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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晋武帝立国之初,根基未稳,崇尚节俭,力避奢华,以收民心:有司请为晋室建立宗庙,晋武帝以为功费太大,不许,于是利用魏庙而置晋室七庙;有司来报,宫中所用的青丝牵牛绳断了,晋武帝遂令只以青麻绳代替;太医程据求媚于晋武帝,献上雉头裘,晋武帝以为太过奢侈,当众焚于朝堂;后宫嫔妃不过数十,也往往蔽服损容。——只这几桩,便为他赢得了举国声誉。
但晋武帝终究还是生性风流,贪图美色,只待国基一稳,便耐不住风流快活的欲望,早在平吴之前,西晋泰始九年(公元273年),为选美女充塞后宫,颁下诏令,禁天下嫁娶,公卿以下良家女子都须入宫待选,选而不中方可出嫁。豪门贵族不敢违慢,只好将亲生女儿盛饰艳妆地送入宫去。一时间,后宫墙苑中粉黛齐集,香艳非凡。
晋武帝大喜,临轩亲选,见有合意女子,便用绛纱系其臂上。被选中的女子多至数千,大多悲伤而泣。宫中管事的太监怕皇上听到,触怒龙颜,赶紧上前劝道:“莫哭!莫哭!恐被圣上听到。”女子们抗声道:“死且不怕,还怕圣上听到?”索性放声大哭,震动宫苑。
平吴后,吴宫内原有宫女上万,晋武帝又令从中精选五千,送入洛阳后宫,其余分赐将士。于是晋宫内廷,美女如云,新旧相间不下万人。而那南国粉黛,又是格外的鲜妍娇嫩,个个雪颜花貌,玉骨冰肌,与中原女子相比,自是别有风韵。
时因天下已定,太康之世,国安民乐,晋武帝淫*心大起,从此疏于朝政,每日游宴后宫,今朝在东,明晚去西,就像是花间蜂蝶,勤勤采吮,不知疲惫。怎奈后宫美女逾万,床帏之事又不能使人代劳,凭你晋武帝一人,就算是日夜奋战不停,使尽全副的龙马精神,也不能使后宫美女个个沾得雨露。于是乎,后宫相争,唯望一宠。
晋武帝应接不暇,分身乏术,每日为不知宿在哪一房才好而发愁,未了,想出一个办法来:
晋武帝自己想呀,这后宫佳丽逾万,个个争求一宠,朕便是日宠一女,走完一遭也得三十年呀,朕今年近五十,如何到得了那时?自己早去了黄泉路不说,小荷苞苞们也早已成了落花干干了,妖冶身段无人问,秀丽青丝成白发,每日所怨,岂不唯朕一人?于是,每日便乘着羊车在后宫转悠,既不定去处,也不定栖止,任凭羊儿随意,羊去哪里,就去哪里,任你嫔妃们谁也别想怨朕偏心!
嫔妃们见晋武帝如此滑头,确也无奈,怨也怨不得,争也争不来,每日只好默默祈祷,巴望着羊儿有灵,来到自己房前。可谁知,这羊儿比那晋武帝还要可恨,要么是整日不见踪影,要么是见了也不进门。有时明明见它向房前走来,喜滋滋地开门相迎,却不料那羊头一转,又向别处去了,气得那嫔妃直叹命薄,郁闷不已。
于是乎,有那精明狡黠的嫔妃便暗暗地研究起羊儿的习性来,得知这羊最喜食盐与竹叶,就用竹叶插在自己的房门上,又把食盐洒在自己房前的地上,以诱使那羊把车子拉来自己的房前。
这羊儿确也灵性得很,闻着食盐和竹叶的味儿,便搜寻而去。那房嫔妃更是心花怒放,远远见着羊车来了,急忙开门,迎帝入内,一番云雨,享尽其欲。这羊自在户外,独享美味,还不时地“咩咩”得意,一日知味,次后再来,引得邻里嫔妃们真是嫉妒得很。后来,经过观察,原来这个嫔妃是用了食盐和竹叶的招引诱羊儿,便立即效仿。渐渐地,机关被泄,一传十,十传百,于是乎,万千宫女纷纷效仿。可到了户户插竹、处处洒盐之时,那羊儿又自刁猾起来,随意行止,不再为二物所诱了!——一个个宫闺怨妇,又可见是如何的悲催了!
有道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晋武帝荒淫、纵欲,极意声色,大臣们更是纷纷效仿,豪奢成性,贪鄙成风,花天酒地,肆意挥霍:
侍中和峤吝啬爱钱,家有好李,即便晋武帝来求,献上也不过数十枚,其余都拿到集市上售卖得钱,时人因此增他“钱癖”之号;
驸马王济则有“马癖”之号。洛阳地价本就很贵,王济为习马术,以重金购下一块跑马地,地之四周挖上壕沟,沟里铺上编成串的铜钱,直到堆出矮墙,时人称之为“金沟”。王济家中用的食器皆是如玉的“琉璃器”,故有“玉食”之称;平常吃的小猪都用人奶喂养,然后又用人奶蒸熟,味美异常,就连晋武帝吃后也惊叹不已,问其由来,也说王济太过奢侈了;
太傅何曾,帷帐车服,穷极绮丽,厨膳滋味,过于王者,每日的饮食费用值一万钱,竟还说无处下箸(筷子),其子何劭遂命将每日的饮食费用增加一倍,以二万钱为限,食必尽四方珍异。
——种种奢靡,举不胜举。
晋代官制又沿袭魏时的‘九品中正制’:设立州、郡中正,由中正察访贤才,评列九品,以供吏部参擢。相沿日久,奸弊丛生,中正往往只注重家世门第,不看真才实学,高下任意,荣辱在手,徇私去取。于是乎,朝野上下,交通请托,贿赂公行,纲纪大坏,遂致“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仕族。”
一日,晋武帝率群臣到洛阳南郊,祭祀天神,典礼完毕,自以为有混一天下之功,顾盼自雄,向群臣问道:“依朕功绩,可比汉时何帝?”仰首伸眉,直等着大臣们把话来赞。
司隶校尉刘毅,一向刚正亮直,高声答道:“可比桓、灵二帝!”此言一出,满朝震惊。
晋武帝大不悦道:“朕虽德不及古人,犹能克己为政。又有平定吴会,混一天下之功,开创太康盛世之德,文治武功不让历朝历代。而卿比朕为桓、灵,何至于此?”
刘毅答道:“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以此言之,殆不如也。”
满朝文武越发惊骇,都为刘毅捏把冷汗,伏地请罪,大气不敢出。好在晋武帝素有容人之量,大笑自嘲道:“桓、灵之世不闻有此言,今朕有直臣,终究是高出桓、灵了!”群臣遂安。
车骑司马傅咸,目睹奢风,忧心不已,上疏谏道:
臣以为谷帛虽生,而用之不节,无缘不匮。故先王之治天下,食肉衣帛,皆有其制。窃谓奢侈之费,甚于天灾。古者尧有茅茨,今之百姓竞丰其屋;古者臣无玉食,今之贾竖皆厌粱肉;古者后妃乃有殊饰,今之婢妾被服绫罗;古者大夫乃不徒行,今之贱隶乘轻驱肥;古者人稠地狭而有储蓄,由于节也;今者土广人稀而患不足,由于奢也。欲时人崇俭,当诘其奢,奢不见诘,转相夸尚,无有穷极矣!臣言虽鄙,所关实大,幸乞垂察!
晋武帝览疏,不以为然,反责道:“傅爱卿,这便是你的不是了,如今国富民足,承平盛世,摆摆阔气,也不干兴废之事,你又何必杞人忧天呢?”奢靡之风,因此越盛,最终竟闹出了一出石崇与王恺争豪斗富的故事:
石崇,字季伦,渤海南皮人,因生于青州,小名又称“齐奴”,系前大司马石苞之幼子,自幼敏慧,勇而有谋。石苞临终时分发财产与诸子,唯独不给石崇,其母以为不平,石苞道:“此儿虽小,后自能得。”果然,石崇年过二十,便做了修武令,因有能名,入朝为散骑侍郎,随后又升为城阳太守。伐吴之役,因功封为安阳乡侯、荆州刺史,累迁至散骑常侍、侍中。
石崇在荆州任职时,大肆搜刮民脂,打劫商旅,因此敛聚财宝无数,才几年便成暴富。回到京城后,就在洛阳西北郊外的金谷涧,因山形水势,筑台凿池,建起一座别馆,称为“金谷园”。其园方圆数十里,楼台亭阁,高下错落,宏丽室宇,彼此相连,金谷水萦绕穿流,鸟鸣幽村,鱼跃荷塘,松竹飞瀑,清幽滴翠;又兼园中养了美姬数百,个个飘长裾,翳轻袖,绮罗斗艳,兰麝熏香,真个是“金谷丽姝,不同凡绝”。
石崇每有闲暇,便会回到“金谷园”中,与姬妾歌舞弹唱,饮酒逍遥,声色相接,昼夜不停,称为“恒舞”。又为姬妾刻玉龙佩,制金凤钗,每当有所召幸,不呼姓名,只听佩声看钗色。佩声轻者居前,钗色艳者在后,次第而进。侍女各含异香,笑语则口气随风而扬,香溢满室。
有时大邀宾客,豪饮盛宴。丝竹尽当时之选,庖膳穷水陆之珍,自不必说,单说两样小事,便是时人不可企及:豆粥很难煮熟,但只需石崇吩咐一声,须臾间便有热粥端上;即便到了寒冬,在石崇家也能吃到只有热天才有的鲜韭菜酱。
石崇家的厕所更是修建得华美绝伦,厕所里放着香料和新衣,每当客人如厕,都有美女列队恭候,如厕毕,又有美女上前,为客人擦洗更衣。有些宾客不知,初到“金谷园”,入厕时,见里面陈设极为讲究,又有婢女捧着香袋侍候,急忙退出,还以为错入了石崇的内室了呢。
洛中权贵,家财巨万者不少,攀比之风甚盛,但见石崇富如山海,甘拜下风,都以受到石崇之邀为荣事,“啧啧”称羡。但有一人唯独不服。此人便是王肃之子、晋武帝的亲舅舅、后将军王恺。
王恺因累世为官,又占着皇亲国戚的势力,家中聚敛资财巨万,见朝中权贵个个称羡石崇,便泛起酸来,明里暗里,与石崇较起劲来。但他家做不出即叫即上的豆粥,冬天里也吃不到鲜韭菜酱。更有一事,他家有头犍牛,无论从形体还是脚力上看,都强过石崇家的,但每一比赛,牛车却总是落在石崇家的后头。这三样事,王恺百思不得其解,便以重金收买石崇的家奴,探问其中奥秘。原来,石崇粥中的豆是预先煮好了的,客人到了,只需将白粥煮好,再将豆末参入其中就成了豆粥;韭菜酱是用韭菜根加麦苗捣成的;牛跑得快,是因为石崇有个好驭手。王恺如法炮制,使石崇大为丧气,为此,将那泄密的家奴杀了。
洛中权贵得知此事后,都指责是王恺的不是。王恺大怒,心想:你石崇不过是个爆发户,我乃皇亲国戚,累世望族,岂能败在你手?当下扬言,要与石崇斗富!吩咐家人,从今往后,每日用麦糖浆代水洗锅。石崇得知,立即改用白蜡代柴烧火。王恺用紫丝布为面、碧绫为里,在通往自家府前的大道两侧,做成四十里长的步障。石崇得知,则在通向“金谷园”的大道两侧,做成五十里长的锦步障。王恺用赤石脂涂墙,石崇则用香椒抹壁。
王恺一连三败,黔驴技穷,于是入宫,去向他那做皇帝的外甥求助。
晋武帝听了由来,不由大笑,说道:“这有何难?朕有一件宝物送与舅舅,管叫石崇认输定了!”便令内侍抬出一个檀木柜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株产自海底的珊瑚树!只见这树:高有两尺许,枝柯扶疏,色泽光艳。——果然是稀世珍宝,难得一见。
王恺大喜,即令家奴将珊瑚树抬回府去。过了些日,石崇又在“金谷园”中大摆宴席,遍邀在京公卿、名流、豪贵赴宴,这其中自然是少不得国舅爷王恺了。王恺大喜,即令家奴抬了那棵宝树,去“金谷园”,要向诸位炫耀炫耀。
酒过三巡,王恺已是按奈不住,径直来到主人席前,当众向石崇说道:“石公富甲天下,老夫真是自愧不如呀;但我近日得了一件稀世珍宝,只怕石公虽然见多识广,也未必识得的哟?”
众人一听,知道有戏,都起哄道:“国舅爷有甚稀奇宝物,快赐一见,好叫我们开开眼吧!”
王恺得意极了,遂向园外高声命道:“小的们,快将宝物抬进屋来——!”
王恺的家奴都候在厅外,听到主人叫唤,即将那檀木柜子抬了进来,小心翼翼,摆在厅中。
王恺又高声命道:“小心打开——”
王恺的家奴依令,便将檀木柜门开了,将那株两尺来高的珊瑚树小心翼翼地取出,摆上几案。
在场许多宾客看不明白,就问道:“国舅爷,您这宝贝长得树不是树,石不是石,既像树又像石,煞是好看,到底是个什么宝贝呀?”
王恺听了可得意了,一脸不屑地笑道:“看看,我说你们没见识的吧?这就是传说中的珊瑚树呀,只有海底才有生长,平常人是见不到的,就更别说得到了!”
立时,满堂“啧啧”,唏嘘不已,无不赞道:“果然是稀世之宝,人所未见呀!”
王恺更是喜不自胜,听到众人赞誉,心里乐得就像是开了花了,又怕乐出声来,只好拿出丝绢捂住嘴,不住地干咳,一面还眯起双眼,偷偷去看石崇,心想,看你这回如何应招。不料石崇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在案上拿起一把铁如意,转身就朝那株宝树砸去。霎时,只听“咣啷啷”几声碎响,宝树已成了一堆残枝碎块!
满堂宾客无不大惊失色。王恺更是气极败坏,把张老脸涨得通红,一把揪住了石崇,怒道:“石崇!你嫉妒我有宝贝,你输不起,也不能砸了呀!不行,不行,你得赔我有宝贝!赔我宝贝!”
石崇却从容说道:“国舅爷,稍安勿躁,就您这小小玩意,本就不该拿来我这丢人现眼,何必动怒呢?”拂开王恺双手,转身吩咐家僮,立时抬出数十株珊瑚树来,摆满厅堂,仅三、四尺高的就有六、七株,条干绝俗,光彩夺目,其余都在两尺以上,无不胜过王恺的那株。
满堂宾客眼花缭乱,无不惊愕咋舌。王恺更是一下子呆在那里。石崇说道:“国舅爷,您可从中任取几株,作为我的赔偿,如何?”羞得王恺,那脸一阵红,一阵白,自觉无地自容,就像做了贼似的,带着家奴,一溜烟,逃也似地回府去了。
后世人有诗,单道石崇与王恺比富之事:
官不比德比富贵,石崇王恺当属最。
你用麦糖来洗锅,我用白蜡做火炊。
丝缎挡风数十里,花椒和泥抹墙灰。
帝皇珊瑚随手碎,赔偿几株我怕谁?
又有诗道:
西晋官道俗,王侯不外租,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
权势比富贵,常见杀无辜,如此王孙相,尽把江山输。
王恺回到府中,心又不甘,于是进宫,再向晋武帝求助。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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