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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袂整理好床铺,和衣躺在床上,再次陷入了星殒的回忆中。
这些日子,星殒的记忆,充满了跌宕起伏的旋律,再不似往昔般平淡潦草。
记忆里,星殒站在金陵王宫的金顶之上,他的对面,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不过星殒知道,这个老人,正是当今星主梅才华。
梅才华道:“星殒小友,上次见面,还是在……”
“梅前辈,叙旧且不必了。”星殒道。
他们上次见面,是星殒满月的时候,梅才华口出此言,倒不是为了叙旧,只是想让自己占上风罢了。不过,在星殒面前,一切,貌似都没有用。
梅才华道:“星殒小友,你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啊。蜀山剑圣的一只胳膊,斩得轻描淡写,如今又约我来到这里,难道是想离间我们梅家和罗家吗?”
星殒道:“梅前辈如果能被人离间,那只能说明是我看高了你。”
梅才华摇头道:“你句句不离刀枪,看来我们今天是话不投机,梅……”
星殒打断他道:“你是想要梅家神祇杀了我吗?梅家神祇,恐怕也不是梅孝初的对手,梅孝初在我手上,也不是一合之敌。”
梅才华话音未落,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两道虚影,转瞬间虚影变实,一枪一刀直取星殒!
星殒身形急转,身体由实到虚,待他再次出现的时候,遏云剑早已印上梅才华的喉咙,而那一刀一枪则直抵他的后心,不敢上前半步。
星殒笑道:“五鬼断魂刀、北斗麒麟刺,不愧是天下无敌的武学,虽然你们家的梅神、梅祇练的不到位,却可以合力杀了我。”
梅才华冷哼道:“梅神、梅祇是什么东西……”
星殒收下遏云剑,丝毫不顾要害上的一枪一刀,向后退去,道:“李家一代天子、梅家继承李家为天子,以星主的能力,怎么可能算不到呢?”
梅才华脸色大变。
星殒道:“不过,天数有变,尤其是在占星者的干预之下,更会有所变化。梅家家仆只有两代,第一代么,名字中必须有‘示’,主祭祀;第二代么,名字中必须有‘衣’,主民生,之后就没有家仆了。”
梅才华面部纠结,皱眉不语,幸运言之有理,由其最后“没有家仆”四个字,值得玩味。
梅袂这时才知道,自己的名字,与其说是梅孝颖取的,莫不如说是星殒给起的。然而,在星殒的记忆中,这个时候,星殒的内心充满了玩味的笑声。
他在戏耍梅才华!
不过梅才华并不知道,反而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个,日后就叫梅祇和梅神吧。北斗麒麟刺,上映星辰,便叫做梅神;五鬼断魂刀,下映地府,便叫做梅祇。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梅家的大侍卫!”
星殒道:“梅家、梅家,真是从没到有,越来越强啊。五鬼断魂刀和北斗麒麟刺是探风楼的绝世武学,仅次于几天剑典和步杀术,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被神通广大的星主搞到。不知道我们家的星占秘典,你可学会了几分!”
梅才华冷声说道:“胡说八道!”
星殒道:“梅前辈,我星殒从来都不会胡说八道。如今天下争霸,大冀王李明丰必为天子,李明丰之后必然是梅家小辈为天子,这些,你当然都知道,否则,也不会为你的重孙子,选一个这么像的替身。”
梅才华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说这些做什么?当然是想请您识时务,劝说金陵王束手就擒。”星殒道。
“金陵王手下人才济济,你这是想让梅家死!”
星殒摇头道:“梅才华啊梅才华,你还真是没才华啊!我方才那几声前辈,真是叫之有愧!你也知道金陵王手下人才济济,难道就不知道,金陵王手下,谁最厉害吗?”
“护国公、罗云浩!”
“不错,罗云浩的一招摘星辰,不知道摘掉了多少沙场猛将的脑袋,真是无愧于‘护国’二字。只是可惜,他不懂占星术,不知道谁才是天命所归!”
梅才华冷声道:“你是想让我去离间他和金陵王?”
星殒道:“我什么都没有说,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到底这天下最后是梅家的、还是罗家的,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梅才华问道:“占星者,从来不自占,你怎么知道自己就是将死之人?”
星殒道:“占星者如果不是皇帝,那皇帝一定要杀了占星者!这可是乱世,各种原委,星主自己去想吧。”
梅才华感叹道:“后生可畏!”
星殒摆摆手,转身离去。
他的记忆出现在一截小巷,星殒停住步伐,坐在一堵残垣旁边,看着迎面走过来的梅祇,道:“没想到,你竟然敢跟过来。”
梅祇并不言语,只是看着星殒。
星殒道:“你是奉你主子的命运来的,我也不会太为难你,不过,如果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星殒岂不是成了可以任人宰割的人?”
梅祇的刀,不知从何处出现,由虚变实,由上到下,直取星殒的额头。
五鬼断魂刀,向来以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著称,传说中,断魂刀、无需发,即便是天下无敌的星殒,也无法从刀下逃脱。
于是星殒不躲不闪,任长刀劈落。
瞬间,星殒的身体变成了两半,其中一半从梅祇的右侧窜过,另一半则抽出遏云剑,直取梅祇的脖颈。
刑天——断头术!
梅祇顿时瞪大了眼睛。
拿着刀的一半星殒看着梅祇,感慨道:“梅才华果然是心术不正的人,竟然对你使用如此恶毒的巫法。”
梅祇受制于人,不得言语。
星殒冷哼一声:“还好,你遇到了现在的我,恰巧前些日子无聊,养了几只小虫子,今天就送你一只!”
星殒话音放落,一只一寸长短、粗如小指的蓝色小虫飞快地钻入梅祇的鼻孔!
梅祇不敢稍有动作,只得任虫子钻入他的脑袋!
星殒合二为一,收回遏云剑,后退一步,静静地看着梅祇,只见他双手捂住头部,嚎啕大哭,哭声撕心裂肺,让陷在回忆中的梅袂都不由得惊悸。
少顷,梅祇哭声暂歇,半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星殒,冷色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星殒哂然失笑:“你倒是应该问问我,梅才华对你做了什么。”
梅祇蓦然不语。
星殒道:“星占秘典,祈神术、成仙。天下人都觉得祈神术神奇,其实不然,最高端的祈神术,只不过是我赐你生命,你献我人生的交易罢了。所以,并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实际上,是我帮你解开了什么。”
梅祇放下刀,仍然不说话。
星殒道:“梅神,估计也是一样的,如果不是已经断定,你们为了他,可以连命都不顾,他又怎么能放心将这两门天下绝学传给你们?尤其是北斗麒麟刺,这可是探风楼失传了上百年的绝技啊!”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你怎么知道北斗麒麟刺,在探风楼世传了上百年?”梅祇问道。
星殒解释道:“当今天下,探风剑客共有三十二位,并无一人修习北斗麒麟刺,这就说明,这门绝技已经在探风楼失传了。至于我为什么说失传了上百年,因为探风楼年纪最大的剑客,也不过区区一百岁而已。”
梅祇突然跪下,对着星殒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转而离去。
星殒看着梅祇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梅家、罗家、李家,呵呵。”
梅袂从床上坐起,至少知道了一件事:梅才华,并不是他印象中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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