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军事 > 两晋风云 > 第○五集 灭东吴六路并举 俘孙皓王濬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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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吴主孙皓越发凶残暴虐,宠幸中常侍岑昏,好兴功役,民众苦不堪言。每次宴会,都要把群臣灌醉。又置黄门郎十人,专门收集大臣过失。每次宴会后,这十人便向孙皓汇报大臣过失,凡大臣中有抵触情绪,或说错话的,都被举报。重者处以死刑,轻者记录罪状,或剥其面皮,或凿其眼睛。时有孙皓的爱姬指使人去集市中强夺民物,司市中郎将陈声得知,绳之以法;爱姬去向孙皓哭诉,孙皓大怒,借以他事为由,命用烧红的刀锯锯断陈声之头,抛尸荒野。孙皓想为其父孙和作纪,左国史韦昭谏道:“文皇未曾登上帝位,于礼,当作传,不当作纪。”孙皓不悦。正当酒会,韦昭因病,以茶代酒,孙皓大怒,即收韦昭下狱,随即处死。

    太子太傅贺邵于是上疏,谏道:

    自顷年以来,朝列纷错,真伪相贸,忠良排坠,信臣被害。是以正士摧方而庸臣苟媚,先意承指,各希时趣。人执反理之评,士吐诡道之论,遂使清流变浊,忠臣结舌。陛下处九天之上,隐百里之室,言出风靡,令行景从。亲洽宠媚之臣,日闻顺意之辞,将谓此辈实贤而天下已平也。臣闻兴国之君乐闻其过,荒乱之主乐闻其誉;闻其过者过日消而福臻,闻其誉者誉日损而祸至。陛下严刑法以禁直辞,黜善士以逆谏口,杯酒造次,死生不保,仕者以退为幸,居者以出为福,诚非所以保光洪绪,熙隆道化也。《传》曰:‘国之兴也,视民如赤子;其亡也,以民为草芥。’今法禁转苛,赋调益繁,中官、近臣所在兴事,而长吏畏罪,苦民求办。是以人力不堪,家户离散,呼嗟之声,感伤和气。今国无一年之储,家无经月之蓄,而后宫之中坐食者万有余人。又,北敌注目,伺国盛衰,长江之限,不可久恃,苟我不能守,一苇可杭也。愿陛下丰基强本,割情从道,则成、康之治兴,圣祖之祚隆矣!

    孙皓大怒,又杀贺邵。

    ——自孙皓登位以来,前后十余年,忠正大臣被杀者四十余人。国人恐惧,上下离心。

    东吴天册二年(公元276年)七月,临平湖忽开,有人遂向孙皓献媚道:“临平湖自汉末以来,一直薉塞,故有长老言:‘此湖塞,天下乱;此湖开,天下平。’近来此湖忽然无故开通,此乃天下当平,青盖入洛之祥兆也。”孙皓大喜道:“青盖入洛,朕之志也!”改元天玺,竟做起一统天下的美梦来。梦尚未醒,各处烽烟纷纷来报:“司马炎大起水陆兵马二十余万,战舰数万艘,六路来犯。”孙皓大惊,急召丞相张悌问计。

    张悌道:“陛下勿惊,晋虽六路来犯,臣亦有六路拒敌之策:可使水军督陆景、西陵督留宪、建平太守吾彦扼守上流,以拒王濬水军;骠骑将军孙歆守乐乡,车骑将军伍延守江陵,以拒杜预;江夏太守刘朗、武昌督虞昺拒住胡奋、王戎二路;陛下坐镇京师,以拒司马伷;臣敢为军师,领丹阳太守沈莹、护军孙震、副军师诸葛靓,率众三万,出兵牛渚,去战王浑。”

    孙皓大喜,便令诸路整备兵马、战舰迎战。

    却说杜预进兵江陵,令牙将周旨:率八百水手为奇兵,乘小舟夜渡长江,袭击乐乡,多立旌旗于山林之处,日则擂鼓放炮,夜则各处举火。周旨领命,率众渡江,伏于巴山。次日,杜预率大军水陆并进,来取江陵。孙歆率众出战,正战间,忽闻背后擂鼓放炮,回望巴山,见尽是晋军旗帜,孙歆大惊道:“北来诸军乃飞渡江也?”唯恐乐乡有失,急令退军。杜预趁势掩杀,吴兵死伤不计其数。周旨早率八百勇士伏在乐乡城外,都换成了吴兵衣甲,见孙歆大败而回,趁乱混入其中,跟随入城。孙歆不觉,被周旨直到帐下,斩于座中。周旨于是就在城中放起一把大火,夺了乐乡。

    伍延正守在江陵城中,忽见乐乡一派火光,料想乐乡已失,敌晋军不过,遂向杜预诈降。却暗中部署兵士,登城抵御。杜预已先料着,趁他阵列未整,即命部众缘梯登城。守兵措手不及,不多时,城池已被攻陷,伍延力战而死。

    杜预由是军威大振。大会诸将,会议军情。诸将道:“百年之寇,未可尽克,如今正是春季,南方雨多,军队难以久驻,不如等到冬季,再行大举。”

    杜预道:“昔乐毅凭济西一战,一举吞并强齐,今我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皆迎刃而解,无复着手处也。”一面分兵去助王濬,一面率部南指。于是沅、湘以南,直到交、广,州郡皆望风送印而降。杜预持节安抚,秋毫无犯。

    却说王濬在益州筹备已久,一经奉命,即率水军顺流而下。前哨来报:“吴人已在江碛要害处横截铁索,又作丈余铁锥数万置于江中,舰船不能前进。”

    王濬笑道:“雕虫小技,岂能阻我?”遂令泊住战船,命军士上山伐木,造下数十个大木筏,每个木筏长、宽各百余步。又在木筏上扎了许多草人,草人都披甲持杖,令善于泅水的水手领着木筏先行。吴兵见了,以为木筏上的草人都是真人,望风先走。木筏顺流而下,一遇有铁锥,铁锥即扎到木筏上,被木筏拖倒。

    王濬又令造了许多大火炬,每个火炬长十余丈,粗数十围,浇上麻油,将火炬放置船前,一遇到铁索便点燃火炬,将铁索融断。

    于是,船舰无所阻碍,直造西陵。西陵督留宪、夷道监陆晏、水军督陆景各率所部来战,皆被王濬水军击溃,留宪、陆晏、陆景全都战死。于是进兵夏口、武昌,来助胡奋、王戎。夏口、武昌皆降。两路从大江而来,所到之处,无不克胜。

    却说吴丞相张悌率众到牛渚,便要渡江与王浑决战。沈莹谏道:“晋于蜀地整治水军已很久了,我上流诸军,素无戎备,陆抗等名将又都死了,现在担当重任的多是些年少之人,恐怕不能抵御。晋国水军必然到此,不如蓄积众力以待其来,与之一战,若幸而胜之,江西自清。今若渡江与王浑决战,不幸而败,则大事去矣!”

    张悌道:“天下人都知道,吴国将要亡了,这是早就明了的事。我所忧虑的是,王濬水军一旦到来,必致我军心骇惧,不可复整。所以我想趁王濬水军尚未到时,渡过江去,与王浑决一死战。如果战败,同死社稷,身为臣子,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如果战胜,敌军逃走,则我兵势百倍,然后乘胜向上流进军,半路迎击,不忧不破王濬。如依将军之计,只怕士众散尽,坐待敌到,君臣俱降,无一人死于国难,岂不是我们最大的耻辱?”于是率众渡江,将王浑部将张乔围于杨荷。

    当时,张乔只有七千兵马,见吴军势盛,闭栅请降。诸葛靓请尽杀降兵。

    张悌道:“强敌在前,不宜先事其小,且杀降不祥。”

    诸葛靓道:“张乔因救兵未到,力弱不能抵挡,所以才向我军投降,此乃诈降,并非真心屈服,如果放了他们,与我们一起向前,必为后患!”

    张悌不从,命张乔随军同进。到了版桥,王浑早令扬州刺史周浚结成阵势。沈莹即率丹阳锐卒、刀楯五千,三冲晋阵。晋阵巍然不动。沈莹势衰,领兵退却,吴兵自乱。王浑即令周浚、孙畴、薛胜、蒋班等将数路出击,锐不可当。吴兵接连奔溃,将帅不能止。张乔又趁机反戈。吴兵大败。

    诸葛靓慌忙带了数百将士逃走,派人去接张悌。张悌不肯离去。

    诸葛靓又亲来劝道:“存亡自有天数,今大势去矣,非卿一人所能支撑,奈何自取其死?”

    张悌泣道:“仲思,今日便是我的死日了!且我为儿童时,便为卿家丞相所识拔,常恐不得其死,有负名贤知顾之恩。今日能以身徇社稷,我无遗憾矣!”

    诸葛靓再三劝他不动,流泪而去。走约百余步,忽听背后人马杂沓,回头看时,张悌已为晋军所杀。孙震、沈莹及残兵七千八百人,也都战死。——吴国精锐尽丧于此。

    晋扬州别驾何恽遂向王浑进计道:“张悌举全吴精兵殄灭于此,东吴朝野无不震慑。今王龙骧已破武昌,乘胜东下,所向无敌,孙吴土崩瓦解之势已然显现。将军宜速引兵渡江,直指建业,大军猝至,夺其胆气,孙皓可不战而擒也!”

    王浑道:“我受圣命,只需屯兵江北以抗吴军,不使轻进。我军虽已大破吴军精锐,但不知建业虚实,今若违命轻进,贸然渡江,战又不胜,罪则重矣。不如且于江北按兵不动,准备好舟楫,等王龙骧水军到后,再一齐渡江。”

    何恽道:“王龙骧自巴蜀东下,克万里之寇,岂会以既成之功来受将军节度?且将军身为上将,正须见机而进,岂可一一受诏?今若乘此渡江,十全必克。明公何虑而淹留不进?”

    王浑仍是不听。

    却说晋武帝闻得数路大捷,心下大喜,召贾充、张华等会议军情。

    贾充奏道:“吴地未可悉定,方今春夏之交,江、淮之水泛涨,又湿热多瘴,北人不服水土,难以久驻,一旦疫疠交作,反为敌乘,宜即召回诸军,再作后图。”

    张华道:“今我大兵已入其巢穴,吴人胆落,不出一月,必擒孙皓。如轻将诸军召回,前功尽弃,诚为可惜也!”

    贾充怒道:“汝不明天时地利,妄邀功绩,困弊士卒,虽腰斩汝不足以谢天下!”

    晋武帝止之道:“此乃朕意,茂先不过与朕意相同罢了,何必争辩!”当即传命诸军,日夜征进,直指建业;命贾充将中军移往项城驻扎。

    贾充不敢不从,移驻项城。一日,中军忽报,说不见了贾充。帐下督周勤大惊,这还了得?急忙带了军士四下寻找,最终发现,贾充正被百余甲兵押着,由一条小路进了一座大府院中。周勤大感惊诧,不敢惊动,尾随而至;到了院前,躲于门后偷看,正见院中有一七十老翁,须发皆白,面南而坐,贾充颤颤惶惶,跪伏于地。

    老翁厉声叱道:“大胆贾充,与荀勖乱我家事,汝既已惑我爱子,又欲乱我贤孙。前曾使任恺黜汝而不去。今吴寇当平,汝却要斩张华,阻计万端。居心何其阴佞也!?”

    贾充不敢仰视,叩头流血道:“小臣知罪,以后再不敢了。”

    老翁又叱道:“念汝尚有卫府之勋,所以延汝日月,授汝高位。若是再不悛慎,终当使汝后嗣死于钟虡之间,大女毙于金酒之中,小女困于枯木之下!”言毕,命去。

    贾充抱头窜鼠而出,回到军中,形容憔悴,性昏理丧,调养了好些日才见恢复。周勤密与军中老者说起老翁容貌,老者惊道:“这必是宣帝神灵现世了。”周勤越觉怪异,遂又前往原处察看,只见除了断垣残壁,原先的府院却不见了。

    却说王濬奉了帝命,率戎卒八万,方舟百里,风鼓雷动,顺流大进。舟师经过三山,王浑遣使来请王濬上北岸议事。王濬道:“风利不得泊,请改日受教!”传命扯起风帆,不许停歇,直指建业。孙皓大惊,召集群臣问计。

    群臣奏道:“今北军日益临近,而江南军民却兵不举刃,望风而降,陛下将如之何?”

    孙皓问道:“却是何故?”

    群臣道:“今日之祸,皆岑昏之罪,请陛下诛之以谢百姓,臣等愿出城决一死战。”

    孙皓道:“量一中贵,何能误国?”

    群臣道:“陛下岂不见蜀之黄皓乎?”不待孙皓之命,一齐拥入宫中,碎割岑昏,生啖其肉。

    大将陶浚奏道:“晋军战船皆小,愿得二万兵乘大舰去战,足以破之。”

    孙皓于是便将御林军拨与陶浚,尽出宫中宝物、资帛赏赐将士,预定明日出战。将士得了宝物、资帛,当夜便一哄而散。建业城中,只剩下游击将军张象所率舟师万余人,当时见王濬水军兵甲满江,旌旗烛天,张象大惧,望旗也降。王濬便令张象为前部,引领晋军直到石头城下,叫开城门,鼓噪而入。

    ——石头城,位于建业城西的石头山上。汉末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吴大帝孙权建都秣陵(在今南京市江宁区南秣陵镇),更名建业,又以石头山西坡天然峭壁为城基,环山筑起石头城,城周长七里一百步,依山傍水,北临大江,南扼秦淮河入江之口,势威险固,成为建业城西的一道天然屏障。

    孙皓忽闻晋兵已入石头城,大势已去,便要自刎。中书今胡冲、光禄勋薛莹劝道:“陛下何不效安乐公刘禅故事?”孙皓于是备了亡国之礼,以泥涂面,自缚双手,抬了棺材,率领文武及太子孙瑾、鲁王孙虔等去王濬军前请降。王濬请孙皓入帐相见,为他解缚,烧了棺材,待以王侯之礼。

    当时吴国境内皆降,只有建平太守吾彦拒城不下,听说吴国已亡,于是也降。于是东吴四州,四十三郡,三百一十三县,人口五十二万三千户,官吏三万二千,兵二十三万,皆归大晋。时正西晋咸宁六年(公元280年)三月。至此,晋朝尽得华夏司、兖、豫、冀、并、青、徐、荆、扬、凉、雍、秦、益、梁、宁、幽、平、交、广十九州,一百七十三郡,人口二百四十五万九千八百四十户。规复秦汉旧土,四海重归统一。

    王濬上表报捷。朝廷闻吴已平,群臣都来庆贺。晋武帝执爵流涕道:“此羊太傅之功也,惜其不能亲见之耳!”骠骑大将军孙秀闻吴已亡,不朝不贺,面向南方流涕道:“昔先主(孙策)年刚满二十,以一校尉之身创下基业,今日却被后主(孙皓)轻易毁败,宗庙山陵,于此为墟,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孙秀先投晋时,晋武帝想以他招徕吴人,故而尊宠之,封为骠骑大将军;及吴已亡,降为伏波将军。

    晋武帝改元太康,颁诏大赦,封赏功臣:以王濬功大,封为辅国大将军,进爵襄阳县侯,食邑万户;京陵侯王浑进爵为京陵公;杜预为当阳县侯;张华为广武县侯。其余诸将,各有封赏。又遣使祭告羊祜庙,封羊祜夫人夏侯氏为万岁乡君,食邑五千户。

    王濬班师回朝,将孙皓送入洛阳面君。孙皓登殿,向晋武帝叩拜称臣。

    晋武帝赐坐,戏谑道:“朕设此座待卿久矣。”

    孙皓答道:“臣在南方,也设有此座以待陛下。”

    晋武帝大笑,遂封孙皓为归命侯,拜其太子孙瑾为中郎,其余诸子皆为郎中。东吴旧望,量才擢用。

    贾充正在一旁,问孙皓道:“听说你在南方,常常凿人眼睛,剥人面皮,此何等刑也?”

    孙皓见是贾充,即有不屑,讽道:“人臣有弑其君及奸邪不忠者,则加此刑!”

    贾充羞惭满面,默然无语而退。孙皓大笑。

    天下既定,晋武帝令颁行《占田令》,将兵屯的土地分给百姓,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只几年间,四海之内,牛马被野,余粮栖亩,路不拾遗,门不闭户,一派繁荣景象。当时遂有“天下无穷人”之谚,史称“太康之治”。只可惜,好景不长,晋朝的繁荣只不过是过眼烟云,转瞬即逝。

    欲知其中缘由为何,请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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