呀,这可怎么办呀?”
张泓道:“不如这样,就按这老学究答卷的意思,直截了当,以平常白话答诏,陛下必然不疑。”
贾南风大喜道:“对对对,就是这样,这事还就麻烦张爱卿了,他日富贵,必当与卿共之。”
张泓于是就按照那老学究答卷的意思,以平白话草拟好答卷,然后再使太子照着抄录,随后便向晋武帝复命。
晋武帝接过答卷一看,见答语虽然鄙俚俗白,倒也通顺在理,心下大喜,还专门叫了卫瓘来看,得意地说道:“卫爱卿,你可看好喽,这可是太子的答卷哟。”
老卫瓘一看,这答卷的文句虽然俗白,但思路还真是不差呀,这难道真是太子自己答的吗?老卫瓘心虽存疑,但想来想去,又想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只好自嘲道:“是臣老糊涂了,果真如此,真社稷之福也。”
晋武帝大笑。自此,再不虑身后之事,每日只顾乘了羊车,继续优哉游哉,穿梭于后宫嫔妃之中,极意声色,好不快活!到了太康十年(公元289年)冬,终因纵欲过度,再次虚脱,一病不起。此时,贾充、荀勖、冯紞、刘毅等朝中大臣皆已亡故,后父、车骑大将军杨骏乘势干政。
——杨元皇后杨艳已于泰始十年(公元274年)七月病死,弥留之际,怕晋武帝立宠妃胡芳为后,于太子不利,遂以叔父杨骏之女杨芷相托,晋武帝顾念结发之情,俯允之,遂于杨艳两周年忌日后,将杨芷迎入宫中,册为皇后。又赐其父杨骏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封临晋侯,杨骏之弟杨珧为卫将军,杨济为冠军将军。杨氏一门二后,自此显赫,号称“三杨”。
却说晋武帝再次病重,精神恍惚,时昏时醒,料其命将不长,但仍未准备遗诏,杨骏于是借着后父身份,独留宫中,侍候晋武帝,朝中大臣都不得入内探疾,因此病情好坏,外人都无从得知。杨骏于是培植心腹,改换晋武帝身边近侍及朝中大臣,见汝南王司马亮——晋武帝的四叔父、尚书令卫瓘在朝,视为大患,遂将二人一并排挤出朝:以司马亮为侍中、大司马、大都督、假黄钺、都督豫州诸军事,出镇许昌;卫瓘进位太保,以公爵还第。
一日,晋武帝病势稍有好转,看到杨骏任命的一些新面孔,不由大怒,召杨骏叱道:“怎得如此?”杨骏大惊,慌忙伏地请罪。晋武帝因皇后之故,宽容过去,但忧杨峻在自己死后独掌朝政,为所欲为,遂命中书省作诏,以司马亮、杨骏二人共同辅政。一个外戚,一个宗室,互相制肘。
杨骏得知,径来中书省,要借诏书一看,趁人不注意,便将诏书藏于袖中告辞。中书监华廙发觉后大惊,亲自去找杨骏索取,杨骏不肯交还。正在这时,晋武帝又陷昏迷,皇后杨芷遂请由其父杨骏辅政。晋武帝已不能言语,点头而已。杨芷遂召中书令何劭与中书监华廙入宫,口宣帝旨作诏,以杨骏为太尉、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侍中、录尚书事。诏成,当着二人之面呈示晋武帝,晋武帝只呆呆地看着,不发一言。又过了几日,晋武帝回光返照,忽然清醒,问道:“四皇叔来了没有?”左右答道:“没有。”晋武帝一声叹息,已不省人事。时正太熙元年(公元290年)四月己酉(二十四日),晋武帝死于含章殿,享年五十五岁。
——篡建西晋的晋武帝死了,但他们司马家从司马懿开始,祖孙三代背信欺诈、篡权作逆的基因却根深蒂固地融入到了他们子孙后代的血液之中,同时也成了权臣、贵戚效法的榜样!祖上不积德,报应自然就要落到子孙后代的头上。从此,西晋便由强盛走向衰弱,由统一走向分裂,直到最后的灭亡,演绎出了一幕幕自相残杀的人间残剧,一段段为后世史家羞于启齿的历史!
晋武帝一死,杨骏即扶傻太子司马衷即皇帝位。
不知这傻太子当了皇帝,将如何治理天下,请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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